7WAV > 耽美 > 不见棺材不掉泪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推荐阅读:临时夫妻(nph)两情相厌(伪骨科,狗血文)如何在柯南世界成为海王nph演技的正确运用(非1V1注意)日日皆好(NPH)草粉gl记忆之场麦元《玉壶传》【bg】【古言】【骨科】【结局不定】位面风俗店经营指南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作者:吞拿鱼王三明治

    于晕厥了过去。

    “老爷!老爷!……”

    雁归楼

    颜|一病便是卧床不起五日,五日中他每恢复一些神智便追问下人寻到人没有,但得到的答案,总是下人们的无言摇头。

    陆熙来自那场雨后便消失不见了,没有在宫中,没有回林府,也没有在余老板那儿喝花酒。

    这个活生生的人就如淅淅沥沥下下的雨水,在雨过天晴后莫名的从人间蒸发。

    陆熙来怎么就能消失不见?颜|几乎从未想过这样的事,那个笨到庆功宴会被莫名其妙卖到男娼馆,傻到离家出走会稀里糊涂被车撞的家伙……那个总是痴痴跟在自己身边,谄媚的说颜|你真好看的家伙……

    病好些之后颜|便一日日的坐在林府的前院,反复转着手中的伞柄。转动一圈便看见一次那道缺口,转动一圈便看见一次那被雨水晕开的血。一坐就是一下午,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他当时对陆熙来恨的事究竟是什么,已回想不太起来了,或许他是恨陆熙来从未将真心示予他。

    颜|告诉过他,与其被欺瞒,他宁肯与他共渡一切的刀山火海。

    他不在乎陆熙来有什么苦衷,也不怕被陆熙来拖累,他已是一国之相,他有护住陆熙来的能力,即便没有,他也会用尽全力,用尽性命,去护他想护住的人。

    他恨陆熙来总是装傻装作听不懂装着不知所云的岔开话题。

    陆熙来一直将自己当作与他无关的人,但最后那一刻……陆熙来分明已朝他伸出了手,陆熙来分明在要求他兑现诺言,颜|却在气头上转身而去。

    一个转身或许就已错过了那名作幸福的东西。

    如果陆熙来此时真已步上了轮回,带着无人知晓的委屈,无人问津的苦衷,在他到达奈何桥之后喝下孟婆汤之前……脸上该是什么神情呢。

    满腹委屈?……不,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反而是一抹无所谓的淡笑吧。只是想象,便已能叫颜|心如刀绞。

    现在回想那许许多多的事,他与赵敬仁根本是暧昧不清联合在一起骗自己,不过他这头从赵敬仁那挖了块玉给自己解围,回头又要去哄那边那个发火的老相好,还说赵敬仁对陆熙来念念不忘将坏主意打到他林雁东的身上。回想他每次信誓旦旦的往赵敬仁身上泼污水,每次装忧伤耍得自己将信将疑,颜|此刻却提不起气,反而忍不住要发笑。但嘴角才抬起一些,泪水却先矛盾的模糊了视线。

    那个在回忆里活蹦乱跳耍花样的家伙呢?……那只专属他的兔子去哪了。

    他若是没死,为何连现身见自己一面,都不肯?

    他是在记恨着自己,已心如死灰……还是怕拖累自己,此时正在哪个角落畏首畏尾的斟酌结果权衡利弊?

    还是…………他,死了?

    ……

    手指沿着伞面那道锋利的切口反复摩挲,颜|眼中的闪烁颤动着,梦里那把眼看着雨过天晴却被狂风卷走的那把伞,自己终于还是错手弄丢了它。

    十日后,告假近半月的宰相便一纸辞呈,宰相府转手了富商,那张书写着颜府的牌匾被取下,换上了新的牌匾。二十拜相传奇一时的宰相颜|,从此不知去了何方。而后不久,皇帝便亲自重审此案,细心审查下三王爷与刑部尚书联手陷害之事东窗事发,原本势单力薄的皇帝由此一举从三王爷手中夺回了兵权,皇上收回了一半的兵权又重新施与三王爷,施恩与奖罚并重,三王爷由此便一言不发的回了边关。关万何则没有太好的运气,落得乌纱不保不说,更杖责了八十,不过,还是念及为官多年捡了条命。

