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50 章

    风度翩翩潇洒剑 作者:明月书生

    第 50 章

    两边桌椅齐摆，正张有一八仙桌，桌旁两椅，桌后就是那道屏风，为一描着仕女图的红木屏风。厅内有几名青衣婢女垂手而立，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去各个都似一朵娇艳的花儿。而虞若兮在此，就宛若那花中的仙子，群花丛中过，翩翩袅袅。

    “二位公子请坐！”虞若兮恭敬地道。

    潇洒向着右列的一张椅子走去，薛轻羽却是站在那里没动，眼睛直盯着墙角的一副画。

    “这副画可是若兮姑娘所做？”薛轻羽收了折扇指着他进来后一直盯着的那副画轻声问道。潇洒闻言停住脚步看了过去，薛轻羽用扇所指的是一副《清溪兰草图》。画上有一条小溪斜贯而过，溪旁几块大小不一的青石散卧，石旁几株兰草迎风而立，叶上还有露珠未干。兰为近景，占据了画的大部分，溪为远景，石为配景。整副画都衬托着那几株迎风而立的兰草而作，画风温婉细腻，却又风骨傲然，使兰之清幽脱俗跃然纸上。画的左上方还题有一首小诗，诗曰：“清风摇翠环，凉露滴苍玉。美人胡不纫，幽香蔼空谷。”字为行楷体，字迹娟秀清丽，显为女子所书，是以薛轻羽才会有此疑问吧！

    “正是小女子所作，让薛公子见笑了！”虞若兮闻薛轻羽指画相问，连忙作答，俏脸微红，似乎觉着自己的画有些见不得人似的。

    “哪里，若兮姑娘的这副画用笔细腻精致，布局错落有致，虽细腻却又不失风骨，这几株兰草在姑娘的笔下便似活了一般。这副《清溪兰草图》实是不可多得之佳作呀！”薛轻羽摇扇而道，语气中略带着丝兴奋与哀叹。

    虞若兮听得薛轻羽的夸奖，脸泛桃红地低声道：“薛公子谬赞了，游戏之作，实是当不起公子如此过奖的！”

    潇洒闻言向着虞若兮笑道：“薛兄乃是画中高手，能得他如此称赞，那虞姑娘的这副画就是名符其实的佳作，薛兄断不会拿这话哄你高兴的！”

    薛轻羽听得潇洒的话，在旁失笑道：“潇兄过誉了，我哪当得起‘高手’二字！”

    虞若兮看着薛轻羽扇子上的那副《平江月夜图》道：“单看薛公子扇面上的这副画，就当得起这高手二字的，起码比起若兮来，是高明多了！”

    薛轻羽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又推让一番后，三人各次落座。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一小婢从屏风后转出为各人奉上热茶一杯。三人品茶闲谈，甚是投机。虞若兮又要过了薛轻羽的折扇，欣赏他扇上的那副《平江月夜图》。那扇的正面便是这副《平江月夜图》，背面则是书着“清风明月”四个大字，字迹飘逸飞扬，清落洒脱。从字看人，便可看出薛轻羽正是那种不喜拘束，飘然洒脱之人。随心所欲，无所羁绊，似天地间的一股清风，任意飘零。

    “薛公子为何自号‘明月书生’，有何意寓吗？”虞若兮盯着那背面的“清风明月”四字看了好一会儿，又翻过来看着正面的《平江月夜图》上的落款问道。

    薛轻羽笑道：“只是小生喜欢明月，便以此为号。至于‘书生’二字，那就是指小生只是一书生而已，并无什么意寓！”

    “明月之下一书生，公子意境实是高远之至！”虞若兮悠然轻叹，然后着身边的婢女将手中折扇交还给了薛轻羽。

    一杯清茶，添了两次。聊聊几语，知心知意。

    进船舱时，虞若兮就已吩咐了一个婢女去后舱叫醒厨师着他置办酒席。他们相谈的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做好了七七八八，已可开席，后面的可以一边吃一边等。而且有些菜，也需得现做的才美味。

