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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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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临城下[重生] 作者:扶风琉璃

    翻了出去。

    司马嵘刚想说:“你可以走门的。”就见他冲自己笑了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司马嵘:“……”

    王述之来的时候便发现,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猜是被打发了,离去时更是一路畅行无阻,借着树木的掩映顺利出了王府。

    只是他虽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没发现在司马善正蹲在屋顶上,看着他翻墙的利落身影,满脸震惊,差点一个跟头摔下来。

    第二日,司马善顶着乌青的眼晕敲开司马嵘的门,二话不说拉着他便冲到湖心凉亭。

    司马嵘原本有些心虚,见他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顿时吓一大跳,朝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你怎么这么憔悴?”

    司马善揉了揉脸,目光仍有些呆滞:“为了你的事操心一整夜,愣是没睡着。”

    司马嵘面上尴尬一闪而逝,很快恢复镇定:“宫中的事,急不得。”

    “并非此事,我说的是,昨晚……”司马善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司马嵘心里咯噔一声,想着他若当真误会为婢女,绝对不会如此放在心上,既然特地将自己拉过来,定是猜到了什么。

    司马善虽知他向来喜怒不行于色,可眼下见他一脸平静,仍是有些挫败,只好自己将话挑明:“是……王丞相吧?”

    司马嵘依旧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点点头:“嗯。”

    司马善倒抽一口冷气,呛得咳起来:“你们……你们竟是那种关系?”

    “哪种?”司马嵘装傻。

    “还能是哪种?”司马善急得团团转,“都滚到榻上去了还能是哪种?你是认真的?这可不是小事!”

    司马嵘垂下眼睫遮住情绪,很快又抬眼看他,诧异道:“皇兄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昨晚我不过是与丞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司马善脸上所有的神色瞬间僵住:“大打出手?”

    司马嵘觉得自己被湖边的冷风一吹,脸都麻了,点点头:“嗯。”

    司马善眨眨眼:“打到榻上去了?”

    “嗯。”司马嵘再次点头,一脸正色,“当时正在榻旁,一不小心绊倒,我差点冲动之下将他掐死,幸亏皇兄来得及时。”

    司马善见他神色认真,忍不住挠挠脸,心中稍一迟疑,似乎也觉得自己误会了,想他这个皇弟性子一向清冷,怎么可能突然就与丞相说不清道不明了?看来是如今断袖成风,自己想歪了!

    司马善松了口气,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上回说丞相待你极好,怎么还闹起来了?”

    “唔,言语上一点误会罢了,并非大事。”司马嵘起身,“皇兄饿了吧?先回去用早膳吧?”

    司马善揉揉肚子,连连点,本就一夜未睡,再让他一说,更是饿得慌。

    二人走出凉亭,司马善忽然“咦”了一声,无比惊奇地转头看他:“我瞧着丞相翻墙翻得异常顺溜,身手好得很,你竟然能将他压在身下打?”

    司马嵘:“……”

    司马善捏捏他不甚健壮的手臂,啧啧两声。

    司马嵘眼角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哈哈!我知道了!”司马善突然大笑,见管家从不远处走来,忙压低声音,打趣道,“丞相是有意让着你的?果然待你不错!”

    至于丞相大半夜翻墙过来究竟所为何事,他已不操心了,横竖皇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一切听他安排便是。

    “丞相也真是的,有事叫人偷偷送信过来便是,竟然还亲自跑一趟,啧!”

    司马嵘:“……”

    司马善原本做好多住几日的准备,没想到王述之来得这么快,自己也就不再多待,免得碍了皇帝的眼,早早回了自己的景王府。

    又过几日,太后说心里挂念,叫他们二人进宫。

    皇帝则唤来心腹,问道:“毅王还在与大臣来往?”

    心腹恭敬答道:“是。”

    这几日早朝,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开始提立太子的事,皇帝下了朝本就一肚子不痛快,闻言更是冷了脸。

    “景王与睿王呢?最近都在做什么?”

