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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到我尾巴了——悠哉君(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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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一位年岁不小的宫人缓步走入,停驻在太后身侧,奴婢派人打听过,裕王爷的确出了天牢,已经重新回到府里,卫大人派锦衣卫看着,其他的事,奴婢也打听不出来。
    没关系,这就够了。太后深叹口气,扳开观音像下暗扣,自其中取出一只纸包,抬手将里面的粉末倒入火盆,嗤的一声后,粉末化作一抹极小火焰,在菩萨的慈目下猝然消失。
    求菩萨保佑我儿。她深吸口气,双手合一,沿眉心划至心口,恭敬行了大礼。
    接着太后颤巍巍起身,努力若无其事,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宴。
    傅季瑛从不信天意报应,所以很不屑来佛堂,也绝不会跪下参拜,因此,绝无可能发现观音像下的端倪。
    当然,他也绝不可能想到,太后会将药物送进天牢,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发疯。
    无论发生什么,宫宴依旧热热闹闹,后宫嫔妃平日基本无法得见天颜,所以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傅季瑛难得温和,陪她们多喝了几杯。
    最后一杯他喝的微醺,脸颊微微烧红,抬头望,天上已月到中天,于是他起身披上大氅,继续向书房走去。
    白雪鹤刚刚回到京城,就被召至书房外候驾,此刻满天大雪,尽管将官服里塞的满满当当,仍旧冷的不住跺脚。
    白大人。卫岚自一角跑来,见到白雪鹤满目笑容,他本有些发怒,此刻却忍不住跟着苦笑,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今日是大年三十,我又长了一岁。白雪鹤搓搓手,小步踢着台阶上碎雪,今年我整二十四,本命年,又下了这么场瑞雪,当校则笑,有什么不能开心的。
    卫岚有些吃惊,伸手活动下自己下巴,你就不害怕?
    那我问大人一句。白雪鹤转眸,幽幽微笑,是谁告诉皇上我在哪里,又给小维下药。
    我不知道。卫岚愣了一愣,实在没法回答。
    白雪鹤在此笑笑,打个哈欠,重新袖起手。
    我原以为,你可以多逃几日。卫岚假装没有进行刚刚那番话,开始探头探脑望向周围,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十足的信任徐林那小子,似乎也大有取代我的架势,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得来你的消息。
    没事。白雪鹤哈了口气在手心,使劲搓着手取暖,于雪白哈气中露出笑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只是过个春节,始终是要回来的,可今夜皇上若要动手,你可帮我拦着点儿。
    燕王身体不适,可终究带伤去了塞外。卫岚一愣,没有回复他的玩笑,说话声音有些哑,努力讲着近日发生的事,他时战时败,漠北战事,并不顺利
    他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压着雪花的沉沉脚步声,二人连忙回首跪下,傅季瑛正身着明黄大氅走来,身后别无他人。
    自黑色狐毛中露出一双轮廓锋利的眸子,眸间泛红,似乎带着醉意。
    卫岚单膝下跪,腿子隐隐有些打颤,可用余光扫白雪鹤,他除放在绒雪中的指尖发紫,并没什么变化。
    起来。傅季瑛抬手,快速点上卫岚肩膀,你,下去。
    卫岚犹豫一阵,最终也没把求情的话说出口,很不仗义的屁滚尿流,只剩下白雪鹤一人立于雪地,用眼神剜了他一下。
    最终,雪地里只剩他们二人,傅季瑛沉默良久,不断尝试,实在没办法开口说话,于是向前行走,示意白雪鹤跟上来。
    书房里生着碳火,气温适宜,书房依旧堆满奏折,但总觉与往日不同,白雪鹤想了许久,才看出端倪,原来是书房中挂着张漠北地图。
    大周建国不过三代,根基不稳,不停有各种杂事扰心。
    傅季瑛在书案前翻找东西,片刻后,将一个长形的东西掂量着握在手心,向他一步步走来。
    白雪鹤眯着眼,很努力也看不清他手中是何物,但总觉着来者不善,不禁有些害怕,绷着笑退了半步。
    傅季瑛举着那东西走来,二人靠的很近,接着,他猛抬起手,那东西挟着风声,在白雪鹤脸颊敲了一记,落下道不深不浅的红印。
    白雪鹤避无可避,只好闭眼噤声,等着那东西打在他脸上,肩膀,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可他没想到,傅季瑛没有动手,只把那东西扔他怀里,白雪鹤手忙脚乱捞了几下才勉强抱住,认出那东西是封奏折。
    这是太医拟好的奏折,是新的药方。傅季瑛背过身,望着摇曳红烛,你通过强忍来戒息痛膏,迟早会毁了自己身体。
    臣只是在外,过个春节。白雪鹤呲牙咧嘴笑笑,挪动脚步向后,是皇上您误会了
    朕没在逼你。傅季瑛猛的捏住他脸,逼他看自己视线,这是朕问了几个太医才得来的,息痛膏不能靠着自己强忍戒掉,朕是在跟你讲道理,听话。
    白雪鹤点点头,仍旧抱着那东西笑,一如他向来的逆来顺受,看不出半分情绪。
    自第一眼见你开始,朕就把你当作个想要的物件,羡慕他们跟你关系好,只跟朕走得远。傅季瑛笑笑,难得在阴冷的眸中透出些温和的热气,朕的确知道你心思,这些年,朕的确待你不好,伤你至此,可朕也在用力弥补。事已至此,天下也终究是朕的,燕王和那苍华都护不住你,你再如此疏远敷衍,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你说是与不是?
