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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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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妖[出书版] 作者:a

    再昭告天下。月琼,我忍了六年,今后绝不会再忍!」

    大眼瞪大,全身僵硬的月琼说不出话来,严刹的口吻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人也曾这般狠厉地对他说他忍了许多年不打算再忍。可是那人的话却让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而严刹的话却让他没来由地心悸。

    「唔……」

    忍住指头进入体内的不适,月琼疲惫不堪地趴在严刹怀里,合上眼。好半晌后,当严刹已经为他清理干净,两人静静地泡在浴桶时,他低低道:「以前……见着迎亲的队伍,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难掩喜悦的新郎官……看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扯着红绸,脚步羞涩地跟着新郎宫进入洞房……就想编一曲新婚的舞。」

    严刹不说话,静静地听月琼说。这个时候,两人就好像老夫老妻那般,一人说,一人听。「可是……总也感觉不对,总觉着少了点什么。起初总是美好,可跳着跳着却失了意境,找不到那种婚宴上看到的感觉。」

    长长的吁了口气,月琼咕哝:「你已经决定了,不如让我体会体会,我想把那曲舞编完。」严刹的绿眸瞬间发亮,胡渣子落在月琼的耳边,呼吸粗重。

    「后日就要进京了,府里要忙的事很多,成亲的事索性等一切落定吧。」能拖就拖。

    严刹马上退开粗声道:「明晚的事已经定了。等一切落定,按照俗礼规矩从头到尾来一次,够你体会的。」

    啊?!大眼瞪大,他都那么说了,明晚还要成亲?!早知道……

    「就这么定了!」咬了月琼一口,严刹把他抱出浴桶。擦干了,让人端来清粥小食,伺候了浑身不能动的月琼吃了饭,在他睡着后严刹这才出了卧房。

    与亲随们用饭时,严刹绝口不提「鬼泣」,只是吩咐严萍明晚他要与月琼成亲,让他去置办。严刹的决定虽然让部下们吃了一惊,但他们马上就接受了。王爷和月琼之间,差的也就这一步了。

    因为只是简单的婚礼,出席的人也不多,地点也是在「后府」,严萍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少,所以时间上还算充裕。在大战之际,这场并非临时决定的婚礼对严刹及部下来说都意义非凡。成了亲,若严刹有何意外,那他的部下们将誓死效忠厉王「遗孀」和世子;若事成,则月琼就是新朝的「皇后」。

    这顿饭,李休、周公升、熊纪汪和徐开远吃得心不在焉,当晚饭结束后严刹突然说了句:「月琼的身分只有一个──厉王世子的爹,我严刹唯一的妻。」

    四人脸色一震,然后起身躬身道:「属下明白!」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起身:「属下明白!」

    看了四人一眼,严刹离席。扭头看着王爷离开,李休、周公升和徐开远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熊纪汪小声咕哝:「这不挺好吗?」

    「唉。」李休摇摇头,一副你哪里懂得的表情,以只有另外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想着能见到那绝世的姿容呢。」

    周公升笑笑,也是叹道:「王爷不会让的。」

    徐开远则是失神地说:「怎么能如此完美无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唉……」三人同时叹了口气,失落地走了,熊纪汪跟在他们身后心想:若我老婆美得跟天仙一样,我还不整日担心被人戴绿帽?也难为王爷了。

    睡了一觉,月琼还是全身僵硬,不过能稍微动动了。严刹不在屋内,想到今晚的事他就止不住连连叹气。男子和男子成亲……怎么想都丢脸。眼前浮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月琼又叹口气,那人决定的事他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摸摸自己平凡的脸,月琼陷入恍惚。他不懂严刹为何如此执着于他,有时候让他觉得甚至比那人还要令他无所招架,让他,想逃。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会与严刹纠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在他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严刹,也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哪个男子这般那般吧。

