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成心的——草魚禾(7)

    先上车。越晨拿着还温热的便当盒，感觉心里也是热热的。
    我来开吧，您吃早饭。程星抢先一步走到了驾驶座的一边，越晨没有拒绝。
    这个给你。上车之后，越晨递给程星一个纸袋。
    程星接过，是某家贵死人的早餐，这您可亏了。
    越晨打开便当盒，是海苔饭团，还有西蓝花、煎蛋和午餐肉，还有手工费，不亏。
    程星一路都开的很稳，越晨用便当盒里的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饭，以前他几乎不会在车上吃东西，但是程星总会给他买早饭，偶尔还有私房菜，就像今天。
    久而久之，越晨也渐渐习惯了在上班的路上，在程星的边上吃早饭。
    下午你抽空去买点礼物给吴琪送过去。越晨把最后一口煎蛋吃掉，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吴琪生完小孩，今天办满月酒，程星也收到了邀请。
    嗯好，买些什么？程星把车在地库停稳。
    补品或者给孩子的小礼物，都可以，你来定。越晨扣上西装的第一颗扣子，往公司走去。
    您不过去了吗？
    我有会。
    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到公司，两个人都会很规矩地恢复到上下级的状态，程星盯着越晨的后脑勺，心想，你这个渣男，吃了我的饭立马翻脸不认人。
    不过，原本一向迟到早退不成问题的程星今天手头上的事却有点多。
    先是项目组那边从项目流里挑了几个看着还可以的项目开会讨论，越晨在跟青橙的人敲定最后的流程，就把程星派过去听会。
    到了下午，投资峰会的主办方因为要提前安排座位和住宿，来跟程星核对出席人数和信息，程星把拟好的名单给越晨看，三秒钟之后名单回到了程星手里。
    除了他和越晨，其他人的名字都被划掉了，年底事多，没工夫让他们出去放风。
    程星应了声好，又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和对方的负责人沟通。
    紧接着青橙的人发邮件来邀请越晨到他们基地去参观，程星翻了翻越晨接下来的日程安排，直接回了封拒绝的邮件。
    并且还十分有派头地通知了越晨：青橙邀请你去看花，时间冲突，我推掉了。
    越晨看着手机微信的消息，感觉程星这样明明就坐在门外却还要用微信交流的助理真的是绝无仅有且十分可爱。
    毕竟情人眼里的西施连打嗝都是可爱的，而越总眼里的程星连发通知都是可爱的虽然自己才是老板。
    晚上越晨被上次那个王总拉去吃饭了，程星拿着越晨的卡去商场买了一对纯金的长命锁，又买了一堆海参燕窝之类的补品。
    大包小包的装满了后备箱才开车前往吴琪发的地址，一家五星酒店。
    程星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的指示牌，心想吴琪老公够阔的。走了没两步就看到站在门边迎客人的吴琪和她老公。
    琪姐。程星走过去打招呼。
    呀小程，快来，这是我老公郑瑞成，老公这是程助理。吴琪给两个人互相介绍着对方。
    您好程先生，有失远迎。郑瑞成笑着说，看得出来喜得贵子的他很高兴。
    恭喜郑先生，程星说着递上了准备好的礼物，这是越总和我的一点心意。
    吴琪夫妇礼貌地推拒了一下，在程星的再三坚持下还是收下了礼物。
    那，琪姐我就先走了，越总那边还有事。程星礼物送到了就要走，吴琪本来是不同意的，转念一想毕竟程星也是给越晨办事的，不好为难，但还是坚持把程星送到了门口。
    工作怎么样，快一个月了吧？吴琪以过来人的口吻关心道，越总平时虽然严厉了点，但是对下属还是不错的。
    严厉？程星想，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嗯还好，越总挺好的。
    哎，姐偷偷跟你说啊，你可别跟别人说。吴琪裹着披肩，头往程星跟前偏了一点，是说悄悄话的标准姿势。
    嗯？程星纳闷，又悄悄地拉开了距离。
    你别看越总虽然老是一幅老天第一我第二的样子，其实非常有能力，你年轻跟着越总能学到很多。吴琪感觉自己是非常可观的在点评越晨。
    程星笑着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姐，越总他平时会给你带个早餐什么的吗？
    吴琪好像没听懂一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弟弟你没事吧，越总是什么人，他会给你带早餐？他只会给你数不清会议记录和一堆不知所云的创业计划书。
    程星开怀地笑了一下，露出一个我懂得的表情，其实脑子里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吴琪口中的越晨和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
    行了，有空姐再单独请你和越总吃个饭，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替姐谢谢越总，吴琪很大姐大地拍拍程星的肩膀，发型很帅。
    程星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琪姐我先回去了，你刚生完宝宝注意身体。
    好嘞，吴琪大方地应了，挥手跟程星道别，路上注意安全。
    程星过了马路，远远地跟吴琪挥了挥手，随后开车去了滨海路上的一家餐厅，那是越晨他们今晚吃饭的地方。
    时间还早，程星到了之后把车停在餐厅的停车场，溜达到一条马路之隔的海边，找了个石凳坐下后给越晨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在楼下等。
