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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我穷?你早说啊! 作者:邀日月

    路长歌无意和他寒暄,偏过头躲过了他的气息。

    “这个房间的味道我不喜欢,麻烦你换成薄荷。”

    向阳仰起头,带着高傲,“家里没有薄荷的香氛。要麻烦路编剧迁就一下了。”

    正赶上宁友川从里面走出来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没有什么了?去买不就好了。”

    向阳几不可闻地抽气一声,路长歌难掩心中的不耐。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向阳最后又看了他一眼,收起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只是在他开门之前,宁友川叫住了他。

    “你还是去一趟商场吧。把嫦娥要用的都买回来,虽然带了很多,可还是有不齐全的地方。”

    向阳的太阳穴突地一跳,低声应是,这才离开。

    宁友川引着路长歌的手腕,将他牵到主卧的大床上。

    “我晚上在这里打个地铺,就睡在你旁边。你有事要叫我,不要自己弄。”宁友川将人安顿在床上,又在路长歌面前架了一张小小的折叠电脑桌,“我现在就给你连上电脑,你要是想写,就敲几个字。不想写,就听听音乐。”

    路长歌知道,以宁友川的性子,让他放下架子去照顾某个人,已经难得。更别提现在这样无微不至。只是他心里烦乱异常,根本不能表达对宁友川的谢意或是不屑。

    “嗯。”面对宁友川的殷勤,路长歌只吐出淡淡的一个字。

    第二天中午,路长歌渐渐醒来,浓重的薄荷香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其实也不陌生,这张床他睡了四年呢。

    路长歌不由得一阵苦笑,转来转去,这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呢。

    路长歌咳了一声,宁友川立刻踢开被子坐了起来。

    “嗯?”

    虽然是中午,可是为了配合路长歌的作息,宁友川也是睡的很晚。不仅如此,昨晚第一次睡在地上,宁友川浑身都不舒爽。宁友川带着睡意,像是被惊醒一样。

    “怎么了?”

    宁友川从地上站起身,去看躁动的路长歌。

    “你睡在床上吧。”

    路长歌听出他的疲惫,淡淡地说道。

    “什么?”宁友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长歌偏过头,并不直视着他。

    “我不计较。”路长歌的语气淡淡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宁友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地铺收了起来,枕头又挪回了床上。

    “我,还想睡一会儿。”宁友川试探道。

    路长歌点点头,重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现在只觉得烦躁异常,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宁友川虽然睡回了床上,却不敢轻举妄动,规规矩矩地躺在路长歌身边,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二十厘米的距离。

    宁友川悄悄地偏过头,看着闭目养神的路长歌,心头的睡意顿时全消。

    过了不知多久,客厅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再过半分钟,向阳的脚步在卧室门口响起。

    宁友川直觉有些不对,可未等出声阻止,就听见向阳转动了门把手。

    路长歌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听着门口的动静。宁友川也坐了起来,看着出现在卧室门口的向阳。

    “谁叫你进来的!”路长歌的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厌弃,恶劣的态度丝毫不加控制。

    向阳的尴尬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秒钟,随即他望向宁友川,看宁友川只是一脸懊悔。

    “我的错,向阳他平时习惯了,我忘记和他说以后不能随便进来。”

    宁友川去抚摸路长歌的颈背,想平复他激动的情绪。

    谁知路长歌竟然转身推开宁友川伸过来的手,用手背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赌气一般。

    宁友川险些惊叫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宁友川语气里已经带了不快,“他只是进来一下而已,你犯得上敲自己脑袋吗!”

    路长歌转头“瞪视”着宁友川,露出一个讥笑的表情来。

    “他难道不知道我睡在这件房间里吗?他昨天就知道了的,他只是当我不存在罢了。”

    宁友川语塞,看向向阳。

    不知怎的,宁友川突然觉得路长歌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昨天已经知道路长歌会睡在主卧,一向小心谨慎的向阳又怎么能随意出入这间房间。

    未等宁友川出声叫向阳先出去,路长歌就已经蹬开了被子,作势要下床。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宁友川连忙将人按在床上,却听路长歌用他没听到过的冷漠语气说道――

    “从前,我和你是那样的关系时,他不也是这样毫不顾忌地出入卧房吗?”

