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阿飘后发现挚友暗恋我——江色暮(46)

    他身在充裕灵气之中，与之前在海下一样，身上难言舒适。灵气在孟越身边流过，再被他抓入身体。这是一片茂密山林，林中无数鸟兽。鸟鸣声声，虫吟阵阵。孟越身在其中，不知不觉间，竟有点忘却时间流逝。
    他当下不觉得什么。直到七天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忽而一震动，孟越才在这股外力干扰下回神。
    先前为了防止手机没电，孟越从酒店离开时就关了机，争取不浪费一分一毫电量。只是关机之前，他设置了一个闹钟，正在七天后上午。
    这会儿闹钟响起，孟越总算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那么久。
    在孟越观感中，自己似乎只经历了一次呼吸、一次眨眼。
    他心想：这么看，难道烂柯山的传说是真的？
    有樵夫上山，遇见两个神仙对弈。樵夫沉迷于棋局，等一局结束之后下山，世上已过千年。
    而孟越此刻观感与之类似。
    他找了块树桩坐下。这会儿是冬天，身边树木大多落叶，脚下一层厚厚腐殖质。树桩上挂着晨露，长了青苔，也有虫蚁在上面爬动。孟越甚至可以看到，树桩中心已经毫无生机，成为蚁穴。
    他不介意这些，总归碰不到自己。
    孟越拿起手机。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有点后怕。
    如果自己先前出门，没有抱着就当是提个醒吧的心态设定闹铃，那孟越觉得，自己这会儿一定还在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
    舒服吗？当然舒服。孟越心中思忖，和与小泽在一起时不同，那会儿的舒服，是一种有红尘牵绊、留恋人间的极乐。他看应泽望向自己的眼神，最先时明明羞耻，却在自己面前打开身体。明明手指都在颤抖，但还是要抱住他孟越。他那么爱孟越，两人接触愈深，孟越灵力愈强时，偶尔有一瞬，孟越会觉得，自己似乎穿过了应泽体肤，触碰到埋在血肉之下的另一个灵体。而那个灵体在因为孟越的触碰而欢呼。
    这种时候，孟越有一刻两刻也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过很多。他不会后悔，最多最多，是有一点略微的遗憾。
    毫无疑问，孟越喜欢与应泽水□□融。
    但当下，他在山野之间，周围是郁郁林木。浓郁灵气卷来，如潮水般洗刷孟越灵体。孟越如果没有捏着手机、时刻提醒自己，那他兴许又要在不留神间陷入之前的境地。
    想到这里，孟越立刻低头，准备先在手机上隔五分钟设置一个闹铃。
    然后，他才有心思想：在这里也很舒服。
    让我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如果我真的久久不醒呢？
    等到开春，林木葱郁，应泽在西城等我，久久不见我的消息。
    他会有什么想法？
    他一定后悔，一定苦痛，一定以为孟越已经死了。
    到那时候，应泽已经和孟越许久没有接触。他即便亲入山林找寻，也看不到孟越。
    而孟越对应泽、对随之而来的自己父母的一切悲伤哀悼一无所知。他单纯沉浸在灵眼之中，眨眼功夫，就有无数岁月过去。父母迟暮。
    想到这里，孟越喉结轻轻一滚。
    怪吓人的。
    他手机震了震，是下一个五分钟的闹铃响起。孟越回神，估量一下自己当下状态。他安慰自己：之前和小泽说的好好的，没发生的事，就是不存在。要多考虑，那叫杞人忧天，毫无必要。
    我可以后怕一小会儿，但没必要把所有情绪都陷在里面。
    孟越这么给自己说了片刻，觉得渐渐平静。而这时候，他才发觉，刚刚那一瞬心绪变化，竟然惊走了方圆百米内的所有走兽虫蚁。
    孟越：
    他想到应泽之前的话。到这里，自己也有点郁闷了，喃喃自语：我这样子，还算是人吗？
    但毫无疑问，孟越想当人。
    所以他迅速下了判断，觉得周身灵气的确不如自己刚来那会儿充裕了。哪怕忽略刚刚情绪波动造成的后果，也能肯定，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侧这一片的小动物要比刚来时少了很多。
    和海中一样，灵气都被孟越纳入身体。
    他想：我该走了。
    这么一想，转瞬之间，孟越已经出现在山下。此刻有了信号，他从容打了个电话给应泽。响了两声，又挂断，以此提醒男友看手机。
    然后发微信消息，说：我出来了：P
    附带一个表情符号。
    孟越看着，更加心平气和。
    他补充了一个坐标，随后就待在原地，静静等应泽过来。
    半分钟后，应泽回了条语音给他，照例问他感觉如何，并说自己已经在下楼了。
    孟越想了想，有点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经历过的山中一眨眼，世上已七天。他当然可以照实说，可自己都要后怕，应泽一定更加难捱。
    孟越难得迟疑。