    「唉……怎么会这样?」

    「月琼,你醒了吗?」

    「醒了。」月琼想起来,却使不上力,昨日本来就累又被严刹「凌虐」了许久,能起来就怪了。想到那人说的粗言,他忍不住又有点发烧。

    门开了,进来的黎桦灼怀里抱着显然是刚睡醒的小妖。洪喜洪泰照例端了吃食和水盆,安宝手上则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虎奶。

    「月琼,怎么了?昨日是不是累着了?」见他还躺着不想起,黎桦灼关心地问,殊不知他其实很单纯的一问却让月琼很是羞赧。

    「啊,嗯,有点,那个舞,比较费力。」以他过去的经验,其实跳完好好睡两天就没事了,只是昨天……他咳了两声以此掩饰尴尬。

    洪喜洪泰过来扶起公子,伺候他洗漱用饭。黎桦灼看着脸色发红的人暧昧地笑笑,也不再问了,专心给小妖喂虎奶。一切都是那么地平常自然,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日的宁静了。

    吃了早饭,靠在床头的月琼开口:「桦灼,把小妖手上的珠串拿下来。」

    黎桦灼取下小妖手上缠了两圈的蓝玉珠串,正要交给月琼,就听对方说:「你留下两颗,余下的交给严管家,让他拿去换银子。」

    「月琼(公子)?!」

    月琼淡淡笑道:「后面要花银子的地方会很多。那两颗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珠子好像能换不少银子,够将士们吃一阵子了。」

    黎桦灼明白了,把珠子收好:「我一会就去找严管家。」

    「洪喜洪泰,你去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拿给严管家,让他换银子

    「是,公子。」

    三日后严管家会安排你们离开,你们把小妖的小床、摇篮那些都带上。」

    「好的,公子。」

    「若能……」月琼垂眸,「若能见到公主,你们帮我好生照看她。」

    四人心中虽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然后月琼抬眼,大眼弯弯的:「洪喜洪泰去问问辣鸭头是怎么做的,我回来的时候想吃。」

    「好。」四人都笑了,可四人的眼圈却也都红了。

    「我会和小妖平安回来的。」月琼保证,他没有撒谎,他保证。

    拉着洪喜洪泰、桦灼安宝在屋子里闲聊,月琼不时看窗外的太阳。太阳一点点西斜,他的心就跳得厉害。快到掌灯时分,严墨把洪喜洪泰叫了出去。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面带惊喜地捧着东西进了屋。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黎桦灼和安宝愣了,月琼则在心底哀嚎。

    「公子!」洪喜洪泰激动地又想哭又想笑,「您,王爷,我们……」

    「别问了,给我换上吧。」万分丢脸的月琼很想把自己埋起来。

    洪喜洪泰擦擦眼睛,急忙服侍公子穿衣。黎桦灼和安宝在惊愣过后,眼里是深深的喜悦与祝福。他坏心地说:「月琼,你不是说会先吃到我和安宝的喜酒吗?」月琼低着头不说话,看吧,他就知道会丢脸。

    第二十四章

    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着大红喜服的自己,月琼怔仲。八年前,若谁跟他说他有一日会和一位男子成亲,他绝对会大笑三声,然后很认真地说:「不可能!」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初遇之后,他和严刹一直都相安无事。虽然睡在一个帐篷里,可他也没看出严刹对他有那种心思。怎么那人突然就在自己沐浴时闯了进来,把他给,那个了呢?

    摸摸自己的脸,月琼想不明白,他都变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招惹来严刹?他就是吃了他两个,哦,好像是四个包子外加一碗粥,结果就欠了他一两银子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给他梳妆打扮的洪喜洪泰从铜镜中偷瞄他们的公子。别人都道公子模样普通,可他们却万分清楚他们的公子有多么美,是那些胭脂俗粉无法比拟的美。

    「砰!」

    门被人急切地推开,月琼的身子一抖,不敢回头。从铜镜里他看到一座小山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后。对方也穿了喜服,粗硬的头发仍是随意束在脑后。一身红的他并不让人觉得滑稽,反而会令人生出些想哭的冲动。