    宁友川倒吸一口冷气。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在意这个。”宁友川下意识地辩解。却不想自己还未开口,就已经开始悔悟当初对这一细节的疏忽。

    路长歌摇摇头,“当时我傻啊,我不敢啊,我怕提了太多的要求你会不要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宁友川,我和你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我希望你的人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

    宁友川语塞。只得转头看向向阳。

    向阳悄悄展平了捏紧的拳头,心平气和地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路编剧。我一时没想到。”

    路长歌玩味地偏头到向阳站立的方向,“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下一次能想到。”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宁友川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问询进门的向阳。

    “你找我什么事?”

    “我送来了点心。”

    宁友川确实有些饿了,便翻身下床去厨房看向阳带来的点心。

    向阳跟着宁友川走出房间,关门前看了路长歌一眼。

    向阳再次昂起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路长歌,我看你会在什么时候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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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友川家里开始变得人来人往。

    先是李克,王柏川过来看望路长歌,后来又是展捷过来讨论剧本进度。

    对于路长歌的病情,展捷一直不表态,路长歌现在这个状态,剧本是催不得,也拖不得。

    展捷虽然很无力――剧本的进度完全变成由宁友川来掌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些人中,走的最勤的,就是路长歌的助理秦怡。

    秦怡是个心细的人,来了两次以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

    宁友川将路长歌接到自己家里写剧本,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路长歌居然住在主卧。

    秦怡虽然不敢确定宁友川与路长歌就是那样的关系,却也觉得自己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

    于是秦怡看路长歌的眼神就复杂了一些。

    原来师哥有今日,是借了宁友川的力。

    秦怡不禁心中微动。

    路长歌搬进来的第三天,宁友川家迎来了不速之客。

    路长歌家的阿姨想了又想,这事儿必须和路家的人说说。可是她一时间又突然找不到耗子了,只好辗转找到祥悦又找到了路先生。

    路先生一听路长歌住进了宁友川家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联系一下宁友川,就说我要去看看长歌。”

    中午的时候,路先生就已经坐在了宁友川家里。

    宁友川得到向阳的消息,立刻赶了回来,他进了家门的时候,路先生正坐在茶几旁喝茶。

    路长歌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发呆。

    “您好。”

    宁友川明显坐立不安。

    旁的人都好对付,唯独路先生马虎不得。毕竟这是路长歌母亲的丈夫,他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宁友川上前恭敬地伸出手。

    路先生淡淡地看了一眼,没做回应。

    宁友川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那只手,换做自己,也不会和对自己养子心怀不轨的人和颜悦色。

    宁友川在心头轻叹一下,此刻,他已经承认自己心怀不轨了。

    “我想和长歌说些话,宁导演能否回避呢。”

    路先生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看路长歌,也不看宁友川。

    宁友川点点头,刚要寒暄几句然后离开,就被路长歌出声阻止。

    “叫他在这儿听。”

    宁友川愣了一下。

    路先生瞟了宁友川一眼,目光凛冽。

    宁友川定了定心神,看看路长歌再看看路先生,选择坐在了路长歌身边。

    宁友川把手放在了路长歌膝头,轻轻拍了两下。

    路先生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皱了下眉头。

    “胡闹。”

    路先生终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看向了宁友川。

    “路先生,我接长歌过来住,是出于工作方面的考虑。”

    宁友川声线平稳,听不出任何的亏心。

    路先生哼笑一声,“长歌这个样子,你还叫他操劳吗。”

    宁友川一愣,没想到路先生会这样问他。他以为路先生会火冒三丈。可见,他有些小瞧路先生了。

    “我怎么‘这个样子’了?”在一旁发呆的路长歌出声问道。这个冰冷的语气让宁友川都随之哆嗦,他轻轻按了按抚在路长歌膝头的手。

    路长歌把自己的手叠在了上面。

    宁友川一下子就不明白了,但是看看对面路先生顿时铁青的脸色,他又一下子明白了。

    所以宁友川顿时心里不快起来,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想想身边这个人此刻的心境,他又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压下了负面的情绪。

