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8 章

    小刺猬 作者:泥娃娃

    第 38 章

    &qut;君予我情，我还君义；君予我伤，倍加以偿；恩怨两讫，天人永离。&qut;血迹未干的字正是甘霆圆润却不失筋骨的笔迹，他说&qut;恩怨两讫，天人永离&qut;。府邸中所有的人都被烈性迷药迷倒，包括他派在府中监视着甘霆的人，谁能够想得到，一场喜筵只是不过是为了永不再相聚？

    慕容斐然跪倒在湖边，看着那朵逐渐缩小、可是依旧红艳的莲，紧紧抱住那张薄薄的纸，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在这盛夏的夜晚寒彻骨髓。他安排了甘霆的身份，他安排了人做甘霆的父母，他灭了所有知道甘霆来历的人的口，他禁止一切人说甘霆很象死去的甘子泉，一切都没有破绽，小刺猬成了才华横溢倍受恩宠的甘大人，可是，他到底接受到了这样一件惨绝的&qut;礼物&qut;。

    他终于明白，小刺猬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记忆，小刺猬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他的刺，他只不过把那些刺一根根温柔地刺进自己的心里，然后再一次拔出，让他的心鲜血淋漓、分崩离析……这澄心阁、这红莲火、这美丽的人最后的疑问，是他早该发现的骗局，他不知道究竟是小刺猬欺骗了他，还是他欺骗了自己……一切都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一切……

    完全是木结构的水阁在烈火焚烧之后慢慢沉入水底，连最后的灰烬都尽被湖水淹没，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握在手里的，只有一张写着&qut;恩怨两讫，天人永离&qut;的以鲜血书就的信。情有多少，爱有多少，他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弥补，即使他打算用上一生。

    那个在苹果树的枝叶间突然出现、闯进了他的怀抱、闯进了他的生命的精灵，那个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惟一给他温暖的人，也给了他这样一个毁灭。

    慕容斐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象个无助的孩子，泪水模糊的眼里望过去，暗夜无涯，他竟不知道哪里是、黎明……

    尾声

    娥眉金顶、浮云寺外。

    一个披了雪青斗篷的男子望着翻滚云海中七彩的佛光，光芒里有他模糊的影子，他默默地看着，斗篷在风里翻飞。

    皮肤黝黑的男子走过去拉了他的手，一脸慈爱：&qut;霆儿，玩够了么？午饭还是要吃的，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qut;只是他面上一条横贯整个面容的长长伤疤把他的慈祥破坏殆尽。

    甘霆回过身，搂住他笑道：&qut;安哥哥，佛光里有我，你看啊……啊，有我们两个，我们都能成佛。&qut;他笑着，清朗的声音恍若流泉，引得小和尚也好奇地看他，指指点点。

    童安笑道：&qut;那是自然，不过，你可不要打着跳下去的主意……&qut;

    &qut;怎么会？&qut;甘霆的眼黯淡一下，立刻又恢复了神采飞扬，&qut;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不起自己！&qut;

    童安微笑：&qut;是么？他……其实，你……你若还……念着他，安哥哥并不想……&qut;

    &qut;安哥哥，你还爱慕容炫鬻么？&qut;甘霆头一歪，垂下眼睛，偷偷从眼角瞧着他。

    童安神情一滞，停了一停才道：&qut;我爱他，但是，他伤了你，我恨他，爱和恨，大约已经抵消了罢，我只当从未记得他。&qut;

    甘霆笑起来，&qut;是啊，你能够容忍他伤害你，但不容忍他伤害了我。我呢？在我身上染了父亲的血之后，爱、或者不爱都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在他选择杀了去求救的你的时候，在他出卖了我的父亲、出卖了我之后，在我所有熟悉的人都死在他手上的以后，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qut;

    &qut;真的么？&qut;童安心疼地抱紧他，&qut;霆儿，不要难为自己。&qut;

    甘霆大笑，昂然道：&qut;怎么会难为自己？我的梦想就是走遍天下，如今天下十停已经走了三停，看不尽的好山好水，唔，还有美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领个媳妇儿给你看，先说好，不一定是男的还是女的哦。&qut;

    童安笑道，&qut;那我可不管，你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娶，可别让人把你娶了去才好。&qut;

    &qut;才不会！&qut;甘霆离开他的怀抱，单手在旁边大石上一拍，一个清晰的掌印留在石间，虽然不深，却也有了一定功力。

    童安点点头，故做庄重道：&qut;不错，月痕掌有了两分火候了，再练上一百年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甘公子好功夫！&qut;还要装模做样地抱拳施礼。

    两个人在石间追打起来，笑闹够了，甘霆突然正色道，&qut;安哥哥，娘亲和父亲没有享受到我的孝心，我，对你好一辈子……&qut;

    &qut;好，好孩子！&qut;童安呆呆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的青年，笑意渐渐爬满面颊，被毁坏的面容也不再狰狞。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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