    美酒佳肴已备妥，虞若兮邀请二人到后间赴席。绕过屏风，后面已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已摆了不少的菜色，热气缭绕，香味扑鼻。靠墙处有一琴案，案上瑶琴横放，琵琶斜倚，案角的一方小铜鼎里燃着一炉熏香，闻着应是沉香。

    这后间看上去似比前间还要大一些，像摆酒菜的这张圆桌，还可以放上三到五张。不过，现在，就放了这一张，显得有些空旷。虞若兮请二人依次落席，她则要为二人弹琴助兴。但却被薛轻羽拦着了，说是要她一起坐下来吃酒谈天，至于弹琴助兴之举，可请其他人代为。这兰意舫上应不是只她一人会谈琴吧，虽然其他人谈得没她好，倒也可凑兴。反正是让她弹琴没有让她在席上作陪来得重要，虞若兮不忍拂他之意，况且跟二人聊得也很投机，便也答应了。叫过一小婢，让她再去楼上叫一人下来弹琴。她则在薛轻羽的执意邀请下坐了下来，三人先相互敬了一杯酒。然后便又接着畅谈了起来，不大会儿，琴声也已响了起来，三人这才注意到弹琴的人早已下来了。

    美酒相伴，佳人作陪。月下花船，才子佳人。酒过三巡，几人都已微微有些醉意，便更加放开得聊了起来。琴棋书画，花鸟鱼虫，山水自然，无所不谈，从天南聊到海北，从水里说到天上。

    潇洒与薛轻羽二人都已是达天地境界的高手，这一点点酒，又怎会醉。只需内力相助，便是喝多少酒也不会醉的，只是他二人不想如此而已。如果靠内力喝酒的话，就失去了喝酒的乐趣，喝酒本来就是为了醉的。那种似醉非醉的感觉是非常美妙的，而且微醉之后，便会更加放得开，谈得也无甚禁忌。一起醉酒，一起胡话，实是畅快之极。所以说，喝酒实是增进人与人这间感觉情的一个好办法。

    正聊得开心，忽闻“嘭”的一声轻响，船身微微地晃了晃。虽然晃动的不大，但虞若兮的身子还是摇晃了几下，连忙抓住了身前的桌子才稳住。不过桌子上的酒菜却是纹丝不动的，显然是潇洒和薛若羽这两个高手所为。薛若羽见虞若兮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连忙问道：“若兮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薛公子关心了！”虞若兮摇了摇头，感激地看了眼薛若羽，脸上红了一下。

    潇洒听到外面的那声轻响和船身的晃动，却是在想着，不会是又碰船了吧？怎么这两天出来竟碰船呢，上一次是坐满庭芳的船，也就几天前的事。那一次碰见了胡天元，今次又会碰上谁呢？不会还是仇人吧？潇洒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但他猜得却是没错，这次还真是又碰船了。

    这边虞若兮的声音刚落，就听外面一声音叫嚣道：“你们家小姐今天不是不接客吗？嗯，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以此为借口，不见少爷我吧！摆明的就是看不起少爷，我这前脚刚走，后脚你们就开始张灯接客了。妈的，婊子就是婊子。幸好被少爷给撞见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诳了少爷呢？少爷我不是客吗？少爷我没银子吗？信不信少爷我让人封了你们这条船！”

    外面的小婢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们……我们小姐……”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事实上，确是她们背信在先的。前面的一律说了今晚不接客的，现在却又违诺接客了，确实是她们的不对。因此她们理亏在先，理不直气不壮的，自然是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虞若兮听到外面的声音却是脸色骤变，刚才还略带羞红的脸刹那间就白了。薛轻羽听着外面的人骂虞若兮为“婊子”，眉头紧皱了皱，看得出来已经是生气了。潇洒听着外面的声音，却是觉着有些耳熟，正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若兮姑娘，外面的是谁？”薛轻羽舒了下眉头，轻声问道。