    路先生此次来是一定要将路长歌接回去的,成祥走后b市没人照顾他,那就干脆接回b市的路家。然后找人悉心照顾,看他的状况慢慢好转。最好能拖到他情况稳定,或者复明再叫他妈妈知道……如果等不到那时,就慢慢告诉给他妈妈。

    总之,不要刺激到长歌妈妈才好。

    不过,这都是路先生心底下自己的算盘,他来的时候也未曾想到耗子会把一切都告诉给路长歌,也未曾想到宁友川在这个时候将路长歌接走。

    成祥的走本来让路先生看到了希望,此刻他又失望了。

    他原以为这个儿子,能“改好”。

    “你现在不能操劳,你的医生反复强调过,太累了不利于复明。”

    路长歌看不见,所以路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看着宁友川的。

    宁友川觉得压力非常大,好似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关于这一点,”宁友川连忙辩解,“长歌的工作量我会控制,您……”

    “你不要多说了。我肯定是留在这儿的。我也没地方去了。”

    路长歌这话一出,宁友川发现,路先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你这叫什么话?”路先生也颇感无奈,心中就是再气闷,也不能在宁友川面前表现出来,更加不能对路长歌发火,“怎么能说没有地方可去呢?”

    路长歌不做回答。

    路先生想了想,问道,“你就不担心你妈妈吗。她如果知道你这样……”

    路长歌却露出一个苦笑来。路先生停住了要说的话。

    “妈妈还有一个你。可是我,谁都没有了。”

    路先生这下明白,路长歌是在怪自己。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这次成祥的离开会对长歌造成怎样的影响。

    路长歌的最后一句话堵住了路先生的嘴,也伤到了宁友川的心。

    他一瞬间感觉到,手掌下面这个人,身体都是冰凉的。仿佛不再有血液流动一般,心也是死的了。

    成祥在他的心目中,占了这么重的地位吗?

    路先生干坐了一会儿,路长歌明摆着不走,他也不能动强。后来想了想,如果路长歌是这个样子的话,留在宁友川这儿说不定倒是个好选择。

    毕竟能有个人陪着路长歌,总比让他胡思乱想要好。

    这也是下下策,无奈之举。路先生带着遗憾,审视了宁友川几眼。

    “他在这里,要麻烦你了。”

    路先生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来。

    “你把这个收着,”路先生把卡递给了路唱歌,“在别人家里不比自己家,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不再会有人顾及你。多备着些钱总是好的。”

    这话便是说给宁友川听了,宁友川也不辩解,一语不发地坐在路长歌身边。

    路长歌没有推辞,俨然已经出神了。

    路先生轻叹一声,起身告辞。路长歌没有反映。宁友川想起身送他的时候,路长歌拉了宁友川一下,宁友川又坐回到沙发上。

    宁友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给一直站在旁边的向阳使眼色。

    向阳马上过去送客。

    快出了家门的时候,路先生打量了向阳一眼。

    “你就是向阳?”

    向阳心里一沉,心知路先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随即又释然,这是在宁友川家里,他儿子还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他又能怎么样呢?

    “是我,宁导演的助理。我会好好照顾路编剧,请您放心。”

    向阳说的这话滴水不漏,路先生却当然不信。

    他轻笑一声,“向助理年轻有为,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路先生过奖。”

    “向助理过谦。只是长歌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平日里,你要多让着他些了。”

    路先生一点都没有用商量的语气,就像上级嘱咐下级一样语气自然,向阳捏着大门手柄,暗暗用力。

    “上次的事,向助理有心了。”

    临走,路先生轻飘跑撂下这么一句。

    向阳后来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上次的事”竟然指的是路长歌受伤的事,原来路先生一直都知道这事与他有关联!

