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4 章

    少女的宿命 作者:上官浩

    第 4 章

    宫中的时日的确是难熬的，终有一日，烦闷的我不抵着凄美的诱惑，踏出了梅香苑，寻着箫声而去。不知道绕过几道小路，也幸亏这王宫里面入了也就不再有人在外面活动，都只安稳的守在自己的堡垒里。终于在花丛深处寻得了箫声的主人，一个让人沉醉的背影，也许有的人就是这样吧，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世人为之沉沦。不过他回头的刹那，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秒我的脑袋是空白的，一张不经修饰的脸上有着似曾相识的眉眼，好像很久以前就相识，但却又似乎从未曾相见，总之，很奇怪却又很熟悉的感觉。

    “这位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带有磁性的声音闯入耳膜，让人为之吸引。不过我是谁啊，怎么会被问住呢，即便心虚也能装的若无其事。“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啊，是你自己想多了吧。”“不管是谁想多了，难得姑娘也有这样的雅兴，我为姑娘再奏一曲如何？”“我还有事，先走了。”“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呢。”“君子不问来处，一面之缘而已，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好，那我们不必追究你是谁，我又是谁，只是两个寂寞的人而已”我们相视一笑而别，只是我不曾想到就这匆匆的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这一幕，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总能在花丛深处找到他。我猜想他应该是宫廷乐师吧，这样的人应该除了宫宴之外用到的不多吧，所以才会如此清闲。他一定想不到我是个小太监，因为每当夜深难眠时，我总是以女儿身份见他，这样就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他也无从查起我的身份。，当然太监装久了自己也会受不了的，只是这样做太监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宫蕊生死未卜，其他人下落不明，现在连刘向东都不知所踪，而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找到。

    我和其他的太监刚打扫完准备吃午饭，尊元殿的殿卫来传话，今夜安陵王要来梅香苑过夜，让苑内的人早作准备，柳杏是梅主子在娘家带过来的，一直很贴心，见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听说安陵王自从得了新宠暖影阁的那位影主子，已是半月未曾踏足其它苑阁了。梅主子是安陵王以往最宠爱的女子，几乎为超过三日不来，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能让安陵王吧梅主子抛之脑后的影主子倒是真不一般。这位影主子好像是当今驸马的妹妹，也就是我和刘向东混进宫那天碰上的那位很像李明旭的新驸马。原来不论这世道如何变换，最终还是逃不过现实这俩字。

    安陵王对梅主子已不似从前那般好，倒也还过得去，梅主子也不是争强好斗的人，只不过是梅香苑底下这些人看不惯影主子猖狂的样子，奈何安陵王就是喜欢她，听梅香苑的其它宫人说，连安陵王最喜欢的九皇子因言语间冲撞了影主子，都被训斥了一顿。现在影主子就是见了王后也只不过是敷衍了事，其它苑主们自是不被她放在眼里了，好赖梅主子也不出门，与她也起不了多大冲突，自己在梅香苑倒也清静。我现在已经稍稍心安了，因为刘向东终于在那天失踪之后又重新出现了，就是在安陵王上次来梅香苑时，在众多的随从中我瞧见了一直在冲我递眼色的刘向东，这小子多日不见，竟然混在了安陵王身边，幸好现在我假扮的是太监，这样安陵王留宿时，我们便有了说话的机会。原来那晚我们走散之后，他误闯进了安陵王的书房，把正在看书的安陵王吓了一跳，好在这小子还有点才学，又油腔滑调的，就这样被安陵王收在身边做了随侍，看来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糕。简单的说过各自的遭遇之后，这小子又和我说起了这宫里的情形。这宫里最大的当然是安陵王了，这安陵王的寝宫叫尊元殿，殿是最高的用词，这王后住的地方叫尊元轩，其次的是苑，再往下就是阁，再下边是楼，再往下就没有了特定的级别和字，所以从每个主子住地地方名称，便可知道在宫中位分的高低。住在楼里的大概就是安陵王其它杂七杂八的女人吧，不过对安陵王的女人，不论位分高低都得称主子。住在楼里的并没有楼主，可能是位分都比较低，称不起一楼之主吧。这么看来，我们梅主子应该是略次于王后的地位，比暖影阁的影主子高一个分位，不过这都是为了方便理解类比我们那个世界里的古代皇宫里的位分制度。这里除了太监宫女之外，还有就是随侍和侍卫，随侍就是比太监高一个级别的奴才而已，总之一时间我也搞不大明白，大概和古代皇宫大差不差的逻辑关系吧。自从见了刘向东，心里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慌乱了，但还是找不到头绪。