    在铜镜里凝视了月琼一会,严刹弯身抱起他朝外大步走去。眼里泛着泪花的洪喜洪泰、桦灼安宝紧随其后。

    月琼垂着眸,眼睫颤抖,他居然也会有今天……太,太丢人了。抱着他的人手是那样的稳,胸怀一如以往的坚实。自己和他相比就是只弱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没少给这人添乱。

    月琼的脑袋里闪过许多场景。和严刹从相遇到如今的纠缠,期间发生的种种在他脑中不断闪过。在他「失宠」的那段日子里,他天天盼着这人放他出府,可等来的却是被这人套了喜服抱去成亲。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胡思乱想什么?」

    月琼赶紧摇头,不一会严刹在「欢喜阁」门口停下──这阁的名字是严萍今早刚改的,门口的阁匾也是新挂上去的。抱紧月琼,严刹跨了进去,布置得极为喜庆的「欢喜阁」内,只有严刹的亲随在屋里等着。月琼不敢抬眼,他已经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了。

    「咯咯……啊啊啊……」

    严小妖突然欢喜地笑起来,又是拍巴掌又是流口水。抱着他的黎桦灼也跟着笑了,屋内的所有人都笑了,除了今晚的两位正主──一位不会笑;一位只顾着丢脸。

    走到放着红烛的大桌前,严刹把月琼放了下来,月琼全身无力地靠着他。严萍关上了门,把屋内的喜气关了起来。没有礼官、没有炮竹、甚至没有贺礼。

    严刹搂着月琼跪下,朝天地爷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又扶着月琼站起来。洪喜洪泰上前扶住公子,严刹后退几步,行夫妻交拜之礼。在严刹弯下腰后,双眼始终垂着的月琼缓缓弯下身子,心悸难耐。

    行了礼,严刹从严墨那里拿来两杯酒,一杯递给月琼,然后手臂与他交缠。深深地看着月琼,严刹一饮而尽。左手发颤地握着杯子,月琼咽咽唾沫,这就是成亲?不是应该有吹吹打打、喜糖花生吗?怎么如此安静?

    「快喝!」

    啊。月琼举杯要喝,然后咽咽唾沫:「手,举不起来。」马上,大手托着他的手,把他手里的那杯酒送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月琼的脸涨红,皱眉,「怎么不是桂花酿?」

    全部人都立马忍住笑。

    「喝烧刀子暖和。」严刹解释了。

    然后严萍出声:「王爷,属下让人上菜了。」

    「嗯。」

    抱起月琼走到两人的位置上坐下,严刹开口:「从现在起,月琼就是王府的另一个主子。见他如见我,对他不敬者按藐视本王论处。」

    「属下明白。」

    「若我出了意外,你们要听从他的吩咐,辅佐幼主。」

    「是!」

    「不会有事的。」月琼突然笑咪咪地说,桌下的左手按住了严刹放在他腿上的手,「最多也就是大伙寻个世外之地不再问世事。不会有事的。若是可能,我希望咱们每一个人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可有些事既然避不开那就去做吧。把每一步都想好了,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了,退路安排了,那就不会有事。」

    若是以往,月琼就是听到了他也不会多嘴,但刚刚,在他和严刹那么随便地成亲之后,在他听到严刹说若他出了意外就怎样怎样后,他忍不住多嘴了。

    看着那双平静的,甚至带着柔柔笑意的双眼,在座的各位都淡淡地笑了,即使是三严的脸色都柔和了许多。李休举起杯子:「那我等就借公子吉言,为我们的平安,干了。」

    「李休,怎还能叫公子?」周公升也举起杯子,「月琼公子和王爷成了亲,那就是咱们的主子,该叫月主子才对。」

    月琼的笑容加深,眼里闪过什么:「还是公子好听。听人家叫我主子,我睡不安稳。」

    众人看了眼王爷,见他没有反对之意,纷纷喊道:「敬公子。」

    月琼的左手费力地拿起酒杯,笑咪咪地说:「祝你们平安归来。」然后在一只大手的帮助下,把杯里的酒喝了。

    屋内的气氛很祥和,没有婚宴上该有的喧闹。说了那些话后,月琼就开始埋头苦吃,桌上大半都是他爱吃的菜。坐在他身侧的严刹当着诸位部下的面服侍月琼用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熟练。