    向阳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为什么路先生这种身份的人,会这么长时间隐忍不发。

    向阳甩甩头,暂时不去考虑这些。只是他一回身,就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将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双眼睛也死死盯着沙发那边。

    宁友川不愿问路长歌刚刚是什么意思,轻轻扶着他的手想带他回房间去。

    可是路长歌像是在发呆,一动也不动。

    宁友川心下一动,探身去抱路长歌。

    向阳看到这一幕,一颗心变得冷冷的。

    心里恨的人,也从路长歌变成了宁友川。

    作者有话要说:学院的毕业典礼就这么过去了。

    再回来更文的时候,连下面的留言都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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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长歌心思敏感,宁友川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他。偏偏不知怎么回事,路长歌自从进了自己家门就变得挑的很,言辞也比较偏激,对向阳不冷不热却屡次出言给人难堪。

    宁友川几次想劝他,可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发泄渠道了,便也只能迎着头皮看他对向阳挑三拣四。宁友川事后要补偿向阳,向阳都淡淡笑着说,“没关系,他心里憋闷。”

    宁友川觉得自己有点被磨得不耐烦了。

    就在路长歌不知第多少次在餐桌上挑三拣四的时候,宁友川觉得自己快被逼迫到一个临界点了。

    他提醒自己,不能和路长歌发火。

    他现在是病人,而且正如他所说,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管宁友川多么不愿意承认,他都知道,在自己远离路长歌的那段日子,路长歌喜欢上了成祥。成祥走了,路长歌就好似心也跟着死了似的。

    路先生倒是愿意照顾他,可这也要路长歌自己愿意才行。

    这会儿,是谁也走不到路长歌那颗心里去了。

    宁友川越这么想就越觉得路长歌可怜,越觉得他可怜心里就越气,心里越气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心疼他。

    好歹是在自己枕边睡了四年的人,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宁友川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餐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真是辛苦你了。”路长歌突然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向阳开口,“你很累吧。”

    向阳知道这是路长歌又在挖苦自己,嘴上依旧客气着,“没有。照顾您是应该的。毕竟您现在行动不方便,剧本写得难,心情又不好。”

    路长歌嗤笑了一声,“我是说你的心累吗。”

    向阳恶狠狠瞪了路长歌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但是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耗上我了。”

    路长歌笑嘻嘻地问向阳,整个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向阳突然就忍不住,说了句,“因为跟我耗到最后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向阳一点都不后悔对路长歌如此直接。眼前这个人神经脆弱,内心敏感,且正处在一无所有的境况下。自己只要稍稍对他施加一点压力,他整个人都会崩溃掉。

    向阳轻蔑地看了一眼路长歌,眼盲且内心偏激,宁友川还会爱他多久?

    宁友川在书房里抽烟,看着电脑屏幕上惨不忍睹的剧本草稿。一个字一个字地帮路长歌复位,又一段对白一段对白地帮他校对。

    向阳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宁友川刚刚改好了一个开头。

    “他还在生气吗?”宁友川没回头,淡淡地问了一句背后的向阳。

    向阳欲言又止。

    宁友川慢慢转过身,“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向阳思索再三,不再遮掩自己在客厅里难看的表情。

    “我这两天,就先不要过来了。《迷城》马上开拍,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

    宁友川愣愣地听了这话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向阳是想避开路长歌。

    宁友川气不打一处来。

    “也好,你先回去吧。实在有事,我再叫你也是一样的。”

    向阳看着宁友川脸色铁青,不由得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我先走了,宁导演有事随时叫我。还有……”向阳说话间顿了顿,在桌子上轻轻放了一张名片,“这是我上次咨询过的心理医生,路编剧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宁友川未等反映出向阳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向阳已经转身推门出去了。

    宁友川盯着那张名片发愣,内心五味杂陈。

    h市。

    路先生原想着把路长歌的病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谁知他低估了母子连心的情谊。

    他从b市匆匆赶回之后,路夫人便状似无意地提及路长歌。

    “说是写剧本忙,每次打电话就那么几句,整个人没什么生气似的。真想过去看看他。”

    路先生笑着安抚她,说路长歌这次写的是金梅奖,合作的导演是宁友川,自己去b市的时候在他公司外面远远看了一眼,明白这次是大项目所以不好打扰,叫路夫人也少去扰乱长歌的思维。

    路夫人低声“哦”了一下,没再说话。

    不过须臾,她的注意力就被什么吸引过去,大声地问道,“是那个宁友川吗?拍了好多电影的那个?”

