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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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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圈真乱 作者:掩面娘

    不义的人民,就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政府。光喷当局没用,先喷你们自己。】

    【有观察家提出过,中国80后的青年真正没希望的地方在于,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叛逆期。因为他们看着一代傻逼们傻逼的热血洒在傻逼的土地上,然后自己长大,亲自走过那些开出红花的泥土。他们对此充满畏惧又讳莫如深,还没到成熟期就像加了化肥一样被迫长大了。无论韩寒、郭小四,还是我在博客中以前曾喷过的其他人,都是这样。时代在flop,作家也在flop,80后,没有希望。】

    【前几天见到了框框现在的妇女之友,号称四大台柱之外最红的小黄瓜。小黄瓜,理所当然的80后。他的文开创了中国网文一个下限意y的巅峰,甚至是整个中国文学下限的新底线。重生之武藤兰这文红啊,又蝉联月票老大了吧?如果不是小黄瓜这孩子有几天菊花痒了大姨妈来了没更新,只怕今年的年度月票老大就是这货了吧。】

    【我以为中国网文烂归烂,总还有一个限度,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在见到重生之武藤兰之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因为就凭这群想象力乏善可陈的烂文大神,再烂也有个套路不是?然后,小黄瓜就刷新了我对中国网文的新认识。这是下限啊……哥佩服,这真是恶意的下限。】

    【这文的立意就已经是绝到死路一条,除了烂,就是烂。作者整个人也是自暴自弃的。但是真看起来又不一样,我相信各位也有体会。有人说这文是神文,内涵群嘲影射……统统都是放p。这文的不一样在于,它烂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以为这文文如其名就是和标题一样不断搞不断的淫,写得就像几tb的av剧本似的,结果打开发现不一样,它没把姑娘的大腿直接掰开,而是装着点b呢。】

    【小黄瓜的不一样就在这里,他时刻能刷新你想象和判断能力的下限。这文里会规规矩矩地构造世界框架,所谓的宏大政治舞台,一个女人身男人心的主角玩转日本,竟然还能牵扯上历史文化宿命将来……出场人物还那么多,挂了一个来一个新的,军阀,黑帮,皇族,神棍,普通学生,天朝高干……这作者看起来忒牛逼了是吧?什么都能写,什么都能沾,小小一个文囊括了整个时代和时代敏感词,偏偏还文笔文艺微酸,明明开了种马后宫却把自己写的柔肠百结,捧成了一代新晋言情小天王。在有些人眼里,这文就是顶着一个烂文皮的神文,是吧?】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烂文,就是烂文。作者有野心啊,想写一个好文,想名垂青史,想不作为一个网络写手被我在这里喷。但偏偏他又知道自己只有那几斤几两,他要是正儿八经的写三国演义,写不出来。甚至他连个悟空传缥缈录之类的都写不出来。小黄瓜生得晚了点,没赶上网文早期的好时候,不然还可以混个二线撰稿人;他活在现在,写不出所谓的1984,真写了发在网上也无人看,所以只好自暴自弃的烂下去。但是文人就是文人,酸气放不下来,明明都已经出来卖了,还想顶着忠孝礼仪廉耻那一套,也不嫌丢人――所以就有了霓虹国母武藤兰。】

    【小黄瓜是个矛盾的人。他想种出白莲花来,但现实没给他一塘清水,只有一坨大粪。他也不会种杂草或者自己多拉点大粪,只好混着杂草种烂一点的莲花根。他会种出来的东西,除了烂,只有烂,烂得你无法想象。】

    【小黄瓜本人也是个你无法想象的文本。很少有写手会红到这样一个疯狂的程度,我是说疯狂,你们没看错。他出道以来想尽办法上位,参加各种活动,搞各种出位言论,最厉害的是他有女粉丝,他还会卖腐。你不知道他会有多少个cp,你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新花招,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更flop的事情来。】

    【这是一场时代的狂欢。小黄瓜,框框妇女之友,烂文之王,受穴沸腾。他的出现标志着时代中国文学flop到了一个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可能会跌得更狠,可能会上浮,也可能会静止不动。他这个人也和他的文一样,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潜能,文笔也许可能会更好一点,精神可能会更腐烂一点,但是谁知道呢?】

