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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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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俘营 作者:沈夜焰

    处得到佐证,的确是他。”

    “谢谢,谢谢您……”好半天蓝尉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地低声念叨这一句话,情绪平稳一阵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失态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语气又恢复正常:“谢谢您殿下,请允许下官告辞,回家向夫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弗洛微微颌首。蓝尉戴上军帽,行了礼,匆匆就要离去。在他刚到门前的一瞬间,弗洛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什么,突然道:“哦,对了,还有件事。”蓝尉回身:“听从您的吩咐,殿下。”

    弗洛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漫不经心地放在桌子上,向前一推:“这是送给你的,我亲手做的一样小东西,希望你会喜欢。”他直直对上蓝尉的眼睛,“蓝尉,生日快乐。”

    蓝尉的目光冷了下来,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弗洛修长的手指按在木盒子上,仍然保持着向前推的姿势,也没有动。玫瑰红的霞光透进来,跟迷蒙的槐花香融汇在一起,在书房里四散荡漾。

    “谢谢您,殿下。”最后还是蓝尉先开了口,尽管听起来有丝勉强,他没有办法拒绝,在皇太子告诉自己蓝廷的下落之后。只好走上前,双手接过那个木盒子,然后行礼,退下。

    弗洛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蓝尉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7

    7、chapter 7

    蓝尉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家中,随手将那个还没有打开的木盒子扔给迎上来的老管家:“请放进储藏室。”老管家怔了怔,低头看到盒子上镌刻的,属于皇家的花纹印记。他无奈地看了蓝尉一眼,到储藏室打开最里面的金漆柜,把木盒子小心翼翼放进去――那里已经静静地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依旧保持着原貌,别说打开了,估计蓝尉都不曾再记得。

    蓝尉没时间理会这些,他整个心都被得到蓝廷消息的喜悦沾满了,大步迈上楼梯,直接来到恩里夫人的房间。恩里夫人是蓝振的妻子,蓝廷的亲生母亲,也是蓝尉的婶母。但自从蓝尉父亲战死沙场、刚烈的母亲服毒以殉,十五岁的蓝尉被蓝振带回帝都抚养之后,他一直称呼恩里为夫人。

    他站在门外,平缓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抬手轻轻敲门。这是里恩夫人的书房,不经过她的允许,谁也不能随便进去。好半天里面传出里恩夫人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

    蓝尉推门走进去,里恩夫人正坐在书桌旁,似乎刚看过什么文件,手边放着一个倒扣着的相框。她去年刚过四十六岁的生日,身材高挑,肌肤白皙而细腻,显得颇为年轻。但自从老公爵去世之后,她一直坚持穿黑色长裙,加上冰冷严肃的面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漠严厉,不近人情。

    蓝尉鞠了一躬:“夫人。”

    “有什么事么蓝尉。”

    “很抱歉打扰了,有个好消息急着要告诉您。”蓝尉语气仍然很有礼,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亲昵和喜悦,这和在宫廷中是绝对不一样的。

    “你说吧。”里恩夫人淡淡地说。

    “是蓝廷,夫人,我有蓝廷的消息了,他还没有死。”

    里恩夫人猛地一抬头,得到这个惊人的好消息,脸上却不见丝毫激动,而是直直对上蓝尉的眼睛,神情审慎而凝重:“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准确么?”

    “应该是准确的夫人,皇太子亲口对我说的。”

    “是么?”里恩夫人目光一闪,追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在繁城战俘营。”

    “战俘营。”里恩夫人喃喃重复了一遍,低声说,“原来做了战俘,那他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夫人。”蓝尉肯定地回答,“我们都了解他,蓝廷绝对不会向敌人屈服。”

    “是的……”里恩夫人几不可察地呢喃一句,沉吟一阵,慢慢地说:“蓝尉,你答应我,绝不会因为顾及蓝廷的生命,而对敌人有任何威胁国家利益的妥协。”

    “我答应您,夫人。”蓝尉认真地说,“不过请您放心,敌人还不知道蓝廷的真正身份,我们一定会尽快把他救出来。”

    里恩夫人闭了闭眼睛,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忽然又睁开眼睛,看向蓝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家族知道,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直到蓝廷解救出来为止。”

    “是,夫人。”

    里恩夫人身子前倾,手臂支在桌上,手指按住额头,脸上的倦色一点点浮上来,低声说:“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蓝尉微微颌首,关切地说:“也请您早点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等蓝尉走出去,关好房门,书房陡然间安静下来。里恩夫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像苍白灯光映射下的,黑色的影子。