    心腹见他面色不豫,小心答道:“景王多数时间在练武,睿王则是练字,景王偶尔去睿王府串门子,带些弹弓之类的小玩意儿,教他玩耍。”

    皇帝想着司马嵘病了那么久,应当从小就不曾玩过,眼神温和了些,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他们兄弟倒是感情好。”

    皇帝安排二人住得远些,自然有考量一番的心思,司马嵘心知肚明,若他们来往频繁,皇帝必然心生忌惮,若不怎么来往,又显得心虚刻意,皇帝恐怕会更加疑心。

    短短几日,不过是一些玩物,就让皇帝大为满意。

    听说司马嵘进了宫,皇帝起身去了太后那里,远远便听见一阵笑声,顿时起了兴致:“何事如此高兴?”

    司马嵘与司马善忙起身行礼。

    皇帝摆摆手,笑道:“嵘儿这身子一好,太后的气色也跟着好了许多。”

    太后点点头,满面笑容:“善儿方才讲了一些宫外的趣事,听着颇有意思。”

    司马善哈哈一笑,见皇帝也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便又挑了几件出来说就连司马嵘也早早做过准备,好似当真在景王封地住了许久似的。

    一时间气氛颇为融洽,太后心中一动,朝两个皇孙看了看:“善儿年纪不小了,至今都尚未成亲呢。”

    第七十六章

    太后话音一落,皇帝愣住了,司马善更是瞪大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转头朝司马嵘看了看,这么多年来习惯了由他拿主意,冷不丁提到终身大事,依然想看看他的意思。

    这一幕落在皇帝眼中,皇帝眉目微动,也不着痕迹地朝司马嵘看了一眼。

    司马嵘心里一禀,都知圣心难测,他再聪明,此时也有些把握不准皇帝的心思,只好恰当地露出几分诧异的神情,随即似恍然大悟,朝司马善笑了笑:“皇兄的确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恭喜皇兄!”

    司马善见他眼底的笑意中透着些调侃,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忙端起茶盏掩饰。

    太后见他微黑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大乐:“瞧瞧!竟然害羞了!”

    皇帝也笑起来,转头问太后:“母后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倒是的确有一些,不过毕竟是皇子娶妃,马虎不得,还需好好斟酌,再三挑选才是。”太后命人取过一些世家女儿的画像,其中都标注了各自的脾性喜好家世等,又道,“皇上若是得空,不妨替善儿挑一挑。”

    司马善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司马嵘想到下一个恐怕就轮到自己了,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抬眼见皇帝与太后已经兴致勃勃地看着画像商讨起来,又有几分不痛快。

    皇兄自幼丧母,再加上生母地位低下,在宫中时就受尽冷眼,皇帝与太后更是鲜少问津,后来去了封地,更是无人驱寒问暖,虽说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却始终不曾听皇帝或太后提过只言片语。

    自己虽然是皇后嫡出,可久病缠身,境况与皇兄何其相似?

    如今自己身子好了,皇兄在封地也有可用的兵力,太子被废,新储君尚且未定,他们这时想起给皇兄定亲事了,要说没有目的,他都可以将脑袋割下来做酒壶。

    司马善到底是个粗人,起先还伸着脖子偷瞄画像,待到瞥见司马嵘微垂着眼睫,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紧绷的唇角透着几分熟悉的冷意。

    太后那边看了半晌,最后终于挑出几个满意的,笑着朝司马善招招手:“善儿,你过来瞧瞧可有特别中意的。”

    司马善顿时绷紧了心神,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忐忑,走过去随意瞟了两眼,点点头含糊道:“都不错!”

    太后呵呵一笑:“谢家娘子如何?谢卓的才干气度天下皆知,谢娘子是他唯一的嫡女,才情品貌自然不错,不知你喜不喜欢?”