    【时代已然如此,即使喷子也无法改变。我从不试图拯救时代,也不试图拯救个人。作为一个喷子,作为围观群众,我们只负责观看。任何事物跌到谷底都会反弹,小黄瓜就算那个你无法想象的,80狂欢年代flop的最下限可能性。】

    【90年代出生的人没有负担,生机勃勃。他们正在经过一个该经历的叛逆期。希望在他们身上。】

    【娱乐时代,你也可以选择狂欢至死。】

    评论里议论纷纷,有人表示章鱼老师这回喷得很软啊是不是对小黄瓜额外留情,有人表示章鱼老师这是在夸小黄瓜呢,有韩寒粉则来博客下照例狂喷,另外大量女性观众则喊着【韩寒郭敬明,爆爆小黄瓜】的刷屏路过……

    我则在自己的博客里认真地感谢了章鱼老师。不管怎样,谢谢你读过我的文,因为这时代无人关心他人。

    我所没说的是,这篇博文如此曲高和寡,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他让人有一种看到了时间尽头的孤独感,看到最后我竟隐隐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

    201097

    百合子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加州产子了。我无比忧心忡忡,对她反复说你一个人怎么行,要不要告诉你妈,要不要告诉蓝智――她则反复耐心地和我说没事,已经找好护工月嫂了云云。我说国外的护工怎么可以放心你们语言都不通,她说我请的是中国的阿姨。我说那怎么行呢你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非要搞到美国户口吗?

    结果她终于暴躁地和我吵起来了:北京户口比这个难搞多了你知不知道!一边是不准打胎一边是计划生育!

    我抑郁地缩到墙角里去,隐隐觉得当局又被喷了。大强哥则淡定地说,没事,你要不要和她一块儿去?毕竟她快生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他淡定地说,你放心。我不是在畏罪潜逃送你出去。你最好的朋友生孩子,你肯定要跟着去看着她吧。

    我看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快被抓了……

    他把我的脸捏了几下,语气更轻快了:瞎说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们没做。他抱着我,一晚上都在慢慢说话。他说你放心其实我都留有后路,我有些话虽然没对你说,但我也没对你撒谎过。你先出去,我留在国内,随时随地也准备过去。实在不行了我们就不回去了,到欧洲去注册结婚。你不喜欢美国也可以,其实我也不喜欢,主要是我有房子在那里,比较方便。加拿大也不错,就是太冷了,你春天都用被子每天裹着,我怕你去了纬度高一点的地方更不舒服。外国对同志的接受度比较高,在大街上随便牵着手都可以……

    我抱着他的肩膀,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想哭。

    2010915

    所以我最终还是坐飞机过来了。阳光的加州,这里白种人女孩的头发都接近白金色,嘴唇看起来好像蜜一样。

    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没通知任何人这件事。连在微博上说一声都没有。当然我的银行卡都转账过来了。他说等稳定下来了我们再转去其他的城市……一切都虚幻得不像是真的。

    其实这里除了白种人多一点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都说老外素质好,可是马路红灯的时候,大家一样像在武汉大马路上横冲直撞。

    百合子则非常淡定,嘲笑我和大强哥坚持最低两三天通一次电的行为。

    我越来越心神不宁了。

    2010928

    我对着sk说:喂。sk真不好用。

    他的脸在那头点点头说,是啊。

    我说,你的声音听起来在电流里有点不一样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失真。

    我们都找不到什么话可说。过了半天,我有些绝望地问:话说你为什么当时要和我在一起啊?

    他说,看着顺眼,做着舒服呗。

    我说,说真的啊。

    他说,我说的是真的啊。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冲这条吗。

    我沉默了。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们其实对对方都毫无信心……我们对爱本身是绝望的,所以我们只是在一起而已。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平时从不谈到这样的话题。我们的对话充满了无逻辑的、跳跃的、就像生活本身一样的不着边际的逃离主义。我们很有安全感,但我们又没有丝毫安全感。生活既喧嚣又寂静。

    他突然笑了,说,不打了啊。这几天又要开始加班了。我下个月忙完了最后一点事儿就过来。

    我张张口,想问你们说的那和世界下一局棋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以前说过的策划一系列的事情要十月才看得到第一个效果的到底是什么……