    这一下,京城中更是炸开了锅,皆道这宰相当日在狱中,怕是受了不少苦头,又有人说见颜相出城门时,那张俊朗的脸上面无血色,神情呆滞,便有人道那一纸辞呈是假,怕是当时人就被弄傻了。此事缘由众说纷纭,京城一度传得神乎其神。

    只是京城人不知,不多久,广陵城里便突然多了一家雁归楼,菜色齐全,皆为上品,布置静雅,为广陵承重上流人士所钟爱。雁归楼很快为广陵人所称道,雁归楼的老板也是广陵的小姐们口中常提,见过他的人不多,却众口一词。雁归楼的老板是出人意料的年轻,五官皆是精雕细琢一般,只叫见了的人都惊为天人,但这位老板却不太常抛头露面,只知姓颜,单名一个“辜”字。

    少女们常说,颜倒是个好姓,可惜了这“辜”字未免有些晦气,辜负辜负,说不定,虽有英俊容颜,却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所以那颜老板已是二十一二岁,还仍是孤身一人。但往往越是这种带一些危险色彩的说法,便越是让怀春的少女们陷入幻想无法自拔。

    小九的结局(上)

    雁归楼的事情,暂且放放,再先说回来这京城的事。秋去冬来,然后又是冬去春来,转眼半年间一晃就过去了,那半年前的大事儿,也早已不在茶楼里为人津津乐道。

    但百姓都记得,半年前那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先是建朝以来最年轻的颜相涉嫌杀害养父母而入狱,好在最后才查出那竟是三王爷与刑部尚书的图谋陷害。说书的人每说到此处,便满堂是叫好叫痛快。

    可惜的事,那年轻有为的宰相似是熬不住狱中艰苦,回府就大病了半月,随后便一纸辞呈,不知去了何方。实在让人不由不唏嘘感叹。

    那段时日百姓的茶余饭后倒不缺话题,因为皇上随后办的大婚,那又是一桩大喜事儿。户部侍郎方大人家的闺秀那可是一个水灵,众人每每谈起都不由啧啧嘴,仿佛亲眼目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一般。

    要说这半年前,是皇上初登基不久,自然便有许多动荡,而如今却没了那些事端,朝中换了一大批臣子,皆是皇上的心腹,而皇上与皇后也是相敬如宾。

    这天下,看来是能太平一阵子了。

    ――――其实并不太平啊――――――

    “有什么好穿的,反正也要脱。”

    “哎呀。祖宗,爷爷,您就别多废话了快穿吧。皇上在等着呐。”

    从花园里晃荡回来,陆熙来刚踏进寝殿一步,便被两个小太监拉到了一旁手忙脚乱的换上了衣裳,陆熙来无奈的看着身上那件碍事的衣裳脱了又换上了件新的碍事的衣裳,心想这小九还真是喜欢碍事的衣服。

    一层一层脱掉很有成就感对不对!很让人血脉贲张对不对!

    被像个木偶一样翻个身又翻个身,身上挂满了杂七杂八的玩意,最后那蔷薇玉坠往腰间一挂,就算大功告成了。但连个喘息都没有,那两个不懂得体恤人的太监便催着他往皇帝的寝殿走。

    陆熙来的住处其实就是皇帝寝宫的偏殿,两个地方只隔着一个小花园。刚刚下过一场春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显得亮晶晶的,花园里的叶子也挂着闪闪的水珠,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诶诶――看!这里冒了根笋出来。”

    “诶诶――桃花结花苞了!”

    一路上没少沾花惹草,但总体路线还是没有动摇,最后那两个小太监不耐烦的将他往皇帝寝殿一推,便候在了外面。

    陆熙来没了两人的督促便走得更慢了,慢吞吞走过了长廊后,他刚探头探脑的往书房里看了一眼,书房里便传来了一声“进来”。

    “……”陆熙来一缩脖子,急忙拉了拉碍事的衣摆匆匆走了进去。御书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没有,独自坐在书案前的皇帝带着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便放下了手里的笔招手唤他上前去。

    陆熙来顺从的上前坐在皇帝身侧,刚一坐下,便感到一只手捧上了后脑勺,随后一个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

    陆熙来半闭着眼在心里默默数着小九的睫毛,任闯入牙关的舌头予取予求,也没过一会,一吻就结束了。

    “先生,今日在忙些什么?”