    一扇窗子没有关严,被风吹得打开,“啪”地一声轻响。里恩夫人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拿起桌上倒扣着的相框。相框的正面,镶嵌着一张照片,二十岁的蓝廷刚刚从军校毕业,参军入伍。一身戎装,英姿挺拔,意气风发,唇边的笑容自信而傲然。

    “蓝廷……”里恩夫人轻轻摩挲着照片上俊美的年轻人,然后把相框紧紧贴在胸口,脸色悲伤而又欣慰,低低地呼唤着,“蓝廷……”

    蓝廷正在准备吃早餐。

    战俘营只提供两顿饭,上午和下午。狱卒哗啦啦打开牢房门,提进来一个脏兮兮的木桶,里面是能看得见底的汤,当中飘点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菜叶,一人分给一小碗,外加一个硬邦邦的面包。

    蓝廷几口把东西吃下去,然后就不再出声。自从上次出事之后,莫顿颇为愤怒,使蓝廷所在的三号监九百余人三天没有出去放风,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严厉的处罚。在监狱里最稀缺的两样东西,新鲜空气,还有饮食。72个小时一直留在憋闷酸臭的牢房中,是人都会烦躁不安,却没有一个囚犯出声抱怨。大家仍像平常一样,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和守门的狱卒聊天,在本该放风的时间嗷嗷地怪叫几声。

    蓝廷一直很沉默,极少说话,他总是抬头看着高高的窗外那一角天空,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队员们谁也不敢打搅他,缩在角落里,跟多维他们自然而然分成两个阵营。

    多维把汤碗扔给狱卒:“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多放点菜呀,粮仓都被烧光了吗?”

    “行啦,有的吃不错了,我们也没比你们好多少。”狱卒嘴里叼着烟,半真半假地说。多维笑嘻嘻地:“你们又打败仗了吧,粮食都不够吃了,投降吧哥们,我在长官面前替你说说好话。”

    “去你妈的。”狱卒笑,“再胡说八道把你牙都打断。”

    “哦,我好怕好怕。”多维手捂胸口,皱着脸装成瑟缩发抖的样子,后面的囚犯笑起来。

    狱卒们收拾收拾东西,撤了出去。多维慢慢敛了笑容,到弟兄们中间,低声说:“注意到没有,他们的烟换了。”

    “什么?多维。”

    “香烟。以前这个杰明只肯抽一种烟,叫,呃……”

    “滋翎。”

    “啊,对。可刚才抽的却是石头堡。”

    “石头堡?就是外面那些反战人士,给我们捐献的慰问品?”

    多维点点头。

    旁边有人低声问:“会不会是他们克扣了我们的慰问品,自己享受了?”

    “不像。”多维沉吟着说,“以前他们肯定也这么干,但至少在咱们面前还有所遮掩。依我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很有可能繁城内的物资,已经有所紧缺,从香烟开始。”

    囚犯们眼睛一亮,凑上前急问:“多维,你是说……”

    “外面的战况肯定有所变化,而且还是向好的一面。”多维自信地一笑,“我猜,普曼八成打了一个大败仗。”

    大家的情绪顿时兴奋起来,他们的消息太过闭塞,只要有一点点推测,哪怕仅仅是推测,都能让他们咀嚼回味半天。他们彼此交换着喜悦的眼神,低头窃窃私语。多维心情也很不平静,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繁城的胜利指日可待。他略一偏头,正对上蓝廷的目光。多维友好地笑笑,蓝廷一咧嘴,算是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多维也不在意,耸耸肩,悠然自得地躺下来,拖长声音念叨:“睡觉吧,睡觉吧,好积攒力气。我等着战友们把我救出去,到时候一定要大吃一顿,哈哈。”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走廊里忽然又响起一阵皮靴踩在地上的拖沓声,然后有人喊:“吃完了都出来都出来!蹲下,双手抱头!”

    所有人都怔住,现在还没到放风的时候,敌人想干什么?正犹豫间,狱卒们又返回来,打开牢门:“出来出来,快点!”