    “啊！”虞若兮显然还处在紧张之中，没有听清薛轻羽的话，闻言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待还要再开口问一遍他刚才问了什么。潇洒已在旁边接口道：“外面的好像是这金陵应天府府尹的儿子！”潇洒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正是四月初六那日，他陪傲雪到雨花台游玩。遇到一叫许君泽的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妇女，后来傲雪出手相救，教训了一顿那许君泽。当时听许君泽与被救的宋玉秀之间的对话，知道那宋玉秀原来是南京兵部尚书之女，而这许君泽则是应天府君的儿子。刚想出来，就听到薛轻羽相问，便替虞若兮答了出来。心里头则又在感叹自己猜得这么准，自己跟这许君泽也应算是仇人！

    “哦！”薛轻羽扬了扬眉毛，待还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咚咚”的声音传来，船身又微微地晃动着，像是有人已跳到了船上。果然，马上就听到了外面小婢惊叫道：“许公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进去！”

    “滚开！”“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应是那许君泽恼怒之下甩手给了小婢一耳光。

    “我们出去看看吧！”潇洒提议起身，也不待薛轻羽和虞若兮作答，便当先转过屏风向外走了出去。薛轻羽与虞若兮二人对看了一眼，也随后跟出。薛轻羽还安慰虞若兮道：“若兮姑娘不用害怕，一切都有我二人挡着，没人能拿姑娘怎么样的？”虞若兮本来还有些慌张的心情，听到薛轻羽的话后，便安心了不少，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深深地看了一眼薛轻羽，松开掌心已出了汗的手，紧跟在薛轻羽的身后向外面走了出去。

    刚走到前间客厅，舱门便“啪”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踢开了。随之闯进来了许君泽和三四个大汉以及几个家仆，外面还跟进来挨了许君泽一巴掌的小婢，左边脸颊鲜红的一个巴掌印，都已肿了起来，嘴角还有一缕血丝。小丫头见到了虞若兮，便连忙奔了过来，然后委屈地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虞若兮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着她。

    许君泽仍是那副样子，一身华服，略带英气的面容。仍是那般的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现在脸上还多了十分怒气。眉头纠结着，眉毛倒竖着，气得鼻子看上去都有点歪，这会儿正得意地笑着，怎么看怎么一副恶心的样子。看见了虞若兮，又扫了两眼旁边的潇洒与薛轻羽，“哼”了一声道：“虞若兮，我道你怎么今天又接客了呢？原来是看上了两个小白脸，妈的，还他妈卖艺不卖身呢，我看你也就一不折不扣的婊子，就跟少爷我这儿装……唔…唔……嗯……”许君泽说到这儿似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了。

    他确是被卡住脖子了，他那番话让薛轻羽在旁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听他嘴里又不干不净地骂虞若兮“婊子”，便实在是忍不住，身形一晃，已到了他身前，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许君泽只见眼前白影一闪，眼都来不及眨一下，脖子就已被人家给卡住了。他身边的那三个大汉都是二三流的高手，是许君泽府里的护院，他自上次被傲雪教训了一顿后，便学聪明了，但凡出门都带着这几个武功高强的护院。但这几个护院却也只是仅见白影一闪，他们所保护的人就已被人家给卡住了脖子，小命捏在了人家的手里。

    薛轻羽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许君泽，轻声道：“你若是再敢说句不干不净的话，我便先割了你这舌头，听明白了吗？”这本是说狠话的时候，他却在这时候还用这么不温不火的语气，但正是他这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与语气，才更加让许君泽心底害怕。其实薛轻羽却只是觉着像那样瞪着眼睛说狠话，跟街头流氓实没什么差别，俗气得很。所以他无论多生气，最多也是表现在面上，决不会大叫大嚣。这一点倒是跟潇洒很像，潇洒也觉着那样太有失风度了，所以，从不那样做。可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许君泽被他抓着脖子，连点头都点不成，脸已憋得通红，张着嘴大口地喘着气儿，却也只是出得多进得少，闻言只能拼命地向着薛轻羽眨眼睛。薛轻羽又厌恶地瞧了他一眼，一手甩开了手里的许君泽，直接就把他甩出了舱门外。许君泽哀叫着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却也没功夫骂，只是在那里拼命地大口喘气，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空气竟是这般的可亲可爱。