    接下来一小时多等待，让他慢慢理顺思路。说还是要说的，但得讲得轻松一些。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一个闹铃就足够把自己唤醒，这么看，之前的想法，或许有点多虑？山上总不可能没有其他动静。
    可能是自己运气不好，所以过去一个礼拜，也没什么动物从旁边经过，制造出什么声音。
    想到这里，孟越心中安稳。
    他转而又想：说了之后，如果之后我真的出了事，小泽会不会觉得，他找不到我，是因为我又陷进去了？好像也不太好。
    这样心思杂乱，不知不觉间，一辆车黑色车子远远驶来。留在应泽身边的一点力量撞进孟越当下铺开的灵气里，孟越顿时察觉。他收敛心情，心念一动，就到了车上。
    这时候，应泽还在往外张望，车子一点点放缓速度。
    孟越先自己把车托住了，才伸手，去碰男友小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小天使这么晚不睡吗~）
    第61章 我现在
    事实证明，孟越的预先准备很有必要。
    他手指碰上应泽时，应泽的注意力还放在车外。此刻猝不及防察觉到手臂上的触感，应泽身体一震。
    同时，方向盘被打歪。若不是孟越预先做了准备，此刻应泽可能已经把车开进沟里。
    孟越控制着，让车子在一边缓缓停下。
    他听着应泽的心跳，剧烈的、怦怦作响。等车子挺稳，孟越想说点什么，可应泽手架在方向盘上，低着头，平复片刻呼吸。紧接着，他左手搭上来，扣上自己右小臂上孟越的手腕。
    孟越意识到什么，可他尚未做好准备，就见应泽朝自己这边倾身过来。
    准确地吻住孟越。
    柔软的唇落在孟越唇上，舌叶横冲直撞，撬开孟越牙关。
    孟越很少有这种被动接受的时候。
    他心绪起伏，有点复杂：我又被小泽强吻了。
    而且比起两人第一次接吻，当时自己说是那么说，可实际却占据了主导权。这会儿，却是应泽一力主导
    孟越身体放松，抬手去摸应泽头发。
    应泽的气息起先有些乱，后面渐渐平稳。往后，却像是又多了另一种急促。
    孟越手指一点点擦过应泽头皮，在几个穴位轻轻按揉。最后滑下，扣在男友后颈上。他又想到自己之前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眼圈微微发红的小泽，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这会儿碰到男友后颈，孟越脑海里浮出另一个画面。或许是很久以后，自己已经回到身体，一切平静，岁月静好。
    自己拎着一盒麻辣兔腿回家，见屋内无人。等进了卧室，才发觉床上有一窝隆起。孟越走上前，打开床头灯。光线昏黄黯淡，带着难以言说的暧昧，落在床上。
    所以孟越坐下来，抬手去摸露在被子外的一双兔耳朵。小泽很敏感，这样摸一摸，就有小桥流水人家。他看准时机，把被子掀开
    看到小泽的兔耳朵、兔尾巴，还有怀里抱着的一窝雪白雪白小毛球。
    孟越被自己逗笑了，先前等待时的烦恼也被暂时扫开。
    他想：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最糟糕、最黯淡的时刻，就是车祸之后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三个月。
    那以后，所有的一切，只会更好。
    笑的时候，孟越像是又变成平常人的样子，胸腔会微微震动。
    应泽留意到，原本亲吻的姿势变换了下，唇从孟越唇上挪开，将头埋在孟越颈上，嗓音闷闷的，问：笑什么啊。
    孟越视线侧开，见旁边有车经过。他手指在空气中画了几笔。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等孟越指尖回到应泽身上，旁边那些经过的司机哪怕往这边看，也只会觉得路边停了一辆空车，看不到上面的应泽。
    孟越不答反问：很想我？
    应泽有些懊恼，说：我刚刚竟然没有认出来你。所以方才的亲吻，也有一丝想尽快见到孟越的意思。
    孟越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一顿，见应泽仍然有些耿耿于怀，他故意道，小泽，我知道
    应泽：嗯？
    孟越严肃：你就是想找个借口对我行不轨之事。
    他非常、非常认真地指责自己男友。
    应泽起先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孟越话里的意思。
    应泽嘴巴抿起，可无论怎么往下压，都掩不住唇角微挑。
    他无奈、没办法，又很想笑。
    孟越见他这样，所以语气悠然，道：想笑就笑啊。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闸门。应泽便边笑边摇头，肩膀都在颤抖。
    不得不承认，在孟越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之后，先前的那点烦恼一扫而空。
    这期间，孟越慢吞吞的、带一点苦恼，说：真的很想吗？
    应泽眨了下眼睛。
    孟越定定看他，说：其他人这会儿看不到你。