    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可是要找到去往下一个结界的路，按照血经上的记载，通道应该在结界的核心之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安陵王的朝堂所在，遵元圣殿，可是那里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即便找到了通道，还要找到开启通道的钥匙才行。我在脑海里努力感应着血经的信息：“尊王殿，后室通，君心现，武元启。”血经上的这段记载我还弄不大明白。尊王殿应该是指尊元圣殿没错，可是后面几句什么意思呢？

    我来不及多想了，因为柳杏气冲冲的回来了。“柳杏姐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还说呢，暖影阁的那位算是什么东西，连那些狗腿子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气的猖狂。”原来是暖影阁的宫人和柳杏因一点小事吵了几句，自打我来到这里，倒还没见过那位影主子，只知道她现在很得宠，也很猖狂，其它苑的宫人也没少受她们的挤兑，只是梅主子向来不掺合，她倒也没向我们下手，不过照这样下去，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第十二章尊元界（3）

    夜寂凉，清冷的箫声萦绕耳际，肯定又是那个人再花丛深处独享清幽了。我循声而至，淡淡的月光映着他的背影，孤寂而又清冷。“你有心事。”“怎么你知道我的心事。”“不是我了解你，是你的箫声出卖了你的心。”“看来我这个人还真是没城府，这么容易就让人猜透了心思。”“说说吧，你又什么烦恼。”“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活着，谁没有烦恼呢。”“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那我们现在就只管弄乐赏月好了。”“呵呵，好啊，天地之间得一知己足矣。”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幸好是夜里，要不然糗大了，他自己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唐突了，便借吹箫不语。

    安静的夜晚总是过的异常的快，梅香苑里还是那样的清幽，不过梅主子去向王后请安，快到晌午了还没回来，以往来回一个时辰也就够了，今天都去了三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派去打探的小李子回来说，尊元轩里传出消息，说是宫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各个宫的主子都被扣在了王后那里，说要搜查各宫。柳杏不屑的说：“查就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歪，倒也正好查查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瑞芯姑姑倒是十分担心：“这次恐怕真是出了什么乱子了，我看这次十有八九是冲我们梅主子来的，这宫里本来就不安生，自打那影主子来了之后，这宫里更是鸡犬不宁了。”说话间，尊元轩里的首领太监带着一队人来我们苑里搜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搜什么，吴管事和瑞芯姑姑上前阻拦，那个姓秦的首领太监横的很：“我说两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这点子规矩都不懂，这是王后的意思，都是当差的，二位体谅吧。”说吧就在梅香苑里大肆搜查起来，一个小太监在柳杏的床褥下找到了一个布娃娃，那个姓秦的太监接过布娃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柳杏姑娘，对不住了，跟咱走一趟吧。”“去哪，我不去，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事到如今，可由不得姑娘了，有冤去跟王后主子喊吧。”大家都急的团团转，虽然一趟一趟的去尊元轩外打听消息，却也不清楚里边的情况。

