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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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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 作者:陈小杯

    毛巾,站起身,扯着紧缠在关容允手腕上的电线将他整个身子扯到室内的一个角落,抓起了墙上挂着的一条长长铁链就往那已经被电线缠得伤痕累累青紫斑斑的手腕上再缠锁一圈后,将铁链的另一头往墙上的一个勾环扣上,扣环连接着一个可控制铁链伸卷的机关,机关一按,铁链开始往上缩卷,将关容允的手臂连着身子整个往上吊扯起来。

    关容允的胳膊本来就不怎么粗,人又怕疼,这么一吊痛得像是手臂要被扯断那般,无力反抗的身子往下沉,整个人的体重都加诸在那双手上了。试图想用脚底撑着地面好分散那痛楚,但身体被吊起的高度刚刚好只能让他踮着脚趾稍微碰到地面,完全施不上力。

    打开了四周墙壁上的喷水开关,水流开始从不同方向的洒水口浇淋而下,打在关容允的身上。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称得上是高级按摩水疗的器材,但水的温度实在太低,水压又太强,对一个浑身是伤口的人而言,无疑像是拿一根根针去戳着伤口那样刺痛……

    关容允双手紧紧抓着捆吊着手腕的那条铁链,想要藉此分散疼得想要叫出来的冲动,但当宋洵华将带有刺激性的沐浴乳开始在他身上涂抹时,实在疼得受不了的他浑身一颤,铁链被他扯得喀啦作响,痛苦的喘息中夹着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呻吟。

    可那么若有似无的一声,却让宋洵华给听见了,且为此感到非常的不满……

    「你不可以这样,这样会干扰我,会让我分心……」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方才那条毛巾,捏着关容允的下颚将毛巾塞入了他的口中,用力往内顶,因为顶得太深入,几乎顶到咽部让关容允差点呕了出来,而毛巾上沾满的血腥味也呛得他快窒息了。

    虽然极端的不舒服,可过不了多久,他开始感激宋洵华给他塞了那么条毛巾……要不是因为那条毛巾堵在那儿,关容允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能够在一身伤口被泡沫刺激着又被粗硬的沐浴刷上下左右刷洗着时,还能耐着疼将痛叫声吞入肚子里去,更不保证自己不会因过度疼痛而不小心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伤口在宋洵华非常专注而卖力的刷洗之下,皮肉掀得更彻底,血流得更多了……

    白色泡沫混杂着鲜血变成了淡粉红色的,被水冲刷了满地,沐浴乳的香味混合着血腥味,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味道……

    或许血总会有流干的一天,但宋洵华心中的那层灰,因那些年所受到的非人待遇而逐渐累积,一层堆过一层,渗入了血管中,侵蚀了骨胳,像印记般烙在他的灵魂上,就是连脑子都分不清自己和他人时也是拼命地想要把那个叫「宋洵华」的存在给洗干净,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的洗,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

    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洗刷掉那层看不见但却摆脱不掉的污秽。

    渐渐地也察觉了自己的努力并没有达成任何的效果,宋洵华扔下了手中的刷子,一脸困惑忧虑地望着那副被他刷得没一处完整的身躯,苦思着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将这个「宋洵华」给洗干净呢?难道要拿盐酸还是超强力漂白水来洗……他想得出神,周遭冰冷的水打得他浑身湿透,满头满脸,可那双眼睛却连眨都没眨一下,就算水珠子渗入了也似无所觉。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个方法来。无可奈何,只好先将人给放了下来。这机关的设计本用来折磨人,也没可能多体贴多友善,吊起得时候拉扯得突然差点没拉断关容允的胳膊,放下时更是放得率性,哗啦啦一声炼绳一松,整个人就失重地往硬梆梆的石制地板摔去,两个膝盖直接重重地撞上地板的那一刻,关容允低呜了一声,那透入骨头的疼实在难耐,他深呼吸试图想缓和疼痛,但嘴巴被堵了起来,这么一急着大口吸气却什么都吸不上来,呛得想要咳嗽也咳不出来,一口气被卡得死死让他一瞬间两眼昏黑陷入了短暂的窒息。