    小九的吻向下蔓延轻轻触碰着陆熙来的脖子,说话间的吐息叫他痒得缩了一缩,左右张望地转移着视线:“……也。也没什么。就是四处瞎逛。”

    “先生,朕说过不准你一个人到处乱跑。”皇帝轻声责怪着,先褪下了陆熙来的袍子,随后便开始伸手解开直裾的衣带,“伤可好些了?”

    “――早已好了。”

    尽管陆熙来满不在乎的答,皇帝还是顾自褪下了他的衣裳,露出了一边的肩膀,外头仍是初春,天气微凉,陆熙来便不由哆嗦了一下。

    皇帝无声的叹了口气,手指攀上了他裸露的左肩,那上面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那道刀疤足有四寸,越过了锁骨,几乎直取胸口。这道伤口,险些要了陆熙来的命,那利刃若是再深一寸,陆熙来便定要命赴黄泉。

    如今虽留得一命,却也伤及肺腑,冬日里稍许吹些寒风,他便胸闷而缓不过气来,也许正是因为一个冬天都被关在屋子里,现在冬去春来,他才按捺不住,总要跑出去走走。

    尽管有影卫随行,但那还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先生……别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了。”长叹一声,小九的吻反反复复的沿着伤口落下,他再度回想起了半年前的那次变故。若不是宁阳王在案结之后立刻将前因后果告知,赵亦书不能想象,自己晚去一步,是否还能见到这个人。那一天,他搂着那一身橙衣满身血污的先生冲进寝殿,怀里的人如死去一般没有丝毫的声息,而殷红的血沿着他奔来的青岩石板,滴落了一路。

    回想起陆熙来那身怀绝技却畏首畏尾的窝囊模样,赵亦书自责着自己早该想到。若不是莫大的苦衷,又有谁愿意做这样一个隐姓埋名,满嘴谎话的人呢?

    那一劫过后,他的先生昏迷了近乎一个月,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当坐在书房的赵亦书得知他睁开了眼,立刻变漫卷奏折欣喜若狂赶去,出门时甚至差些叫门槛给绊了一跤。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才能在爱抚中看着身前之人微微颤动的喉结,皇帝安心的感知着他的生命和存在,笑得既满足,又疲惫。

    其实这半年来宫外看似太平,宫中的戒备却是越来越森严,赵亦书一面要忙着政事,一面又总提防着那些神出鬼没的江湖人,半年来没有片刻的安宁,年轻皇帝的脸上已总是挂满疲态。

    眼前的人在那些江湖人的眼中或许是一万本心经,一万本秘籍,但在赵亦书来说,只是他最最重要,最想守护的人而已。

    随着对方动作的收敛,陆熙来才勉强有了思考的余地,他顺从的待在年轻皇帝的怀中,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才支支吾吾解释道:“一个冬天的梅花都没看见,我只是……想看看外头的桃花开了没有。”

    “……先生”声音嘶哑的低喃着,皇帝将他推倒在温暖的榻上,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探入了他已半敞开的衣襟。

    半年来皇帝早已摸清了他身上的所有敏感处,不过一阵子,他的乳首就在揪扯中战栗着充血,耳郭也已涨的通红。陆熙来侧着的脸紧贴着毛茸茸的毯子,却仍试图侧过更多将自己另一侧的脸也藏起来,潜意识中希望此刻他脸上那迷乱得乱七八糟的表情不被人看见。无力摊在枕两侧的双手,手指会因为身体上的刺激而不住的微微抖动,便是这无意的举动在赵亦书看来,都分外的撩人。

    在娴熟的爱抚中看见自家先生侧着头微微喘息的神情,吮吸着颈间发梢那人特有的气息,皇帝年轻的身体竟就轻而易举的有了反应。

    如果他是帝王是虎,那此刻便像是闻到了木天廖的气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先生。”