    接下来程助理吹着海风开始了每月一度的自我反思时间：为什么越总不对我像吴琪一样严厉？为什么越总不给我看不知所云的创业计划书？为什么越总不让我整理会议记录？
    难道是觉得我不行？
    呸！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挥开这些泡沫一样的瞎想，程星能感受到越晨对自己的不同，毕竟不是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如果不懂那也肯定是装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特别，明明就认识了一个月而已，程星想不明白。
    难道......
    ☆、第 13 章
    一个想法在程星脑子里炸开，随后又被程星否定了。
    尽管他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轰然一炸，还是在他脑子里留下了余波，波及到五脏六腑，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程星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
    不可能的。
    越晨怎么可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呢？
    程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当这种想法被否定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失落的。
    十一月中旬的海风简直冷酷无情，程星被风吹的两颊发木，只好又回到车上继续缩着，顺便想想越晨。
    程星正攥着手机靠在椅背上浮想联翩，车窗突然被人敲响，程星吓了一跳，一看是越晨赶紧跳下了车。
    越晨捂着胃，看起来不太舒服。
    你又喝酒了？程星扶着他坐进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只喝了一点，没关系。越晨拢了拢风衣外套，缩在座位上。
    程星凑到他嘴边闻了闻，骗人。
    随后摔上车门，绕到驾驶座的一边准备开车送越晨回家。
    你生气了？越晨侧着头看他，语气虚弱而温柔。
    我为什么生气？程星带着火开车，一路上风驰电掣。
    你关心我，因为我是你老板。越晨抓紧了车门上的扶手，程星肯为他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让他很开心，慢点开。
    慢点开我怕你死在车里。程星冷着脸，还是把车速降了下来。
    越晨轻轻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还是没说出口，活了三十多年竟然也会幼稚到想用这种方法来博关注，真是完蛋了。
    没关系。到了越晨家，程星本想要搀着越晨上楼，结果越晨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这下程星真的生气了，一直到送越晨进屋，烧水、拿药再到看着他吃完药，又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到茶几上全程都没有跟越晨说话。
    明天我过来接你。说完程星就出了门。
    越晨盯着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程星是真的走了，成年人是不会玩欲擒故纵的小游戏的。
    程星一口气冲出了越晨家门，冷风一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激。
    越晨是老板，就算他现在要喝拉菲配二锅头自己应该做的也只是把酒杯摆好顺便问一下要什么比例，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他喝酒胃疼而生气。
    程星靠在车门上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企图让自己正常一点。
    自己只是个助理，没必要管那么多，不是吗？
    程星强忍住想要转身上楼的冲动，开车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程星一出门，就被兜头而来的老北风吹个透心凉。
    又降温了。
    程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拿了一条围巾放在副驾驶上。
    越晨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了座位上的围巾和一个焖烧罐。程星目视前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越晨拿起围巾攥在手里，想了一下还是围在了脖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焖烧罐，应该是程星做的粥或者别的什么。
    越晨指尖摩挲着焖烧罐的盖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的助理晾在一边，竟然还想要主动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
    越晨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酝酿了好久也没想出能说些什么，如果两人刚一见面就说句早上好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可是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再说早上好的话就太刻意了吧。