    路先生点点头,“长歌这孩子能被大导演赏识,说明他还是很有才气的。这点,倒是像我。”

    许是路先生得意的模样太自然,路夫人竟真就放下了莫名悬起的一颗心。

    路先生望向窗外,看来,还是要把成祥劝回来才行。

    不知道,那个耗子,能不能行。

    b市。

    路长歌向宁友川要了瓶酒。

    宁友川便把珍藏了多年的69年红酒打开了一瓶。

    路长歌嗤笑了一下,“我也不会品酒,啤的就行了。”

    宁友川一点都不心疼,可是听见路长歌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就难过非常。他只有故作轻快,“哪儿啊,美酒配佳人。给你喝是一点儿都不瞎。”

    他随后就听见路长歌几不可闻地地轻叹一下。

    宁友川的脑子嗡的一下。

    “你在想谁?”

    宁友川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路长歌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没想,没想。就是写不出剧本,心里不痛快。”

    宁友川不能判断路长歌这话的真假,他的这杯酒为谁喝,他心里还是有些清楚的。

    “我陪你。”宁友川饮牛一样拎起瓶子咕咚咕咚将酒液倒进了胃里。

    路长歌却嬉笑一下,“你不陪许许多多的美女俊男,陪我一个瞎子干什么?”

    路长歌话说的极其难听,脸却笑的仿佛三月的春风拂面,让人看了极其舒服。

    宁友川看愣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餐厅。

    他去找书桌上,向阳留下的那张名片。

    《迷城》的筹备逐渐展开,展捷来宁友川家里看了两次,剧本进度不大,但从初稿来看场景却基本上定下来了。

    路长歌写剧本改动不大,这是一个可取的优点。

    一稿定场景,二稿调台词,三稿微调。少有编剧能写的这么利落干净,不拖泥带水。

    展捷就算不满意,也无法说些什么,毕竟,路长歌确实是带伤在身的。这伤又和《迷城》脱不了干系。

    整个短片筹拍阶段,最不好过的人,就是宁友川。

    每天晚上躺在路长歌身边,白天守着他的臭脾气,吃饭的时候看他挑三拣四,写剧本的时候听他长吁短叹。

    人生苦短,宁友川这辈子最多的磨难,都在这段自己受尽了。

    可是有个词是什么来着,甘之如饴。

    这一晚,宁友川侧身躺着,看着身边的路长歌紧闭双目。

    宁友川想起四年前两人情动时嫦娥那副动人的模样,身上变涌起一阵躁动来。

    鬼使神差的,宁友川就伸手去摸了摸路长歌的脸。

    然后是喉结。

    锁骨。

    胸膛。

    腰线。

    ……

    手从睡衣里探进去,向上找寻曾经摸过无数次的小小突起。

    路长歌突然咳了一下。

    宁友川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身边那人呼吸的韵律明显改变了,宁友川知道路长歌醒了。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当做这一场夜袭未曾发生,不过一会儿,宁友川开始恨自己。

    不争气,没风度。

    随后他听见身边那个人又发出这几日常听见的嗤笑声,“你想要我啊。”

    宁友川愣了一下。

    “你愿意?”宁友川用的是难以置信的语气,差一点从床上跳起来。

    路长歌却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向阳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一盆冷水浇在了宁友川身上,他在这一刻,是彻底感觉到心累了。

    路长歌咯咯地笑了一阵,宁友川越发忍受不了,起身披上一件薄衫,到客厅吹冷风去了。

    路长歌一个人在房间里痴痴地笑了一会儿,一个人哭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路长歌在心里不住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到群里来找乐子――125496402

    欢迎到围脖来――weibo/yaori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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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

    路长歌眼睛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心理状况却越来越糟。每次路长歌和路夫人通电话时,那冰冷的语气都会让路夫人察觉到一丝不对。渐渐的,路长歌眼睛的事瞒不住了。

    路先生想了想,索性把这件事委婉地和路夫人说了。

    “只要修养,过两年就会复明。长歌现在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有反复。”路先生尽量让语气温和,“再怎么说,长歌他人没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路夫人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起身。

    走出书房前,路夫人回过头,难掩神色中的哀伤,“你让我去b市吧。”

    路先生早就料到了会这样,忙安抚道,“长歌在那边导演家住着,你去的话到底不太合适。”

    “我不能没有长歌。”

    路先生听见这话,想起了路长歌那句,“妈妈还有你,可我什么都没了。”

    路先生不做声,摇了摇头。

    路夫人最终还是没能去b市,且按照路线神的吩咐,假装不了解路长歌的病情每日和他保持通话。

    路长歌对路夫人依旧是淡淡的,不止如此,宁友川渐渐发现,路长歌对谁都是淡淡的。

    “你想不想出去玩?”宁友川试图唤醒路长歌的活力。

    路长歌对着一块看不见的电脑屏幕,侧头想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我给你弄来?”

