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最深处——失落雨帆(28)

    ☆、风雨欲来

    N市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我们都渐渐的穿上了短袖，不过连天的暴雨加上N市的妖风让我们苦不堪言。连续多天的暴雨导致学校很多道路上都积满了水，我几乎是一天换一双鞋去上课，每天湿一双鞋，导致后面只能穿拖鞋去上课了，N市整体排水系统都很差，一下暴雨市区很多道路都会被淹掉，公交车都会不停的改道运行。N市的风素有妖风之称，可能由于N市处于平原地势，所以风格外的大，并且毫无规律性可言，永远都会感觉风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加上夹杂着暴雨，一把小小的雨伞是绝对无法抵挡的，所以这样的天气一出门就要做好全身湿透的准备！

    这样的天气下，糟糕的事情也接踵而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校长开始关注校学生会这个组织，他觉得校学生会是一个大学最具代表性的学生组织，而目前我们学校的这个组织实在太过臃肿与庞大，所以必须进行体制改革，而与我们最直接相关的事情就是体育部将改为文体部，只保留三个干事加一位部长的编制，由部长在近期内做好裁员工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部长刘远将我、小钟、陈俊。李明几个叫到一起，一起去后街的烧烤摊请我们吃了个夜宵，跟我们说了这个事情，他们三位部长商量出来的决定是：赵富生已经跟他说好了，反正他与我们也不合群，本来就打算自退，你们几个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好兄弟，看到现在的你们就仿佛看到的当时的我，你们都很优秀，我本以为能带着你们走到更远，不过很对不起，我只能先让你们自退，然后再引咎辞职了！听完部长的这一番话，我知道他肯定是很艰难的做出的决定，小钟倒是最洒脱的一个，笑着说道：这有啥，以后不用叫你部长了更好，不在学生会了咱们还是能天天约球不是，以后就叫你刘远了，反正你也和我差不多大，哈哈！，我们几个都赶紧安慰他说道：没事没事，学生会待不待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一起很开心！。

    那一晚，我们都喝了很多酒，都喝醉了，我的学生会生活就这样迫不及防的结束了，部长刘远与副部长袁超，带着我们几个当初参加球赛的一起自退了，只留下了张强接任部长，带着两个女孩子与方大宝组成了新的文体部！

    又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这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打乱我平静生活的电话，也是我整个大学生活乃至今后好多年生活的转折点。半夜十二点，电话显示小姑来电，我感到很意外，小姑（我爸五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亲姐姐）一般不会打电话联系我，并且是这样的深夜，怀着有点忐忑的心情我接通了电话：小姑好，这么晚了有啥事吗？，小姑有点迟疑的说道：小帆啊，我想了很久，你也这么大了，我觉得这件事得告诉你！，我有点心慌，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问道：怎么了，小姑？，小姑说道：哎！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现在也没办法了，心慌的很。就是你爸最近借了很多钱去做生意，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是亏了很多钱，他现在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接我们电话，我实在是担心他想不开！。

    我感觉像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都惊呆了，爸妈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工人，这么多年一直在外省的一个小工厂打工，供我们两兄弟读书，家庭经济条件虽然拮据，但一直过得还行，最起码不欠别人什么钱，我实在是没想到我爸会瞒着我们自己一个人偷偷借钱去做生意。缓了一下神后，我赶紧问小姑：小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爸现在在哪里？，小姑说道：你爸现在在老家，一个人待着呢，我打算明天过去看他，但现在打电话他不接，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我很担心他！，我赶紧说道：好的，小姑，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先挂了。

    挂完小姑电话后，我赶紧给我爸打了电话过去，第一遍没接，第二遍也没接，我心急如焚，一直到拨通第三次，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听到我爸清了清嗓子的声音，传来我爸的声音：小帆，怎么了？，虽然他尽力在控制，但我还是听出来他声音很沙哑，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有很多话要说，但这一刻，我突然间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我说道：爸，你还好吗？，听到我这句话，他先是再一次沉默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曾经刚跟你妈结婚时，你妈一直跟我说，做人要认清现实，我们这种人就是打工的命，可是我一直是不信的，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也能出人头地，后来很快就有了你，接着又有了你弟，时间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看着别人给自己孩子买房买车，我也想让我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想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就想放手一搏，可惜我失败了......，失败这两个字说出来后，我爸再也控制不住，无声的哽咽了起来，再接着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我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自己二十岁的儿子面前忍不住哭出声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我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能这样安静的等他情绪稍微平复后，我强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对我爸说：老爸，没事，摔倒了我们还能再爬起来，不用担心，钱没了可以再赚，我也这么大了，很快就毕业出去挣钱了，到时候我一定能挣很多钱，我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大学生。，老爸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嗯嗯，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学习就行！。

    老爸的心情还是极度低落，这一次对他的打击还是无比的大，挂完电话后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强装着在老爸面前说着那些豪言壮语，但我的内心很慌乱，完全没底，相信我爸也能察觉的到，只是两父子都心照不宣的就这样欺骗着对方。

    这个晚上久久难以入眠，第一次对未来感到如此的迷茫，室外的风雨越发的大了，刮到了窗户上，刮进了我的心里......