    柳杏被带到尊元轩，各宫的主子都在，当然也包括那位影主子，王后一脸正色道：“说吧，这布娃娃是怎么回事。”“奴婢真的不知道，还请主子明查。”“人赃并获，你还敢抵赖。”王后身边的姑姑梧桐厉色道。王后倒是不急：“你不知道，有人知道，青莲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只见影主子身边的一个宫人站出来道：“回主子，昨个奴婢到梅香苑里找柳杏姐姐请教刺绣的事，想这太师府里出来的人必定是心灵手巧，可是不巧柳杏姐姐不在，奴婢本想回去，下次再来但却被床上一双手绣的枕帕吸引，忍不住过去细赏一番，不想奴婢才一坐上柳杏姐姐的床，大腿就一阵钻痛，奴婢细瞧是一根银针，本以为是柳杏姐姐做女红时不小心落在床上的，想着别再误伤了姐姐，就替姐姐细查了床铺，那成想在床褥下发现了这等恶毒的东西，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自作主张，这才在今天早上禀明了主子。”王后正色道：“可是实话？”“奴婢不敢撒谎，句句属实，请主子明查。”“柳杏，你还有何话说。”“奴婢确实冤枉啊，这布娃娃一事奴婢确实不知。”“梅妃，这是你的人，又是你在娘家带来的，你说怎么办吧？”梅主子思忖一会说道：“王后娘娘本是明白人，这柳杏向来是不喜欢女红的，况且这布娃娃诅咒影妹妹也不再常理，这影妹妹进宫不久，生辰八字那里是梅香苑这等冷清的地方晓得的，依臣妾看这其中必有蹊跷。”王后略一思忖：“妹妹说的也有理，这布娃娃上写的是影妹妹的生辰八字，而梅妃甚少出门，看来是有人存心了。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此作罢，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更不能扰乱王的清静，影妹妹你倒是怎么看？”影主子也不傻，自然是知道王后把球踢给了她，若她说严惩定是和梅主子结怨，若说算了，这事又是自己宫里人爆出来的，就等于说是自己无中生有，陷害梅香苑的人。王后能执掌凤印多年，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影主子只得装委屈的说：“臣妾进宫才不久，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这般恨我，这种事自小也没碰到过，不敢妄言，一切全凭姐姐们做主便是了，只不过妹妹刚进宫便生事端，恐有人说闲话，还请王后娘娘为臣妾日后的处境着想，小惩大诫就算了，臣妾也不是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后自求多福便罢了。”

    王后显得倒挺大方：“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就罚柳杏到浣洗院当差一个月，罚奉两个月，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梅主子回来后，合苑上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苦了柳杏了。瑞芯姑姑道：“看来影主子是冲咱们来的，明摆着是说我们主子害她，若这件事给坐实了恐怕我们主子是凶多吉少，幸亏经不起推敲。”“不会吧，我觉得王对我们主子还是有感情的。”“小何子，你不懂，男人向来是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连王最宠爱的九王子都因她遭了训诫，王以前可从来没有如此严厉的斥责过九王子，亲子尚且如此，我们主子日后的境遇可想而知。”

    次日，我到尊元殿找刘向东，还没等我说话，他先抢着和我说起这些天来的见闻了。“你知道那位影主子是谁吗？”“不知道啊，你干嘛这么神秘，这里我们又没有认识的人。”“这回你还真错了，我起初跟着安陵王到暖影阁的时也不敢确信，后来去长了就更加确认了。”“到底是谁啊，别卖关子了。”“听好了，别跳起来啊，是叶小影。”“什么，是叶小影，那李明旭呢，他们不是应该在一块吗？”“还有更让人震惊的呢，李明旭就是如今当朝的驸马，是影主子的表哥。”“表哥，什么时候他成了小影的表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小影成了安陵王的宠妃，李明旭就成了驸马了呢。”“我只打听到这些，有些事恐怕还得你自己亲自去问问她才知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奥，没什么，就是你在安陵王跟前多帮这点我们梅主子。”“不是吧，你还真当太监当上瘾了，小七还在等着我们呢，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对了，我已经找到通往下一个结界的通道了，只是还没找到钥匙而已。”“在哪，在哪。通道在哪啊。”“你能不能小声点，想害死我啊，现在还不能确定，等找到开启的钥匙再说吧。”我白了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我先走了，免得人多眼杂，别人又要起疑心了。”

    夜里，我摸黑出了梅香苑，偷偷溜进了暖影阁，我照刘向东说的在后门进去，果然来往碰到的人很少。“谁？”一个宫女喝道。“是我，梅香苑的小何子。”“是何公公啊，何公公没事不在梅香苑呆着，深更半夜的到我们暖影阁来做什么。”“瞧姐姐这话说的，主子的事咱们管不了，各有各的难处不是，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影主子，劳烦姐姐给传一声。”“好吧，好吧，都不容易，在这等着吧。”等了一会，刚才去通传的那个宫女回来了：“何公公，影主子叫你进去呢。”“谢谢姐姐了，这是小何子自己做的点心，请姐姐尝尝。”“还算你机灵，去吧。”