    路长歌轻笑了一下,“向阳最近怎么不来了?”

    宁友川皱了皱眉头,“他要准备演戏啊。温玉这个角色太重要了,总不能一点都不准备,就让他上场吧。”

    路长歌摇了摇头,“就他在这儿才有意思呢。”

    宁友川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迷城》的开机仪式没有公开举行,这部电影主要走金梅奖,不指望上院线也不指望有高收视高票房。到时候观众观片的最主要渠道甚至只有网络。

    所以《迷城》的宣传也不需要太高调。

    宁友川率剧组主创团队烧了香,烧香的时候,向阳最后一次以助理的身份跟在宁友川身旁。

    向阳穿得很素,白衣白裤,白是很旧的那种白,一点都不打眼。

    向阳看着执香祷告的宁友川,心里动了一点小心思。

    “如果我红了,是不是就离这个人,近了一些……”

    向阳的签约仪式也很低调,只占了几家新闻媒体的小版面。

    小贾认为演员的签约仪式没必要搞得太铺张,也就没联系多少媒体。向阳签约风云,小贾成了他的经纪人,面对这个人生的转折,向阳还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只是在他签约前一天,路长歌没来由一阵烦躁。

    “我的剧本根本就不好。你们拿什么拍!”路长歌听着秦怡给自己一点点念稿子,那些平淡的对白,做作的描述让他心头一阵恶寒。

    路长歌夺过那叠剧本,摔在了地上。

    宁友川看看房间里目瞪口呆的展捷、李克还有王柏川,无奈地弯腰拾起剧本。

    都已经拍摄了,路长歌当着剧组的面儿说这种丧气话。

    剧组的人,都是非常迷信的,不知这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宁友川做了个手势,房间里的人悄悄退了出去。

    王柏川一脸的惊诧,展捷有些气愤,但碍着宁友川的面子把气留了七分在心里,其余三分用来踢了一脚门板。

    李克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怡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得气氛不对,默默地跟着三人走出房间。

    宁友川坐到床边,低声安抚路长歌,“你到底想怎么样嘛。都按照你的意思改的,我们看着都很好,不然也不会费大力气去拍了。”

    路长歌一句话梗在喉间,吞不下也吐不出,他一时激动,大力推了宁友川一把。

    “你们骗我,所有人都骗我。”

    宁友川短叹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强压着不快,柔声劝道,“我是说真的。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还有你以前写给我的那么多片子,不都是很高票房吗?你年纪轻轻,那时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写出那么棒的剧本来了……”

    宁友川话未说完,路长歌又推了他一下,言语中已经有了苦涩。

    “不一样,商业片和文艺片,不一样的。我真的写不来。”

    路长歌把脸埋在手掌间,“我觉得我的才华没有了。我曾经在电脑前那么有力量,可以连着写几个通宵,可是现在连顺稿都要通过别人的辅助……”

    “说到底,你还是对自己的眼睛耿耿于怀。”宁友川揽过路长歌的肩头,“已经开机了,你如果相信我,就等着我。”

    路长歌侧耳听着,不再说话。

    翌日,剧组里传开流言。

    编剧路长歌是写商业片的,一个菜鸟新丁,这次的剧本其实烂到不行。路长歌之所以能进金梅奖,拿到参赛资格,全是托了宁友川的关系……

    艺术这一行完全没有评判标准,别人说你好,你就是好,别人说你差,你就真的差。

    宁友川面对这种流言一向不予置评的,可是这次却安奈不住了。

    他几次想把剧组人召集起来开会,却都被展捷拦住了。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把片子拍好。这种传言,你去解释或者禁止,就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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