    司马善脸色顿时又红了几分,窘迫地挠挠脸,瞄一眼风姿犹存的太后,又瞄一眼眉目俊逸的司马嵘,再想一想谢卓的风采,原本只有几分传神的画像骤然变得具体明朗起来。

    唔……既然是谢家的,那定然相貌不错,至于才情,横竖自己是个粗人,倒是无所谓了。

    “回太后……”司马善哼哧哼哧道,“一切但凭父皇与太后做主。”

    司马嵘迅速抬眼朝司马善看了看,垂眸掩住一闪而势的笑意。

    不想皇帝却微微蹙起眉头,眼底也添了几分凝重。

    他对于太后总想着谢家的女儿有种发自内心的抵触,而且司马善一旦娶了谢氏女,势必彻底与司马嵘连成一气,若司马嵘是太子倒也罢了,可眼下太子人选未定,他始终不愿意看到儿子们结成派系。

    皇帝思及此处,连忙开口:“善儿整日舞刀弄棒,文采怕是连谢家娘子的一半都比不上,这勉强凑成一对,怕是容易话不投机。依朕看,还是桓家娘子更合适。”

    司马善心头一跳,桓家世代习武,万一桓家娘子是个五大三粗的母老虎可如何是好?虽说画像上瞧着还不错,可性情恐怕不那么好对付吧?更何况,若是能与皇弟亲上加亲,岂不是好?

    司马善朝司马嵘投过去求助的一瞥。

    司马嵘一手拢在袖中,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冲他比了个拖的手势。

    司马善迅速收回视线,咳了一声,露出十分的不好意思,故作羞窘道:“此事由父皇与太后定夺便是,儿臣来京中已有一段时日,封地那边……”

    皇帝一听,微微松了口气,笑起来:“善儿所言极是,也该回去看看了,亲事怕是一时也定不下来,即便选谢家娘子,也得等谢卓归京再行商议。”

    谢卓如今领兵在外,虽说有不少捷报传来,可毕竟战事还未结束,太后这么一思量,不由也缓了心思,对皇帝的话自然万分赞成。

    用过午膳,二人出了皇宫后同乘一辆马车,司马善总算是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苦着脸道:“这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司马嵘斜睨他一眼,笑起来:“太后与皇上不可能一条心,这亲事没那么容易定下来。”

    司马善又是后怕又是不甘,咕哝着问道:“谢家娘子与你长得像么?”

    司马嵘哭笑不得:“我到哪里去见她?不过舅舅与舅母都生得不错,你放心好了。不过,你若是真看中了她,这亲事就必须拖着,否则皇上必然给你指桓家娘子。”

    司马善吓一跳,连连摇头:“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让我再娶个舞刀弄棒的回去,难道成亲后整日打架么?”

    “皇上是怕你与我亲上加亲,合起伙来算计他。”司马嵘嗤笑一声,眼底有几分寒意。

    司马善啧了一声,嘿嘿笑起来,压低嗓音鬼鬼祟祟道:“即便没有亲上加亲,这不也在算计么?”

    “此一时彼一时,桓家与我们素无交情,待你娶了桓家娘子,一旦桓氏横加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司马善神色凝重了几分,点点头,因皇帝的算盘,心底有几分寂寥,只是生在皇家,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司马嵘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不要紧,或许等不了多久了。”

    司马善释然一笑,又敛了神色朝他看一眼:“你如今身子已大好,亲事恐怕也离得不远了。”

    司马嵘在宫里就已揣着这心事,眼下再让他一说,更是思绪沉沉,冷着黑眸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过了几日,司马善的亲事依旧没有着落,他也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想了想,觉得松口气的成分较多,不由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嘲。

    归期已定,他与司马嵘道了别,收到司马嵘的一堆嘱咐,只觉得寒冬腊月也是暖意融融,最后冲他爽朗一笑,带着自己的护卫返回封地。

    司马嵘已将王府中的仆婢护卫梳理过,该留的留,该遣的遣,最后只剩下管家与零星几个耳目,故作毫不知情留下了,算是全了皇帝的面子。

    王府逐渐掌控在司马嵘自己的手中,王述之翻墙的次数明显增加,只是依旧不方便久留,对此王述之颇为不满。

    入了寒冬,太后再次将司马嵘召进宫中。

    司马嵘每次面圣都会偷偷观察皇帝气色,隐约猜到些此行的目的,不由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太后与他说了会儿闲话,让他陪着自己去园中转转,压低嗓音语重心长道:“嵘儿,你我在这深宫中,最大的倚仗不是皇上,而是谢家,你可明白?”