    在黑暗中,他怀疑自己的魂魄是不是离开了那个令他难受的身体短暂片刻了……

    因为明明身体被困在这,却很奇怪的好像脱离了这个地方,眼前看到的却是熟悉的摆设,来自他们曾经同居生活的那间房子,明明浑身湿透冷得要命,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来自那熟悉的声音……

    「吃掉。」

    「全部?」

    「是的。」

    「……」望着眼前那一大盘油亮亮软滑滑的猪蹄膀,还没吃就觉得胃开始有绞痛感。

    「还有这个。」

    「什么东西……?」

    「宋氏特调机能综合健康有机高钙饮料。」

    「看起来很恶心。」

    「恶心!?上次健康检查,医生说你的骨头和六十岁的老人一样烂你忘了吗?特别是你的骨轮!特别是膝盖!你要是不吃,明天我就买阿盖和海霸油回来给你吃。」

    「……什么阿盖还有海霸油?」还有什么是骨轮啊……

    「阿盖是给老人顾骨头的,海霸油是吃老人痴呆症的。」

    「我老?」

    「你怎么不老?老大老大,就是老!不然怎么人家要叫你老大不叫你幼大!而且骨轮跟膝盖都老了!快吃啦,说这么多……」

    「……」本人18岁开始就被叫老大了,最好是有那么老……且,到底骨轮是什么!?

    像是潮浪,温暖的潮浪,逐渐退去,周身的寒冷和疼痛一点一点的恢复,提醒他一个事实:他始终还是在这,哪儿都没去。

    睁开眼睛,他发现宋洵华的脸,靠得很近很近……不,他根本是贴在他的脸上,嘴对着嘴,正努力地往他的口中吹着气。

    「呦,你活过来啦?」见他睁开眼睛,宋洵华这才把他那张远看就很美近看更是具有颠倒众生的杀伤力的脸移开,伸出舌尖随意舔舔嘴唇的动作也是性感得吓人。

    「我说你这人也太不中用了吧?我不是留了鼻子让你呼吸?这样你都能搞到没气?要不是我学过cpr勒,你不就这么没用的死了?到底怎么搞的?」

    那张脸美归美,但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加上那充满了责备的口吻实在是呛得很……

    关容允很想回这个始作俑者几句,可是浑身的力气在轮番的折磨下早就一点也不剩了,别说是回个嘴,连想要翻个白眼瞪人,以现下的生理状况都显得有些难度。

    明明搞的人是你,问我怎么搞的是怎样!?

    转个念,想想这男人学cpr,也是为了能够在他身边第一时间提供他协助而去学的,虽然后来发生了好几次趁他睡着时「假练习之名行偷香之实」的恶劣行为,但洵华那一份认真体贴的心意,什么都为他着想的心意,关容允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于是胸口那股被修理还被嫌不争气的鸟气消散了,心也软了……叹了口长长的气,眼皮缓缓的垂下,此刻,光裸的身子倍感寒冷,紧紧闭着双唇,只怕一松懈,那牙关打颤的声音会响个满室。

    终于他明白,这些年来,那怎么样都无法消除的疲倦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除了恶梦,不断在他睡眠中重复上演的恶梦之外,就连在清醒时,他的内在也一再地被梦给缠绕着无法获得一分一秒的喘息……而那些梦,却不全然是血淋淋的让他惊恐害怕的恶梦,那些梦,曾经发生过,曾经拥有过,一个个片段,一段段对话,一幕幕影像……是他和宋洵华在一起生活,一些繁琐零碎的综合,平凡却温暖,清淡却值得反复咀嚼。