    多维走到杰明身边,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例行检查。”杰明避开多维的目光,继续驱赶着犯人们,“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他妈瘸了吗?”说着说着走到蓝廷面前,上前踢一脚:“哎……”

    蓝廷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拧。杰明“哎呦”摔倒,怒容满面爬起来,提起鞭子刚要抽下去,正对上蓝廷明亮得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杰明这才看出这人就是几天前造反的那个,那种凶狠彪悍,到现在也没法忘记。可怜的胖艾迪被打断了鼻骨,一条命吓丢了一半,狱卒可不想跟那个倒霉蛋一样,他收回鞭子窘迫地舔舔唇,色厉内荏地大声嚷嚷:“快起来快起来。”

    蓝廷慢慢起身,拖着脚镣走到牢房外。

    等所有犯人都出来了,狱卒领着他们向外走,到战俘营当中的空地上。昨晚刚刚下过雨,泥泞的地面被踩得一片狼藉。蓝廷张开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跟着犯人们站成排。

    战俘营从不把所有的犯人同时放出来,人数太多怕引起动乱,通常分为三批。看样子刚才已经有另一批接受过例行检查了,塔达手执皮鞭,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等所有犯人都站好,他停下脚步,高声说:“有请劳特中校。”

    几个狱卒在泥地上用干净的木板铺出一座“桥”,劳特中校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脸严肃的科托侍卫官。劳特往前面一站,扫视一遍灰头土脸的囚犯,没想到一抬眼,正对上站在对面的蓝廷。

    很显然,蓝廷不是那种韬光隐晦、尽量隐没在人群中明哲保身的人。他就泰然地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劳特别转脸,目光绕过蓝廷:“各位朋友们。”空地上响起他阴郁低沉的声音,“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想要代表军方,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就在昨天晚上,敝国和奥莱帝国又在宁镇交战,并毫无意外地取得了胜利……”他嘴上说好消息,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厌恶地看着这群囚徒,像看着一推肮里肮脏的垃圾。

    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前线战况通报,囚犯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任劳特讲得天花乱坠,下面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东张西望,要么互相挤眼做鬼脸,要么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劳特的讲话还在继续,干巴巴地像在背稿子:“……我军歼敌二百余人,朋友们,又死去二百多人。你们的国家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军的胜利就在眼前……”

    忽然,囚犯里有人冷嗤一声,在这种本来应该很安静的场合显得格外刺耳。劳特顿住,停一会,不怀好意地看向蓝廷:“你有什么意见么?蓝廷中尉。”

    “没什么。”蓝廷扬起头,“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贵军的战况,有点不适应。”

    劳特微笑,似乎突然对蓝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陆续告诉你们,奥莱帝国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获胜了,你会适应我们的捷报的。”

    “是啊。”蓝廷立刻接口,“是得适应一阵,这种小规模的胜利我军从来不通报,没有必要,太多了。要是真通报起来,只怕一个接一个,记都记不住。”

    后面传出一些囚犯们低低的笑声。劳特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他慢慢踱到蓝廷的面前,锃亮的皮靴踩在泥地里。弄得身后科托侍卫官很是踟蹰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赶紧把板子抻过去铺好。劳特上下打量着蓝廷,年轻的上尉身上衣衫依旧很单薄,满是灰迹,高高地挽起袖子和裤腿,跟寻常囚犯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眼睛太亮了,里面像有火在燃烧,再往深处看去,却难以忽视隐藏其中的那抹冷酷和讥讽。这一冷一热杂糅在一起,令得年轻上尉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劳特阴森地问:“那么蓝廷中尉能记得什么,被吊起来拷打的痛苦吗?”

    “我记性不好,只能想起广宁战役、岩峰战役、秀水战役。”蓝廷斜睨着塔达,“这些足够我挺过那些痛苦了。”他说的全是奥莱帝国几个月前取得胜利的几场极有规的模战役,囚犯们被唤起许久的记忆,开始窃窃私语,空气中有一些骚动。

    “有什么用?” 劳特故意上下打量蓝廷一眼,“你还不是被俘虏,带着镣铐站在这里。”他注意到对方果露在外的小臂和小腿,那种蕴满力道的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腕和足踝都被黑色铁镣铐着,反倒有种野性难驯的美。

    “最后的胜利属于谁,还不一定呢。这里又有吃又有喝,比打仗风餐露宿舒服多了。”蓝廷顿了顿,扬起一个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放心吧,等我为你收尸的时候,不给你带镣铐。”囚犯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劳特眯了眯眼睛,准确来说,他并没有多动怒,他只是盯住蓝廷桀骜不驯的样子,身上涌起一股燥热。有些人就有这种本事,轻而易举调动所有人的情绪,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像冬季干枯树林里的火种,被捕捉的沙丁鱼群里的鲶鱼,把一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劳特好像才明白,为什么霍维斯非得要这个上尉不可。的确,他很迷人,劳特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霍维斯确实比自己敏锐得多。