    他没能回答了。屏幕黑了。

    我胸中充满了抑郁和失落感,只好去捏我手机上那个小兔子。如果它可以叫痛,现在一定满地打滚。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了~终于快完了~我真迫不及待开始轻松自在又he的新文啊~~

    so,娱乐时代,这文你们千万别太认真~

    第90章

    今天又情不自禁地去翻了翻章鱼的那篇关于flop的博客。他果然不再更新,大抵是真正失望了。

    真正让我感到迷茫和抑郁的,似乎是所有我关心的、我身处的、与我有关系的事物都在flop,或者已经开始flop。上一代我所仰慕的那些大神们纷纷flop 了,文学一直在flop,同人音乐和流行音乐都flop了,连日本动画片都在flop。甚至我们所身处的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就我看到的而言,也在悄然 flop……文学,政治,美和道德,耐心的精神,一切都如此。

    今天我突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想起来我总是试图用淡定麻痹自己,我不停地在各个贵圈中晃悠,即使每个晃悠过的贵圈都在flop;我以参加嘉年华的心情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即便我知道嘉年华不能跳一辈子,我跳到精疲力竭也只是为了能够沉沉睡去,不再有力气做噩梦。我表现得如此顽强,假装自己适应一切,笑着说自己足够无耻――我的确做得够无耻。

    可我心里不是不痛苦的。我欺骗自己说我很喜欢看世界崩坏的样子,告诉自己这就是现实你得去适应,可我终究还是难过的。

    我的归属感越来越飘忽,安全感也是。因为所有我爱的这些东西似乎都不自觉地走向了一个茫然的方向,最终进入迷雾,或者掉下悬崖;他们总归是最后消失了。

    他们动作很快。我一直到9号晚上彻底连不上他的电话才知道。

    百合子生了个女孩子,就是8号那天生的。刚生下来她就很不满意地说:“小孩才五斤,瘦成这样短成这样怎么办?我生下来都有六斤四两二分重!果然,我就知道血统在那里,以后她肯定长不高。”旁边请的中国月嫂则苦口婆心地劝她说:“五斤已经算重的啦!女仔比男仔好带得多!”

    我看着婴儿和她熟睡的脸,医护人员忙出忙进每个人都面带笑意――那时我信息不通对一切尚不知情,只觉得周身女性个个都无比强大,令人充满希望和鼓舞。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的一片黑暗吗?

    我再也没见到大强哥了。他的电话、邮件、msn、sk……所有你能想象的联系方式,全部注销了。把电话拨过去,得到的当然是移动娘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其实我也不需要别的提示,因为事情发生以后,再迟钝的人也会知道,黄先生这样的人必须先被开刀。

    我翻了翻过去几个月的日记,再看看百度上显示的“对不起,您所搜索的结果……”觉得无比茫然。其实我可以等我也应该等,也许他出逃成功现在正在飞过来的路上,也许他转移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不能和我联络……要不然,就只能剩下最后一种最直观的可能,他消失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小黄瓜何其被他们看得起,在这最科幻的时代,一生所爱的两个人皆被消失。

    你们知道消失是什么意思吗?把这本《1984》拿过去,它会给你初步的概述;具体来看,百度搜索不出你的名字是第一条,然后他们会注销你的户口你的档案和经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人们的印象中,你也慢慢被模糊了。所有的资料都显示出,这个人不存在。慢慢的你就开始怀疑你自己的记忆,因为记忆这样虚空,又并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你存在。最后你将不由自主地抹杀掉自己的记忆,这就是双重思想。

    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茫然地吃吃睡睡。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

    百合子抱着小孩子来看我。她看上去比以前更强壮了,那种暴躁的少女抑郁气息全部转化成了母亲式的温柔和包容――她坐下来,轻声对我说:“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呢?我月子都快坐完了。”

    我慢慢地说:“你可以下床了吗?小孩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小女孩的眼睛黑黑的,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都要黑。她看上去既安静又理智,毫无她父母身上那种疯狂艺术家的气息――她的眼神仿佛是在嘲笑我:“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看了小女孩一会儿,终于在她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她比她的母亲更凶悍,连头发都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击败我。她母亲满意地点点头,她便转过头去懒懒地闭上眼睛,伸手玩她母亲胸前的扣子。