    “啊……”

    拖长的尾音中陆熙来痛苦的后弓起腰,痛楚像把时间拉长一般,进入的瞬间几乎像用掉了几生几世。

    全部进入那炙热的甬道后,赵亦书抬起眼帘望入身下之人的双瞳,又看见了相同的画面。

    没错,每到了这一刻,身下之人的眼中便总会有一瞬的出神。

    颜相提审前的那一夜,是赵亦书第一次对陆熙来做出了这事,他将那喜欢装傻逃避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的人直接压制在了龙床的褥间,疯狂的占据后,他砸掉了原本挂他腰间的墨玉。

    那块在他眼前闪了数月的墨玉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碎成两瓣的时候,赵亦书几乎获得了比占据更强烈的快意。但赵亦书也看得出来,那个被他折磨了一夜不似人形的先生,那一刻一定打心眼里恨死了自己。

    赵亦书当然知道他亲爱的先生没有任何可以用作交换的筹码,所以他逼着他许下了一世的诺言,赵亦书想,这便是书上所说的……趁人之危吧。

    他一度以为这个人不是他命中能拥有的东西,但突然在某一天他发现他可以,他甚至发现,他可以拥有一切他想要的。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伸手了,他太想要了,他想要这个人!不是和他不相关的女人,也不是和他一样打扮的男宠,而就是他本身!

    拥有的感觉是那样的好,只是偶尔看到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耳鬓,看到他那双通红而失了焦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会有一阵阵的钝痛。

    叫人更烦躁,却根本止不住心中的狂躁。

    正因为如此,尽管赵亦书不想伤他开始总想要做得小心翼翼,最后,却总能变成一场粗暴的蹂躏,像个刚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往往爱不释手,才会将宝贝弄坏掉。

    冲撞的声音与引人遐想的呻吟交织成没有间断的乐曲,当年轻的帝王终于在他体内宣泄,陆熙来也已精疲力竭,连撑起自己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丧失了。

    赵亦书满足过后,立刻低头吻了吻他半开的唇,柔声道:“先生,朕带你去沐浴。”

    陆熙来此刻浑身都已汗湿了,垂下眼帘看了看面前的皇帝,但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

    与颜|不同,他害怕着面前这个皇帝,因为即便他百般顺从,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也不知小九何时会爆发。

    小九虽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孔,但他那副绵羊一般的柔和表情背后,有着让人胆寒的一面,这另一面的小九总在人意料之外,陆熙来是完全没有琢磨透他,至今也没有看透,他像一条漂亮的白龙,远观赏心悦目,但不知何时就会狂气大发,他若一动怒,那便是电闪雷鸣了。

    陆熙来原本恨过他,但现在想想,这一条命,他自己还是十分稀罕的。小九能将与大半个江湖为敌的他护在宫中,他很感激。

    只是每想到往后就只能这样在宫中过完一辈子,陆熙来便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活着了。往往想了一会,陆熙来便不再想了,他从来也没明白过,但他就是惜命,不论夜有多深,不论伤有多痛,他都想要活下去。

    想想如果不活下去,便不能看来年的春日桃花了,这该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啊。陆熙来总是这样,即便到了末路,他也不愿早一秒闭上眼,离开这姹紫嫣红的人世。

    就是做不到洒脱。

    陆熙来这半年总体来说还是过得很滋润,小九待他如上宾,什么都随意吃,养胖了不少。但这半年间小九自己更是长高了不少,此时已出落得像个大皇帝的样子了,搂着他这胖子走路脚步晃都不晃。

    想当初他不受老皇帝喜爱的时候真是瘦的不成样子,十八岁的青年还是少年的体格,陆熙来抓着他的手腕公然调戏他也挣不开。

    只是稍一回忆,陆熙来便感到双眼有些涩涩的,还记得求来的那支签上那句一度叫他费解许久的“休将私意忆浓情。”,此时想来,原来是老天在提醒他留意着这将圆未圆的一段孽缘。可天下已没有后悔药,他当时哪能想到竟会与小九变成如今这莫名其妙的关系,他根本没有想过。