    酒足饭饱之后,该入洞房的严刹把吃撑了的月琼抱走了。看着他们离去,微笑的几人眼里是感激是祝福是泪水。

    洞房花烛夜,却没有任何激情。安稳地躺在严刹的怀里,力气还没有恢复的月琼昏昏欲睡。虽然明日就要启程进京了,可他实在兴奋不起来,身子太乏。严刹隔着衣裳抚摸月琼的背身,绿眸幽暗。等他想完了事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叩叩叩」,很轻的敲门声,却很急。

    严刹皱了下眉,这个时候来找他一定是出大事了。轻轻下了床,见月琼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随意披了外裳,出了卧房。

    「王爷!周谋士说有急事要禀。」严刹一出来,严壮就压低声音说。

    「看好他。」吩咐了一声,严刹边系腰带边往外走。走到对面的书房,他关上门。周公升、李休、熊纪汪等人都在了,脸上是震惊与不敢相信的喜悦。

    「王爷!」周公升把厚厚的一沓密信递过去,激动地说:「定州、幽州、寂洲、垂洲、滦洲、台洲六洲的都尉派人送了密信,愿投靠王爷!」

    「大学士李章前也派人送了密信,愿辅佐王爷!」

    「司马骓竟然也派人送来密信,愿效忠王爷!」

    「还有一些朝中大臣也都派人送来了密信,愿效忠王爷!」

    「还有一封神秘人送来的密信,信上说他会确保江裴昭和杨思凯的安全,请王爷您放心地带世子与公子进京。」

    严峻的情况突然一下子出现了逆转。前来投靠的六洲人马都处于江北要地,定州和幽州甚至是齐王解应宗的封地。而大将军司马骓更是手握京城重兵。而最不可能帮他们的李章前居然也表了态,还有其他官居要职的大臣们。

    「王爷,会不会有诈?」严开提出疑义。

    周公升肯定地说:「不会有诈。」

    李休也肯定地说:「这六洲人马都是当年主动投靠古年的兵马,现下突然转而投靠王爷,若是有诈,他们做得也太明显了。」

    「既然他们当年投靠了古年,又为何会突然投靠王爷?」严开还是不相信,「还有那个神秘人,他说会确保江世子和安王的安危,我们又如何能信?」

    周公升看了李休一眼,两人眼里是只有彼此才懂的深意。

    看完了全部密奏,严刹的绿眸闪闪:「派人去和他们联系。」

    「是!王爷!」李休和周公升激动的不得了。见王爷主意已定,严开也表示服从。

    一群人在书房内重新制定计划,这些突然到来的密信,让他们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要做的事似乎不再是大逆不道、会让天下人群起攻击的逆天之事。

    议事完后,天已经快亮了。严萍这时候把一串珠子交给王爷,说:「这是公子给的,让老奴当了换银子。」

    严刹把那串珠子塞进衣襟:「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搬到岛上去。」

    「是。」

    回到卧房,严刹走到床边掀开一侧的帐子,在床边坐下。床上的人显然是累坏了,睡得极沉。粗糙的大掌拂过那人散落在身侧的长发,然后握住了他伸出来的右手。受过重创的右手比左手纤弱了许多,几乎没什么肉。每当天气不好,这条手臂就会酸痛难忍,若是受了冷,更是异常难受。但不管天好还是天坏,床上那人总是笑咪咪的,好似他的右手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没什么力气。

    把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严刹凝视着月琼,一直到外面传来叩门声,他才弯身用已经长出来的胡子去扎月琼的嘴。

    「唔……」

    还在做美梦的人脸上有了刺痛,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双绿色的眸子。

    「进来。」退开,严刹把迷糊的人扶了起来。

    洪喜洪泰端了水盆和早饭。当月琼看到他们进来时,他瞬间清醒,天亮了,心在这一刻狂跳,月琼任严刹给他擦了脸,漱了口。在严刹要抱他下床时,他来了句:「严刹,小妖的奶娘怎么办?」

