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道侣——灵芽(37)

    两个人听完，马上站住了，转过身又走了回去。他们再到摊子面前的时候，看着笑吟吟的老婆婆，鬼十三也笑嘻嘻地说道：婆婆，您这小小的镜子竟藏着如此乾坤，怕不是吹牛吧，自卖自夸我能理解，但是您莫要太夸张。
    老婆婆说：公子，要不你拿起来照一照。
    鬼十三看着老婆婆，半信半疑地拿起一把镜子，仔细地照着自己。起初镜子里还只是自己，慢慢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是薛沉璧，在一个婚房里，还有大红喜烛。床上坐着一个盖着盖头的人，镜中的薛沉璧慢慢走过去，掀开了盖头。
    妈呀！鬼十三看了镜子中的新娘叫了一声，里面的新娘是自己。在一旁看着的薛沉璧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一红，心里有些气，这是什么鬼镜子，自己可没有这个心思，除非是鬼十三有。不过，现在两人是一伙的，也不好说什么。
    鬼十三骤然被镜子泄露了心事，臊得慌，把铜镜一扔回去，说：这老婆婆太会吹牛，鬼扯什么呢。
    老婆婆呵呵一笑，说道：鬼公子，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何苦扔我这镜子。
    鬼十三脸上讪讪地，不说话了。薛沉璧蹲下来拿起一个镜子看着，过了一会儿，镜子里慢慢出现了一把钥匙，然后又见那钥匙忽地碎裂成了好几片，一片片独消失了，独剩下一片。
    薛沉璧当即明白，他们此关要拿的正是这一片。鬼十三在旁边也瞄到了，立刻严肃起来。
    薛沉璧看罢，问老婆婆：婆婆，你这镜子果然不同凡响。我想问一问，这镜中之物可否取得到？
    老婆婆笑笑说：镜花水月，均不可得也。公子，请回吧。
    鬼十三马上说：诶，我说婆婆，刚才你还让我们买，现在让我们走，你是几个意思啊？
    老婆婆笑而不语。鬼十三刚要再说话，被薛沉璧用手按住了肩膀，便不言语了。薛沉璧说：婆婆，既然您有心引我们回来，还望您指点迷津。
    老婆婆不回答，开始收镜子，然后自言自语：要下雨了，今天出来的不巧，怎么要下雨了呢？
    鬼十三马上帮她收镜子，边收边说：婆婆，我帮你。你看天都阴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薛沉璧扶起老婆婆，鬼十三背起了装着镜子的背篓。这时，雨点忽地从天而降，细细密密，很急。他们带着老婆婆到了一个茅草亭子里去避雨。
    外面，众人观察了半天，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楚怀风自言自语：如何从镜中取物呢？
    俞少阳听了，说：那老婆婆分明说了，镜中之物皆是虚幻，是取不出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钥匙是在外面了？又或是沉璧心中所想而化？
    俞少阳：我觉得钥匙不在镜中。
    天心：我要不要告诉表哥一声？
    俞少阳：说一下也好，也不知道你们那唤铃隔了阵法还好不好用。
    苏天心马上动用灵力传音：表哥，少阳哥说了，他觉得那镜中的钥匙是虚的，钥匙可能在你们周围的某处，你注意点。
    而在茅草亭避雨的薛沉璧显然是接受到了天心的话，只是不动声色，轻轻地点点头，他的这一反应并无人看到。而此时，雨下着下着就慢慢停了下来。远处，空山新雨，天边映出一弯彩虹。
    老婆婆说：天晴了，回家了。
    薛沉璧和鬼十三跟着老婆婆一路走回她的家。这老婆婆住的地方比较荒僻，在一个小山的脚下，搭建着一个茅草小屋。院子里整整齐齐，也没有什么造镜子的东西。
    鬼十三看了沉璧一眼，心里问：这哪有镜子啊？这老太太的镜子哪来的？
    沉璧读懂了他的意思，轻轻地摇摇头，意思是：你用不着这么认真。
    老婆婆把东西放下，然后走进了屋子里。鬼十三这才凑到沉璧耳边，压低声音说：沉璧，我看了，这老太太一共就四面镜子。这里也没有其他的造镜子的材料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我本就知道她不是卖镜子的，且看看她之后有什么古怪。嘘~她出来了。薛沉璧说。
    老婆婆端了茶水和一些点心出来，放到院子中的桌子上。鬼十三看着茶具还有点心，再看看这茅草屋，心里就更加疑惑了。这茶具不是俗器，点心也十分精致，和这院子看起来非常不搭。
    老婆婆说：二位公子，老太婆我略备茶水吃食，感谢你们送我回来。
    婆婆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薛沉璧说。
    两个人坐下来，看着茶和点心，谁也没敢动。这意思也十分明显了，这里毕竟是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敌人也知道你是来闯阵的。端来的东西怎敢轻易入口？
    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说：二位公子不要客气，吃呀。
    鬼十三笑着说：我们不渴也不饿，谢谢婆婆的一番好意。我们啊，就是对您那镜子感到好奇。想知道，您是怎么做出来这样的镜子的？