    我无言以对。百合子镇静地说:“我的情况比你好得多。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我慢慢地说:“我不知道……我头有点痛。”

    她忧虑地看着我:“情况到底怎样?你还打算等大强哥吗?”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闪过,天崩地裂。我撑着脑袋蹲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点。我咬着牙对她说:“你知道么,十五号,就是头七那天晚上我梦到他了……他穿着大风衣,提着密码箱,看上去很急,在准备登机……是那种小型的私人飞机。好像是在上海……海边风很大。但是来不及了,他刚一脚踏上登机踏板时,一个子弹就打过来……对准脑袋打的……我猜他们知道他穿了防弹衣……然后他就这么倒下去了,血流了满地都是。没人管他。狙击手们都去查看那个密码箱,箱子砰砰地从上面摔下来……他们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说得语无伦次。然而百合子看着我的眼睛变得湿润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又恢复了坚定:“你过来。”她像过去那样说,“你非得哭一场不可――我不能陪你哭的,坐月子的三个月不能流泪。但你还是得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别担心。那只是你的梦而已。”

    我走过去,跪坐在她面前。她像母亲那样拍着我的肩。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知道此前我不愿意哭出来是因为我还不愿意面对和承认。声音那样好听的人,全中国六七亿男人中最喜欢的人,会做小兔子的人,和我同居过搞过神秘工作的人,会追我文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他可能还在某个地方,可能被关押了,他只是名字被百度和谐了而已。

    但是这一刻起……我终于不得不彻底承认。纵然我再不关心,我也知道北京此时变天了,有些人必须消失了。

    仿佛命运早有预料。生活是一本书,充满了前面的谶纬和后面的预言――在我们曾经生活过的那些细小瞬间,似乎每时每刻都在预料到这个结局。

    他对我说:“我不是权贵。我只是权贵的一颗棋子。”

    他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带出来了…………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出来……不要来这里,最好你能一无所知……因为你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说:“林可,你有没有非去做不可的事和非完成不可的理想?”

    “要不这样吧,”他的脸色一下就垮下来了,非常严肃地看着我说:“我现在去准备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议案,花几个月的时间联络媒体炒作重要的是打通上面的关节,明年三月两会的时候提出来,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准备;三月份两会一开,通过了我们就去结婚……唉,不过,”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那样我一亿零一块的家底就花光了,不能去太庙了。现在房价涨得这么高,估计到时候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裸婚了。”

    “现在你看到了?林可,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已经消失了,即使是在你的梦境里我也消失了。你知道消失是什么意思么?那就是你被抹杀了,你不存在了。你可以说我曾客观存在过,但这个世界哪有客观,他们就是历史和现实,他们就是客观;你怎么证明我曾客观存在过呢?是的,你可以说我有户口本、获奖证书、毕业证……我的所有资料不过是一个档案,他们可以一把火烧掉;我的相片,你还放在钱夹里么?我劝你早些丢掉吧,都发黄了,也模糊了。你确实还可以说你曾经有对我的全部记忆,但这记忆是真的么?当他们抹杀掉这个世界上所有我的存在时,当我的父母也能做到不再承认我存在时,你就会开始怀疑你自己了――你怎么证明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呢?”

    ……

    ……

    ……

    此时加州阳光剧烈,我却只想起当年月下操场上那么阴凉,月光透过细碎的树影打在少年的面庞上,有人对我说林可你一定要活下去,写尽这个时代的一切爱与哀愁……

    可我自己也是哀愁的啊。

    我给陈默打电话。隔着汪洋大海,漫长的线路中,终于在嘈杂的环境里接通了――他的声音遥远而清晰地传过来:“……林可?”

    我忍不住几乎要流泪。我说陈默,我知道你在北京,你什么都知道。你也算住他对门住那么久,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随便说点什么也好,不要什么都不说……因为没人告诉我……

    他无声了好一会儿才说:“林可,我只是他们那群人的一个陪酒的。”

    我说:“他们……你指的他们是谁?”

    他慢慢地说:“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

    我说哦。那大强哥呢。

    他说:“林可,你别等了……我实话说了吧,黄总消失了。他们想让谁消失就能让谁消失……他们的事情失败了,也可能成功了。但不管失败还是成功,总会有人牺牲。”

    我心中一片寂静。电话中,我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过了很长时间,我才难受地说:“那我什么时候消失呢?”