    旁边那三个护院初时还在发愣，待他们家少爷被人家扔出了门外，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便伸拳架脚向着薛轻羽扑了过来。薛轻羽伸手甩出许君泽后，便待回身，这时已半转过了身子。见那三名护院攻来，他不屑地连看都没看一眼，还是接着转身，随着转身的同时一甩手，一股掌劲透手而出，把那三名护院连带进来的两名家丁一并都扫出了舱门。连带的舱门也“啪”地一声，被他的掌劲又给带上了，这还不算。舱门撞到一起，由于力道过大，又反弹了起来，这门便又被反撞了开来，还在那儿“吱呀吱呀”地呼悠着呢！

    回身看去，潇洒还是那一脸轻松地站着，浑似什么事儿都发生一样，看样子许君泽也没认出他来。虞若兮则被许君泽的那一番话说得委屈至极，两眼正含着一眶泪水，水汪汪的，凭的让人怜惜。

    薛轻羽看着虞若兮的那副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若兮姑娘，你别在意那家伙的话，就只当是条狗在乱吠呢！”

    虞若兮虽外表柔弱，实则内心深处很坚强，许君泽的那番话深深地刺伤了她。但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软弱，一直忍着不让眼泪流出。但现在一听薛轻羽的安慰，不知怎么地就再也忍不住了，仿佛小女孩受了委屈，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哭一样。她现在就似找到了这样的一种如母亲那般的关怀与安慰，满腔的委屈竟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听到薛轻羽最后的那句话，再想着刚才许君泽的那副样子对比着，却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这一笑有如忽然绽放的海棠花一般，那泪水似也若花瓣上的露珠，凭添了几许风情与艳丽，让旁边的两位男士看得发怔。还是潇洒的免疫力较好，呆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见薛轻羽还在那儿发呆，连忙出声轻咳提醒。薛轻羽被潇洒提醒，连忙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来到虞若兮身前温柔地替她擦试眼泪。

    虞若兮似也有些发呆，任他擦着，心里升起一股温暖。好一会儿，才脸色羞红地抢过他手里的手帕道：“我自己来吧，多谢薛公子了！”薛轻羽也有些不好意思，呆了呆，便收回了手，转过身去，看向了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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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风云际会 第四十三章 锦衣卫使

    正在此时，灯光下人影一闪，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从对面船上跃了过来。当真得是一眨眼的功夫，你睁眼时这边船上还没这人，但你只眨了一下眼，这人就突然出现了。就连在潇洒与薛轻羽这两大高手的眼中，那人的速度都称得上是快的。那人轻巧地落在甲板上，看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许君泽道：“许公子，你怎么样了？”这本是一句关切的问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冷冰冰的，听不出一丝关切的意味，哪怕是假装的也没有那么一丝。

    “咳咳！”许君泽喘着气干咳了几声，却是毫不在意这人的语气，弯着腰道：“多谢余大人关心了，我没事，只是让大人见笑了！”

    那余大人没答他的话，转眼看向了船舱里，舱里的几人也正望着他。只见这许君泽口中的余大人约三十左右，中身材中等偏瘦，面白无须，在灯光下看去有些惨白，面无表情，目光冰冷。许君泽称他为“大人”，想来应是朝廷官员。

    薛轻羽站在船舱的正中间，正与那余大人对视着。虽明知他是朝廷官员却仍是没有一丝惧色，反倒是对着那余大人笑了笑，提步走出了舱外。虞若兮见他出去，便也紧跟了出去，潇洒在后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薛轻羽刚走出去，人还未站定，一条人影便突然扑了过来，一道凌厉的劲风扑面，一个斗大的拳头已到了眼前。薛轻羽挥扇挡下，“啪”的一声，那人影后退，随后便又扑了上来，又是一拳挥至，同时一脚踢向了薛轻羽的小腹。薛轻羽仍是挥扇挡下，先挡拳，再挡脚，虽有先后，但却似同时而至。只听“啪啪”两声，那人影又退了开去，人还未站定，影子尚在模糊，便又扑了上来。攻势更加凌厉，速度更加得快。或拳或脚，或掌或腿，上下左右，如狂风暴雨一般冲至。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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