    老婆婆笑而不语，坐下来自己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两个人。两个人被她看得有点愣，不知道接下来她要干什么？难道不该拔剑开打吗？难道我们进来是聊家常的吗？
    薛沉璧说：婆婆，您看我们做什么啊？
    老婆婆说：大好的年华，两位俊美的公子，来我这里真是着实可惜了些。
    鬼十三：那您觉得哪里可惜呢？
    我觉得呀，你们要陪我守在这里就挺可惜的。不过庆幸的是，你们还可以成双成对地留在这里。
    您可别搞错了，我们没打算留在这里啊。鬼十三说到。
    老婆婆继续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心照不宣而已了。你觉得你们能出去吗？
    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只有老婆婆当作没事人一样，还坐在登上悠闲地喝着茶，说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年轻人还是坐下吧，听我给你们讲讲镜子的事情。
    此时，外面的众人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狐疑。俞少阳对天心说：告诉你表哥，先别慌，听她说。警惕一些就行了。
    天心马上传音：表哥，大家让你们沉住气，听这老婆婆把话说完，现在打起来，你们也探查不到钥匙的线索，听她说的话留心些，警惕一点周围。
    薛沉璧听了天心的话，给了鬼十三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又慢慢坐下了。沉璧：婆婆的镜子，自然不同凡响，我们愿意虚心领教。
    老婆婆说：这茶水没毒，我老婆子还不至于给两个后生下毒。你们边喝边听我说。
    第55章 鉴心镜二
    薛沉璧说：我们真的不渴，婆婆请讲吧。
    老婆婆并不勉强，开口说道：我老太婆此生只卖四面镜子，镜子名为鉴心镜。这四个镜子各有不同的妙处，一镜可知前缘，一镜可知后果，一镜可晓真心，一镜可达所愿。你们想要镜子，不需要花钱，镜子就在那里，能拿得走随便拿。
    婆婆，这可是你说的。您可别反悔啊。鬼十三马上强调一下。
    婆婆淡淡地说：你们凭本事拿走，我有什么可反悔的。喏，背篓就在那里，你们尽管去拿好了。
    二人心头一喜，管它有什么猫腻的，至少先拿到再说。于是起身，走向了背篓。看了看，四面镜子都在。
    我们只拿那个实现心中所愿的那个镜子就好了。薛沉璧说。
    鬼十三看着四面镜子都一样，又拿起来正面反面来回看，都一样啊，于是问：婆婆，这都一样怎么区分啊？
    没有回答。鬼十三和薛沉璧回头一看，老婆婆不见了，只剩下茶水点心还在那里。
    人呢？鬼十三问。
    薛沉璧说：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一个一个验。说完，就拿起一个镜子。按照之前的方法，开始照镜子，可是照了半天除了自己外什么也没有。
    鬼十三在旁边看着说：那个老婆婆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也没照出来什么呀，之前在集市上莫非是使了什么障眼法诓骗我们？
    薛沉璧也不知道是不是鬼十三说的那样，一生气，顺手就把镜子摔在一旁。这一下甩过去，镜子忽地原地立了起来，打转转。
    吓得两个人马上站起来进入御敌状态。那镜子一边转一边慢慢变大了，有一人高的时候，就稳稳地立在原地，然后不动了。
    沉璧和十三屏住呼吸在那看着，可是镜子变大立住后就没有什么反应了。鬼十三捡起一块小石子朝镜子扔了过去，就听见当的一声，镜面完好如初，石子弹落到地上。鬼十三慢慢地走过来，朝着镜子踢了一脚，镜子还是没有反应。然后，他又继续前前后后连踢带打，镜子还是那样。
    薛沉璧说：十三，过来吧。说完后他拿起背篓带着十三躲那面镜子很远，继续试验。
    这次我来。鬼十三说，然后在剩下的三个镜子中挑了一个。
    鬼十三拿起镜子照，看着看着里面就出现了场景，好像是个青楼。大门开着，一个油腻妖艳的中年妇人正在那卖力吆喝，时不时地甩着方巾，很多达官贵人来往嬉笑着。
    这妇人好眼熟，这是他前生的老鸨子吴妈妈。什么鬼？鬼十三心想。接着往下看，画面不堪入目。在一个脂粉气很浓的房间里，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声，床上在演着活.春.宫,下面那个人就是鬼十三。
    看到这里，鬼十三的脸刷的就红了，一股屈辱感刹那升起。虽说是前世的事情，可也是不光彩的过去，而且薛沉璧就在旁边，已经被他看到了。鬼十三情急之下，一把扔了镜子。
    这个镜子和第一个一样，转了几圈变大后立在了第一个镜子的旁边。鬼十三红着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薛沉璧。他也知道，外面的人也都看见了这些。
    薛沉璧对鬼十三的过去仅仅是知道他地府的那一段，且不甚详细。看到镜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也明白了。薛沉璧不是很介意这些，六道轮回，做猪做狗，做穷人做权贵等等不过都是因果，谁还不是如此呢。