    司马嵘不奇怪她忽然说这些话,反倒是奇怪她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开口,便轻轻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

    太后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又叹了口气:“当年你母后入主中宫时,谢家是何等荣耀,可是后来庾氏上位,你又……”

    司马嵘忙安慰道:“孙儿如今已经大好,庾氏也得了报应,太后当放宽心才是。”

    “是啊!”太后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身为太后,竟要对皇后处处退让,说到底,我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不得不仰人鼻息。好在如今你回来了,谢家又有希望了!”

    司马嵘抬眼,看着巍峨的宫墙出神。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北方:“你舅舅应当也快回来了。”

    “是。”司马嵘低声回应。

    太后转向他:“皇上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可还是不得不提醒你,要早做打算。如今你每日闭门谢客,虽做得好看,可也要当心过犹不及。”

    司马嵘与太后到底有几分孺慕之情,再加之利益相关,虽不想与她细说,可还是愿意给她宽心,遂笑道:“太后不必过于忧虑,父皇身子不好,儿子最该做的便是尽孝道,此事急不得。”

    太后欲言又止。

    司马嵘压低声音:“太后只管等着看,毅王操之过急了。”

    太后见他胸有成竹,想了想,最终还是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司马嵘告别太后,刚回到睿王府,就听管家前来禀报:“今日陆大人前来拜访,老奴算着他已是第三次上门,不敢轻易回绝,便让他稍坐了片刻。陆大人没等到殿下,后来又回去了。”

    “他有说所谓何事么?”

    “那倒没有。”

    司马嵘转身,冷冷地看着他:“这才多久,你就敢擅做主张了,我的吩咐都是耳旁风么?”

    管家心下一颤,忙跪在地上:“老奴该死!老奴见他三番四次投拜贴,怕他有重要之事面见殿下,这才……”

    “放肆!本王让你解释了?!”司马嵘垂眸看着他,目光如同寒冰利箭,“本王久居宫中数十载,后又在景王封地养病,这才刚回京,陆大人找本王能有何要事?!”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管家额头直冒冷汗。

    司马嵘看了他一会儿,波澜不惊道:“起来罢,再擅自揣摩本王的意思,这府中就该换人来打理了。”

    管家暗暗吁了口气,以额点地:“谢殿下!”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转头看去。

    门房处匆匆赶来的仆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愣了一瞬,忙走到司马嵘面前,急急道:“殿下!宫中派人传来消息,皇上晕倒了!”

    司马嵘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迅速道:“快备马车,本王即可入宫!”

    很快,皇帝再次昏迷的消息在朝中悄然传开,几位皇子几乎同时奔到龙榻前侍疾,京中形势再次被王述之掌控。

    王述之每日入宫,但凡司马嵘在的时候都会刻意久留,二人虽不曾私下交流,却时不时目光相触。

    王述之看着御医把脉,以眼神询问。

    御医面色苍白:“皇上比上回病情有所加重,至于何事会醒来,下官……下官……”

    王述之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待人离开后,侧眸看向司马嵘。

    司马嵘面露倦色,神色却淡然,头也不回道:“这里有本王在,丞相如今实务缠身,早些去处理罢。”

    王述之觉得自己心肝都要碎了:晏清每日装得这么冷淡做什么,好歹明面上丞相与睿王虽无深交,可也不曾结仇啊!

