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王位——林擎霄(55)

    一夜过去。
    艾德里安洗漱完毕，先是抱了一会儿子詹姆斯已经会爬, 会翻身，还会不停含混不清的啊啊乱叫，虽然大家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一致认为这位阿拉贡的小王子是在喊爸爸, 每到这时候，艾德里安即使再忙, 都会放下手上的事，亲自陪儿子玩闹一会。
    等把孩子哄好，艾德里安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去议政厅, 和大臣们商量这一天的政事, 开始他的计划总是推行的不顺利，但随着越来越多贵族意识到这位王子的手段，渐渐没人敢反对他的决定。
    因为他们发现, 艾德里安的决策往往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入, 全国的经济本来因为战争跌至了谷底，现在却在逐渐稳步恢复中，农民们回到自己耕地, 佣兵们被解散，小商品市场也蓬勃发展, 没有战争，周围一一切都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局面。
    当然，这场经济复苏不仅是本国受益，连带也影响了周围的国家，由于夏普山脉被打通，黑石和阿拉贡的贸易也快速扩大，两国的商人互通往来，各种香料，物品被从遥远的阿拉贡带回了黑龙，在各个城市大受欢迎，而属于黑龙的特色物品也远渡重洋运往撒丁，成为那里贵族的新宠，二者以物易物，各取所需，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
    艾德里安自然是很满意这个发展，他希望黑龙和阿拉贡的关系打好基础，即使以后他不在黑龙，也不会出现事端。而且，日后若光明教会和艾德里安翻脸，他还需要真理教会的支持，而众所周知，阿拉贡是真理女神最信任忠诚的阵营。
    不同于艾德里安大刀阔斧的改革，在这些日子里，身为他同胞妹妹的艾米丽却很低调，她总是在自己的宫殿里闭门不出，皮特父子也难得龟缩起来，几乎没在议政厅里出现国。
    虽然有点奇怪，但艾德里安自觉眼不见心不烦，也很少过问他们的事情。
    实际上，并不是艾米丽想要隐退，而是她被塞伊斯给吓到了。
    那天，当她想对塞伊斯引出尤里卡这个话题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舅舅用一双浸透着寒冰和愤怒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
    艾米丽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舅舅？
    尤里卡去了哪里。塞伊斯声音沙哑，难道不是公主最清楚吗？
    艾米丽心漏了一拍。
    艾德里安告诉我，尤里卡已经死了。塞伊斯虽然对这个长子很失望，但那也是他曾经百般期待的孩子，面对他的死讯，他有点接受不了。他是为某个人死的，对不对。
    艾米丽没说话。
    他是为了你死的，艾米丽。塞伊斯说。
    艾米丽慌乱的摇头，不，不是我杀他的，他是死在阿拉贡人的手里，关我什么事？
    可他是为你行刺卡洛斯的。塞伊斯说。他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这么自不量力，为此被卫兵杀死，我一点都不奇怪。
    艾米丽真没想到战火居然烧到自己头上来，也没想到艾德里安居然对塞伊斯说了实话，她原本以为艾德里安会隐瞒尤里卡失踪的消息。
    艾米丽虚弱的辩解，我没有叫他去。
    你是暗示他去的。想到这个儿子，塞伊斯心痛难忍，你知道，他最听你的话，你有什么要求，他愿意都为你办到。
    艾米丽有口难言，难道她得说，自己本来是想对付艾德里安的儿子吗？是尤里卡觉得对付小孩子不人道，所以拒绝了她的要求她不能这么说，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有些虚伪。
    所以别再提他的事。塞伊斯深深看了艾米丽一眼，他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孩子做了错事，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他不怨恨别人，也不想报复别人，只想默默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但是艾米丽如果为此想让他对上艾德里安，这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上，无论艾德里安扮演何种角色，是不是如他所说阻止不及尤里卡的被杀，塞伊斯都不会怪他。
    您打算登基吗？花园里，瑞卡找到了艾德里安，这么严肃的问。如果您想留在黑龙，请允许我将我们的国王带回撒丁，还有小王子
    艾德里安的手紧了紧，出了什么事吗？瑞卡，你为什么要走？
    兰卡的局势已经很稳定了，殿下。瑞卡说，我们离开阿拉贡已经半年了，是时候该启程回航了。
    我艾德里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天，他的确在操纵参政大臣，将自己登基的事情提到明面来说。因为宗教改革的事情，几乎每天会议厅都处在争吵当中，一些人是支持艾德里安的上~位，另一些人则非要看看公主的孩子是男是女再做决定。
    其实卡洛斯很早就考虑过这种事情。瑞卡语气平静，他经常和我说，要是自己不在人世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做了很多应对计划，当然，如果你愿意留在阿拉贡，我可以辅佐你，艾德里安，就像辅佐卡洛斯一样，但如果你不想，我也不会强求，我只希望能带走詹姆斯，他现在是卡洛斯唯一的儿子。