    进了叶小影的卧室，可能是刘向东早就和她通过气了，我就一进来叶小影就屏退了左右，几分钟后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我俩。“小影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进了宫，李明旭却成了驸马呢。”“舍长，你不知道，被吸进来之后，我和他便流落到了这里，没吃没喝，受人欺压，也没有你们的消息，谁知道李明旭受不了这种日子，为了攀附荣华，将我献给了安陵王，我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卖进了宫，他假称是我的表哥，攀龙附凤，当上了驸马。”“那你怎么不向安陵王说清楚，治他的罪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是欺君之罪，告发了他，我们谁都活不成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打算？还能怎么打算，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权力才是一切，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小影，那你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啊。”“无辜的人，这里没有无辜的人，只有有用和没用的人。”“小影，你变了。”“我是变了，只是变得比以前更明白了。舍长你不要太天真，在这里没有什么道义可讲，只有你死我亡的斗争。舍长我们在这里一起享受这荣华富贵不好吗？”“小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能因为李明旭的不仁不义而去伤害别人啊。”“对了，你是梅香苑的人，舍长你不会傻到以为布娃娃的事是我故意陷害梅妃的吧。”“不是你，还会有谁。”“一个能坐在王后宝座上多年的人，你以为会那么简单吗。”“你是说……。”“这件事的目的不是真的诅咒我，只是让我和梅妃之间生出许多嫌隙，梅妃受宠多年，始终是王后的眼中钉，奈何梅妃的家族势力太大，王后动不了她。若是我俩斗起来，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无论是借我的手扳倒梅妃，还是借梅妃的手扳倒我，更或者是两败俱伤，对王后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你的意思是......”“青莲是我进宫时她指给我的，目的就是监督我，现在只有我们联手，方能保全性命。”“可是梅主子向来不好争斗，恐怕她不会轻易和你联手。”“我自有主张，到时候你只要帮着我点就行了，舍长你千万不要再生死关头心软呢，我也是被逼的，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舍长，只要王后一倒，我们再也不用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了。”“那你答应我不准害人性命，适可而止，此后决不再伤人。”“好，我答应。”说完这些，我俩相视一笑，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和叶小影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现在的叶小影让我感到陌生与恐惧。“舍长在我这里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不了，我得回去了，时间长了容易让人起疑。”

    隔了两日，叶小影便道梅香苑来串门了，还带了一些小吃之类的，梅主子还是很和气的：“妹妹怎么有空过来，到难为你惦记。”“本来早些来看姐姐，却又怕姐姐不待见我，经过前些日子的事，我若再不来，咱们姐妹以后可真是势如水火了。”“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本来就是误会一场。”“我们姐妹当成是一场误会，可有人她不这么想啊。”“照妹妹的意思便是有人存心了。”“姐姐这些年在宫中，想必对某些人某些事看的比妹妹还通透的多，自然明白妹妹的意思。”“妹妹的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倒也没什么，只要日后我们姐妹多体谅着，也就少了不少事端，就算姐姐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娘家的满门前途考虑。”这话正戳中了梅主子的要害，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叶小影就走了。

    瑞心姑姑见影主子走了，向前提醒梅主子：“刚才影主子话里话外的暗指王后，想必有意拉拢主子。”“我自是不与她们争的，不论谁也好，我只管躲清静。”我在旁边帮腔道：“主子这话是这么说，但是主子想清静，有些人她不让主子清静，想躲也难呐。”瑞心姑姑追问道ｚ：“小何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主子和影主子交好。”“交好不交好倒不打紧，只是影主子说的话也未必全是假话，咱们既然成了别人的肉中刺，便迟早要被人拔去，还不如趁早准备的好。和影主子交好，最起码可以保证少了一个敌人，也就少了一份危险。”瑞心姑姑倒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是啊，主子，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太师想一想，前朝后宫可都是荣辱一体，您若是倒了，日后咱们太师府有点子差池，恐怕也无人照应。”经过我和瑞心姑姑的一番劝说，叶小影和梅主子的初步联盟算是结成了。

    ☆、第十三章尊元界（4）

    虽然现在叶小影和梅主子交好，但在外界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无非是让王后放松警惕，以免打草惊蛇。