    “是,下官告退。”王述之转身,欲哭无泪。

    第七十七章

    皇帝昏迷不醒,宫中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虽然王述之已封锁消息,京中百姓并不知宫中情形,可朝臣对此却是万分了解的,自然是各怀心思。

    如今宫中没有皇后,便由太后主持大局,度过了一开始的几天后,皇帝依然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太后开始安排几个皇子轮流侍疾,司马嵘也终于可以回府稍事歇息。

    简单沐浴后,司马嵘洗去一身的疲惫,只是双眼依然布满血丝,明明累得很,却丝毫没有睡意,躺在榻上盯着房梁出神。

    对于皇帝的昏迷,他并不担心,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皇帝必然会醒过来,如今只要盯好毅王,防止他暗中下手即可。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一来年纪尚幼不足为惧,二来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都轮不到他们,他们若敢有动作,在大义上首先就会站立不稳。

    司马嵘虽然心中安定,此时躺在榻上却只觉得周围一片冰冷,室内也寂静到令他发慌。

    习惯了与王述之同榻而眠,自离开丞相府后就再没有睡过一夜好觉,如今已入寒冬,算下来与他分离竟已有数个月了,在一起时不觉得如何,分开后才明白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经举足轻重。

    闭着眼轻叹一声,下意识摸了摸空空荡荡的身侧,耳中隐约听到熟悉的低笑声,司马嵘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那股携着沉香木的清淡气息也逐渐笼罩而来。

    “晏清。”一道似有似无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司马嵘再次轻叹一声,薄唇微启:“子熙……”

    话音未落,唇被覆住。

    司马嵘猛地睁眼,虽双眼瞪地极大,却因靠得太近反倒看不清,只是熟悉到刻骨的气息与唇上的触感第一时间告诉他来人是谁。

    王述之抵开他的唇瓣,边吻边抬膝上榻,微微俯身与他胸膛相贴,温存片刻又在他眼角轻柔地吻了又吻,这才微微拉开距离,满眼含笑地看着他。

    司马嵘眼底的清冷早已不见踪影,惊喜之余对上王述之的笑眸,顿时露出几分窘色,忙转开目光看向窗口,见之前打开的窗子已经合上,不由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越发无声无息了?”

    “晏清方才可是想我了?”王述之不答反问,眼中透着喜悦的光芒,双手将身下之人搂得更紧。

    司马嵘原先有顾忌一直不回应他的感情,如今话早已说开,自然不会矫情,只是脸皮终究比不上他一半,漆黑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勾着他的脖颈一把拉下,主动吻上去。

    王述之心底发出满足的一声长叹,很快反客为主,待一通痴缠下来,榻旁已堆满七零八落的衣裳,锦被中透出压抑的粗喘声。

    自府中一番清洗过后,司马嵘近身伺候的都换成心腹之人,且这些人在没有得到传唤时不得离居室太近。

    他在宫中时就没有多少宫人伺候,再加上性子清冷喜爱安静,下这样的命令并没有人觉得不妥。

    室内偶尔压抑不住的几声轻哼与闷喘都消散在寂静的夜色中,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王述之满足地抵着司马嵘的额头,又在他脸上蹭了蹭,自知晓他的身份后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有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司马嵘让他折腾得浑身无力,有心想责备两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段时日,二人虽然什么都不说,可对于王述之心里的不安,他却是完全明白的,情动时看着他眸中浓烈的情绪,那种认知更为明显。

    “子熙……”司马嵘抬手摸上他的脸颊,嗓音有些沙哑,“我打算以后过继皇兄的一个儿子。”

    王述之正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他嫣红的唇上拂动,闻言全身僵住,直直看着他。

    “你觉得可好?”司马嵘张嘴含住唇边略带颤抖的手指,眸色温润。

    王述之忘记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一道短促嘶哑的声音:“好。”

    司马嵘猛地皱紧眉头:“你要勒死我了!”

