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合医——王安炻(13)

    才过了一把游戏，章程宇的真我世界就被人打断了，耳机被人硬拿了下来，他怒不可遏的转身一看，发现正是刚才占用厕所的彦泽楠，对方的脸色显然也没比他好看多少。
    肖行一人呢？彦泽楠声音低沉，语气里压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仿佛下一刻就要掀了这里一般。
    ！？他，没回来么章程宇被这阵势吓的一哆嗦，起身抱住了电脑，环顾四周后，果然没发现肖行一的踪影。
    妈的！彦泽楠口吐芬芳的同时，拿上了自己的外套，朝寝室门外冲了出去。
    在寝室楼从上到下找了一圈后，寻觅无果，彦泽楠悄悄的翻进了同肖行一上过课的学校。
    入夜的医学院，除了校园楼顶的几个彰显着学校名牌的大字依然亮着红灯，其余教学楼都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他一口气跑到六楼，挨个打开教室的电灯，一层层的教室在灯火通明后依然死寂如初。
    军校生的威严在此刻荡然无存，彦泽楠气喘吁吁的在他们曾经上过针灸科的教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为了不引起保安的注意，他把教室的灯都熄灭了，周围寂静的能听到他手上秒针滴答运转的声音。
    他触摸着自己的左手的虎口，原先浮肿的伤处已经没有半点痕迹，轻轻按压之后也没有想象中的痛楚。
    夜里的视野和白天的视野并无二致，彦泽楠的看着两只手的轮廓，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只被针弄伤的手，不也恢复如初了么？
    所以，就这么点事，肖行一，搞失踪很好玩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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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迎面马路中的轿车看到他后及时转换的远近光灯，和一路上对着他越来越多的汽车鸣笛声，肖行一可能不会放慢他的脚步。
    杂乱的鸣笛声，马路边不停有人在窃窃私语，都能传到耳朵里，这里，太嘈杂了
    远处的汽车灯光晃了晃眼睛，肖行一被迫停在了马路中间，他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谢安的名字上，汽车的鸣笛声让他惊了一下，手指按住的一刻电话也随着拨了出去。
    他慌忙的按掉了拨出，身边的车一辆辆飞驰而过，鸣笛声络绎不绝。
    所有内心的挣扎，在按掉电话之后都松懈了下来，连同迫切的诉求一起再次被埋没了起来。
    他试图继续往前走，这个点马路的红绿灯已经都变成了一闪一闪的黄灯，前方的十字路口像是在召唤着他，不停催使着他前行。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步伐，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指尖似有无形的阻力，直到铃声响了许久后，才接了起来。
    喂，行一，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略带沙哑，但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依然敏锐的在洞悉着他周遭的环境: 你在外面么？听着有车的声音
    没，在寝室，已经躺下了。肖行一把手机捂在了耳边，试图隔绝一部分车鸣声
    哦，新被子还舒服么？对面的人似乎相信了他说的话。
    嗯。肖行一如实回应着。
    那就好，这几天这边有雨，还是前些日子晒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大概是有温度的，把他从恍惚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嗯。只是，肖行一似乎丧失了说话的欲望，只能机械性的回应着那个温柔的声音。
    对了，行一，最近是不是眼镜度数又升了？刚刚寝室里看到，没来得及问你。
    这些的话让肖行一愣了许久，顷刻间，杂乱的车鸣，路边的窃窃私语，刺眼的远光灯又将他整个困住，动弹不得。
    行一，你还在么？喂？
    所有的痛苦，不甘，懊恼压抑为沉默。以至于肖行一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它们排山倒海而来，能在一瞬把自己淹没。
    行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没事。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住了自己的思绪，以确定在这一刻干净的回答里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必要的情绪
    哦那早点休息吧
    嗯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终于走到了十字路口，闪烁的黄灯，流动的车辆，窃窃私语的人群。
    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的车辆渐渐的减少。
    人群也消失不见。
    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忽明忽暗的黄灯。