    不久，扳倒王后的机会就悄然而至，春季始开，一年一度的围场狩猎便筹备起来，据说这狩猎可以带着王公重臣，后宫家眷，作为身份尊贵的王后和梅主子当然是伴君左右，叶小影正值盛宠，也随驾而行，只不过还有一位兰主子，据说身份也不低，和梅主子差不多吧，可是由于身体不太好，生下五王子后就一直在倚兰苑养病，这次身体见好才得以随驾而行。我作为梅主子的宫人与瑞心姑姑，柳杏姐姐一同前往，吴管事在梅香苑看家。着猎场位于王宫西郊，阵势浩大，几位王子随行还有当朝驸马，也就是李明旭，不得不佩服他，竟然能如此泰然自若。在黄昏时分便都安排妥当，听说晚上还有一个篝火宴会，大家一同乐一乐，一个冬天都把人闷坏了。

    在晚宴上还有几个能歌善舞的宫女助兴，各位王公重臣和几位王子也都在，不过奇怪的是我认识的那位乐师也在他们中间，但看着他比那些人更有贵气，更惹人瞩目。

    一个胖墩墩的王爷站起身来说：“论才学，想必五位王子中属九王子最为出众，我王何不借着大家高兴让九王子吟诗助兴呢。”九王子在宫中我早有耳闻，因为他是目前唯一一位还住在宫里的王子，是去世的庄贤王后所生，也是安陵王最喜爱的一个儿子，按照规定，王子成年之后一般要迁居别处，而唯独九王子被安陵王留在身边，当然都能明白他的分量，况且九王子的才学举国无双，又仪表堂堂自然受人瞩目。

    我站在梅主子身边暗想：“五位王子，怎么算上那位乐师对面才坐了三个人啊。”我小声问了柳杏姐姐才知道，大王子戍守边关，已是数年未归，七王子常年抱病无法出府，所以对面做的是二王子，五王子和九王子，其余的那四位王子都未成年便已夭折，原来我认识的乐师就是传闻中的九王子，我们果真还是不同世界里的人啊。

    之间九王子应声而起，道：“这样的场景，吟诗作赋非但不能添乐反而显得俗套，不如儿臣奏乐一曲如何？”“好，那就奏乐，孤倒觉得甚好。”熟悉的箫声响起，只是我们面前的彼此是如此陌生，曾经他是在我孤身一人时可以畅聊的知己，现在他是众人瞩目的九王子安若礼，而我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宴罢各自散去，我紧跟在梅主子身边，经过安若礼的身旁，不经意的抬头，四目相对，五味杂陈，或许他早已知道我在宫中的身份。“九王子安”我低头下身去请安。“何公公近来可好。”“劳九王子费心，奴才一切都好。”如此生疏客气，却又透着只有我们才懂得关怀。

    夜里，叶小影扮成宫人的模样来到梅主子的帐中。“不知妹妹深夜来访有什么要紧的事？”“姐姐我得到密报，王后要借这次机会除掉二王子。”“这事可不能乱说。”“妹妹绝对不是胡言乱语，虽不知真假，但无风不起浪，这次正好是扳倒她的大好时机。”“此事非同小可，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叶小影在梅主子耳际一番叮嘱，看来叶小影是早有打算，将走之际，叶小影突然又转身叮嘱：“姐姐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第二天真正开始围场狩猎，安陵王和王后坐在中间，叶小影和梅主子分坐两侧，我站在梅主子一侧，刘向东站在安陵王身边伺候，我俩装着不认识，当然宫里除了叶小影之外也不知道我俩的真正身份和关系。兰主子说身体不舒服今天就没有来，毕竟她大病初愈，安陵王索性也随她去。三个王子和几个王公武将已出发去狩猎，这次梅主子的父亲梅太师没有来，可能是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猎场的折腾吧。