    「带着。」

    就这样,在月琼和严刹收拾妥当,拐了道弯从前府大门出来时,跟着他们一同进京的还有一头母老虎。和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一一道别,月琼笑咪咪地让严刹扶着他上了马车,严刹把孩子放在月琼身边,对他的部下们点了下头,然后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就上了马车。

    这次进京,严刹只带了熊纪汪、徐开远、三严和三百铁骑兵,把江陵与之后的大事交给了留下来的李休和周公升等人。若是以往,李休和周公升作为谋士怎么都得跟去一人,不过现在严刹的身边多了一人,他们去不去都无妨。

    在马车走远之后,其他人都立刻散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仍站在门口的李休小声问:「若他没有对王爷动情,他选的会是京里的那个吧。」

    他身边的周公升小声答:「所以我们该庆幸,庆幸他对王爷动了情。」

    李休笑笑:「我一直很好奇,京里的那个是如何做的,竟然会把他吓得逃之夭夭。王爷也是霸道之人,却能得了他的心。」

    周公升也笑笑:「他有一颗玲珑剔透心,自然知晓该把心给谁。这几日我总在想,以他的身分居然会走到王爷身边,这也许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他和王爷之间的缘分无人能比。」

    李休接着眯起双眼:「都说他毫无治国之能,这才引得天下大乱,朝臣纷纷投靠古年。若不是古年不想把他逼得太紧,给了他两年的时间考虑,怕是不出半年天下就会易主。可我现在有些怀疑了。」

    周公升拍了拍他的肩:「他想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咱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吧」

    李休笑出声:「也是。王爷都依着他糊里糊涂地过了,你我又何必想得那么明白?」两人相视而笑返回王府,这天下,也许从来都不是古年的。

    雾岛,一座隐匿在茫茫大海中只有极少人听过的神秘地方。有人说那只是一座小岛;有人说那是海上王国;也有人说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可是说归说,却极少有人亲眼见过,只知道那里终年被浓浓的雾气笼罩,所以称为「雾岛」。

    雾岛王宫的一处极其安静又极其美丽的地方,一名身着淡蓝衣衫的男子手执白玉的棋子,眉头微锁看着面前的棋盘。棋盘上,只有雾岛才有的稀有黑玉棋子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男子的头发从耳鬓分出一股,用银色的发带缠了披泄在身后。微风吹过,他额前的发丝飞扬,给原本就格外俊美的容颜又添了几分柔色。男子的脸色不大红润,也有些削瘦,但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的双眼在沉思时却透出了几分凌厉。

    对面身着黑衣蛟纹的男子似乎觉得这盘棋自己赢定了,心思全然不在棋盘上,而在举棋不定的蓝衫男子身上。他的眼里是能把人溺毙的温柔,唇角的笑不是面对臣子时的敷衍与心机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蓝衫男子想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两指间的白玉棋子稳稳地落在一枚黑玉棋子边,然后他淡淡地笑了,把被白子吃掉的黑子拿起来,他抬眼:「这局,我赢了。」

    黑衣男子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仅是挑挑了眉:「必之的棋艺越来越高明,我甘拜下风。

    「哦?」蓝衫男子也没有太大的喜悦,学着对方挑起眉,「我怎么觉得你今日输得比昨日还快?」

    「有吗?」黑衣男子拉过白衣男子略显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印了个吻,「必之整日钻研棋法,我却要分心处理俗事,自然会追得越来越辛苦。」说着他起身,却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凉了,进屋吧。」

    点了下头,蓝衫男子站了起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侍者立刻上前送上御寒的披风。黑衣男子从侍者手里拿过披风给对方披上,系好襟口,然后毫不避讳地牵着蓝衫男子的手缓缓朝寝宫走去。