    劳特有些遗憾,刚要再说什么,一个士兵跑过来,递交一份文件。科托接过看了看,低声在劳特耳边说了几句。劳特眉梢一挑,一摆手:“就这样,都关回去。”转身走向休息室。

    几个狱卒连忙跟上。多维转转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湿泥巴,扔向劳特,“卜”地正打在他的军服上,像一团狗屎。犯人们哼哧哼哧地笑。劳特这回恚怒了,他脱下外套扔给狱卒,恶狠狠地盯着战俘,涩声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空地上一片沉默。劳特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字从齿缝里透出来:“我再问一遍,谁干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

    劳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点点头,恶毒地微笑:“好好,真好。我喜欢你们的性格,够硬。那么咱们来瞧瞧,一个混蛋能让你们这群没用的杂种有什么好下场。从现在起,不给他们饭吃,除非供出那个混蛋!”

    还没等他说完,多维站出来,仰着脸,斜着眼睛看向他。

    “是你?”劳特一挑眉,刚要再说。蓝廷拖着脚镣,也往前走一步,跟多维并肩而立。他不说话,神色讥诮冷傲,身后的五个队员不约而同也上前一步。随后,所有囚犯都向前走了一步。

    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劳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怒极反而笑了笑:“行,你们都有种,我倒想看看,是我厉害,还是你们厉害。”他轻声细语地吩咐塔达,“这群人不许回监牢,就在这里站着,六个小时,谁也不许坐下。取消今天的晚饭。”转身往回走。

    多维吐吐舌头,对劳特的背影比量一个中指,转头看向蓝廷。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笑出来,像两个久别重逢的兄弟,一人伸出一个拳头,相向一击,随即紧紧握在一起。旁边立刻传来狱卒紧张地呵斥:“站直,不许动!谁也不许动!”

    劳特快走到门前,忽然回头,一指蓝廷:“把那个犯人交给霍维斯厅长,让他好好调教调教。”

    8

    8、chapter 8

    蓝廷被押到霍维斯办公室的时候,这这位情报厅厅长大人也在吃早餐。外套脱下随便扔到椅背上,袖子卷到臂弯,衬衫解开了三个钮扣,一副恨不能脱得更彻底,好好凉快凉快的模样。宽大的办公桌上,连一支笔一片纸都没有,摆满了煎成一面熟的鸡蛋、焦黄的土司面包、新鲜的番茄酱、蔬菜沙拉、温牛奶、培根火腿、各式各样的水果,桌边甚至还有一瓶含苞怒放的鲜花。

    这一套完全可以摆在自家的餐厅里,如今却登上了本该严肃整齐的办公桌。克兰站在霍维斯身后给他扇扇子,还有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正把刚刚榨出来的鲜橙汁,倒入装了半杯冰块的玻璃杯中。

    蓝廷一路上不停地挣扎,镣铐甩得叮当响,四个大汉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年轻的上尉按住。

    霍维斯像是没看见,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煎蛋塞到嘴里,又吃了块火腿,喝下去半杯温牛奶,这才端着冲调好的冰橙汁,缓缓走到蓝廷身前,用一种厌恶的神气上下打量他几眼:“啧啧,真脏。监狱里就是不养人,上次在我这里明明好好的。”说着摆摆手,“放开他。”

    “可是……”狱卒们欲言又止。

    “没事。”霍维斯一脸笃定,傲慢地说,“他已经知道我的厉害,在我面前只能乖乖地听话。”狱卒们面面相觑,只好放开手。

    蓝廷站在那里,果然没有再乱动。霍维斯一边晃动橙汁,一边绕着蓝廷踱步:“听说你又不老实了蓝廷?这可不大好,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得像条狗一样,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时候吃,等着我的召唤,然后爬过来。”

    蓝廷根本没听霍维斯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杯橙汁吸引过去了,下意识地舔舔干巴巴的唇。战俘营食物和饮用水少得可怜,那怕再多出一点点,都已经是种恩赐。

    霍维斯看出蓝廷的渴望,故意把水杯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蓝廷没有接过去,反而瞥了一眼霍维斯的脸色。霍维斯更得意了,他把水杯送得更近,施舍地说:“喏。”

    蓝廷“啪”地手臂一挥,沉重的镣铐正打在霍维斯的手腕上,一杯橙汁顺势全扬起来,洒了他满头满脸。紧接着蓝廷豹子一样窜过去,铁链紧紧绞住霍维斯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霍维斯“哎呀”大喊大叫,连蹦带跳,连扯带踹,气急败坏地嚷嚷:“快弄下去!快给我把他弄下去!”