    曾经属于他的曾经握在手中的如今却摇不可及得犹如梦一般,能不能再一次的拥有、能不能再回到手中,他心中早没了答案,只能走下去,回不了头。

    「喂,不会又死了吧?」那长长的一声轻叹后就再没下文,让宋洵华不禁怀疑这个男人不会是吐了最后一口气,就这么魂魄也随之散去而归西了。

    宋洵华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关容允的肩头。凉冷湿滑的肌肤下难以压抑的微微颤抖不知是为了疼痛还是冷,但至少是此人还活着的证明。只是摸起来那透着寒气的身子感觉不比他身下的湿石地板温度高多少,周身大大小小的伤,深点的还渗着血,浅一些的也发红肿胀,墨黑色的短发被水淋得湿透,贴在苍白如纸的额头上,水珠子沿着发丝滑落到同样苍白的脸颊,让那人的面容呈现出一种透明又无机的美感,让宋洵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珠子,盯着那脸庞。

    这个人活该理应得到如此待遇的,谁要他这么肮脏呢……他的脑细胞们压倒性绝大多数都认同了这样的想法,但当他的视线移至那个人苍白得连伤口都无法点缀出一丝血色的双唇时,脑袋里像是有个很深很深的角落,被厚重的门给隔开的角落,传出了极微弱极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哀求着自己别伤害这个男人、一定要照顾这个男人、一定要对他好……

    那样的念头,也是属于他自己的吗?

    宋洵华有些困惑,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解开了绑缚在关容允双腕上的铁链和电线,手腕肌肤被勒得青紫肿胀不说,一圈圈血肉模糊的纹路乍看之下像是为那两只白细的手腕套上了几圈血红色的粗手环,色泽鲜艳对比分明,像是用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箍着这个男人,那样的联想让宋洵华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他扶起了男人瘫软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很奇怪的,这样身子贴着身子,就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需求,能感受到他喉间的干渴,感受到他失血过多的身体渴望着一些水份,尽管身子外早已湿透凉寒,他却感受到这个人的身体内有股不太正常的高热隐隐地找机会想要窜出……

    没多说什么,拔起了墙上一根洒水器,转弱了水流,拔掉上头的水洒只留一根塑胶管子,将管口移到关容允的唇边,让部分的水流往他口中流去。

    关容允的确是渴极了,除了流失了不少血之外,方才那条该死的毛巾也让他整个口腔到喉咙都干涩难耐,至于被封在冰冷肌肤内的五脏开始燥热甚至灼烧的感觉,他想也不必想,那必是从小伴随着他不时冒出来和他打招呼的高烧又打算趁着他身体受创的此时想出来露露脸了。

    那清凉的水流方才是导致他身体失温的元凶,但此刻却像是一股清泉,他配合地张开了嘴,让水缓缓流入口中,滋润了又干又苦涩的唇舌和口腔,再慢慢地将水咽入喉间,藉此冲淡胸口的闷疼和那体内不舒服的窒热感。

    宋洵华傻傻愣愣地望着靠在胸前的男人,望着他贪婪地吮着水,望着那水流入了那两片干裂惨白的唇中,看着他因咽水而上下滑动的喉结……然后他想象着,想象着那股水流沿着那纤细颈子内的食道,流入了胃,再往下蜿蜿蜓蜓地在肠子内如地底的深泉那样静静地流着……

    「那样,就可以洗干净了吧……」先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没头没尾的话,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什么重大且意义非凡的启示,且这样的启示让他立刻付诸行动,伸手将水流转大了些,试图将更多的水灌入关容允的口中。

    察觉到了他不正常的意图,关容允立刻闭上了嘴,反射性地想将头偏转避开水流,但宋洵华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紧紧地将关容允的身子扣在自己的胸前不让他闪避,一手使劲扳开他的下巴,另一手拎着水管就往他嘴里倒水。

    用伤残虚弱的身体和宋洵华硬碰硬地拼力气当然是没有意义的举动,关容允放弃了挣扎,改用不做吞咽的动作让水没办法流入他的食道中,宋洵华眼看着那些水全从关容允的嘴里溢了出来,又是焦急又是懊恼,索性将整条水管塞入关容允的口中,另一手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嘴唇不让水跑出来。