    去建安的机票订好了吗？想了半天的越晨最后问出口的只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公事。
    嗯，十九号下午三点。程星说的毕恭毕敬，不带任何情绪。
    只是这样的语气却让越晨心凉了一大截，握在焖烧罐上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泛白。
    好。
    越晨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一颗心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七上八下的。
    出发前一天，程星提醒他建安很冷要带件厚些的衣服。
    越晨有些惊喜，毕竟这是几天以来，程星第一次主动跟他说除了公事以外的事，好，你也是。
    程星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直到自动熄屏才放到一边。
    他不是不想跟越晨说话，相反，他竟然非常想要跟他说点什么。可是只要对上越晨的眼睛他就什么也说不出了，因为脑袋里想的全都是要如何克制自己不对越晨表现出非分之想。
    程星那天离开的时候想，算了，管你胃炎还是胃癌都跟我没关系，可是第二天闹钟还没响程星就睁开了眼睛，脑子想的竟然全是越晨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样子。
    他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更分得清关心和喜欢之间的区别。
    自己对越晨的关心已然过了头，越了界。
    程星把脸埋在枕头里，颓然地想，还有什么比喜欢上自己上司更惨的呢。
    ......那一定是想睡自己的上司了。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什么断送前程的事，程星只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退到安全线之外。
    出发当天行政的人开车送他们到了机场。
    程星拉着两个箱子走在前面，越晨快走两步上前从程星手里拉过一个箱子。
    谢谢。程星说。
    谢什么？越晨不明所以。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没关系。越晨说。
    程星找了位置让越晨休息，自己去换登机牌办理托运。
    越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他和程星的关系显然不止擦肩而过那么简单。
    况且，他也不是没主动过。
    那么，再主动点是不是也没关系？
    越晨想起他和程星的第一次见面，程星显然并不记得那一段一闪而过的记忆。
    那是六七年前，越晨的公司刚起步，作为主办方之一参加了一个全国院校的比赛。越晨被邀请去宣讲，其实就是讲讲自己的创业过程在会大一些同学们的问题，比较轻松。
    程星大概是参赛的学生团队负责人，跟越晨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交流，提出的问题角度很刁钻，越晨甚至迟疑了一下才做出回答。
    后来散会的时候，越晨被学校领导请去吃饭，好巧不巧外面下起了雨。越晨只好被一位学校老师陪着在报告厅的侧门等人来接，程星看到了，把自己的伞给了越晨，说是谢谢他的解答，对他帮助很大。
    越晨正想拒绝，程星却已经转身跑掉了。
    ☆、第 14 章
    走吧。程星办好了托运，回来到越晨的身边，把证件和登机牌递给他。
    越晨起身和程星一起去排队安检。
    饿不饿？过了安检，越晨问。
    程星中午应该没来得及吃午饭。
    还好，等落地直接吃晚饭吧。程星把刚买的咖啡递给越晨，在他身边坐下。
    好，想吃什么我请你。
    程星笑着看了一眼越晨，什么都想吃。
    想吃什么都可以。越晨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程星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仓皇地移开视线并且下意识地把身体偏向远离越晨的那一侧，心想，真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就好了。
    越晨好像没察觉到似的，跟着靠到了两人之间的扶手上，说起来，建宁那边你应该挺熟的吧？
    座椅就是座椅，再宽敞也不可能变成床。越晨的靠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小至零点几公分，程星避无可避。
    越晨好听的声音拍打在程星的耳膜上，呼吸似乎就贴在耳边，程星清了清嗓子，嗯，也还好，上学的时候去过几次建宁市里，开会的地方倒是第一次去。
    你家离建宁市里远吗？越晨看起来对程星的家很感兴趣的样子，一双眼睛盯着程星，眼神愈发深邃。
    不算特别远，坐大巴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程星被他看得不自在，刚好显示屏上提示登机，程星急忙起身拎起随身的手提包到登机口排队，有机会可以带您去看看，风景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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