    过了约摸三四个时辰，梅主子建议道：“几位王子个个身手了得，这么久了想必打了不少猎物，不如让几个人去帮着捡拾猎物。”“也好，那就叫几个人去吧，小东子你也去吧。”王后阻拦道：“猎场上混乱，误伤了可怎么好，还是别让他们去添乱了。”叶小影道：“只是去帮忙捡拾猎物而已，哪会有什么危险，是王后娘娘多虑了。”安陵王道：“就这么着吧。”我和刘向东还有几个宫人便进了猎场，还真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不过幸亏有马蹄子印，顺着蹄印走差不多就能找到他们的行踪了。在去的路上，我和刘向东说了我们的计划和处境，刘向东也赞同，要想顺利通过尊元界，前提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其实我心里也很焦躁，时间耽搁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宫蕊也就越危险，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宫蕊对我而言不止是朋友，更是伙伴和家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置于险境而不顾，可眼下除了与这些人周旋，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到了蹄印分散的地方，我和刘向东就分路而行了，我哪有心思找人，我并不知道叶小影要干什么，我正想的出神，一枚箭羽冲着我就来了，我却毫无知觉，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箭已经掉在地上了，我脚一滑，跌坐在地上。

    “五哥，怎么那么不小心。连人和兽都分不清了。”“这林盛树壮的要上那里去看清，更何况本王也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不过九弟也不必为了区区一个小太监影响了兴致。”“当然不会。”他那么坚定的说，他真的不会为我而影响半分心情吗？真的不会吗？我连忙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糟了，肯定是刚才跌倒的时候把脚扭了，管它呢，忍着疼站起来：“奴才该死，惊扰了两位王子。”“呵呵，区区小事，九弟我要去狩猎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说完五王子驰马而去，而安若礼则下马走向我：“还逞强，脚不疼吗？”被他一说，一阵刺骨的痛传来，我又跌坐在地上，赌气的说：“要你管。”“我可是刚救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还没问你呢，你扮成太监混在宫中，是何居心。”我扭头不理他，没有你我也不会死，血界会自动保护我，可是也幸亏他出手，要不然定会引起五王子对我身份的怀疑。他俯下身来查看我的伤势，抓住我的脚腕使劲一扭，我痛吼一声：“干什么，谋杀呀。”“我只是帮你把踝骨正位，不用感激成这样吧。”说着他把我背在背上，“你这家伙，又要干嘛？”“你话未免太多了吧。”他背着我向密林深处走去，马儿悠闲的跟在我们身后，原来穿过茂密的森林是鸟语花香细水潺潺的美景，那一刻突然间有种恍惚的错觉，也许我们的生活本该就是这样的美好，本该就应如此寻常，锐词宁静祥和，与世无争，可是我必须得往前走，不论如何艰难，对我而言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去保护，去解救，安若礼只是我的一个意外，我也只能把他当成一个意外，但愿我真的能做到。