    ☆、父亲

    父亲在我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时候的我觉得我爸是无所不能的，他就像个超级英雄一样，能摆平所有的事情。犹记得小时候和发小一起争论谁的爸爸更厉害这件事情，一直争到打了一架后，还是谁都不服谁，还是觉得自己的爸爸更厉害。青少年时期觉得父亲是严厉的，每次都很怕跟他待在一起，连跟他坐在一起吃饭都觉得有压力，因为他老是问我成绩怎么样，而我那个时期最讨厌的就是学习了，能保证不退步就不错了，所以每次都无法让他满意，我感到很害怕！我爸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可是我打心底莫名的敬畏他，反倒是从小打我屁股打到大的老妈我一点都不怕她，老是顶嘴惹她生气。长大后父亲是个能谈心的好朋友，相对而言我爸是个很年轻的父亲，他刚好比我大二十岁，虽然他没有读多少书，但是我觉得他很有智慧，总是能以他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和丰富的经验来解开我的各种迷惑。

    然而经过这次打击也让我发现他脆弱的一面，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农村中年人，家庭的重担要压在他身上，还要赡养年迈的母亲，又没有什么知识，这么多年一直打工，供我们两兄弟读书，确实很辛苦！响起他昨晚那句话：看着别人买房买车，我也想给你们买，我也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生活！，我不禁泪流满面，一直以来，我真的是太不孝顺了，一直只知道悠闲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来没有认真为父母想过。

    那晚过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么大个人，只能干看着，不能帮老爸分担一点，还得靠他养。一连好几天连上课都没有心情去上，能翘的课都翘了，还是很担心我爸，但是又不敢打电话过去问询。后面从小姑那里才了解到老爸这几天一直缩在家里郁郁寡欢，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再给老爸打个电话。电话拨通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这一次老爸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老爸沙哑的声音：小帆啊，你的生活费我过几天打给你，你不要担心！，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一号了，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我赶紧对他说道：爸，那个不急，我还有钱，我没啥别的事，就是单纯想给你打个电话，老爸说道：哦哦，我没啥事，你不用担心！，我问道：你现在还在老家吗？，老爸说道：嗯嗯，再待几天就出去了，我说道：哦哦，好的！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这时我真是内心焦急的很，很想跟老爸说几句宽慰他的话，可是平时头脑很灵活的自己，这时咋就一句话都蹦不出来了；老爸也沉默了，他比较消沉，可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了。沉默了一会，老爸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帆啊，你好好学习就好，不要想太多，老爸没事，你放心，不管怎么样，老爸一定会供你读完大学，我现在虽然外面欠了一堆债，但是我还年轻，等你毕业了，爸爸也就差不多把钱还完了，说完还勉强的笑了笑，我听完心里很难受，但是也强装笑着跟他说：爸，没事，等我毕业了，我帮你一起还，咱们父子同心，要不了多久咱们一起买房买车，老爸听完了笑着说道：好的，老爸相信你，爸，我现在去上课了，先不说了，但是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喷涌而出的泪水实在是控制不足了，有对父亲的担心，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跟老爸打完电话一会后，小雪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通了电话。亲爱的，在干嘛呢？，电话里传来了小雪欢快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很开心，我强装着笑着说道：现在准备去上课呢，你呢？，小雪说道：亲爱的，我买了一款新的面膜，超级好用，这周我去找你的时候我要帮你敷一张，你一点都不乖，老是熬夜，皮肤越来越差了，我笑着说道：好啊，谢谢亲爱的，小雪开心的说道：这才乖嘛，好了，先不说了，你去上课吧。

    挂完小雪的电话后，我突然间有种迷茫感，现在我家里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很害怕，害怕让她陪着我一起吃苦，也感到很愧疚，可能以后给不了她想要的浪漫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快乐吗？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爸都没有给我打生活费，都是我几个堂哥轮着给我打钱的，每次拿着这些钱，我心里都无比的难受，我知道这都是我爸拜托堂哥他们帮忙的，虽然家里现在很困难很困难，但我爸还是让我跟以前一样生活，没有苦到我。期间也给老爸打过几次电话，但对话的内容还是我让他加油，不用太过担心，坚持这几年就好；而他也是老叫我不用担心，给他一些时间，很快就能摆平，让我安心学习。