    大量的水就这样逆涌入关容允的喉咙内,灌入了他的食道,部分还呛入了他的气管中,让他难受地挥动着双手想要挣开宋洵华,可后者用胳膊发狠地将他搂得死紧,整个人像是被扣在铁制的箍圈中,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那水不停地灌入了他的体内,像是要从内部被水撑爆了那样……

    好不容易宋疯子大发慈悲,松开了对关容允的紧箍,关容允身子一翻趴往一旁的地板上,一边猛咳嗽一边狂呕着肚子内大量的水,呕得几乎要把胃给呕出来,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胃除了水以外也只剩下胃酸,却还止不住那阵阵反胃感,最后竟是连胆汁都给他呕出来了……

    「不行啊……」看着关容允在那吐得厉害,吐出来的水又青又浊的,宋洵华很不满意,他一把抓住了还趴在那呛咳干呕的关容允,将他的身子压住,拿着水管又要灌他水。

    这回关容允可是手脚并用连踢带打死命的挣扎着,宋洵华被他一掌挥到了眼角,刺痛得几乎要落泪的感觉让他动了气,干脆整个人骑了上去用更粗暴的方式压制住他疯扛扭动的身躯,那根塑胶管也狠狠深深地再次塞入了关容允的口中。

    「你乖一点,别这样反抗我!我是为你好,我帮你洗干净,洗得干净点……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巴喉咙含过多少恶心的东西?肚子里装了多少肮脏的东西?别说你不知道,宋洵华。你乖乖的,我会帮你洗干净,这一次一定帮你洗得干净,你就不会脏了,不会脏了……」

    手上的动作是粗暴的,但口中却说着像是在安慰的话,像是在哄孩子那样,认真又有耐心地不停说着。只是那些话听在关容允的耳中,却像是更多更坚固更紧实的铁箍,无形的铁箍,箍住了关容允的动作,让他几乎是当场就放弃了扭动,放弃了求生的挣扎,让宋洵华将更多更多的水灌入他的身体内,让他去完成他所谓的「清洗」……

    喝入过多的水量已经超过人体能够承受的界线,关容允的腹部开始不正常的隆起,整个身体也无法克制地抽搐着,那种感觉已经不是撑爆可以形容,就像是溺水,身体的内部溺了水被水压给冲挤浸泡住,疼痛也化作水流在身躯的每一处窜流着,所有的器官每一个毛细孔都很痛很痛……

    这一次,当宋洵华把管子从他口中移开时,他甚至连翻身去将水呕出来的力量都没了,随着身体阵阵的抽抖着,清水一股股从嘴边涌出来,水很清澈,却带着血丝,来自被塑胶管子戳伤了的口腔和喉部,来自受伤出血的胃部……

    望着关容允嘴边不停涌出的血丝,宋洵华失望了。

    原来,不管怎么努力,真的还是没办法完全清得干干净净……就像纯净的水,沾染上了杂质,怎么滤都没可能变回原来的纯净啊……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那生理上的抽搐,紧接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咳嗽,本来就受伤的胸口在这么残酷的对待下已经不光是疼痛而已,更深色的血随着那一次次剧烈的咳嗽而带了出来,关容允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了虾子般的形状却还无法止住那没天没地的咳。

    「g,你为什么哭?」

    那一缕缕从嘴边溢出来的鲜血,却没从男人眼角滑落的一行清澈的水珠子来得让他感到吃惊,宋洵华伸出手抹了抹那水珠子,温温热热的,完全不像这个浑身冰冷的半死之人所能制造出的温度。

    「……」关容允的嘴忙着咳嗽,脑浆也像是被这激烈的咳嗽给搅得糊掉了,他只摇了摇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会哭?他怎么可能会哭。

    就连当初亲手将宋洵华送入这个无间地狱中时,他也没想要流泪过。

    虽然方才在听到宋洵华所说的话的那一刻,那段明明是在安慰着什么,其实却是阐述着这些年他所遭遇的惨境,关容允他的确心疼得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掉眼泪。

