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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厉鬼想吃我软饭——绣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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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招娣歪了歪小脑袋,笑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好啊,我奶可好了,只要我陪着奶,奶就会很乖。
    我能看看奶奶吗?张羡鱼垂眸看她。
    陈招娣脸上的笑容没了,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冷冰冰的说:不行。
    你也想欺负我们吗?她仰着一张天真的小脸,神情却跟天真挨不上边,小小脸蛋上挤满了怨恨和刻毒,仿佛只要张羡鱼说一个是字,她就会化成恶鬼扑上来。
    张羡鱼跟她对视片刻,往后退了一步,叹口气说:不是。你早点睡觉,别玩太晚了。
    陈招娣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嘴边又笑出小酒窝来,刚才的怨恨刻毒不见踪影,仿佛又变成了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张羡鱼在陈招娣的注视下回了客房,屋里陈洋背对着他们,似乎是睡了,他脱掉外衣钻进被子里,轻声对蔺无水说: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蔺无水一挑眉,神情有些意外,你不管了?
    嗯。张羡鱼说:因果报应,管不了。
    什么因果报应?另一张床上的陈洋忽然转过身,半仰着身体好奇的探头过来,你发现什么了吗?
    他的神情充满好奇,放在大床边的手指用力攥着床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羡鱼,等着他解惑。
    张羡鱼对他笑了笑,浅淡眼眸在冬夜里有些冷淡,没发现什么。说完不再搭理他,钻进被窝里就要睡觉。
    哎,别这么小气嘛。陈洋身体探的更出来一些,还在吵张羡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你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吗?张羡鱼忽然又坐起身,浅淡的眸子看向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陈洋愣住,许久后才扯动僵硬的脸皮,呵呵干笑道:你什么意思?
    张羡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什么意思。说完不顾陈洋难看的脸色,背对着他睡了。
    *
    夜越来越深,晚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地面上甚至结了白霜,次卧里,张羡鱼和蔺无水闭着眼呼吸平稳,而另一张床上,陈洋却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在琢磨张羡鱼睡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来了?
    不可能。
    陈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区区一个没授箓的小道士而已,能看得出什么来?这么一想陈洋立刻就有了底气,想起当时对方拍照发给他一叠符箓,陈洋的目光落在放在两张床中间、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眯了眯眼睛,陈洋利索的掀开被子起身,将黑色背包拿过来,小心的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
    叔叔在找什么?我跟你一起找好不好呀?
    突兀而清脆的童声忽然在耳边响起,陈洋吓了一跳,目光惊疑的四处逡巡,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叔叔在找我吗?
    我在这里呀,清脆的童声还在继续,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你低头看。
    背后汗毛竖起,战栗感顺着尾椎骨爬上来,陈洋拿着背包的手都僵了,原地呆站许久,却不敢移动视线。
    叔叔你怎么不看我?那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了,逐渐带上了戾气,你低头看看我呀!我脖子好痛!
    陈洋呆滞的眼珠转了转,一点一点的往下转,他不敢低头,只能使劲的往下瞥,快了就快了
    先是一张憋的青紫肿胀的小脸,然后是布满勒痕的细弱脖颈脖子以下藏在床底下,看不太清,但是他见过一次,知道那幼小的身体上也该是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的。
    他感觉呼吸急促起来,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下瞥的视线看见躺在床底的小女孩慢慢爬了起来,跟想象中一样伤痕交错的细嫩手臂抱着他的腿。她的身体怪异的扭动着,动作十分不协调,就好像身上的骨头被人打断了一样,但是她仍旧倔强的抱着他的大.腿往上爬。
    救命
    他想叫救命的,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后明明就是他的队友,他却连求救的信号都发不出来。小女孩已经扭曲着身体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细弱的手臂揽着他脖子咯咯笑,然后一点一点越收越紧,叔叔疼吗?
