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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穿越)——五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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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安慰了好一会儿,祁垣才止住泪,抹了把脸道:我也不是怕,就是,就是气不过。你也别骂了,那肉包子也不是好惹的。

    游骥见他还给人起外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忙道:有什么,再顶天了也是个侯爷,比我们国公府矮一等呢。若不是我们老爷执意要奉还世券,现在圣上又有准许的意思,他哪敢跟我们公子叫板?我们公子今日肯出面,你便不用怕他们了。

    祁垣想了会儿,并不觉得那徐瑨能当靠山。且不说武安侯似乎不怕他,单看徐瑨那端方严谨,斯文俊秀的模样,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今天帮他,多半真的是因为那阮鸿。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游骥帮他擦了泪,又喊了两个青衣小童进来,不多会儿,便有人依次送来了热水、香汤、玉肌皂、茉莉油、香泽面脂、铜镜玉梳,并一个专管梳头的小娘。

    祁垣在扬州时便是讲究惯了的,早晚用香汤沐浴,八白粉洗面净手,木樨油梳头。刷牙粉都里搀着香膏,衣服下整日隔着熏笼。因此今日见这阵仗,也不觉得如何,一样样洗漱整饬完毕。

    游骥又拿了一个金累丝束发冠出来。那发冠小巧精致,金光耀人,看着已经足够贵重,偏生上面还嵌了块淡青色蓝宝,极其少见。

    祁垣是见过好东西的,一看单这蓝宝石就要几百金,忙推着不用。

    游骥却笑道:若不是三公子带话过来,我哪敢拿这个出来。更何况今日公子只带了两个小冠,另一个又是御赐的。你快安生坐着吧。

    梳头的小娘子笑着给祁垣束好头发。游骥在一旁看了会儿,又拿了身月白地团花纹织金缎的袍子出来。

    祁垣穿着略有些大,不过当朝道袍盛行,文人尤其爱宽松大衣。祁垣肌肤雪白,双目清湛,从头到脚一身淡蓝装扮,装扮好往那一站,倒是恍如晴空白玉,格外有种皎然之气。

    游骥跟那小娘子不觉都看得呆了呆。

    尤其是游骥,直勾勾地盯着祁垣看了会儿,不觉一笑:祁兄可要惹我们表少爷眼红了。

    祁垣自己也挺满意,他自从重生过来后还没打扮的这么鲜亮过,照着镜子左转转右转转,又背起手走了两步,问:表少爷是谁?

    游骥道:就是跟我们少爷在一块的那位。清高的很,整日的一身白衣穿着,仙风道骨的,也不拿咱当人看。话里话外,对那人十分不满。

    祁垣想了想,刚才那人一身素白春衫,眼睛清秀绵长,唇角含笑,的确有股清高孤洁的气派,跟世家子弟很不一样。

    他也不往心里去,照了会儿镜子,便又高兴起来,对游骥道:我那衣服里还有罐香丸,你快拿过来。

    游骥给他拿出,神色诧异。

    祁垣嘿嘿一笑,从中取出两粒,一粒给他,一粒给刚刚梳头的小娘子,得意道:这青莲香丸,你们拿回去熏衣服或者带身上都极好。

    游骥接过去,轻轻一嗅:好香!祁兄,这么多香丸,你要送多少姑娘?

    祁垣把香丸揣袖子里,嘿嘿笑道:我可没打算送姑娘,我是拿来卖的。

    时候已经不早了,祁坤那边也洗漱好了,过来喊他去赴宴。游骥带着俩人一块过去。等进了聚贤楼,从一旁曲廊绕开呜呜泱泱的人群,只奔了最前面的几桌。

    祁垣喜滋滋地走了半天,等看到最前一排备着的几篮子笔墨纸砚,才突然一愣,想起宴席上是要作诗论文的,尤其是前面几人万众瞩目,他哪能过去。

    祁垣本就打算在后面找个位置,蹭吃蹭喝就行的。现在反应过来,拉着游骥就要转身快跑。谁知才刚转身,就听里面有人大喊。

    祁才子!祁神童!阮鸿在里面兴奋地直拍桌子,朝他挥手道,快来快来!就等你呢!

    第11章

    阮鸿一喊,聚贤楼里的众人都大吃一惊,齐刷刷朝祁垣看了过来。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原身才名在外,又有那蹊跷的面圣之事,这些年不知道惹外人费了多少心思口舌。像那天的吕秋一样,对他存疑的人也不在少数。

    今日这东池会,本来是祁才子洗涮污名,一鸣惊人的好机会。但前提是祁大才子自己来。

    祁垣脸色涨红,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祁坤跟他一样紧张,傻愣愣地杵在曲廊上。

    阮鸿却只当他腼腆,竟起身过来,伸手拉他。

    今天子敬兄跟他师弟一席,我正愁没人撑腰呢。阮鸿把祁垣拉去自己那席,按着他坐下,得意道,这下有了你我就放心了,今日杨太傅也来楼台宴,听说他经常夸赞你,今天你好好露一手,也让松江府的看看咱顺天府神童的厉害!