    话毕,白雪鹤仍是微笑,只瞬间后就点点头,毫不思索,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傅季瑛抬手,捂了下他冰凉的手心。
    皇上。白雪鹤抬眼,收手指向桌上的几封折子,方才听卫大人说,边关战事吃紧,似乎征途劳顿,燕王殿下身体不适。
    的确。傅季瑛亦然冷笑,神情冷冷,大敌当前,他倒会与朕摆谱。
    皇上说的有理,只是军中不能无大将。白雪鹤好似提起精神,他走近地图,侧着头莞尔一笑,一将难求,如果荀将军可以回来辅助,突厥也猖狂不过几日。
    你有办法叫他回来?傅季瑛有些惊喜,忽然弹了下他额头,语气颇为拈酸含醋,可他现在何处,朕不知道。
    荀落是洛苍霞之子,与傅季瑛有杀父之仇,若说傅季瑛没有派人跟着,白雪鹤自然不信。
    边关战事紧急,荀将军是英雄,自然不会不闻不问,自然会留在边关近处。白雪鹤搓了搓手,莞尔回复,他不是一般人,如果去劝,不消多说,一定会放下私仇,先报他的国仇家恨。
    可你不能离开京城。傅季瑛抓了另一个重点,上前扣住他手腕。
    臣明白皇上意思,可臣去劝,也没有用。白雪鹤眨了眨眼,要燕王自己去劝。
    好。傅季瑛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着同意。
    第66章 元宵节 16
    白雪鹤离开皇宫时,已是深夜,新年的第一场大雪簌簌落下,将天地笼罩成一汪死气的灰白。
    记忆里也是这样雪夜,那时白雪鹤十五岁,他自旧书店那里抱来一叠子被虫蛀的旧书,深一脚浅一脚冒雪回家。
    房子是他租住的,京城房子很贵,他也是打了几份工,才勉强租到这么处偏僻破烂的地儿,雪下的稍微大些,就会透着屋顶渗入屋内,如小雨般滴落地面。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脚趾都已冰冷发麻,他终于看到小院轮廓,这一向漆黑的地方却透着微光。
    他吓得绷紧身体,从地上拾起节稍稍粗大的树枝,接着蹑手蹑脚走近,决心看看这是什么狗屁贼,连他这样四壁都不完整的家也要光顾。
    待他走进,才发现前方是灯影摇晃,一高大颀长的青年男子回头浅笑,手里提着盏灯笼,灯光暖黄,居然将风雪映的暖意融融。
    王爷!白雪鹤惊讶,那时傅季珏正外出征战,听闻他因出奇兵受了重伤,因此在塞外修养,却没想到居然会回来。
    于是他灿然一笑,自厚重书本间露出眼眉,绒雪落在他发梢眉间,一时间男女难辨,美的不可方物。
    开春便是春闱。傅季珏望着他惊喜神色,脱下披风将人拢住,我来看你学的怎样?