    但他应该是不会哭的,他从小到大都没学过怎么哭,应该是不会哭的。

    那泪水是被呛咳出来的吧。

    「喂,你很痛苦吗?」

    看着关容允不停地咳嗽着,宋洵华突然将他整个身子从地板上扶了起来,就在关容允以为自己又要被灌一次水的时候,宋洵华却只是将他拥在怀中,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那动作温柔又细心,像慈爱的母亲为她的小孩拍拍背,和方才拿着水管几乎要灌死人的残忍恶鬼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一下一下的轻拍真有那么点效果,关容允的咳嗽逐渐缓了下来,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削弱了对寒冷的抵抗力,使他不自觉地就往宋洵华的身子靠去,冀求着那一点点的温暖,哪怕这提供温暖的对象,下一刻又会化身成什么魔鬼,变出什么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他。

    「不要紧的,我都知道,我了解……这些痛苦,我全都了解。吃得不像人,过得不像人,从来也没被当作人来对待,一个小时六十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秒,是不想要死的……有的人很快就被玩死了,还真是幸运呢,虽然被处理得很草率,但那肮脏的臭皮囊,不管用埋的用烧的总归还是脏,所以也不需要太在意了。可有的人怎就没那么幸运,想死却死不了,想好好活着也没办法,太悲惨了,那些惨叫哀嚎的声音我听得很烦很烦,这样连好好的睡个觉都没办法呢,血的味道、肉的味道、烧焦的味道、肮脏酸臭的味道……太污浊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我来想办法……用毒、用我的手勒死你们,用各种我能够想到的方式……真好,看到你们断气的那一刻,真的好羡慕好羡慕!活着太痛苦,能够死掉真是太棒了你们说对不对?可是,谁都可以死,宋洵华不可以……不可以死,因为太不甘心了,不甘心,不甘心,不可以这样就死了,不可以,好不甘心……」

    宋洵华的眼睛望着这间地下密室的一角,唠唠叨叨地讲着,像是对着那个角落说话又不像,像是那个角落有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他的语调平和,似乎是在陈述着另一个人的事情,但他的声音回荡在冷森森的阴暗室内,似乎在这间房间内的每个角落还藏着些什么,一个个,一排排,静静地,沉没地站在那,听着他所说的话,无声地应和着他。

    「所以,我来想办法……」说着,他轻轻地抱起了关容允站起身,往这房间内另一头走去,那儿一样灰灰冷冷,无论墙壁还是地板都是毫无温情的石头所铺设而成,墙边还盖了一个不小的浴池,同样也是用石头砌成的。

    小心翼翼地将关容允放入干燥而空旷的浴池中,尽量让浑身是伤的他可以躺得舒服些,然后将浴池内唯一的排水孔用活塞堵上,打开了浴池旁出口水口的开关。

    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关容允对于自身的处境毫无警觉,浑浑噩噩的脑袋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一离开那温暖的怀抱,顿失热源的他只能凭着生物的本能再度地将身子蜷缩起来,侧着身靠在浴池的底缘,企图想留住那仅存的温度,只是他的努力却完全起不了作用,因为在浴池中逐渐漫开的水,一点一点将他赤裸的肌肤给包围了起来,温暖一点一点被那冰冷冷的水稀释掉,在不知不觉中,水已从靠在浴池底的手臂,上升到他肩膀,然后颈子和脸颊边缘也一步步地沦陷入水中。

    也许宋洵华说的一点也没错,在承受了太多的苦楚之后,要是能够就这样子死去,真的是太幸运了……

    但那好事的求生本能却在水淹过关容允口鼻的那一刻让他突然惊醒过来,双手急忙抓着浴池的边缘想勾住些什么,可光滑的石面完全没提供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一慌乱的动作让身子一滑沉得更快,吃了两口水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是连爬坐起来的力量也使不上,在水里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身子弓起来翻转面下,借着膝盖和手肘的力量将自己暂时撑离开了水面……光是这浅浅不到十五公分的水,就差点将他给溺死,而水位依然上升中,他却只能跪趴在那喘着息,能不能将自己弄出这个浴池,都还是个问题……

    不可以……

    说什么死得幸运,说什么死也无所谓,可是真的无所谓吗?