    应泽：？
    因刚才短暂亲吻，这个时候，应泽眼里，已经有孟越的浅浅轮廓。
    他见男友朝自己凑过来，重复问自己：小泽，你真的很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应泽意识到什么。
    他心跳又开始加快。这回不是因为男友猝不及防的触碰，而是因为另一种难言心绪。孟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去看车外。后视镜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扭动、镜面转向车里，而应泽清清楚楚看见，车里没有自己。
    他听到孟越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应泽眼皮颤动。
    随着孟越的话、孟越的手指，他的思绪飞回一个月前。那会儿自己刚从父亲那里回来，在孟越家吃完一顿饭后，又与孟越一起回自家。当时，孟越说过什么？
    他说：把你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当下，孟越有意在男友耳边，重复同样的话。
    他说：小泽，我把你藏起来了。
    别人都看不到你。
    只有我能看到你。
    孟越亲吻应泽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双唇落上去的时候，薄薄一层眼皮下，应泽的眼珠在转动。对于应泽来说，孟越的唇始终是微凉的。但此刻，孟越也能让他觉得很热。
    他觉得自己见到雪山上岩浆喷涌。
    座椅被放下去，凹陷一些。一股灵气始终托在车底，旁人来看，也见不到车子震动。
    应泽时时觉得，这好像有点太超过了。
    但他有能感觉到，今天的孟越，虽然仍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游戏人间。还是很从容，能把应泽玩儿到手指都抬不起来，但在这之中，好像又多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急切。
    这实在与平时不同。
    所以当下，应泽手落在孟越颈后，嗓音断断续续，问他：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应泽也花了很多次，终于讲完。
    他的意识被另一种感触抓牢了，觉得浑身上下，只有与孟越在一起的时候是真正存在的。而孟越自上而下俯视他，见小泽衣服凌乱推开，白皙皮肤衬着黑色座椅。心口红润的颤动着、在空气里划出一点诱人的弧线。
    孟越低头吻他。
    两人拥抱着，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偌大天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正拥抱在一起。
    只能听到应泽的心跳、应泽的呼吸。
    过了不知多久，孟越终于说：是遇到一点事。
    他原本就想好要说的。
    但他之前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时机。
    小泽看出来了。
    这个念头浮起，孟越心里升起一丝浅浅愉悦。
    但看眼下状况，孟越冒出一点踟蹰。
    现在吗？
    不太合适吧？
    他这样子，实在很少见。应泽抓住短暂的空档，迅速猜想，问：你遇到的事，是不能解决的吗？
    孟越回答：不算很严重。
    有点避重就轻。
    以往，他自忖自己比应泽大半岁，又是比较主导的一方，所以总是他在引导、照顾应泽。
    他安抚着应泽的情绪，让两人走上一条安稳恋爱路途。虽然与平常人有很多不同，但他们都不会因此介怀。总得来说，孟越有时候想想，也会自信觉得：不说之前那几年，暗恋多辛苦。至少现在，和我在一起后，小泽应该是很开心吧？
    但到现在，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变成应泽在照顾他的心情，温柔猜测，说：我知道呀。如果真的有麻烦，现在也不会一顿，感受到什么，他身体紧绷一瞬，又尽力放松。他迷迷糊糊想，其他人虽然看不见了，但会不会听到声音？念头一起，再多的声音都被咽进喉咙。可唇齿间的声音能控制，其他声音却不能。
    一转念，又觉得自己太多虑。之前在三亚那边渔船上，孟越就说过，可以让其他人都听不到。那没道理过这么久之后，孟越反倒忘记这个。
    孟越感受到男友的紧张，放松，紧张复又放松。
    应泽说：是以后不能避免的事情吗？
    避无可避，不算严重，偏偏能造成一点麻烦。
    猜到这里，几乎要正中答案。
    孟越咬了口应泽颈侧，一鼓作气，说：待会儿再谈。
    应泽眼睛微微睁大。
    他看到有车开来、开走。疾驰而过，谁也没有看这辆空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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