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跟我走

    回到醉溪谷时，蓝芳影正站在谷口眺望，见谢玄与抱着娇躯半露的云蕊回来，松了口气。她见云蕊这副样子，更是沾沾自喜。但她很快管住了笑，回头看向身后的谢远狐。谢远狐表情仍淡淡的，瞧不出是什么神情。蓝芳影挺失望的。
    谢玄与纵马越过两人，直接停在云蕊的屋前，拽着她的手进了屋。一进屋，谢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谢玄与看向床边的摇篮，面色已非常难看，立即抛下云蕊，逼近了摇篮。云蕊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摇篮边，挡在孩子跟前，直视着谢玄与。谢玄与反倒因云蕊的举动震惊，旋即为她的反应难过。很快他又沉下脸色，问：“多大了？”
    “……两个月。”
    谢玄与是一年前回到醉溪谷，与云蕊鱼水欢好，时间正对得上。
    谢玄与激动地抓住云蕊的双肩，但很快冷静下来。他看了看窗外，审慎地凑到云蕊耳畔，放低了声音，问：“师妹……你别骗我，孩子是谁的？”
    “……”云蕊思忖，谢玄与城府不深，若让他知道真相，怕瞒不住谢远狐。
    “是你父亲的……”云蕊说。
    “他有过那么多女人，都没有消息，怎会突然有了？”谢玄与说。
    云蕊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的确是他的。”
    谢玄与却高兴极了，他激动地抱住云蕊，不停地亲吻她的发丝鬓角，同她轻声说：“不管是他的是我的，总之是你的。”
    “……？”
    莫不是他今日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失常了？
    “师妹。”谢玄与再问，“男孩还是女孩？”
    “……是儿子。”
    谢玄与将云蕊横抱起来，搁到床上，随即将身子覆了上去。谢玄与身上还湿淋淋的，云蕊给他解衣，熟练地脱掉了他的衣物。谢玄与赤着身子，云蕊抚摸他强壮紧实的肌肉，为这少年侠客的身躯心动不已，身下又淌出水来。
    谢玄与凑近云蕊的唇，吸吮着云蕊的下唇，再将鼻头抵住云蕊的下巴上，用他的双手缠住云蕊的双手，十指交扣起来。
    “师妹。”
    “嗯？”
    “你同我说真话。我和谢远狐，你更爱谁？”
    “当然是你。”云蕊不假思索。
    “那他呢？”
    云蕊低声说：“我恨他。”
    “你恨他，说明你仍爱他。”谢玄与说，“就如我恨你一样。”
    云蕊怔住了。
    上周目的齐王也恨她。她对谢玄与、对齐王都是愧疚大于感情。至于谢远狐……谢玄与说的没错，她满心满脑都是如何报复谢远狐，甚至不惜利用她深深愧对的谢玄与。从她堪破谢远狐斯文的假象，一直到今天，每一步都算不得理智的做法。理智的做法是尽早跑得远远地，及时止损；理智的做法是同谢玄与保持距离。可她也和谢玄与一样，根本就放不下，抛不下。
    “师妹，你慎重考虑一件事。”谢玄与看了看云蕊，仿佛下定了决心，“带着孩子，跟我走。”
    “！！！”云蕊不可置信，“那不是你的儿子。”
    谢玄与道：“只要是你的，就算不是我的，我也会视如己出。”
    话是这样说，谢玄与却坚信是自己的。
    “我……”
    云蕊犹豫了。
    就这样带着谢远狐自以为的亲生儿子，同谢玄与走了？可云蕊不想走。是，他们都走了，谢远狐就是孤家寡人。那又如何？焉知他们走了，谢远狐会不会更快活？
    谢玄与盯着云蕊：“你的确深爱着他。”
    “我并不爱他……”
    “如果你待在他身边只会痛苦煎熬，为什么不跟我走？”
    云蕊问他：“你带我走，又要带我去哪儿？孩子才两个月大，根本不能长途跋涉。”
    谢玄与便知道，她会用孩子拒绝他。若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她眼下已被孩子困住了。
    云蕊接着说：“若不是这个孩子来得及时，我已经死了。”
    谢玄与倏然想起，云蕊曾哭着恳求他的帮助，他却残忍地拒绝了云蕊。如果云蕊深恨谢远狐，那他也是酿成这份恨意的罪魁祸首。
    谢玄与叹了口气，他抱紧了云蕊，埋在她的心口，暗地里把“对不起”念了千万遍。
    “我最近，总想念风思行，他对我可真好。”
    纵使在他眼里，云蕊只是风靖雨的影子。
    谢玄与低声说：“你跟我走，他如何待你，我如何待你。”