    不可以,他不想要这样,他一样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啊!

    他还没成功,还没走完这条路,还没达成他的目标,他怎么能把宋洵华一个人留在这个连地狱都称不上的疯狂世界中?他不甘心,他不要死!

    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地将涣散的意识给集中起来,在浴池里的水淹没他之前,他得想办法离开……

    「你还想要怎么样呢?」

    宋洵华的声音,冷冷的,有些尖锐,有些苛薄,从关容允的身后冷不防地冒了出来。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样呢,宋洵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不去死呢?」

    宋洵华的手,宋洵华的身子,在浴池内的水的浸润之下,再也无法令人感到温暖。那手指头就如同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伸上了关容允的腰间,一根一根地贴上了他的肌肤,那种刻意又恶质的挑逗,给人一种像蛇一般粘腻的触感,关容允还来不及打寒颤,下一刻就被分开了双腿,再一次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被粗暴的侵入了。

    从后方的进入要比先前正面来得更深入更蛮横而直接,在一点润滑也没有的情况下就这样被抓着腰长驱而入顶到最深处,关容允只觉得好像被什么给从后贯穿撕裂,疼得一口气吸不上来,好不容易聚集的力量又溃散四去,手脚一软整个人往前趴,上半身又栽回了水中。

    幸好水还不算深,挣扎卖力地将颈子抬高还勉强能吸到气,可当他再一次将上身给撑离水面时,来自后方的撞击又狠狠地将他推回水里去,一次又一次,吃水再吃水,关容允的四肢开始麻木发软,越来越难将沈重的身躯撑离水面,来自后方一阵阵的痛楚也越来越剥夺了他的力气,而水位,也逐渐上升到就连这样用手肘撑着地跪趴着的姿势也越来越难以呼吸到空气……

    「呵呵呵,你怎么不去死呢宋洵华?呵呵呵……」

    沉入水中前,最后听到的,是身后的宋洵华用着不像宋洵华的声音冷冷地笑着。

    那个笑声,那种笑的方式和味道,让在垂死关头挣扎着的关容允,想起了一个人。

    在每一次虚假又形式的黑帮巨头集会中。

    在几次谈判的场合中。

    在那天他将宋洵华送到红门,达成了生死不论的协定之后。

    那个笑声,带着得意,带着恶意,带着不友善的邪佞气息,那是王唯冬专属的笑声。

    王唯冬早就死了,但对宋洵华来说,那是一种毒,严重的污染了他的人生。

    一种杀不死的病毒,活在这间宅子里,活在他的记忆中,活在他的脑子里……以他的恨他的怨为食物,到处沾粘增生,扩散侵蚀……

    水灌进了关容允的眼耳口鼻,灌入了他的脑袋和身体内,幸亏有这些冰冷冷的水……充斥着五感,除了水色,再也看不见那间充满了怨魂的石室,除了水声,再也听不见宋洵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对不起……」

    想说些什么,但水也一并将那只言片语给拆解分散,冲得无影无踪。

    锵。

    锵锵锵。

    金属敲击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叉子,撕开了包覆住意识那层浓浓浊浊的膜,直接搅入还没恢复正常思考的脑子,那种感觉让人感到极端的不适,非常的不爽……

    抓起床边的枪坐起身,枪口对着那个噪音的来源低吼道:

    「宋洵华,你是真的想死?」

    「老大息怒!」站在床边的人身手异常灵敏矫健,一瞬间就闪到了柜子后面把整个身子藏起来,在确定了床上的男人把枪放下后,才慢吞吞地从柜子后面晃出来。

    围裙是宋洵华每天早上固定的造型配件之一,据他的说法是「穿上了围裙才有做菜的灵感」,虽然听起来没什么根据,但的确他做的菜是有那么点水准,是那种让人吃久了会变得更为挑食的好味道。