    “你在想什么？”“没什么，对了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因为这里有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谁能知道在凶险万分的密林后，还有这样一处风和日丽，波澜不惊的去处，这里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地方，这里才是我心里一直向往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过平凡的生活吗？”他的话让我措手不及，但心里却有着难以言说的一丝欣喜，多想回答他我愿意，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且是两个对立的世界，我的使命是消灭他所在打的化境，我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放纵自己爱上他。可是我确实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不敢去看他那双期待的眼，我只能推脱：“你是尊贵的王子，而我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假太监，我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到此为止吧，否则我们都会让彼此更痛苦。”“我不在乎你是否出身高贵，我的人生是孤独的，是迷茫的，我以为此生就这样渡过了。可是你的出现，让我的世界不再宁静，也许就在你闯入花丛深处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人生便注定从此不同。”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阻隔，并不是你能想到的那么简单。”“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呢？”“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身份甚至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真的就足够了。”我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来拒绝他，可还是无法坚定决绝的对他说不。“我们回去吧，太久他们会起疑心的。”他的眼神黯淡了，我的心疼得厉害，真的对不起，是我不经允许就冒然闯入你的世界，从此毁掉了你本该安静闲逸的安稳人生，但是我不可以和你一起留在这里共岁月消磨。见我低头不语，他俯下身在我的额头上浅浅的一吻：“我愿意等。”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正跪在地上，安陵王问刘向东：“小东子，这是什么人？”“回主子，奴才按您的吩咐，去帮诸位王子捡拾猎物，谁知道行至密林深处，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与二王子打斗，奴才就上前保护二王子，但为时已晚，二王子已惨遭不测，只能将贼人擒来交给我王处置。”在草地上陈放着二王子的尸体，安陵王让人将二王子的遗体先运回二王子府准备发丧，他恼羞至极，当场对刺客进行了严刑拷打。“说，谁指使你干的。”“犯下这等事，奴才自知性命不保，但绝不会牵连他人。”“你倒是对你的主子重心，你难道不怕孤诛你的九族吗？”“陛下开恩那，若陛下能将此事不牵累家人，奴才就将主使说出来。”“你这是在威胁孤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孤谈条件。”“奴才不敢，只求陛下能放过年迈的老母。”叶小影在一旁劝道：“是啊，若王能成全他的一片孝心，既能找出幕后元凶为二王子报仇，也能保住陛下的威名。”“好，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对你的家人可不予追究。”“有陛下这句话，奴才也死的安心了，王后娘娘对不住了，奴才也是为了保全家人而不得已啊。陛下是王后指使奴才谋害二王子的。”“胡说，本宫身为一国之母怎会做出残害皇嗣之事，谁人指使你无赖本宫。”“王后娘娘怎么忘了，当日您叫奴才混进狩猎的队伍中，在猎场找机会伏击二王子，并伪装成被野兽攻击的样子。”“陛下，臣妾冤枉啊，万万不可听信这贼人的一面之词，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刘向东道：“陛下，在这贼人身上找到了一枚图标，不知是否有用。”刘向东将图标呈给安陵王，安陵王看罢怒视王后：“王后，你还有何话可说，这枚图标上的梅花烙印，孤记得是当年梅园赏雪，你亲自制成的三枚梅花图标，一枚在太后那里，一枚在孤这里，还有一枚你亲自保管。”“臣妾冤枉啊，臣妾也不知为何这图标会出现在这里，陛下明鉴啊，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叶小影在一旁给梅主子递眼色，梅主子便道：“陛下，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回宫细细查问，当着众臣的面恐失了王家颜面，家丑不可外扬。”叶小影在一旁反驳道：“姐姐这话可不在理，王家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再说残害皇嗣，大统之位未定，动摇国本，事关江山社稷，孰重孰轻陛下心里自然能清楚。”

    其实叶小影和梅主子是做戏给别人看的，表面上水火不相容也是为了减轻王后的戒心，本来是我来证明是王后指使人残害二王子，谁知道安陵王让刘向东跟去，这下倒省的王后疑心梅主子，更何况刘向东是安陵王身边的人，说出来更可信，不过梅主子倒是疑惑我迟迟未到的原因。

    安陵王被叶小影一激，将那个贼人处死，王后被禁足在尊元轩，相当于被软禁了。还好在安陵王摆驾回宫之际我们赶回来，安陵王还无暇顾及九王子，安陵王在意的可能不止是儿子的死，而是权威受到蔑视，在这个以权力为代表的结界，对权威的挑战自然是对安陵王致命打击，虽有父子亲情，但更要维护颜面。

    回宫之后，安陵王只是假称二王子暴毙于王府，而王后关系到后宫的安定，天下民心，只是推称王后身体抱恙，兰主子和梅主子暂时协理后宫之事，这也许是比较好的结果吧，王后再也得不到安陵王的信赖，虽能保全后位却也实属勉强。

    回宫数日，刘向东来找我，说有要紧的事。原来血经里的那几句话他找到了心的线索。通道可能就是在尊元圣殿的王座之后，“君心现”恐怕是指安陵王的心，除非一届尊主死去，否则结界难开，亦或是找到这个结界的核心力量的凝聚之处将力量的源泉引入通道中，开启下一个结界的入口。但目前来看，只有取安陵王的心，那就意味着安陵王必须死，因为没有了心是不能存活的，如此看来，难度又增加了。杀死安陵王谈何容易，安陵王身边高手如云，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一界之主肯定会魔功，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寻找时机了。

    ☆、第十四章尊元界（5）

    自从上次狩猎回来，我就总躲着安若礼，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我心里也很清楚，逃避不是办法，但真的不能再停留了，时间不允许。

    明天和刘向东商量一下杀王取心，只要去往下一个结界，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不过还没等商量就又出了事端。