    老爸是个很要强很好面子的人，这一次的打击估计让他颜面扫地，因为跟很多人借的钱，估计都没办法在约定的时间里面还给别人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头来变成了个无法信守承诺的人，我非常懂他心里的苦，因为我们两父子性格本就很像。

    不过好消息是老爸似乎已经渐渐的走出来了，现在回到了工厂开始重新上班，努力工作，我也感到心里松了口气。最幸福的就属我弟了，这家伙本就是个大心脏，他还那么小，我们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只有他不懂事的时候还是那么不懂事，该闹的时候还是闹，调皮的很！让我不得不羡慕他，如果说老爸对我从小的教育是严格的话，对我第就是完全的宠溺了，用他的话来说：生我弟的时候年级大了（也才29岁），没办法严厉了！

    父亲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可以永远倚靠的厚实的肩膀，而我也会努力成长，成为能给我爸倚靠的肩膀！

    ☆、第一份兼职

    人生中总是会有起起伏伏，而人最强大的能力就是习惯，低谷的日子虽然难熬，但是一段时间后也就慢慢习惯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因为不想给我爸跟多的压力，所以从那件事后，我就再也没有向他要过钱，而堂哥们也不可能主动找他们要，虽然他们都对我很好，像亲兄弟一样，但我知道他们压力也大，所以他们给的我都会记着，等以后毕业后肯定会努力还给他们。在小雪面前我还是装作跟以前一模一样，因为我不想让她跟我一起承担这些，她这么精彩的大学生活，这么好的年级，我不想因为我而变得不开心。为了攒钱跟她约会，尝试过一周买了两瓶辣酱，每顿到食堂用饭盒打五毛钱饭，回来就着辣酱吃，还得躲着阿辉他们几个，不敢被他们看到，然后周末还是笑嘻嘻的带着小雪吃大餐。也有实在撑不住了的时候，就厚着脸皮的对小雪说：亲爱的，花钱不小心花太多了，没钱吃饭了，快支援一下，不然你家猪就要饿死了，小雪老是教训我说道：你呀你，一点都不知道持家，看来以后结婚了钱得我来管才行，埋怨完后就给我打钱。每次拿到她给我的钱后，我都会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女人，我一定爱她一辈子，宠她一辈子！

    有一次小钟和阿辉在学校旁边打台球，硬是拉着我一起去，这个台球室是挨着学校围墙建造的，这一片地方的围墙不知道为什么开了一个小门，大家可以从这个小门出入学校，小门外面有一条小小的小吃街，有打印店，有网吧和台球室等，都是专门面向学生的，我以前都没有发现还有这么个地方。对于台球我是很不感冒的，对于这个东西我还有一段惨痛的经历呢。那时候刚第一年高考毕业，跑到老爸他们打工的城市玩，刚开始接触到台球也是那边，刚开始玩的时候觉得自己玩的还不错，很快就上手了。在一次晚上和我堂哥一起打台球的时候，不知道为啥被一个小孩（看起来很小）盯上了，硬是要挑战我，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我也不好拒绝。结果那一场比赛我就开球是打了一杆，然后看着对手一杆打到底，我整个人都蒙了，被围观的一大圈人嘲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再也不碰台球了。

    小钟和阿辉在那边玩着，我一个人在无聊的附近逛了逛，突然间发现一张新帖在台球室外面招聘兼职的广告，虽然没说做什么，但看到说招闲暇时间多的大学生时，我立刻就来了兴趣，现在正想找找兼职挣点钱。我拨通了电话后，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一个非常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找兼职的吗？，我赶紧回复道：是的，他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说道：台球室，他说：好的，在那等我两分钟。

    几分钟后迎面走来一个比较高大的男生，看到我后问道：刚才打电话的是你吗？，我说道：是的，他说道：你好，大家都叫我大熊，我现在和朋友一起开了一个专门搞外卖的小厨房，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大熊是个很爽朗的人，作事简单粗暴，当时就邀请我过去他们那里看看，很近，走几分钟路就到了。到那里后才发现这里还真是个小厨房，一个做饭的小房间，再加上外面一个放菜打包的小客厅，整体非常简陋。有两个负责炒菜的大厨，一个负责接单统计的女孩，另外就是还是进进出出的外卖员了。大熊和两位大厨都是大三的学长，外卖员几乎都是大一大二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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