    他对鬼十三说：刚才那个是前缘镜，看来我们还是没选中。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就拉着十三。
    十三哪里敢过去再看，立在原地不动。薛沉璧没拉动他，回头看看十三低着头红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没由来地，薛沉璧有点心疼这个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鬼公子。
    薛沉璧回过身，到他身边说：都过去了，那只不过是无数阿僧祇劫里的一个尘沙般的存在。十三，英雄不论出处。
    鬼十三听了这话，红了眼眶，心里对薛沉璧的感激难以言表，抬起头看着他，乖顺地点点头。
    薛沉璧说：我们继续看这两个镜子吧。
    这次，两个人拿起来一起看，只见镜子里出现的是洞房，大红喜烛，穿着喜服的薛沉璧，然后薛沉璧掀开盖头还是鬼十三~尼玛！这和之前在集市上看的一样一样的。
    薛沉璧当然知道自己对鬼十三没这个心思，这，这应该是鬼十三的心思吧？
    沉璧，我~鬼十三心里有心事，现在马上就捂不住了。别忘了，里头外头都看着呢。
    薛沉璧为了进一步证实，说：我自己看吧。
    果然，鬼十三的脸出了镜子后，薛沉璧看到的是星州自己的家，里面是一个学堂，自己成了教书的先生正在给下面的孩子们讲解。这就对了，镜子没有骗人，薛沉璧的志向就是太平之年，教书育人。否则怎么自报家门的时候总爱说，吾乃星州读书人呢。这个镜子就是心愿镜，看来剩下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沉璧，我不是那种~鬼十三想说什么，但是说下去了，反正说什么也没用了，这点小心思全露出来了，锤得死死的。
    薛沉璧原本还十分不喜欢鬼十三的，在魔殿的时候认为他轻浮狂狼，总是对自己不够尊重，现在完全知道怎么回事了，反而觉得他可爱，没那么讨厌。原来是暗恋啊，哈哈。
    十三，没事，我明白。别往心里去，我一直拿你当好哥们。薛沉璧说。
    鬼十三听了这话，既温暖又觉得窝心，他感激薛沉璧对他的包容和尊重，可是他真的喜欢薛沉璧，藏在心里很久了，真的不愿意做什么兄弟。不过这种事终归还是要你情我愿才行，想到这里，鬼十三有了一种失恋的小忧伤。不过，只能这样了。
    薛沉璧拿起了最后的那面镜子，看了一会儿，那钥匙碎片又出现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拿到。鬼十三想了想，拿过沉璧手中的镜子，往出一扔。只见那镜子和之前的两个一样，原地转了转变大了立在那里。
    然后呢？薛沉璧问。
    不知道。鬼十三说。
    薛沉璧叹了口气，心想：还不如来几个人大打一场呢。
    这时，外面的天心传音来：表哥，少阳哥说让你们往镜子里打一道灵力，试试它们的反应。
    薛沉璧听完顺手打出一道灵力到了前缘镜上，只听得咣的一声，镜子没坏也没有其它变化。鬼十三也打出一道灵力在那个出现钥匙片的镜子上，也没什么结果。两人走到最后那面镜子前，一起打出灵力，然后发现唯独这面镜子有了变化。原本空荡荡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小院，那个老婆婆坐在那里喝茶。
    婆婆？她怎么跑到镜子里了？鬼十三问。
    薛沉璧看着里面的婆婆，然后试着问：婆婆，婆婆你怎么到了镜中，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然而，镜中的老婆婆并没有反应。两个人立在原地迷茫。
    而外面的众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俞少阳自言自语：这老婆婆是怎么进入镜子中的，到底镜子里的人是真是假？
    楚怀风在一旁感叹：真假虚实，谁能说得清楚，你说镜中的是假，镜中看你也说是假，都是各自以为真罢了。
    俞少阳听了这话有些别扭，楚怀风又在打机锋了，不过细细琢磨了一下，忽地想到了什么：各自为真？说的好！天心，你和你表哥说，他们才可能真的在镜子里。
    众人一听，都不解其意。天心问：为什么这么说？
    俞少阳：他们一开始进入的就是镜子，那四个镜子不过是传送门而已，老婆婆进去给了提示。你们想，这前因镜，照出的是十三的心事，愿望镜照出了两个人的所想，而所求镜正是两个人要拿的钥匙。乍一看，以为是通灵镜子，可恰好是那钥匙片还有因果镜中的老婆婆说明了问题，那里才是真正的镜阵，而沉璧和十三现在处于阵中阵。
    不错不错，少阳你好聪明，应该就是这样。楚怀风敬佩地说。俞少阳心里得意了一下，被夫人这么一夸真是舒服啊。
    众人也恍然大悟，天心赶紧传音给薛沉璧。沉璧听闻后，告诉了十三，两个人知道自己在阵法中的阵里，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要不是外面的人，他们恐怕很久也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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