    他很少想与小九相关的事……也许小九那一夜的控诉说得一点没错,他从没有真的将小九的事放在心上。

    他待小九就像待一只路边的小猫,只是那种的“喜欢”,只是那种的“疼爱”,只是泛滥的同情心和不坚定的爱心……可他不知被自己驯养的不是一只小猫,而是只小老虎,随着小老虎长大,他的独占欲开始渴求更多的东西,陆熙来这才发觉自己完全没办法给,这才发觉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了自己能掌控的范围。

    最后,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小九的结局(中)

    安顿好了陆熙来,赵亦书才独自回到书房,他已有些困顿,本想看几本文献便回内殿睡下,却不想刚坐下不久,皇后便遣御膳房做了碗甜羹送来。

    抬眼看了看来送甜羹的皇后贴身侍女,赵亦书放下书卷,伸了伸有些僵直的腿脚,得到默认,那聪明的侍女立刻将甜羹端了上去。

    “皇后娘娘说皇上您夜以继日,要补补身子。这是娘娘命御膳房为皇上做的。”

    执起调羹拨凉那冒着热气的甜羹,耳边是比甜羹更甜的关怀话语,赵亦书却只觉得有些腻。

    耳边早已充斥着歌功颂德,能不腻吗。

    他曾以为这世上真正待他好的人只有一个,但那一个人的关怀最后也被证明或许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赵亦书现在完全没有理由相信任何人了。

    但“腻”字赵亦书从不会写在脸上,他只是垂下眼帘微笑道:“皇后有心了。”

    皇帝年已十八,初现阳刚之气的那副容颜落入任何一个少女眼中都是致命的诱惑,侍女红了脸,接着道:“皇后娘娘还说,皇上忧国忧民,却也要多加休养才行。”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赵亦书笑笑,顺着宫女的意思答道,“皇后说得是,朕明日会去皇后那里休息。”

    那宫女没想到这年轻又英俊的皇帝是如此好说话,脸儿更热起来,急急忙忙低了头:“奴婢告退了。”

    少女匆匆离去之后,书房里再度剩下了他一人,赵亦书慢斯条理的用调羹拨凉,那碗甜羹色泽温润,珍宝齐全,却吊不起赵亦书的胃口。

    拨了一会,他便放下了调羹,唤了刘公公进来。

    “去偏殿看看先生睡下没有,倘若还醒着,便叫他用了这碗甜羹。”

    赵亦书不喜欢浪费,他虽不喜甜,却有人喜欢,陆熙来这人对一切好吃的东西,兴趣都是大大的。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便端走了书案上的那碗甜羹,轻声碎步的出了书房。

    看着刘公公退出书房,赵亦书想象着那人吃东西时那副无忧无虑的表情,不由泛起了一丝笑意。

    松了口气,他再次执起放在一旁的书卷,但注定他今晚是看不成书了,这一回,他连一眼都没有能看上,便听得外头“啪”的一声破碎声。

    似乎是方才那碗甜羹摔在地上了,赵亦书正拧起眉头,便见到门猛地推开,刘公公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刚刚偏殿来人说有人闯进偏殿,林大人他……”

    安排了影卫,从不让他走出寝殿一步,赵亦书以为自己的守备做的天衣无缝,可原来江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安分着三四个月,只是蓄势待发。

    赵亦书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状态冲进偏殿的,他只知道见到方才还好好的人满身血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心就像让锯子锯开了一般,剧痛难忍。

    御医与他只是前后脚到,赵亦书忍着心痛退了出来,不耽搁御医诊断。在偏殿伺候陆熙来的两个小太监见到皇帝出来吓得魂不守舍,颤颤的站在一旁,只怕被迁怒,但皇帝只是找了个座位坐下,扶着额头揉了揉,冷静下来后才开始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走后不久,哈欠连连的陆熙来就睡下了,两个小太监见状便悄悄退了出来关上了门,静了一会,便突然听见里头有声响。两个小太监起初还没留意,直到突然听见一声来人,才意识到出了事情冲了进去。