    他只觉得自己日后能出人头地,自然学了许多,比起那些有红袖添香的富家少爷,学的要更多。
    春闱过了还有殿试,于是他才会反复去背先皇在各处留下的诗词,揣摩圣意。
    所以直到多年过去,看见遗旨上那些字迹,依旧熟悉的令人惊心。
    所以没办法大度磊落,不记前尘。
    此时此刻,苍华正坐在屋檐下台阶上,背靠厚重门帘,守着只小小药壶。
    药壶里热气蒸腾,吱呀声后,白雪鹤推门而入,跟着也在阶上坐下,将头靠在他身上。
    小维还没有醒来。苍华叹了口气,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大夫说,你点的那一下卡住了毒入心房,但她五脏已被侵入。
    唔。白雪鹤只应了声,没有多做回答,他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原本也不指望那一下能够如何。
    二人突然陷入许久的沉默,这沉默自苍华随他回来时便在继续,过了许久,苍华还是问:小维没有将话讲完,你是不是觉得,燕王仍旧可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跃跃欲试,知道他想和我做同一件事,恨同一个人。白雪鹤摇摇头,半眯眼睛,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仿佛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似有千斤沉重,我还知道,皇上仍旧不肯放过我,我也曾寒窗苦读科举得中,却被迫如此下场,我也想叫他所求俱不可得,叫他尝尝我这半生的滋味。
    我该怎么做?苍华回头,回答的极快,紧紧望着他眼。
    我想你去找燕王,告诉他来联系荀落。白雪鹤没在微笑,伸出手指在雪地比划,而且遗旨中仍有蹊跷,我还没有明白
    他说到一半,忽的中止声音看向苍华,双目对视,他忽的想起片刻前傅季瑛的眼神,那双轮廓锋利,永远冰冷如铁的眼神中,曾浮出的那么些星点热气。
    可惜的是,那热气始终是沸水中透出的蒸汽,虽然也有些暖意,即使置于正午骄阳下,也最终还会冷下去。
    不知不觉,白雪鹤总是想起苍华的眸子,想到他眸间的笑意,想起他在阳光下露出的虎牙。
    那笑意似乎是永生永世的暖,永远不会消失。
    白雪鹤忽然觉得,他本和这个人世无关,让他去做这些事,实在是自己自私。
    于是他顿了一顿,准备收回方才的话。
    我同意。只过了片刻,苍华已立刻回答,你将要做的事讲给我,我立刻可以去。
    塞外一片岑寂,大雪随着飞沙掠过,天地间如一片汪洋,隐隐透出半分日光。
    傅季珏正独自坐在矮房之上,手中捏着片干枯树叶。
    他将叶片放在嘴边,用力想要吹响,却始终毫无动静,无奈之下只好放下。
    王爷,你这样不对,是永远也吹不出声的。片刻后,混沌天色中传来声响,那声音清冽如泉,干净澄澈,你要像我这样。
    傅季珏回头,正看到荀落年轻挺秀的侧脸,他轻盈跳上矮房,同样席地而坐,没有片刻,叶笛悠远空灵的声音传来,飞去甚远。
    王爷在此发愁,是因为突厥占据了大定城。他这样说,似是听别人讲了什么,有备而来,因为那里背靠玉渡山,所以久攻不下。
    对。傅季珏苦笑,低眉望着荀落腰间所挎的极目剑,又抬眼看着高大嶙峋的玉渡山,徒手在虚空中比划,我可以从山侧出奇兵突围,那里有条小路,可直逼大定城后门,探子说突厥在那里存粮,借着风势,可以一把火烧过去。
    当然,若是我再年轻十岁。荀落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听得傅季珏微微叹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与老茧的手,现在我只剩这半副残躯,怕是没碰到玉渡山腰,就已经出不了气。
    殿下还是英勇不凡。荀落一愣,他向来不会拍马屁,说这句话亦是发自内心,突厥善于骑射,更习惯如此阴冷浑浊的天气,能与他们相峙这么久,已实属不易。
    傅季珏听到这几句夸奖,倒是极为坦然的一笑,似是毫不犹豫的接下。
    荀落虽然年轻,却也听过燕王骁勇善战的故事,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也算惺惺相惜,所以报以一笑。
    对了。傅季珏方才直入主题,疑惑发问:听说荀将军已经归隐,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是想要归隐,只是不知该去何处。荀落抬眼,长睫如扇,眸光依稀有些迷茫,在将军这里,至少可以避开锦衣卫一日。
    哦?说到这里,傅季珏好奇转身,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锦衣卫?他们为何要跟着将军。
    荀落苦笑,将叶片放在嘴边,那神情有些抑郁,似是说来话长。
    雪越下越大,最终,二人转移到大帐内相谈。
    关于洛苍霞与皇上的事有许多,可是傅季珏知道大半,所以荀落没说多久,他就已全部了然。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很传奇,但讲到最后,却只剩一声叹息。
    以及,横亘于两人间的酒壶。
    可惜的是两人都酒量非凡,怎样喝也不会醉,于是这酒气里没有消愁的氛围,反而更加凝重。
    不是你认杀父仇人为主,而是他以退为进,恩威并施。叹息声后,傅季珏还是恢复无奈笑意,这也算是一种兵法,他先让你相信洛苍霞被他所杀,再施展睥睨剑法诱你,你自然会信,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爹留下遗愿,不叫我踏入京城。荀落抬起惺忪醉眼,望向腰间佩剑,若我不来京城,也就不会经历许多,难以抉择。
    将军并非难以抉择,你来寻我,就是心中有了答案。傅季珏报以一笑,报过一壶新酒,十年陈酿,浓厚香气冲天而起,突厥攻占,攻下一城就会屠城,杀死男人留下妇孺,就连十来岁的孩子,他们也会拿来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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