    祁垣急得口干舌燥,结结巴巴道:我我看就不必了吧。

    说完往周围一看,不觉一愣,那小侯爷就在不远处,正盯着他和阮鸿,一脸愤恨地皱着眉。

    阮鸿嘿了声,有些不满:比,为什么不比!说完凑过来,低声道,那任彦可气地很,刚刚当众骂我眼瞎,不识字画,我气了半天了。

    说完又瞧他一眼:祁才子,你该不会也瞧不起我吧?

    那边的小侯爷始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自己若惹恼了阮鸿,等于少了个护身符。

    怎么可能。祁垣咽了口水,努力笑了笑,我还等着喝你的雪花酒呢。

    阮鸿也是纨绔,当即眼睛放亮,又跟他亲近起来。

    祁垣不知不觉手心脑门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再看旁边,祁坤也六神无主地冲他打眼色,显然还想指着他帮忙过关。

    这边正急着,忽然又听不远处有人哈哈大笑,祁垣忙伸头去看,就见方成和从曲廊那边,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身上仍是那身玉色襕衫,这会儿摇着折扇,信步而来,似乎丝毫没受那小侯爷的影响。

    祁垣再看阮鸿和任彦,个个虽面露嫌恶,但似乎有有所忌惮,心里有些好奇。悄悄的摆了摆手,跟方成和打招呼。

    方成和对他一笑,径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了下来。祁坤看见,也忙跟进来,跟方成和同席坐了。

    阮鸿哼了声,对方成和道:你要坐就去旁处坐,别在这碍眼。

    方成和却只摇头叹气:阮兄,方某本来敬你颇有豪侠之气,想结交一下的。哪想会被奸人挑拨。终究是你我无缘呐,罢了罢了。

    他这话一说,坐在身后的任彦陡然变了脸色,怒斥道:你说谁是奸人!

    方成和偏开身子,斜睨他一眼,却不搭理,只转回头继续对阮鸿道,实不相瞒,现在这聚贤楼里,能让方某道一声知己的,也只有祁贤弟一人了。

    祁垣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阮鸿诧异:你俩认识?

    不过一面之缘。方成和道,但祁贤弟赏画,一语中的,颇有诗圣之犀利,在下佩服。他说完轻轻叩下了桌子,对祁垣眨眼:贤弟,咱俩挨着坐。这聚贤楼里,我也就服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一说,别人都是一脸佩服地看向祁垣。

    阮鸿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拒绝,跟祁垣左右换了下位置。

    祁垣心里七上八下地换过去坐好,不知道方成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成和等他坐好了,这才拿扇子挡着脸,悄悄凑过去问:刚刚你没事吧?我跑的时候见他们去追你了,忙回来请老师帮忙解救。哪想到回去后没找见你,他们说你走了。

    祁垣心下一热,他跟方成和不过一面之缘,这人竟如此义气。虽然一肚子疑问,但还是如实道:凑巧遇到了三公子。他帮忙解了围。

    方成和点头:怪不得。任彦虽然不是东西,但徐瑨还算是个君子。说完一笑,往后退开,又看了看祁垣,这打扮好,贤弟这风采气度,无人能比啊!

    祁垣哪还顾得上美,只急出一脑门汗。

    方成和看出不对,诧异道:你怎么了?

    祁垣简直有苦说不出,他本来想着跟祁坤靠后面坐了,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祁坤总能糊弄一二。可现在倒好那边有小侯爷觊觎他美色,这边还有阮鸿等着他大展神威。

    祁垣如坐针毡,左挪挪右晃晃,一想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去了,这满肚子败絮早晚要搞得天下皆知,不如先跟方兄透个底。方成和这么聪明,或许能帮他想个脱身的办法。

    祁垣拿定主意,狠狠心,冲方成和招手,小声道:方兄,我跟你说个秘密

    徐瑨和任彦坐在他们后面一排,见俩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都有些诧异。

    任彦冷嗤道:一丘之貉!

    徐瑨没说话,但见那方成和半个身子都探过去,一惊一乍,忽笑忽叹,不觉也多看了两眼。

    下面的人正嘀咕着,就听殿里大钟铮然一响。

    整个聚贤楼很快安静了下来。

    有人低声嘀咕:龚祭酒来了!

    杨太傅也来了!

    还有陆惟真?!陆惟真便是陆星河。据说当年被皇上召见时,陆星河最得圣上喜欢,当即得了赐字惟真。如今他做太子伴读已经六年了。

    不少人又回头去看祁垣。这位也是被一同被召入宫的,如今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祁垣哪知道这些内情。这会儿大家突然安静,他便也闭了嘴,跟大家一起朝前看去。

    果然没一会儿,一位高额圆顶的中年人头戴福巾,身穿玉色缘边藕荷色道服,跟另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从正门昂然迈进。

    这聚贤楼正殿七楹,东西偏殿各三楹,此时门窗皆开,湖风烈烈,殿中百位俊秀公子,襕衫学士面席而坐,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其中一位老者发须皆白,视线略过众人,径直落在祁垣这里,暗暗点了点头。

    方成和悄声问:你已经六年没见老师了吧?

