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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藏姝(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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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冕无情地启唇,我不需要这种靠外力构成的虚假的爱。
    他要的是玄赢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被什么力量绑架的欺骗,他与魔君厉霄想法和做法不同。
    至少现在,他理解不了厉霄将羽画囚困又实用鸳鸯线控制他的情感的行为,以羽画神君高傲的性子,恐怕会与厉霄同归于尽,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鸳鸯线,与自己所憎恶之仇人交颈而眠,极尽温存,比之被囚的屈辱更容易让他崩溃,至此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
    鸳鸯线更委屈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显示,主人您的身体与灵魂无法契合,不能彻底复活吾就暂时无法解除,但吾的力量也快耗尽,即将无法维持对神君的影响,除了天道法则不能违背,吾将等同于不存在。
    明明是为了完成主人的意愿,它真的很不容易。
    沈时冕对此有心理准备,玄赢一直也是这么说,便转而问道,你的力量还能支持多久?
    鸳鸯线勤勤恳恳地变幻形状,真实世界的时间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近一个月。
    沈时冕沉思片刻,一个月足够他确认很多事,正想说够了,鸳鸯线又十分狗腿地变幻形状,若主人与神君能再次提供血脉之力,时间可延长。
    这个提议理所当然地被沈时冕驳回了,他不想再体验厉霄的人生,他就是他自己,沈时冕的骄傲不容许他成为别人的影子,即使那个人是他所谓的前世。
    沈时冕现在还没摸清楚鸳鸯线的底细,而且他不确定玄赢究竟知道多少,在脱离这个古怪的小世界并与玄赢交换讯息之前,他决定暂时容忍鸳鸯线的存在。
    何况鸳鸯线只是一件神器,它的存在价值全看使用者,是玄赢主动使用了鸳鸯线,沈时冕也不好欺负一个兢兢业业履行职责的器物。
    玄赢还沉浸在羽画神君的虚假身份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倒霉体质似乎又作祟了,好好的神器鸳鸯线已经成了别人的所有物,他兢兢业业扮演着一个凡间的小书生,今日仍旧去书塾教课,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发现沈时冕竟然站在庭院中在等他。
    等他走到沈时冕身后时,沈时冕适时感知到他的存在,慢慢转过身,沈时冕着一身利落的常服,眉眼间沾染的戾气尽数散去,几乎再没有分毫魔君厉霄的影子,甚至连现在作为将军该有的血腥煞气都消失不见,甚至比之玄赢更像个神君。
    玄赢愣了一下,眼前的人和这段时间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变得更冷、更淡,气质内敛,那些暴戾的东西都被掩藏收起,不再嚣张地流露出来,但熟悉与安心的感觉却不减反增,起码玄赢的潜意识对现在的他更熟悉。
    沈时冕没有如往常一般与他亲近,而是重新打量玄赢的面庞,玄赢其实也和羽画神君不一样,他们虽然面容有七分相似,但气质也不相近,之前有鸳鸯线的误导,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羽画神君是那种清远高洁,高傲淡漠的性格,玄赢和他根本不同。
    脱出了鸳鸯线的误导,恢复自我的沈时冕更明确地认识到玄赢和羽画的区别,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玄赢,而不是什么羽画神君,玄赢就要永远有活力地在他心上蹦跶下去,就算是那些本该恼人的恶作剧,也将他带出了曾经最可怕的情绪深渊。
    但是阿赢,沈时冕想,这是你先招惹我的,给了我靠近你、抓住你的机会,那我就不会再放开。
    玄赢迷茫地望着沈时冕,不知道今天这人怎么如此反常,平日见到他总要温存片刻,仿佛怕他丢了一般粘人,今天却忽然矜持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作为羽画神君,也应该矜持些,有时候想要放纵一下,都顾及着自己的形象,束手束脚的。
    玄赢便尽力忽略心里的不舒服与一点突如其来的委屈,状似无意地问,今日将军无事?
    沈时冕望定他,唇线抿直,淡淡道,有些累。
    玄赢便不解了,若对方真的是凡人将军,说句累还可以理解,但作为魔君,凡间的事也能让他真的感到累吗?