    王述之忙将箍在他身上的手臂松开,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忽然再次将他抱紧,埋首在他颈间摩挲着,喃喃低语:“晏清……晏清……”

    司马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让他蹭出满头大汗,哭笑不得之余,又是觉得心底某块空落落的地方突然被填满,踏实又心安。

    “晏清……”王述之抬眼深深地看着他,满足地轻叹一声,“朝闻君意,夕可死矣。”

    二人相拥片刻,司马嵘转头看看沙漏:“你几时回去?”

    王述之一脸不情愿:“唉……这才刚侍完寝,就要被踢出去了……”

    司马嵘:“……”

    王述之又恢复常态,笑看着他:“晏清放心,我心里有数,外面还有护卫在暗处守着,我总不至于自己贪恋温柔乡,让他们在外面喝凉风过夜。”

    司马嵘:“……你已经贪恋了。”

    王述之没有半分羞愧,笑着在他鼻尖轻咬一口,随即恢复正色道:“皇上若是醒不过来,你有何打算?”

    司马嵘对皇帝早已没有任何父子之情,如今皇帝病重,他私底下不见任何忧虑哀伤之色,闻言只微微牵起唇角,嗤笑一声:“会醒过来的,只要毅王有打算,我便可高枕无忧。”

    王述之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挑了挑眉,若皇帝真能醒过来,按照毅王那性子,他们的确不用做什么大的安排。

    “既如此,你何不将那位神医请到京中来?”

    司马嵘一愣。

    王述之笑了笑:“皇上昏迷越久,毅王越不希望他醒过来。”

    司马嵘双眸划过一丝亮光:“好主意。”

    二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王述之终于决定离开,起身前忽然想起盘旋在心头的疑问:“晏清,你上辈子因何丧命?”

    “……”司马嵘神色淡然,“病故。”

    王述之微愣,心中酸涩,摸了摸他的鬓角,未再多言。

    第七十八章

    又过多日,皇帝依然不见转醒,每日仅能喂一些流食入腹,不仅面色苍白,人也消瘦得厉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

    毅王司马阔跪坐在龙榻旁盯着他的脸,双手在袖中握紧,想到昨夜几位大臣在自己王府中说的话,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睿王无意于皇位?哼!那帮老匹夫还真让司马嵘那副伪善的模样给骗住了!嫡出皇子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怎么可能没有怨恨?若无意于皇位,何必在太子被废后急着赶回京城?

    身后传来脚步声,司马阔瞥了眼旁边的沙漏,缓缓松开双拳,起身朝走进来的太后与司马嵘行礼:“太后,皇兄。”

    太后关切道:“阔儿脸色瞧着不大好,必定累得很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两日就由嵘儿在此守着。”

    司马阔微笑道:“无妨,这是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倒是二皇兄,身子毕竟好了没多久,可要注意歇息。”

    司马嵘笑了笑:“多谢四弟,为兄身子确已大好,那神医本事了得。”说着忽然面露惊喜,转向太后道,“那神医既然能将孙儿多年的顽疾治好,说不定也能将父皇救醒!”

    司马阔眼角一跳,连忙抬眼看向太后。

    太后怔了怔:“当真?”

    “孙儿不敢保证,但神医的确医术高明,不妨让他来试一试,说不定会有转机。”

    太后听了微微点头。

    “此事不妥!”司马阔说完发觉自己似乎急了些,忙稳了稳神色,蹙眉道,“父皇龙体尊贵,岂能随意让宫外之人诊治?那么多太医在此,难道还比不得一个方外游医?”