    走了一会,蓝衫男子古必之问:「许久没见到骁骞了,外头可是有了麻烦事?」

    黑衣男子徐离沧浪立刻回道:「那孩子玩心重,去了外头就不愿回来。你若想他了,我让人把他喊回来。」

    古必之摇摇头:「倒也不必,就是想问问他钟窈陀亩现在可好。」

    徐离沧浪的眼里闪过黯色,笑道:「怪我。前几日你受了风寒,我把这事给忘了。骁骞来信,说钟窈陀亩现在很好。」

    古必之的脚步慢了下来,幽幽道:「我对不住幽儿,让他一人……」

    「必之!」徐离沧浪打断他,眉心拧起。

    知道他不爱听,古必之歉意地笑笑:「我今后不说了。走吧。」握紧徐离沧浪的手,他向前回到寝宫,屋内是终年不散的药味。有侍从在两人进来后就马上端来了药碗,古必之接过几口喝下,然后一勺蜜糖喂进了他的嘴里。接着女侍们端来饭菜。在阎王殿里走过一回的古必之一日要吃五餐,每一餐都不能多吃,更要天天喝药。即便如此,整个王宫都没有人会认为他们的王有一日会厌倦了这个身子赢弱的异域男子。

    「君上。」

    徐离沧浪的贴身侍者走了进来,手上是一封密信。接过信后,一看信封上画着一只翻倒在地的乌龟,他就知这封信是谁来的。除了他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儿子外,无人会如此无聊地在信上画翻不过来的乌龟。

    「是骁骞?」古必之问。

    徐离沧浪把乌龟拿给他看:「你说还能是谁?」

    古必之没有去接信,也不好奇信里写了什么,只说了句:「看看有没有钟窈陀亩的消息。」

    「好。」倒也不怕这人发现什么,徐离沧浪当着他的面打开信。

    古必之没有探头看,慢慢地吃他今日的第四顿饭。桌上摆着十几样精致的菜肴,但都不多,每一小碟,普通男子大概几口就能吃完一碟。不过他最多也只能吃下一半。死过一回的他,身子只能一点点地调理回来。

    信很厚,徐离沧浪越看心越沉,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分异样。待他全部看完了,古必之也差不多吃饱了。命人进来收拾,徐离沧浪说:「骁骞那孩子在幽儿面前天天嚷着幽儿是他的未婚妻,结果幽儿不理他了。说是幽儿编了曲新舞,把他迷得七荤八素,想让幽儿再给他跳一次,幽儿却死活不肯。钟裰还芸葱话,也不帮他,这不写信来求救呢。」

    古必之笑了,这一笑令徐离沧浪离不开眼。他满是思念地说:「幽儿的舞天下绝伦,起初我还担心待他登基后,他如何稳定朝中的大臣。可钟衲悄晟辰,幽儿却是一舞定天下。只要是看过幽儿舞的人,谁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只是幽儿的心不在天下,不在朝堂。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定会用心去做,但却是委屈了他。」

    徐离沧浪揽紧他:「要不你给钟袢シ庑牛让幽儿禅位于古年?」

    古必之摇头:「年弟的性子暴虐,把皇位给了他,天下苍生怕是要遭殃了。而且……」想到什么,他肃了颜,「年弟……信上可说他现在如何?」

    徐离沧浪眼神闪了下:「骁骞提了,说是不大喜欢古年。幽儿也在躲他。」

    古必之蹙眉道:「年弟其实不能算是我的亲兄弟。他的生母是先皇的异母妹妹我的亲姑姑稳乐公主。稳乐公主那一脉多疯癫。年弟的生父是他的亲舅舅安阳王。安阳王和稳乐公主是同母兄妹,两人乱伦生下了年弟。这件事是皇家大忌,皇爷爷赐死了稳乐公主和安阳王,把年弟过继到了我母后的膝下。我不能把皇位给他也有这个原因。」