    就这么累,累到对他都冷淡了?
    沈时冕看出了他的不满,谁也不知道沈时冕有多想上去拥抱他,但是不行,他厌恶玄赢把他当作另一个人的感觉,骄傲地不愿意接受一丁点的瑕疵。
    可是他也愿意忍耐,为了将来破开天光最为美好的那一瞬间。
    玄赢心里有气,一时习惯做了个破坏羽画神君形象的动作抱臂而立,抬杠的话脱口而出,将军怕是觉得应付我累了。
    说完后他自己也有点懵,这不对,这不是羽画神君的性格会说的话,他刚刚为什么熟练地就说了?
    沈时冕暗自无奈,若不是在鸳鸯线的幻景里,而是阿赢扮演旁人,怕是早就露馅无数回了,即使给了他暗示,阿赢也只是套了个能唬人的壳子,内里一点也不像。
    如果阿赢真是羽画的转世,沈时冕就要佩服轮回的力量了确实是脱胎换骨,前尘尽散。
    沈时冕不忍见玄赢因为自己的冷待而委屈生气,却又不得不硬下心肠,仍然保持着平淡的口吻,不必多想。
    玄赢就纳闷,明明结契了,结发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个人?
    结契的人要是腻烦了会怎么样,他一点经验也没有,魔君厉霄会对神君羽画腻烦冷待,这话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当年追的轰轰烈烈,闹的天翻地覆,也会有索然无味的时候吗?
    沈时冕见他神情茫然,眼角微红,终是不太忍心,从前玄赢与他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出手反击让玄赢也吃过不少暗亏,为了勾着玄赢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再也顾不上旁人,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是经历过一场幻境,沈时冕就开始舍不得他难受了。
    玄赢忿忿地想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对我冷淡了吗,不就是腻味了吗,我堂堂神君还找不到一个真心相待之人?
    思想不服输,手指却摩挲着芥子袋,想去碰碰他们的发结,寻找一点踏实感。
    正乱七八糟着,就见沈时冕仿佛妥协般叹了口气,随后走到近前,执起玄赢的手,真的不必多想,与你无关。
    玄赢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越来越不像厉霄,他却越来越习惯,但是鸳鸯线的作用还在,他没有余力思考更多,全靠着本能判断。
    沈时冕本想隐晦地提醒玄赢,让他自己从鸳鸯线的幻境中醒悟,现在却有了另一个更为隐蔽的想法,他想让玄赢习惯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清风皎月的好人,不想依靠鸳鸯线的力量强行扭曲玄赢的意愿,也只是因为他比厉霄更贪心,想要玄赢真正对他动心,不希望重蹈覆辙最后惨淡收场,而不是觉得这种方式本身有什么不妥。
    玄赢没有察觉他晦暗难言的心思,正在唾弃自己的立场不坚定,沈时冕一抓住他的手,他就什么怒气都没了,甚至反手紧握,生怕人家跑了似的。
    一边懊恼,玄赢却抓得更紧。
    沈时冕自然感觉到了,他的阿赢,反应真是坦率得可爱,要不是潜意识里觉得不妥,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将人拆吃入腹了。
    玄赢放下心,忽然想起原本的打算,抿了抿唇,假装不在意地问,今日是凡间的佳节,你要出门吗?