    简单样式的素色围裙一件穿在宋老兄他那高挑挺拔结实纤合度的身躯上,竟也是赏心悦目,充满了时尚感。

    冬天时,他在里头加件套头的毛衣,搭上围裙给人一种如贵族般的优雅品味。天热时,他更有风格,下半身搭着一件牛仔裤,上半身干脆只搭着围裙,其他什么都不穿,若隐若现兼具了感性和野性,那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矫情造作的av女优可以穿出的潇洒和帅气。

    不过被吵醒的关老大没那个好兴致去欣赏宋大美人的围裙秀,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配上那带着凛冽杀气的五官,要不是那张脸还算是长得清秀斯文、蓬乱的头发稍微带着点稚气,任谁看到都不会怀疑他就是黑道中人人闻之而肃敬,私底下偷偷给了个封号叫做冷面修罗的帮派大佬。

    「虽然是家族企业,但赖床没去上班总是不好的吧?而且今天有一批货要到,在5号码头中午,请问老大你是想睡到几点?」

    「……」皱着眉四处张望想找他的闹钟看看时间,可那该死的闹钟却不如道跑哪去了。

    「不用找了,我亲爱的老大,现在是八点三十分,闹钟在昨天已经被你用枪打爆,壮烈殉职,我已经把它的尸体处理掉了。说到闹钟,我忍不住想要跟你报告一下,现在才月中,截至昨日为止,这个月您已经做掉了四个闹钟!这年头,闹钟也不算太便宜,你知道吗!一个闹钟的价钱可以让我到菜市场买多少的菜?好吧,不过看在老大你挺会赚钱的份上,我也不想帮你省这点钱了,小的昨天下午特地抽空去xx电器行想给你买个新的,可我一看目录,下个月有大特价,现在买太不划算了,下个月再买吧!所以从今天到下个月,可说小的我不畏生死两肋插刀来充当老大您的闹钟,道样您意下如何?」

    说了那么一大堆,其实根本也毫无任何询问之意,什么意下如何?在这间房子内,小弟宋洵华说了算,什么时候有他这个老大提出异议的时候?

    「所以请您快起床了,早餐都快凉了!」宋洵华边说着,又锵锵锵敲了敲手上的三角铁。

    「你一定要用那种东西叫人起床?」

    「不然勒?在下歌喉又不够高亢还有一点点五音不全,轻声细语在您耳边叫又怕您嫌肉麻,想来点艺术气息的东西,很可惜我只会敲响板跟三角铁,响板在上个月已经被你蹦掉了,尸体我也处理掉了。剩下三角铁,还是你觉得我用汤杓敲铁锅子比较有家庭的温馨气氛?」

    「……」说得赢他,那才有鬼,关老大只能不甘不愿地爬下床来,收起他不甘不愿的起床气……而那个负责持家的小弟,得了便宜便不乖,仿佛是在庆祝他的成功与胜利,嘻皮笑脸地用那果然五音不全的歌喉哼着轻快的小曲子,手上的三角铁有一下没一下毫无节奏感地伴奏着……锵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

    锵锵锵锵

    到底有完没完啊……

    关容允极不愿意地睁开眼睛,只是眼前一片黑暗,他怀疑他真的把眼睛睁开了还是只是想象中把眼睛睁开了……他只好又闭上眼睛,隔了十秒后,再一次把眼睛睁开。

    眼前的影像非常模糊,只分辨得出微弱的光影,四肢的感觉也颇为麻木,想尝试着动动手指脚趾,但极度的疲惫让他根本连动都不想动,也没那个力气动。

    才睁了没几秒钟的眼皮又逐渐沈重了起来,要不是耳边那个金属的敲击声实在是太吵太扰人,他甚至觉得这么浓重的疲倦感恐怕是睡个一生一世,直接睡到棺材里都不想要醒来……

    锵锵

    锵锵锵

    还敲……而且,似乎在那刺耳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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