    狱卒们都憋着没敢笑出来,跟惊慌失措的克兰一起,上前拉扯蓝廷。蓝廷跟饿极了的幼仔终于见到一块肥肉似的,死咬着不松口。直到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提着皮鞭过来,狠狠抽了几下,这才松开,可已经咬得满嘴鲜血淋漓。霍维斯被铁链勒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拼了命地咳嗽,脸憋得通红,指着蓝廷断断续续地喊:“吊……起来,咳咳……吊起来……”

    蓝廷嚣张地大笑,也不再反抗,任狱卒们把自己吊在屋顶的铁环里,双腿大大地分开,锁在地上的两只铁环上。

    克兰忙着给霍维斯上药。霍维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恶狠狠地盯住蓝廷,叫道:“你们都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谁都看出来,只怕蓝廷这回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这个办公室表面干净整洁,其实隐藏着各种调教用具。霍维斯最喜欢在这里调教男孩子,听他们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走廊。

    等狱卒们都走光了,克兰跟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一起退下去,把房门紧紧关上。

    屋子里又静下来,霍维斯甩甩头发,抹了一把脸,走到蓝廷面前,有些恼怒地瞅着他,低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自讨苦吃,还没想明白?”

    蓝廷看他一眼,冷哼:“难道真要乖乖地爬过来?你不觉得这样才够真实么?”

    霍维斯怔了怔,随即慢慢挑起一边唇角,他轻轻抬起蓝廷的下颌,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蓝廷,我们这算一种默契么?”

    “默契你妈个头!”蓝廷声音虽低,骂得却是不折不扣,突然放开喉咙喊道,“你再敢碰我一下,我拧掉你的脑袋!”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拧!”霍维斯“怒气冲冲”地说,随手甩了蓝廷一个耳光,很响,但不痛。“去你妈的。”蓝廷火气一拥而上,污言秽语一句一句往外冒,层出不穷,从霍维斯的爷爷骂到他孙子,从他的脚后跟骂到他后脑勺。

    霍维斯气乐了,他猛地用力揪住蓝廷的头发,狠狠吻住他的唇。蓝廷毫不示弱,张口就要咬霍维斯的舌头,却被霍维斯捏住下颌。这个吻粗暴血腥而热辣,唇舌拼了命地纠缠,到后来彼此都气喘吁吁,有些火大。

    蓝廷啐骂一句:“草!”忽然感觉霍维斯抚上了自己的腰。他用力晃动,奈何四肢都被绑缚,只听到一阵哗啦啦铁链撞击的声音。“混蛋,放开我!”霍维斯炽热的呼吸喷到肩窝,像电焊枪吐出的火舌:“蓝廷,我们赢了。”

    蓝廷呼吸一窒,好半天才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赢了,在葱岭。蓝氏军团,歼敌两千余人,我军已经彻底占领葱岭一线,繁城的攻破指日可待。”霍维斯轻声呢喃,双手在蓝廷身上不停地游走抚摸。如果从办公室书房的门缝中偷瞧,只能看见霍维斯困住吊起来的蓝廷强迫性地亲吻,放肆蹂躏着这个可怜的囚徒。

    蓝廷却完全没有注意这些,他的心全被胜利的喜悦充满了,连声追问:“什么时候,是哪个军团?”

    “就在你被俘之后,率军的是你的表哥,蓝尉。”霍维斯紧贴着蓝廷的身子,绕到他身后去,缓慢地除下白色手套,扔到一边,细长的手指划过蓝廷流畅的腰线,一直向下。

    蓝廷浑身肌肉骤然紧绷,低声怒道:“霍维斯,你要干什么!”

    霍维斯轻笑,像只戏弄小老鼠的猫:“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默契了呢,在我这里不干这些还能干什么?”顿了顿,慢悠悠地道,“你不觉得这样才够真实么?”