    徐离沧浪趁机试探口风:「你是怕古年血脉里也有这种疯癫之症?」

    古必之担忧地说:「这也是我为何不让他接近幽儿的原因。幽儿有倾国的容貌,年弟看他的眼神总是让我不能放心。只是不知道这几年他是否安生。」

    徐离沧浪立刻说:「若是古年对幽儿有不轨之心,这几年也该有所行动了。不过照你这么一说,他那样的人这几年也不可能安生。必之,若古年对幽儿……」

    「那我决不手软!」古必之厉声道,「若他能做个明君,我可以让钟癜鸦饰蝗酶他,但他若对幽儿出手,哪怕他是我的兄弟,我也不会饶了他。谁都不能碰幽儿,除非幽儿自己愿意。」

    徐离沧浪点点头,试探地问了句:「必之,若幽儿实在不想坐那个位置,又绝对不能给古年,你同不同意江山易主?」

    古必之皱起眉:「这话是何意?」他有了不好的感觉。

    徐离沧浪立刻说:「必之,你别急,我只是随口问问。江山更迭,外头不是很常见吗?」

    古必之认真看着他,过了会后说:「沧浪,不要瞒着我。我的身子是不好,但我该知道的你要让我知道。我会注意自己的身子,这点你放心。」

    徐离沧浪也看着他,犹豫许久后说:「必之,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但你先不要急,我保证幽儿和钟穸己芎谩!

    知道这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子,古必之点点头:「你说,我不急。」

    把人搂进怀里,吻了他一口,徐离沧浪说:「那我慢慢说,你不能急。」

    取下手腕上用来静心的佛珠串,古必之闭了眼:「好。」

    天色完全暗了,寝宫内的烛火亮起。一直靠在徐离沧浪怀里的古必之神色宁静,只是手里的佛珠串转得很快。待徐离沧浪全部说完后,他一把握紧佛珠,缓缓道:「给钟袢シ庑牛一切听幽儿的。」

    徐离沧浪终于松了口气:「我就担心你今后知道天下易主了会受不了。既然你放得下,那我就让骁骞在外头全力帮幽儿。」

    古必之似笑非笑地说:「我已经死了。作为君王,我无愧天下、无愧先祖;作为父亲和大哥,我亏欠幽儿和钟裉多。天下是幽儿的,他要给谁便给谁。」

    想到什么,徐离沧浪笑了几声,在古必之耳边道:「还有一事,你保准高兴。」

    「什么?」古必之暗沉的双眸发亮。

    「幽儿他,」徐离沧浪抱紧怀里的人,「你可不能激动。幽儿他,生了个儿子。」

    「什么!」古必之猛然挣开徐离沧浪的怀抱,凤眼瞪大,「幽儿他,你是说?」

    「对,」把人搂回来,徐离沧浪笑道,「幽儿他以男儿之身生了个儿子,叫小妖。去年十二月初九生下的,骁骞说小妖活脱脱就是幽儿小时候的模样,漂亮极了。」

    古必之久久无法言语,他紧紧握着徐离沧浪的手,呼吸急促。等他能开口时,他哑声道:「让我见见,让我见见幽儿的儿子。我,我当爷爷了!」

    「是啊,必之当爷爷了。」吻上激动的人,让他静下心来,徐离沧浪这才说,「严刹要和古年开战,钟衽虏及到幽儿和孩子,想把他们两人带来岛上,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幽儿……」古必之又有些不安。

    「别担心,幽儿会认同的。不然他也不会和那个严刹在一起这么多年。严刹可对骁骞说了,幽儿是他的妻。骁骞想带幽儿走,幽儿也不肯,说是离不开严刹。必之,幽儿会祝福你我的。」吻落在古必之的脖子上,徐离沧浪解开他的衣带,探手进去,轻抚他微凉的身子。

    呼吸不稳,抱紧徐离沧浪,古必之点了点头:「也该让幽儿知道他的父皇与一位男子在一起。幽儿会认同我们。」

    「会的。幽儿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怎会不认同我们?」把人放平,徐离沧浪覆了上去,轻吻身下人赤裸的身子,「骁骞说孩子的眼睛像严刹,绿幽幽像碧玉珠。幽儿认定了孩子是投错胎的小妖怪,宝贝得不得了。」

    「嗯……」承受这人的亲吻抚摸,古必之任这人缓缓进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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