    他是听沈时冕说累,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但是想带他出去散散心,凡人弱小,心思花样却别样的多。
    沈时冕略微颔首,两人便携手出门。
    因为过节,书塾也提早放课,他们行至书塾附近,正巧有个老婆婆在卖婆婆饼,吆喝着,婆婆饼勒。
    见到玄赢后,老婆婆认出他是书塾那个神仙般的先生,随后又注意到先生旁边的男人,大家都知道先生是沈将军的人,婆婆心领神会,
    乐呵呵地拿了两块饼递给玄赢,先生尝尝我的饼吧,刚出炉的。
    玄赢自然地接过,取出铜板放在婆婆的摊位上,一点也没有神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
    见他边走边小口小口啃着饼,沈时冕不由失笑,阿赢怕是完全忘了自己还顶着羽画神君的名头,恣意洒脱的本性越来越掩盖不住。
    二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本来今日过中秋人就多,眼见若有似无地往身边凑的人越来越多,玄赢无奈只能拉着沈时冕上了僻静的高楼屋顶。
    此处视线极佳,能俯瞰万家灯火,沈时冕自小在凌霄阁与秀山院长大,人生中全部的事情就是修炼和生存,他很少能感受人间烟火的味道,反而玄赢仿佛很习惯。
    气氛似乎正好,玄赢站在屋顶上,双臂伸展感觉了一下自由的味道,却忽然有些不真实的迷茫,沈时冕感觉到的,他其实也有感觉,与世界隔着一层的膜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虚假的幻想。
    于是玄赢困惑道,你有没有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
    从结契,到相携,到共同游历修行,每一段都完美无缺,可正是这种完美无缺让玄赢产生了浓重的违和感。
    起初还能忽略,最近却越来越不安。
    沈时冕心中叹息,阿赢也察觉到了,罢了,这段时光本就是偷来的,的确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逃避现实。
    玄赢原本背对着沈时冕,忽然被从背后环住,沈时冕微凉的吐息近在耳畔,他好听的声音低缓地传来,阿赢,该醒了。
    阿赢?阿赢是谁,我被当作什么阿赢的替身了吗?
    玄赢先是冒出了这样不靠谱的想法,随后瞳孔骤缩,真实的记忆被唤起,四周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高楼,什么万家灯火,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破败荒凉的殿宇,他与沈时冕正在一片残垣断壁中相拥。
    是了,他们只是在追寻身怀剑魄碎片的人,因怀疑对方卷入了什么特殊的小世界,才想激发剑魄进行尝试,却似乎触动了鸳鸯线的异变,被小世界的力量吞没后,他和沈时冕竟然经历了一遍他人的人生。
    玄赢现在可以肯定,那破绳子上一个祸害的人就是名叫羽画神君的上古天神湛赢剑的主人,所以记录了与他相关的景象,又被意外触发,才将他和沈时冕卷入了先前的情境。
    魔君厉霄是真的狠,他直接使用鸳鸯线,最终竟真的能抱得神君归,可惜最后神君一定是清醒了,得知真相不堪受辱,才走了极端。
    玄赢一时唏嘘不已,同时也更为忧心,就连上古天神都无法逃脱鸳鸯线的影响,不知不觉爱上了魔君,他和沈时冕这点修为真的不够看。
    但多想无益,沈时冕一天不能复活,鸳鸯线就解除不了,玄赢只是被这件事狠狠敲醒,明白不可以再抱着侥幸心理隐瞒下去了,沈时冕必须立刻知道真相,哪怕失忆了也得知道。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沈时冕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掰开,一脸严肃地转身,沈师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沈时冕挑了一下眉,是要跟他挑明了?看来这件事的确给了玄赢很大的危机感,让玄赢不得不正视鸳鸯线的危害性。
    但沈时冕却阻止道,师兄若是不急,等出去再说吧。
    玄赢却很急,非常急,他恨不得马上怼着沈时冕的耳朵大吼,现在、立刻、马上。
    但他没能如愿,因为有个浑身鲜血的人影忽然闯了进来,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破了他们奇怪的氛围。
    那人拄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灵剑,身上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见到沈时冕和玄赢时显然也非常意外,十分警惕地将灵剑横在自己身前,狠狠啐出一口血,声音嘶哑,你们是谁?
    玄赢头一次见到用的灵剑比自己还惨的人,加上这个人身上剑魄碎片的气息,不由多了点耐心,他不得已暂时放弃和沈时冕说明的计划,来应付眼前的剑魄碎片载体。
    我们是来找你的。
    还顺便被鸳鸯线坑了一把,这笔买卖亏大了。
    那人听见玄赢的话,更为警惕了,司马老贼派你们来的?
    玄赢摇摇头,不认识。
    那人显然不信,冷笑一声,我秦山越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司马老贼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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