    他把蓝廷的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两只手指夹住蓝廷胸前的突起,扭捏挤按,另一只手在对方腰跨臀缝处流连。

    蓝廷气得差点吐血,一种莫名的燥热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瞬间燃遍身体的每一寸,周身血液沸腾。这种感觉太陌生,可又很熟悉,他有些惊慌地喝问:“是……什么……”这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

    “一点小情趣,蓝廷,不用这么紧张。”霍维斯说得云淡风轻,“和上次一样,你会喜欢的。”

    “喜欢……喜欢你个头……”这样毫无遮拦地四肢大开吊起,被人肆意玩弄,羞愤一直冲上蓝廷的头顶,“混蛋……根本用不着……用不着……”他张开嘴喘息,像条快被热烈的阳光晒干的鱼,浑身上下又痒、又热、又有莫名的骚动不安,他宁可再被刑讯,也好过这样,那不过是强烈的疼痛而已。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霍维斯耐心地解释,与之相反的是凝视着蓝廷的近乎迷醉的目光,还有略嫌粗重的喘息,“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看见了吗?他叫阿米,就是劳特派过来监视我的,你以为随便叫两声就可以骗过去?”他手上加大力度,有些粗暴地捏揉蓝廷赤果的肌肤。快感直冲向蓝廷的四肢百骸,他脑袋里一片混沌,只能有气无力地呢喃:“混蛋……混蛋……”翻来覆去,不像咒骂,倒像一种无助时的宣泄。

    这样的蓝廷,恐怕除了霍维斯,谁也没见过。脆弱迷乱的眼神,泛着潮红的脸庞,紧实肌肤上闪亮的汗珠,还有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无不诉说着情欲在他身上发挥的巨大作用。霍维斯简直按耐不住,他近乎肆虐般分开蓝廷的臀瓣,狠狠顶了进去。

    蓝廷如遭电击般扬起脖颈,脸上的神色似痛苦又似欢愉。

    猛烈的肉体撞击声、激情四溢的呻吟声,透过办公室紧闭的房门,清晰地透出来。阿米吞了口口水,他想象着房间里热情奔放的情景,觉得心里有些发热。如果自己是那个战俘,吊起来被主人拷打,这样再那样,那样再这样……哦,天哪!他发现下面硬了,不由自主偷瞄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克兰。紫头发的少年很平静,垂着眼睑看向地面,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失宠的蠢货。”阿米想。

    阿米的确是劳特安插在霍维斯身边的人,这一点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既然霍维斯喜欢美少年,劳特经常会送一些过去,给霍维斯“换个口味,解解渴”,至于这些少年担负着什么任务,大家心照不宣。同样的手段霍维斯也会做,把调教好的孩子再送回去,通常劳特会笑纳,偶尔玩一玩。这些少年有没有被调教成功,成为霍维斯的人,这事谁也说不好。大家就在真真假假,彼此试探和警惕中过日子。

    当然,对于这些少年送过来的关于霍维斯的消息,劳特仅作参考。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刚刚看到那份文件,是关于帝都要派遣钦差前来视察。葱岭失守,令普曼皇廷大为震动,举国惊诧莫名。当初大言不惭信誓旦旦的主战派,号称“死守葱岭,争取反攻”,成为一句硕大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破了。皇帝终于坐不住,派人亲来前线看看究竟情形如何,劳特心里知道,繁城只怕守不住了。

    可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透过薄纱纱帘向外张望,葱岭长河一带的失守,使繁城近乎成了一座孤城,三面环敌,只有一面还能得到后方的物品支援。但这支援,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城内物资开始呈现匮乏的趋势,街上清清冷冷,来往百姓也是神色张皇,像头上顶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来刺伤人一样。

    很有可能,就快要离开这里了。劳特长舒口气,其实他在这个城市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作战指挥,前线杀敌,而是监视海亚――那个还差一年,就要满十八岁的皇子。这位皇子身份太特殊,如果说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威胁到现任帝王的皇位,必是这个还非常年轻的皇子无疑。甚至对皇帝来说,海亚的存在,要比虎视眈眈的奥莱帝国,可怕得多。

    “监视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密报。”皇帝的面色很严峻,隐含一种冷肃的杀气,“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真可惜啊。”劳特闭上眼睛,不由想起那个狂乱而疯狂的夜晚。这位王子的味道,毕竟还是不错的,要自己下手,还真是舍不得呢。劳特冷冷笑了一下,眯起眼睛,那是皇族之间的斗争,自己为什么要卷进去?只要把海亚押回帝都就行了,至于要生要死,等皇帝亲自下命令吧。

    马车“踢踏踢踏”来到海亚王子的府邸。海亚王子崇尚节俭,一直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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