    耳边依然有人在低语着什么，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马路那么空旷，根本没有行人。
    那这些声音是什么？他辨别不清。
    他看到冬季的行路边的树，灯光下只留下枝干的干枯的影子。
    他想到几个月前，谢安带着他在回去的路上，和他说有个归宿的那一刻照入车窗的斑驳树影。
    他记起几个月前，在沿着楼梯一直没有尽头的梦里醒来，指尖触到钥匙的时捏紧又放开的印记。
    事到如今，他始终还是没能对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说出来:
    谢安，如果说时间让我走了那么远，遇到了你
    那，为什么，我还是没能找到回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元旦快乐～
    第37章
    梦，像连续剧一样会延续。
    沿着回旋的楼梯一直往下前行，肖行一在楼梯的尽头看到熟悉的门牌号，他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的摆设和放假时并无不同，依旧是冷色调的餐桌，和冰箱上的写字板贴着早饭在电饭煲里，肖行一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他看到谢安的房门虚掩，轻轻推开了门后，床上还在梦乡的人呼吸均匀，白天的奔波换来了晚上安稳的睡眠，谢安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肖行一在谢安身侧躺下，被子的温度传递到他的皮肤，很快他也眯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间，他头顶感受到了温暖的触觉，睁开眼后，便迎上了对面一样睡眼惺忪的谢安。
    半梦半醒间，他看到到谢安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指尖轻轻的把凌乱的头发拨了拨整齐，然后把被子往他这里挪了挪，细声说道：行一，回来了
    恩，我不想回学校了，能不回去么？肖行一静静的望住身侧的人，像是恳求，又像是撒娇。
    那就不去了吧，没事的，睡吧。谢安的回应是如此温和，甚至没有带一丝质疑和责问。
    肖行一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
    如果说，梦永远不醒，该有多好。
    凌晨的长途汽车站，人群开始密集起来了，肖行一在嘈杂的人声中醒来，候车室里坐了一夜，却还是没踏上回去的路。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身上的刺痛把他一瞬间拉回现实，冷静下来后，他拿出手机，搜索出最近的目的地，朝着导航的方向走去。
    ***
    测出来是阴性，暴露时间多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试纸上的条纹，面无表情的问道。
    24h
    之前有发生过类似的行为么？
    没，第一次。
    身份证要登记一下，这个存在潜伏期的可能，发现的时间早阻断的可能性更大，你把这些阻断药领去，下次检测的时间写给你，你记得来。
    好。肖行一闻声应下，带上药，打算回去了。
    孩子，你还在读书么？方便讲一下这次发生的过程么？每天来疾控拿药和检测的人不计其数，肖行一的沉着冷静却引起了医生的注意，痛苦不堪或者纠结概率问题这类大部分人的表现，并没在这个孩子身上体现。
    越是沉默的人和事，反而越让人惋惜。
    被迫发生的，没有别的。肖行一淡淡的回答，过了一夜，这件事仿佛已经从身上抽离出去一样。
    阻断药一般24h内有90%的阻断概率，就是会有些副反应。医生看着这个少年，忍不住多叮嘱来几句：还有，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类事，记得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务必报警。
    谢谢，会的。肖行一闻言愣了一下，善意的提醒让他更加清醒了一些。
    要回去了。
    回去的步伐异常沉着艰难，走到校门口已是午时。肖行一站在外面良久，忽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行一，我来了，一起进去吧。
    他听出是谢安的声音，肖行一转身回头，却没找见他的人，偌大的校门口，连辆车都没有，哪里来的谢安。
    肖行一没再去理会这些声音，只默默的记下了发生的次数和时间。
    他忽然有些失望，这些症状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听见别的东西了，也没看见别的东西，声音在持续了几分钟后消失了。
    就像在寺庙的祈祷，并不是每一个愿望都能被聆听和祝福一般。
    如果说，这些是必然要发生的病痛和苦难，哪他唯一的希望的便是一并接受，全盘接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年头大家都喜欢甜甜的爱恋，只有我喜欢苦尽甘来么。。。。小声bb：结局是hd阿。
    第38章
    上午的课已经错过了，下午的课刚好开始。
    肖行一随着陆陆续续的人群一起走向教室，忽然间，他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立在了原地。
    肖行一，我等了你一个晚上。这句话从严泽楠口中说出来，多少带着些玩味的讽刺。