    司马嵘见一旁守着的太医院季院判面色不悦,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我卧榻多年无转机,最后是由神医治好的。”

    季院判皱眉摇头:“睿王殿下此言差矣,那神医或许的确医术了得,可殿下的腿疾主要还是多亏了那里的温泉泡养。”

    司马阔赞同道:“二皇兄还是谨慎些的好,方外游医毕竟底细不清不楚,让他进宫给父皇诊治,要是父皇有个万一……谁都担待不起。”

    “父皇总不能一直这么躺着,四弟连试都不愿试一下么?”司马嵘神色黯然。

    司马阔本想暗刺他居心叵测,没料到竟被反咬一口,不由恨得咬牙:“皇兄言重,父皇身系天下,此事自然不能草率决断。”

    司马嵘看向太后:“神医的底细一察便知,至于医术,宫中还有这么多太医,开出来的药方让每一位太医过目,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朝他看一眼,斟酌着点头:“有太医院把关,倒是可以一试。”

    太后没有异议,此事很快就定下来。

    太后借着无人之际,拉着司马嵘焦急道:“嵘儿,你怎么糊涂了?毅王已经拉拢了半数朝臣,你此时最要紧的不是想法子将皇上救醒啊!”

    司马嵘笑了笑,安抚道:“太后放心,请不请神医,皇上都会醒来的,毅王那里就让他先蹦哒两日罢。”

    太后将信将疑,见他神色笃定,最终还是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也罢,既然如此,皇上那里更要看紧了,万不能给毅王动手脚的机会。”

    司马嵘低声道:“父皇身边的佟公公是王丞相的人,他会看紧的。”

    太后大吃一惊:“王丞相!他……”

    司马嵘点了点头。

    太后顿时惊喜:“想不到竟能得到王丞相的支持!有了他胜算可就大了!不过,你不是一直闭门谢客么?何时与他……”

    司马嵘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转开话头:“再等舅舅凯旋归来,我们就更有胜算了。”

    其实司马嵘所说都是为了安抚太后,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自己暂时不需要拉拢任何人,只要等皇帝醒来便可,朝中多的是墙头草,拉拢人心不急在一时。

    不久,司马善收到司马嵘的亲笔信,连忙着手安排车马与身手好的护卫。

    很快,太后懿旨也到了,让他派人将神医送到京城替皇帝医治。

    第二日,司马善乐呵呵地目送车队离开,至于神医,自然还在山中。

    京中毅王府,已至深夜,司马阔与几位幕僚和大臣正低声商议。

    司马嵘虽为嫡出,可他回京不久,根基未稳,且谢卓如今领兵在外,这次皇帝昏迷对自己而言是最佳时机,万一皇帝醒过来,时日久了,就会给司马嵘壮大势力的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几位心腹显然与他想到一处去了,皆是一脸担忧。

    司马阔想过趁此时机在宫中下手,可那就是弑父篡位了,万一走漏风声,他那皇位怕是也坐不稳,没有万全把握,他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心迹。

    更何况,宫中有太后把持,自己往日瞧不起宦官,并未在他们身上下过功夫,此时要想避过别人的耳目难上加难。

    难道当真要等皇帝咽气?

    司马阔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大逆不道有何不对,天家无真情,人人皆如此。

    正皱眉不展之际,一名心腹凑近他低声道:“殿下,那睿王不是说要将神医请过来么?咱们不如动动手脚,嫁祸睿王!”

    “不妥!”另一人连连摇头,“万一不成功,让神医将皇上救醒,咱们就白忙了,即便成功,事后也不敢保证不被查出来。如今朝政由王丞相把持,他若执意要查……”

    司马阔见他瞥自己一眼,心知他的意思是王述之与自己疏远了,不由冷哼一声道:“王豫可是手握重兵,不久前还与本王通过信,王述之一介文人,又是晚辈,怎么可能不听他伯父的话,不足为俱。”

    又有一人道:“殿下,与其等神医进了宫动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司马阔看着他,眨了眨眼,忽然笑起来:“好主意!”

    几人商议时浑然不知屋顶正趴着一道黑影。

    几日后,桂阳郡前往京城的路上,一队人马半夜遭遇伏击,因对方人数过多,抵挡不住,只好护着马车掉头杀出重围。

    与此同时,刺客头目的住处有一道黑影潜入,毅王府一名下人也偷偷摸摸从毅王的书房内溜出来。

    天未亮,证明毅王与刺客有交易的两份契书由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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