    卡洛斯没有死。艾德里安忍不住握紧拳头，我和美迪亚姑姑在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真的能醒来吗？瑞卡悲观的说。我真是蠢透了，我就该劝他不要管这件事，当初如果我们不来黑龙该多好啊，我想他现在肯定还活泼乱跳的犯着傻。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时间总是再往前走的，国内斯图尔特公爵暂时还能稳住政权，但他不可能永远都替卡洛斯做决定，臣民会怀疑的，所以，虽然很抱歉在这个关口和你说这些话，不过事实就是，我们该回去了。
    艾德里安抿了下嘴唇，卡洛斯要和我留在这里。他强调道，他是我的丈夫。如果瑞卡想怪他，那就怪他好了。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卡洛斯离开他身边。
    瑞卡说，我知道，艾德里安。
    詹姆斯也是我儿子。艾德里安说，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瑞卡皱起眉，你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如果卡洛斯醒不过来，你可以娶其他女人做妻子，我们没有意见。总不能把才二十多岁的小王子就这么死绑在阿拉贡吧。
    艾德里安气得嘴唇发抖，瑞卡把他想成了什么？他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吗？而且，如果他娶妻生子，卡洛斯还不得发疯。
    我不同意。艾德里安冷静下来。他闭了下眼睛，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他和美迪亚对真理女神的承诺就会实现了，到时候卡洛斯如果还不回来，那么，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瑞卡沉默一会，我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就算要走，他也要替卡洛斯保证艾德里安在这里的安全，正好一个月足以让瑞卡帮助艾德里安铲除他所有不喜欢的敌人。
    还有一些，小王子没办法下手，却一直在挑战他们底线的人，瑞卡心里默念着他们的名字，那些伤害了他朋友兼国王，害他一直沉睡不醒的人，现在却始终，如果艾德里安顾念亲情不忍心对付，那就让他来动手吧。
    艾德里安的眼神暗了暗，好。
    朦胧、虚幻，宛若梦境一样。
    就是这段时间卡洛斯一直处在的世界。
    奢华巍峨的宫殿，每一栋都布置的美轮美奂，华丽堂皇的宫室，遍布雕塑，壁画和艺术品，到处都是精致美丽的少男少女，他们永远都不会衰老，也永远快乐。没有谎言，也没有欺骗，纯净透明犹如天堂。
    卡洛斯叼着根草，很没形象的躺在草地上睡觉。
    远远有人喊他的名字，神子殿下
    卡洛斯发誓，已经很久没人喊他殿下了，也很久没人狂妄的听不懂他的话。自从他做了国王以后，只有瑞卡敢和他开玩笑，把他当成普通人，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永远是恭敬顺从的，(当然，那些不听话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在整个阿拉贡里，还没几个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但在这里，卡洛斯看似备受尊重，实际上没有得到多少自由，他无论去哪里，做什么，身边都跟着许多人，这些人大部分时候都在自说自话，卡洛斯尝试和他们沟通，次次均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不是一无所知，这里是真理神域，一个卡洛斯曾经听说过却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来到的地方，传说中神的领域。卡洛斯一直以为这只是神话故事，是美化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亲眼看见了。
    耳边的呼唤仍然持续不断，卡洛斯索性闭上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没消停多久，他的头顶很快出现一张漂亮的面孔。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卡洛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洋洋的说，打算放我回去了吗？
    那人咯咯笑到。您在说什么呀，您想回哪里去？这里就是您的家呀，快点起来吧，吾神呼唤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也随机发红包，卡洛斯上线
    第91章 至亲91
    被真理女神呼唤的卡洛斯无可奈何的前往神殿。
    您找我？他懒洋洋的问, 语气有些散漫，显然不太把女神的召唤当回事。
    如果说刚来神域，卡洛斯还非常敬重这位传说中的真理之神, 那么现在这种恭敬很快就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了, 卡洛斯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也不是什么神子，他是个人类，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真理女神却把卡洛斯看做神域的子民，她不愿卡洛斯就此离开。
    被再三阻挠后，即使卡洛斯过去十分崇敬这位真理之神, 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埋怨。