    陈洋像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合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招娣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咯咯笑着说:我也好疼啊。
    陈洋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缺氧让他的大脑无法思考,黑色眼珠不停上翻,只能看见大片的眼白
    他软绵绵倒在了地上,空气总弥漫着一股骚臭味道。黄色水渍迅速的蔓延开来
    真没趣。
    陈招娣嫌弃的松开他,站在两张床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又看看呼吸平稳的另外两人,最后一蹦一跳的打开门出去了。
    她离开后,呼吸平稳的张羡鱼和蔺无水同时睁开眼睛。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张羡鱼从掉在地上的背包里找出一张隐匿符和明目符带上,蔺无水则化成黑雾,又钻进了他手腕上的红玉珠串里。
    没有多看昏倒在地上的陈洋一眼,张羡鱼轻轻打开门,跟了出去。
    一出来,鼻端就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那味道丝丝缕缕,似乎是从主卧传来的。张羡鱼收敛好气息走过去,这一次,主卧的房门没有关。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观察。
    主卧依旧没有开灯,窗帘紧紧拉着,外面的光线一点儿都透不进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贴了明目符的张羡鱼却看得很清楚,房间里,一个老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而活泼可爱的陈招娣则拿着一根细竹条站在她面前。
    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声音也是甜津津的,好像在对着老人撒娇一般,我和姐,奶喜欢谁呀?
    老人没有回应,小姑娘耐心的等着,好半天才听见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颤抖着回答,招娣。
    陈招娣的脸色一沉,手里的竹条狠狠抽在她身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撒谎!
    老人一抖,喉咙里发出难捱的痛呼声。
    陈招娣剧烈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可爱面容,她再一次甜甜的问面前的老人:我和姐,奶喜欢谁呀?
    这次老人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直到小姑娘的脸色开始不耐烦时,她才颤抖着声音说:喜欢、盼娣。
    骗子!
    又是一声竹条抽在皮肉上的脆响,陈招娣像是被刺激到了,天真的面孔上爬上怨恨和刻毒,手里的竹条毫无章法的在老人身上抽打,过了许久她才停下来,阴恻恻道:奶说了,骗人的是坏小孩。
    她歪了一下脑袋,又笑眯眯的说:奶明明最喜欢弟弟,为什么要骗人?
    椅子上的老人挣扎着扭动,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隐约能分辨出她在说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陈招娣却仿佛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的说:奶你哭什么?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坏小孩要受惩罚的。
    老人浑身颤抖,身体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第39章
    张羡鱼没再继续看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的从房门口离开,迈步往楼上走去。
    一楼闹腾到现在,二楼却没有丝毫动静,张羡鱼总有种不寻常的感觉。
    楼道很黑,张羡鱼小心踏上台阶,越往上走,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寒气就越淡,等到他站到二楼的入口,那温度竟然跟正常时差不多了。
    有些冷,却又不是那种刻骨的阴冷。昭示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张羡鱼先去了双胞胎姐妹的房间,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并没有人。陈招娣在楼下,陈盼娣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又往陈喜发夫妻的主卧走去。
    主卧门紧闭着,里面很安静。张羡鱼侧耳听了听,他的听力一向很好,这时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连最轻的呼吸声都没有。
    我们进去看看。
    张羡鱼摸了摸左腕的红玉珠串,低声对蔺无水道。蔺无水自然没法回应他,他便将手搭上门把手,轻轻拧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发出轻微咯吱声,房间里的人齐齐转头看他。
    张羡鱼保持着半边身体探入门内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跟里面的人对视。
    存在感不强的胡凤兰躺在床上,床旁边的椅子上绑着陈盼娣,陈喜发则叉着腿面色阴沉的站在她面前,脸上再没有半分白天的憨厚。
    门打开后,三个人都诡异的扭过脖子看他。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陈喜发又转过脸去继续责骂被皮带绑在椅子上的陈盼娣;陈盼娣很害怕的垂下了头,极力缩着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躲掉父亲的责骂和竹条;床上的胡凤兰也缩回头,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父女俩的方向看。
    三人重新又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门口的张羡鱼被彻底忽略了。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爱好,陈喜发也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他高高举着竹条,粗着嗓子凶狠的问:你还跑不跑了?
    陈盼娣瑟缩一下,带着哭腔细细的说:不跑了。
    陈喜发却仍不满意,挥舞着竹条在她身上狠狠抽了两下,愤怒的骂道:把你们两个赔钱货养这么大,你们还要跑!跑了老子拿什么去卖钱?!