    侍卫和影卫几乎也是同时冲了进去,但里面竟有四个蒙面刺客,混战中一个刺客拉着陆熙来便往外带,陆熙来哪肯跟他走,一边喊救命一边搂着偏殿门口那根立柱死也不撒手。

    黑衣人由此便痛下杀手,三掌直击陆熙来的背脊。

    听到此处,赵亦书只觉得被溺在水中一般,鼻子发酸,肺里像呛了水一样无法呼吸。发红的眼眶来不及合上,视线来不及回避,便直直的顺着小太监的手指方向见到了那根立柱。上头那滩刺眼的鲜红,那曾经流淌在他先生身体中的血液,此刻顺着立柱随着重力向下流淌,一滴又一滴。

    这半年来他不是很常听陆熙来说起自己的事,但有一件事,他却是知道的。陆熙来的一身功夫,正是被这群人废掉的。他被这些人抓去后受过怎样的苦,遭过怎样的罪,才使得这个怕痛怕死的人,即便被人连击三掌,也不肯撒手跟他们走。

    “皇上。”

    “……”从沉痛中恢复了意识,赵亦书闻声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季御医,“先生怎样。”

    季御医最后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着的几位同僚,可惜此时每人脸上皆是一脸无可奈何,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季御医一揖答道:“……林大人他……伤及肝胆,经脉尽断,臣等……已无回天之力。”

    “……”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赵亦书下意识的倒吸了口气,好久才吐出一句:“什么?”

    季御医一行人立刻跪了下来,季御医闭了眼,颤颤道:“臣等知罪。”

    “……”

    赵亦书扶着茶几站了起来,扫视着跪在身前额头贴地的御医,个个脸上的丧气表情让他知道这不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玩笑。想通了这一点却不愿承认,他不由自主的红起了眼眶,有些跌撞的后退了两步。

    小太监见状急忙去搀扶,但却被皇帝一把推开,皇帝扶着门框跑进了偏殿的卧房。

    季御医本想追去,却只听见里边一声低吼。

    “滚!”

    随着宫女太监全部退了出来,再没一个人敢追赶进去。

    毫无声息的走到床头,赵亦书看那失去意识的人偏着头闭着眼气若游丝的模样,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立无援。

    他从记事起就被年长的皇子们欺负,就连趋炎附势的宫女太监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从母妃过世后便开始一个人承受命运的不公,但却从未感到过,此刻的绝望。

    赵亦书在床沿坐下,伸进被褥里的手找到了陆熙来的手掌,用力的握了住。

    放手,他做不到。但他又有什么办法留住这个人呢?

    赵亦书永远忘不了在国舅府的那一日。

    在东宫侍卫们的视线全落在赵亦胤身上的时候,赵亦书却在看着那个躲在雕花圆窗后头的书生躲在绿荫中的样子,被风微微吹起的发带,还有脸上那一抹不知天高地厚的笑。看他那张圆圆的脸,弯弯的眼角和眉梢,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弹指间,数十颗石子便方向各异的飞来,引得一群东宫侍卫又是一阵混乱园内一片狼藉,可一被人发觉,就又立刻拄着拐杖狼狈的逃跑了。

    偶尔胆大包天偶尔畏首畏尾,偶尔尖牙利嘴偶尔又讨喜谄媚,贪吃贪睡贪玩,怕死怕痛怕痒,这样一个家伙,总让赵亦书忍不住发笑。有时面对着文武百官,只是难得走了一回神想到了他的模样,赵亦书也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曾几何时赵亦书也曾满身伤痕的躺在寝殿,那个书生脸上的痛惜赵亦书至今也忘不了。那书生兴冲冲的搬来一把凳子,乐呵呵的坐在一旁,说“有空有空”,就像同自己说话是多么得来不易的事一般。

    回忆总是连绵不断,已想到此处,就不可避免的要回想起那个书生的右手搭在他前胸的触感,赵亦书便再一次轻易的红了眼眶。

    吐纳或许只是最基础的内功,但却是赵亦书迈向武学的第一步。如果不是这第一步,赵亦书怎会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样东西,与他是如此契合。