    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时空:“我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消失,只会看着他们消失。”

    ……

    ……

    ……

    这个月我一直处于长长的困倦之中。我并没有显得多难过,并没有怎样大哭大闹――除了那天以外。我只是变得更困了,越来越爱睡,总是裹着那件海宝的衣服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总觉得这一切其实足够虚幻,当我醒来时,厨房里正飘出一条鱼的香味;或者他正躺在我身边,耳鬓厮磨;或者我还睡在北京自己的那间小屋中……或者醒来就是高中课堂,我身边的姑娘脊背挺得笔直奋笔疾书地抄笔记,什么都还未发生。

    但每当我一醒来,我就能看见那件海宝的斗篷,还有手机上的小兔子挂件。我怎么能说这都是假的呢。

    我当然没更新。我一个字都没动笔。我开着所有的通讯软件,同时播放着歪歪和a,让屋子里变得吵吵闹闹的。哦,我还开着当地的广播,虽然我听不大懂。

    《美国之声》广播中的中文播音员声音甜美:“据悉……在……以后……有观察家称……20年来……中国……人权状况……最低点……”

    我听着听着就又睡着了。这种广播,听听就算了。

    醒来以后,我翻了翻日历,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无论怎样,我还是决定坐飞机回去。

    百合子抱着小孩来送我。她变得比过去更强壮了,拍得我肩膀痛起来直哆嗦。她双目炯炯:“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和人说了,下飞机以后有人接你。”

    我说:“是来请我喝茶的吗?”

    她说:“你不要这样想。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出他遇到不测了……他可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飞机让人坐得很恍惚。舱内的色泽就好像布兰妮《toxic》那个v……我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脖颈格外难受,大概是扭到了。

    回想起来,说是出了一趟国,但其实我哪里也没去,就是在小房间里睡觉睡掉了大部分时间。

    如果他在身边,肯定会狠狠抨击我,然后强行拉我出去买菜的吧。

    下飞机后,北京正开始下风沙。国内那股浓浓的沙尘味迎面而上,我用帽子刚把自己裹起来,就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对着我大喊:“喂!――林可!”

    初冬的机场里,一个少年靠在一辆车边,他的头发又染回黑色了,但是在阳光下还是泛着淡淡的金色――那模样远远看去,明明有些风尘仆仆的,但仿佛一如去年今日。

    第 91 章

    “上车吧。”豹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帮我把行李搬上后座。

    我坐在他旁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眼神的颜色变深了,显得比过去成熟了――有些阴影的那种成熟。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解释道:“我辞职了。”

    我看着他。

    他继续说:“我之前在google工作,做了一年。反正干不久……干脆不做了。”

    这句话又是那种一听就知道的深意。我顿时又无言以对。

    他轻轻地凝视着我,目光带着一种飘忽:“我听说你回来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我瞬间茫然了。按道理我应该回家……可是我的家并不在这里,如果说租房算家那是因为有家人在;而即便是一间小小的屋子,我在北京也不曾拥有。即便拥有了,我拥有的也只是七十年的使用权罢了。

    我说:“我不知道。”

    他嘴里喷出白汽,把车内暖气旋开,再摇上车窗,说道:“那就和我一起上路吧。”

    “啊?”

    “我打算从这里一路开下去,”他解释说,“一直往南开,看看路上会遇到什么……如果你也没有事情可做,就当我们一起逃亡吧。”

    逃亡。我恍惚地听着这个词。我的包裹是如此轻,里面只有我的笔记本和一些换洗衣物,和去年今日没什么不同……甚至换洗的衣物也是可以丢弃的,笔记本电脑也是随时可以换的。我随时随地可以去任何地方,即便我并不知道该去哪儿。

    《nana》里艺术家的原则是,只要带着吉他和香烟就可以开始流浪了。可是流浪这词还不够,因为它显得如此浪漫,只能存在于漫画里。

    我喜欢逃亡这个词。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趁还没人来请我喝茶之前。”

    我身旁的少年一蹬腿,这辆明显适合越野的车便迅速打转了方向盘,游鱼一样滑进了北京汹涌的车流里。他的身手是如此敏捷,我从不知道他开车开得这么好――但这无关紧要。因为我与他本身也从未相识。