    云蕊叹了口气，谢玄与今日有些反常，她无法完全体会谢玄与此时的心情，只知他心里必定难受，不一定会做出理智的抉择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云蕊抚摸他的发丝，轻声说：“师兄，我累了，你这几日在我身边陪着我好吗？”
    “好。当然好。”
    谢玄与一连数日陪伴着云蕊，寸步不离。他学着如何抱孩子、哄孩子，学着辨识孩子哭是饿了还是想让人陪他玩。谢远狐数次来访，对云蕊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想看看谢咏。谢玄与根本不让他瞧，谢远狐一时也没办法。
    蓝芳影为跟谢玄与叙母子之情，倒是颇费心力。她离开醉溪谷后，半月不到，就送来一张地契，嘱咐谢玄与，若想带着云蕊离开，可以暂时到这个地方安身立命。云蕊没有离开的打算，谢玄与便也不走。
    过了两个月，谷外传来诸葛静村的信，想请谢玄与回到六扇门继续接掌捕头一职。谢玄与回信拒了。过几日，尹晟亲来醉溪谷。云蕊觉得无颜面对尹晟，便躲在屋里不见。尹晟问谢玄与：“师妹呢？她还好吗？”
    谢玄与点头：“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好。”
    尹晟说：“你要放不下师妹，干脆带着师妹回京城，不管怎么着，咱们师兄弟总能把师妹照料妥了。”
    谢玄与说：“师妹生产了，孩子才四个月大，不能跋涉。”
    “生产？”尹晟诧异道，“是谁的？”
    谢玄与说：“我的。”
    尹晟便拉着谢玄与询问详情，谢玄与说完这段时间的际遇。尹晟听完，问：“你如何确定不是……”他说到这儿，又停下来，转而说：“也是。师叔到年纪了，这么多年，没有就是没有，的确不会是他的。”
    尹晟心想，是谁的倒真难说。如果谢远狐不能生育，云蕊第一次怀孕就很可疑。他见谢玄与信誓旦旦，才顺着他说。
    谢玄与沉默下来。尹晟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谢玄与看着尹晟。
    “风思行要回来了。”
    “什么？”谢玄与问，“何时回？”
    尹晟说：“梁济民、风思行破了柔然王都，收复了长城以南的疆土，风思行拜武安侯爵、上柱国勋、骠骑大将军，将在叁月之内班师回朝。他前些日子向师伯致信，询问了云蕊的事。”
    谢玄与紧抿着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办？他若是来要人呢？”
    谢玄与皱眉：“当初不是他抛弃了师妹？”
    尹晟说：“风思行后悔了。他来信主要是想托师伯做媒，向师叔提亲，叁媒六娉正式迎娶。”
    谢玄与说：“请师伯回复他，就说师妹已嫁与我为妻。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尹晟瞅着他：“小玄，娶老婆可是件大事，你是不是再想想？实话说，师妹嫁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一样。若她以前跟的是其他人，比如风思行，你要追求她，我们谁也没反对过。但她以前跟的是你的父亲，这可大为不妥。”
    谢玄与说：“我知道不妥，但除了她，我不想娶任何人。”
    尹晟叹道：“好吧好吧，你这性子，拿定了主意八头牛都拽不回来。我不同你论，但你再想想。若师妹嫁给你，除非你带着她一辈子隐居深山老林，否则，以你‘小谢爷’的名号，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老婆曾伺候过你老子，会在背地里戳你们俩的脊梁骨。你可以不在乎，师妹呢？她能不在乎吗？就算你们俩都不在乎，现在你们有了孩子，孩子长大后听了这话，他会怎么想？”
    谢玄与听完，闭上眼，沉默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尹晟知道谢玄与会好好考虑。就算谢玄与不考虑，他也只能说到这儿。亲如兄弟，到底不是他亲弟弟，这要是他亲弟弟，早被他往死里揍了。尹晟说：“我得走了。你送我一段路。”
    谢玄与皱眉，担忧起云蕊来：“不行，云蕊和他都在谷中。”
    尹晟说：“才这么段时间，师叔再不是人，也不至于此。你快点回就是。”
    谢玄与想了想，谢远狐近段时日只在意谢咏，倒不像对云蕊有什么想法。尹晟远道而来，多年的师兄弟情谊，谢玄与不去送他，也说不过去。谢玄与说：“好，我送你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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