    ……

    突然之间,赵亦书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顿。

    “先生……”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回了神,垂下眼帘,低头对着陆熙来的唇吻了下去。

    “小九会用这一辈子……守护您。”

    小九的结局(下)

    昏迷了大半月,那床上半死不活的陆熙来突然之间就醒了,半月前说是什么“经脉尽断”,可这一醒来之后也没断胳膊也没折腿,像睡了一觉一样,现在照样生龙活虎的跑来跑去。好事的人总打听这不过半月,要死的人怎么就没事儿人似地了,可就是御医也说不准,当时那林大人的状况明明已熬不过夜,怎么突然就呼吸和缓脉象平稳了。

    连在偏殿日夜服侍陆熙来的两个小太监都说,这林大人估摸着是猫儿投生的吧,九条命呢!就是脑袋砍下来,缝一缝,这尸身躺个半月说不定也能爬起来凑活凑活过。

    宫里谣言纷纷众说纷纭,但真正的理由,只有陆熙来自己知道。

    “桃花都谢了。”

    趴在窗前,陆熙来望着窗外嘟哝道。

    “大人,您以为呢,您躺了大半月的,桃花还能等您吗。”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其中一个小太监亲昵的搭话道。

    小太监玩笑的话倒让陆熙来真的拧起了眉头懊恼起来:“我就说这刺客咋早不来晚不来的!”

    相处了半年,这俩小太监哪里会怕陆熙来那个蠢蛋,言语间自然十分亲近:“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桃花年年有。下辈子的事儿咱是盼不上,这明年的事儿怕什么,一转眼就又到了。”

    “嘿。”好哄的陆熙来在这一提醒下似乎也想通了,脸上立刻换回了笑,“也是。”

    “您快些去披件衣裳吧,皇上一会儿就到。看见您刚醒又穿一件单衣,皇上一定会生气。”

    听见这一句,陆熙来方才还留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表情复杂的皱着眉。

    他从早晨醒来之后第一次握拳,第一次感受到气血的涌动时,就明白了一切。欠小九的情越来越多了,陆熙来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才好,但这一日小九都没有出现,陆熙来便一直侥幸着,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陆熙来把能许的东西全都许了,他甚至已经没有自己的一辈子了,真完全无法想象这一次小九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陆熙来越想越怕,干脆一挥手就跑:“我。我去睡了!”

    “大人您说什么呢!”

    陆熙来被扯住衣袖,还是不死心的往里跑,边扯自己的袖子边叫唤:“哎哟,我身子不舒服,我要睡了。”

    “……”小太监拗不过他,又听他说身子不舒服,只得撒了手。刚撒手就见那陆熙来一溜烟跑进了内殿,那腿脚灵活的,哪有个“不舒服”的影子!

    陆熙来滚着暖和的被子翻了几□,虽然刚刚还是满脑子混乱,却也不消片刻就困意袭来,他正准备假戏真做倒头大睡,却忽然听见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踏进了安静的殿内,陆熙来顿时绷紧了神经。

    只可惜没能来得及入睡,要不然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

    陆熙来还没来得及多想对策,便被翻过了身去,正对上了小九的双眼。

    “……”

    “……”

    “我没装睡。”陆熙来眨了眨眼。

    “先生。”

    习惯性的落下一吻,但赵亦书这一回只轻吻了他的眉心就离开,然后就再没其他动作。

    陆熙来有些纳闷的抬眼看了看今日有些反常的小九,却见他脸上竟是从未见过的苦涩表情,他不由讶异的扬起了眉。

    “先生到如今还怕朕么?”年轻的皇帝苦笑着,握起了陆熙来的一只手,低喃着提醒道,“如今先生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将朕打死了。”

    “我……”陆熙来怔了一怔,这才真正意识到,那股流动在自己经脉中的强烈内力,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是了,这就代表着……他和小九的优劣势,对调了?

    “来啊。”将陆熙来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前,赵亦书带着一抹笑,双眼在黑漆

    恋耽美

本文网址:https://www.7wav.com/book/100414/1675262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7wav.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