    倚兰苑的宫人说兰主子叫我过去一趟，我和兰主子怎么算都不是很熟，她找我干什么，我暗自纳闷。倚兰苑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透着一种端庄，虽然也很清净但却与梅香苑的清静不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随和。“奴才给主子请安。”“你们都下去吧。”兰主子屏退左右：“何公公坐。”“奴才不敢。”“何公公定是好奇本宫为何召你前来。”“有何事主子吩咐便是。”“那我就直言了，王后这次恐怕栽在暖影阁和你们梅香苑的手中吧。”我心里不禁一阵慌张，强装镇定：“奴才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何公公，当日叶小影夜访梅妃不幸被本宫瞧见了，第二天便出了这档子事，你说本宫要是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后果会如何呢？”“这话主子为何要对奴才讲呢？”“其实我看你不懂这里边的深浅，暖影阁那位断不是什么善茬，梅妃在宫中多年，从不参与争斗，但这次也被卷了进来，恐怕日后有她糟心的日子。碍于身份这话自是不能当面点于她，我看你这奴才心地还算不错，人也机灵，日后多小心就是了，不要让人当了棋子用还不知道。”

    从倚兰苑走出来，我心里乱极了。叶小影真的是利用我们扳倒王后然后在对我们下手，还是兰主子故意从中挑拨，不过若真是有意和我们过不去，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安陵王，根本用不着和我废话。可是叶小影真的在利用我吗，她真的变了吗，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可是我愿意相信小影是善良的，有些事是迫不得已，是为了生存而已，我要带她回家，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入夜，箫声凄美，听着心里一阵绞痛。“为什总躲着我。”一回头，安若礼就站在我身后，此刻我慌张无措：“你怎么可以到梅香苑来，快走，这可是违反宫规的，让人看见了又要生事端。”“我不怕。”“可是我怕，我不像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我不想连累梅主子。”“我的存在真的只会让你更害怕吗？”“我不知道。”眼泪模糊了视线，那夜他拥我入怀，好温暖，让人在这寒冷的夜不觉的凉。多想时间就此停滞，但这只能成为奢想，试过无数次的挣逃，却最终没能逃掉这爱的圈套。“不去想太多，让我们跟着自己的心走，好吗？”我无言以对，我承认爱是一种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我准备去找叶小影，告诉她我和刘向东的计划，我们应该一起走，我事先去找了刘向东，他同意把计划告诉叶小影，毕竟我们是要一起回家的人，我们是同伴，不能够舍弃彼此。我相信小影她也很想回家。

    “舍长，你来了。”“小影我有事和你说。”“这里就我们俩，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家吧，但必须得杀了安陵王取得他的心脏，我们才能继续往下走。”“舍长，在这里不好吗，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是小影，这里没有我们的家人，我们终究不属于这里，而且这种争斗的日子太累了，我们一切回家吧。”“开什么玩笑，我就要成功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小影，你变了，你以为王后被禁足就是你的天下了吗，你以为你成功了吗？”“你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利用梅主子，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你现在回头，我们就一起走，就当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如果我不肯呢？”“你……。”我被叶小影气的肺都快炸了。“舍长，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只要你不把我和李明旭以前的关系说出去，我也不会把你假扮太监的事说出去。”“这算是交易吗？”“交易，还谈不上，不过舍长你要衡量一下，你说陛下是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呢，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假太监，说不定连梅妃也会受牵连。”“是吗，不过一般这种事男人更相信别人，更别说是高高在上的安陵王，你赢的把握又有多大呢。”“好吧，以后我做什么都不用你管。”“小影，别在执拗了，事情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王后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可疑之处。”“谁，是谁发现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是真的不忍心看你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这些不用你教我，我累了，美神事你走吧。”我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什么都变了一个样子，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同伴平安的回家，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我不知不觉的走到尊元殿外，刘向东看见我便走了过来：“你怎么了，怎么这副德行。”“我没心思和你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影她不肯跟我们走，她真的变了，变得我越来越不认识她了。”“那和她联手害死安陵王是不可能的了，对了，你没告诉她我们要杀安陵王的计划吧。”“当然没有，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我怎么会说出来。”“奥，那就好。”“陵王这边怎么样了。”“我在他每日饮用的茶水里家里微量的破功散，慢慢减弱他的功力，他身边高手的底细我也都摸得差不多了，并且我现在深得安陵王的信任。”“你自己小心点，这可是要命的事。”“放心吧，每次放很少的量，太医们都查不出来，即便查起来也查不到我头上。”“嗯，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就在敬事房后的密林里见。”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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