    让你跑!让你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赔钱货!他一边骂一边拼命抽打陈盼娣,陈盼娣还小,没两下就忍不住抽咽着哭起来,红色的眼泪从眼角流下,蜿蜒着流到脖颈里。
    陈喜发却好像发了狂,他像个无法停下的机器,疯狂的挥舞手上的细竹条。陈盼娣身上细嫩的皮肤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后来这血痕又破裂,变成了一道比一道深刻的伤口,伤口的皮肉翻出,流出猩红的血来。
    老子明天就把你个赔钱货卖了!
    似乎是打累了,陈喜发喘着气停下来,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手里的细竹条已经被红色血液染红。他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去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咕嘟嘟的喝下去,然后才又站到陈盼娣面前,被血染红的竹条抵着陈盼娣的额头,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陈盼娣身体抽搐一下,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不说话是吧?陈喜发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再次高高举起竹条,重重朝被绑着的女儿抽了下去。
    陈盼娣一开始还会抽搐几下,渐渐的就不动了,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全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地方。陈喜发却恍若不觉,机械的一下一下挥舞竹条抽打着,连血肉飞溅到自己和妻子身上也顾不得。
    张羡鱼死死拧着眉,这家人的所作所为,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恶毒和愚昧。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床上,那里胡凤兰并没有睡着,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蜡黄的脸上溅满了女儿猩红的血肉,但是她却只是怯懦的躲在被子里,惊恐的看着一切发生。
    椅子上的小女孩儿已经看不出人形,头部以下全是外翻的红色皮肉。鲜血顺着幼小的身体流下,在椅子底下聚成一小滩。
    张羡鱼几乎已经能拼凑出曾经发生在这对双胞胎身上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张羡鱼将半开不开的门彻底推开,浅淡的眸子深深看着气喘如牛的陈喜发。
    我恨!我好恨啊!陈喜发转过身体,高大的身体却逐渐缩小,渐渐变成了陈盼娣的模样。她的身上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泪,她扑上来死死抓住张羡鱼的腿,流着泪说:我好痛,我好痛啊
    他只能伤害你一次。
    张羡鱼任由她抱着自己,指着椅子上几乎变成一团烂肉的陈喜发说:你看,他不能再伤害你了。
    陈盼娣转过头,看着椅子上自己的杰作,忽然笑了笑,甜甜的朝张羡鱼说:对,他不敢再打我们了。
    乖孩子。张羡鱼似乎看不到她恐怖的模样,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我带你去找妹妹好不好?她在等你。、
    陈盼娣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张羡鱼于是又揉了揉她的头,神情温和且耐心的等着她给出回答。
    好,陈招娣弯起眼睛,回握住他的手,去找妹妹。
    张羡鱼牵着她下楼。牵着的孩童还小,走不快,张羡鱼就放慢了步子,带着她慢慢往下走。两人慢吞吞的下到一楼,之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寒气又重新蔓了上来。
    陈盼娣却很开心的样子,轻轻叫了一声妹妹,便松开张羡鱼的手,主动往主卧跑去。张羡鱼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姐妹俩手拉着手,亲昵的挨在一起。张羡鱼目光瞥向两人身后,老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只是身上伤口太多,血液已经将被子浸的湿透。
    张羡鱼蹲下身体,高度刚好能直视姐妹俩,他斟酌了一会儿说:玩够了吗?玩够了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
    盼娣话不多,看着他没说话。妹妹招娣笑嘻嘻的说:要是没玩够怎么办呀?
    没玩够张羡鱼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没玩够就继续玩,叔叔什么都没看见。
    叔叔你真好。招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努力睁大了眼睛,手臂画了好大一个圈,比爸妈奶还有坏叔叔加起来都要好。
    因为招娣跟盼娣都是乖孩子。张羡鱼笑了笑,怜惜的在她们头上挨个摸了摸,坏人都会得到惩罚,你们在上面待太久不好。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边一个抱着张羡鱼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那我们走了呀。
    去吧。张羡鱼口中念起安魂咒,送两个姐妹最后一程。
    姐妹俩牵着手,朝他挥了挥,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地面上的白霜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散去,依稀的亮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张羡鱼直起身体,拉开窗帘。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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