    他的王夫, 他的臣民，还有他新出生的儿子, 都在等待他的回归，他们需要自己，可他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卡洛斯心里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在他昏睡之后，艾德里安是否能保护好自己，他必须学会在卡洛斯不在的时候挑起大梁, 否则的话, 他们的敌人不会放过这位没有支持的王子。
    卡洛斯，这里有一些你过去常用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真理说, 她是位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金光的女神，拥有圣洁无瑕的面孔和完美妙曼的身段, 美的不带一丝人气，连说话带着一丝空灵的气息。
    不过，卡洛斯只抬头看了她两秒就忍不住移开目光，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长久注视这位金光闪闪的女神。
    我不会用，也不感兴趣用。卡洛斯兴致乏乏的说。吾神，请恕我再一次向您请辞，我希望您能允许我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为什么要走？真理反问，你属于的地方，其实就是这里。
    我不属于这里。卡洛斯有点儿泄气。即使解释了很多遍，对方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而且，无论他怎么说，真理之神看他的目光都充满包容，怜悯和慈爱，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的孩子，你觉得你不属于这里，是因为你还记不起以前的事。真理说，你是我的儿子，之所以出生在下界，是为了体会凡人的喜怒哀乐，眼见即为真实，这是真理的信条，过去的你很忠诚的执行了这个理念，因此才会下界见证人类的发展，但这不等于你就是个凡人，卡洛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属于这里，这里是你的家。
    我就是凡人。卡洛斯强调，会受伤，会生病，也会死，如果我死了，请让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地狱，或者天堂，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果没有死，那就放我回去。
    真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而且，我也适应不了这里，这儿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卡洛斯说。
    你想象的真理世界是什么样子？卡洛斯？
    您要听实话么？我原本以为，属于神的世界应该更加复杂一点。卡洛斯说。在我来这里之前，真理塔正在攻破的几个世界难题，一旦他们攻破这些难题，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发生改变，在我的认知中，我们追求的问题在您的世界都会得到答案。新的事物被不断创造，取代旧的东西，人们不再拘泥于土地、温饱或者生活，他们追求的是知识，以往任何我们想象的事情，都会得到实现。
    在卡洛斯想象里，神域的世界无所不能，拥有朝前的发展形态，甚至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
    那么问问你自己，你说的世界和我拥有的是否相同。女神说。我们的眼睛，能看到事物的本质，这就是真理。我们拥有的是真相，是事实，并不是创造，创造是人类自己领会的手段，是他们天生的能力，这项能力不属于我。
    人类的世界，已经和我们完全脱节了，他们信仰的东西，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难道没有注意吗？无论是哪个神灵，都不在回应人们的祈愿，神域和下界的通道已经完全关闭，你们创建的是你们自己的神，想象中的神，并非过去曾为他们传播真相的我，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十分浅薄，这就是我迫不及待将你召唤回来的原因，我的孩子，我将不再庇佑人类，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了。
    您要放弃我们了吗？卡洛斯听懂了她的意思。
    是凡人不再需要我们。真理说。而我并没有放弃你，我的儿子。
    卡洛斯完全不为所动，感谢您对我的爱护，既然如此，您也该明白我的想法，我也有儿子，我还有我心爱之人，他们都是你所说的凡人，即使凡人不需要你，不等于他们就不需要我。
    真理表情有些困惑，但你并不需要子嗣啊，你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我一样，你知道你离开意味着什么吗？你将会衰老，死去，灵魂在尘世间不断轮回，难道你不害怕这样的结果吗？
    卡洛斯了然的道，可这就是人，不是吗？
    诚然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但其间的波澜旁人永远无法想象。卡洛斯并不觉得在神域无所事事的日子有多舒服，这种生活他过两天就腻了，要过上千百年，他恐怕会发疯！
    真理又笑了，我的孩子，你知道一位不是我信徒的凡人向我许诺了什么吗？
    卡洛斯皱眉，这和我们现在说的话有关系吗？
    真理说，有一点关系，他愿意以整个国家的信仰，来交换你的回归。
    卡洛斯心一动。
    而我，的确在这些日子感受到了增加的信仰之力。真理说，其实这不足以打动我，但足够让我见识到他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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