    肖行一没有继续走进，只远远的透过门，看到里面坐在章程宇身旁的严泽楠，对于这种始料未及的纠缠，肖行一的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里面的胃酸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吐出来。
    他，昨天就在学校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章程宇在座位上唯唯诺诺的附和着，想着昨天的架势，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没忍住反胃的难受，肖行一从教室门前跑开，对着卫生间的洗手池一阵恶心，一上午没吃东西，干呕的过程中，顺带把胃酸吐出来了。
    厄运并没就此结束。
    肖行一抬头，他透过镜子，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全身颤栗不安，耳边又有嘈杂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哪些声音和当下发生的事冗杂在一起，似乎看不到镜头
    一而再，再而三。
    很难受吧，我来帮你吧。
    严泽楠扶起了瑟瑟发抖的肖行一，怀里的人似乎比昨天更轻了一些。
    别怕，会很快的。
    肖行一的瞳孔一瞬放大。
    一切，都快的来不及阻止。
    **
    肖行一起身后才发现脸上也多了一块青紫，大概是疼痛来的太过迟钝，他缓缓的弯下身，把散落一地的试纸和药收回了包里。
    再回到教室后，座位旁边只剩下章程宇一个人了。
    那个人，总算是走了，这下估计再也不会来了。
    他脸上的挂彩吸引了不少人的回头，连旁边的室友也忍不住小声的向他询问：你没事吧，你们打得那么严重，要不要叫辅导员？
    叫辅导员？然后辅导员叫家长么？
    肖行一摇了摇头，回答坚决：不用，我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
    后面一周帮我签到吧，我要回去一趟。
    整整一周么？章程宇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再次向对方确认。
    是的，一周。肖行一的声音坚决而肯定。
    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一波放送，全部完结。
    第39章
    书店里，肖行一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书，书架上前三层的书基本已经看完了，现在他从第四排中间抽出一本。
    手机信息叮叮的不停的响，他翻了翻，章程宇的信息刷了满满一整个屏幕，之前他还会偶尔回复个一两条，现在只扫了一眼，就都划走了。
    1月6号8点30肖行一，你在哪里？今天点名又穿帮了，这个老师有点难弄的，你现在有点麻烦了。
    1月8号9点20不是说好一周的么，都一个月了，辅导员也在问我你在哪里了？
    1月11日10点20你看到信息，赶紧回来吧，都快期末了。你考试难道也不来了么？
    1月11日16点40那个严泽楠你们怎么回事阿，之前你们不是好好的么，我说你不见了，他还骂我傻逼，卧槽，要不是老子脾气好，老子早就和他打起来了。
    1月12日20点30你在哪里阿？回个话阿。
    在这里的日子过的很安逸，白天书店，晚上随便找一间网吧，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没那么杂乱了。
    偶尔还会有一些，但是总的来说，不会有太大影响。
    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去，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家。
    肖行一清楚的计算着来到这里的日子，甚至清醒的记录着一系列自己发生的变化，压力引起的幻听，生活行为上的逃避，逃课，逃离人多的地方等等。
    也不是没有想回去过，可是走到学校附近，耳朵旁边的声音就变得无法控制，胃也不住的难受，现在这样的自己，就算在学校里，一节课都撑不下来。
    至少，在书店里没人认识的情况下，还能看会书。
    考试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
    行一，我找了你好久？还好，你没出事。
    肖行一闻声并没有做什么反应，他辨别的出，是谢安的声音，但是在这里，几乎每天都会有谢安的声音，从书店的门外，或者楼上，楼下传来，其中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开始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追溯声音的来源，然而，不管是外面，或者是上几层楼。刚开始，他会一直跑到书店的天台，甚至的问店员借钥匙，然后上去查看一通，所幸书店管理员是个善良的女生，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他也会追到外面，整整几条街后，到再没有可以前行的路段后，愣愣的对着绿化带发呆。
    还好，次数多了，就会知道不是真的了。
    也谈不上失落，他只是不急着去寻找。
    精神病学在大二不是学科之一，肖行一没有资料，在大部分情况下，肖行一的神智还是很清醒并克制的，他在书店里翻了教材，细细的翻阅，书上讲诉的幻听的成因有很多种，常见于感应性妄想，情感障碍，躯体感染伴发的精神障碍或者精神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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