    祁垣一怔,心想原来这就是方成和的老师?这么大岁数的莫非是杨太傅?

    杨太傅其人他还是知道的,本朝唯一的文武双状元,三朝元老,国之重臣。如今虽已是鲐背之年,却依旧耳不聋眼不花。

    据说皇帝曾体谅他年事已高,允了他解甲归田,谁知外面风声顿起,说他不得圣心,是被贬官下放。皇帝便又把他召回京城,尊为太傅,同时免去早朝午朝,每逢节日,又不断地有赏赐下来,很是给这位老臣脸面。

    再其他的,便是这位太傅曾夸赞三位神童少年聪敏,拜相之才,必立功名于天下了。

    祁垣想到这,默默咽了口水,自己拜相是没指望了,拜佛还差不多。他稍定心神,又看老太傅身后一位年轻人,剑眉入鬓,气宇昂昂,猜着便是那位神童陆星河。

    这一思索的功夫,那几人已经去到了前面上首的位置坐下。

    龚祭酒又站起,带众人拜谢皇恩,文绉绉说了几句祝词,大家重新落座。随后有青衣小童捧盘而出,在每席上放了二色点心两盘,面茶两碗。

    祁垣撇眼偷瞧,见阮鸿不动,方成和倒是一口吞了块点心下去,便也喝了口面茶润了润。才放下面碗,青衣小童便将东西都撤走了,上了清茶。片刻之后又撤掉清茶,每人眼前放上一盏玲珑劝杯,将酒斟满。

    这次却是杨太傅几人起身拜谢,龚祭酒再次回礼,给那几人上酒肉。

    祁垣虽然爱吃酒,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在下面看得晕头转向。

    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青衣小童再次过来,给众人摆上酱油醋碟,调羹汤碗,四色小菜,四色干果。两侧偏殿也有丝竹声起,这便意味着礼成,可以开吃了。

    阮鸿的眼睛一直瞅着上面,这会儿见祭酒和太傅在说话,暗自一笑,从一旁取了自己带的雪花酒出来,悄悄给自己和祁垣满上,又偷递给后面的徐瑨。

    祁垣扭头,见那徐瑨接过酒袋,却是身形笔直,堂而皇之地自己斟满,丝毫不像阮鸿那样偷偷摸摸,忍不住暗暗嘿了一声,偏脸去瞧。

    这边正偷偷传着酒,就听上首的太傅突然轻咳了一声。

    殿中一静,众人齐刷刷向上看去。

    杨太傅笑呵呵道:今日盛会,有酒无诗岂不无趣,不如我们也来行个酒令。

    底下众人纷纷应和,齐声说好。毕竟大家来参加这东池会,至少有一半人为的是显露才学,提升声望。行酒令,论时文,都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重。

    杨太傅颔首微笑,看向龚祭酒:如此,便请龚大人出令吧。

    龚祭酒却又让给了太子伴读陆星河:惟真第一次来这东池会,由惟真出令如何?

    陆星河点头,略一凝神,道:现下乐工所奏正是《鹿鸣》,不如我们行个鹿鸣令,大家各说两句诗词,其中嵌有鹿、鸣二字即可。

    话音才落,就听下面嗡声一片。

    祁垣屏息凝神,倒是听到了旁人的嘀咕,无非是抱怨含有鹿鸣二字的诗词太少,众人熟知的就那几句,这陆惟真太为难人了。又或者是议论鹿鸣宴乃乡试之后,各地为新科举子举行的宴请。现在才是春日,这令词不合适。

    祁垣心中暗笑。文人相轻,在座各位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各府才俊。陆星河这么年轻,名气越大,旁人便越不服气。今日酒令,若是常见的草木虫禽、风俗节令也就罢了,偏偏用这鹿鸣一词,可见其野心勃勃。

    祁垣巴不得大家闹起来才好,偷偷抿了一口酒,紧张巴巴地瞅着大家。

    龚祭酒却始终是平常神色,让青衣小童去殿外敲鼓,又让人拿了一枝桃花进来。

    殿内的议论声渐渐歇下。毕竟龚祭酒可是国子监祭酒,又是礼部右侍郎,他默许了这提议,别人也只能认了。

    祁垣转头,只见那桃花枝从后传起,速度越来越快。他暗暗咽了口水,想着自己一会儿丢快点,或许能逃过一劫。

    第一通鼓停,桃花传到了中间一位中年学士的手里,那人一顿,满脸通红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旁边有人哄笑。

    龚祭酒点头道:有鹿鸣二字,正合适。

    中年人感激地作了个揖。

    击鼓传花继续,再一停,到了一年轻秀才面前。年轻人道:鹿鸣首宵雅,义取好贤深。

    众人纷纷叫好,桃花枝继续往下传递,又有俩人接了,却都说不出来,只得罚酒。

    祁垣心如擂鼓,眼见着花枝被人手手相递,径直停在了徐瑨的那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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