    ……

    ……

    ……

    倘若过很多年以后,我能彻底放下心中的困倦和阴影,我一定会把这段旅程写出来。它该是一部标准的公路影片,充满了所有豆瓣风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摄影角度和色彩。它不像韩寒的《1988》那样充满政治感,也不像纳博科夫的圣经《lolita》那样充满性和。它是沉甸甸的,两位男主脸上都带着满腹心事。

    这片儿如果让百合子去拍,她肯定会在你们看的这部小说的第一章――也就是这部剧本的第一页,就写上我们这两位男主角逃亡的情境。这样一个开头,会描写得怅然若失又无比暧昧,两位男主的嘴角都在脆弱地抽搐……随后正文开始了,在漫长的公路之旅中,这部故事的全部情节会被揭示出来,男主们苦大仇深的过去会被表达出来,最好还要有像《不羁的天空》里致敬那样的男主在篝火边向男主表白,并且脆弱地哭起来的情境。女观众们会看得泪流满面,一些豆瓣评论会指出它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充满了人文关怀和不过分的政治影射。

    但如果是我,我不会揭示丝毫的“男主们的过去”,正如我和豹豹现在所做的一样。我只会拍漫长的旅程里的沙尘……也许它注定就是无人关注的。

    豹豹和我都无比困倦。当然,他精神比我好,一直是他在开车。我们各怀心事,沿路一语不发。

    我们从北京里逃亡出来,漫长的国道上车还很多――每一辆车都是一部公路片。大部分则是一些运货的大卡车。穿过田野的时候,满地都是让人心胸开阔的绿色,但是连续看几个小时的绿色,人也就倦了。如果你也经历过长途旅行的话,你会明白的,中国绝大部分的乡村都差不多。

    我大半时间都缩在座位上睡觉。有一次早上醒来,发现车停在国道上一个分岔路的田埂边看日出。太阳静静地从东边远处的水塘里升起来,照得整个车内都亮了。

    我揉揉眼睛,坐直了起来看。

    过了一会儿,太阳太强烈了。我看得几乎要流泪,终于转过了头。

    他靠在车窗边,轻声说:“我想起来你一个月没更新了。”

    我点点头。网上天翻地覆,大概都在猜我被跨省了……尤其是十月以后。

    他笑了,精神抖擞地说:“我两个月没更了。”

    车子又发动了起来,朝着南边的方向。虽然有gps,可我们都不知道去向哪里。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转头问他:“你为什么想到要这样旅行?”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朝阳里,答道:“我这一生都想能这样旅行,在路上一直开下去。”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他说:“一直开下去?”

    “是。”他自顾自地说,“不管开到哪里,也不管开向何方。副驾驶上有一个希望可以留在身边的人……但注定是留不久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听他继续说:“但我知道一切都是留不久的。我只是想寻找一个答案……我并不知道我要找的是哪个答案。也许当我内心真正能平静下来时,我就不会在路上了。”

    我觉得内心无比虚弱。我想起来,其实我从未了解过这个少年,他也一样。所有的爱都像蓝智那样,是一场虚空的脑补。

    我和黄先生又未尝不是这样?我们在一起时,本身对对方也充满了绝望。

    我慢慢地把手机打开,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上微博。忽视数以万计的 催稿,我慢慢打开了他的微博,是几天以前的:

    【黑豹v:出发!到新的爱与喧闹里去!】

    我把这句念了出来。几百年前的兰波能写诗写得如此美,有的人就是天生的诗人,无论他因为爱情而被文学界放逐还是因为政治被驱赶,他一直生活在路上。原句那样激越和缱绻,翻译成中文也不减它的颜色。

    豹豹在我旁边笑了。我在阳光里对他说:“到哪里了?”

    他说:“快到南京了。”

    我说:“那就去一次婺源吧……以前我看《疯狂游戏》,我再也没看过那么小野兽的小说了……那里逃亡的终点就是婺源。”

    他说好,然后就开往了加油站。

    ……

    ……

    ……

    然而你们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不大可能圆满,豹豹不是兰波,小黄瓜也不是魏尔伦,林可不可能是萧峰,包小波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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