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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你一下,怎么了——窥吴江(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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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窥江风衣下穿的正是这件毛衣,不得不说衬得肩宽窄腰,脱大衣时露出半个肩头,钟在御登时就移不开杏眼,满地铁上小姑娘多了去了!
    毛衣还是高领的, 吴窥江琢磨独热热不如众热热,抱着钟在御不撒手, 反正怎么看怎么像亲哥疼弟弟。
    钟在御刚结束独守空房,闷出细汗来才知道推他:你放开我,我要看手机,有消息了。
    男人三十如虎, 吴窥江才是强忍的那个,两人挨挨蹭蹭勾起火来,又各自相安无事处理正事。
    钟在御活动麻木的胳膊,看见消息:我不送你回家了,去摄影棚有事。
    吴窥江啧了一声,欲求不满地说:不回去还招惹我?年没过完就开工?至于急成这样吗。
    钟在御说:年前就要开工的,好像是投资方撤资差点黄了,没想到过了个年就翻身农奴把歌唱,要赶进度了早点开机,今天开机仪式,老丁给我们留了位,叫我们过去吃点好的。
    撤资的事吴窥江早就抛之脑后,钟在御乱用俗语挺好玩,他更要有事没事都要找事:合着我是饿着你了?你跟我吃的是什么?野菜棒子?下水还是地沟油?
    外来的剧组开机捎上本地群头是常事,强龙抵不过地头蛇,同样道理。
    以前吴窥江说什么是什么,现在钟在御懂得反驳了:野菜棒子没见过,大猪蹄子啃了不少。
    大猪蹄子坐如钟,鞋尖偷偷一转,踢了踢啃他的那人,问:喜欢卤的?红烧的?还是炖了喝汤?钟在御没琢磨出回话,被揉搓肩膀。吴窥江手劲大,隔着厚实衣服,又听他说,做法嘛自然多种多样,关键在于你会吃吗?
    顿了顿才察觉到话中意思,日光灯在上,吴窥江流氓起来简直不是东西。
    钟在御捅了他一胳膊肘:你只有刀功好!我去坐公交。趁着地铁到站,他麻溜儿地跑路。
    春运大军势如水火,群演每年在年后回老家的居多,这个时候还在的不少都是老油条。听老丁说这戏还是青春文艺片,导演腰包一丰,开始宁缺毋滥。
    新投资是空降的演员带资进组弄来的,一来就挤掉男三。原来的男三沦落成个男四五六,老丁不喜欢这人,之前他手下一女孩趁寒假来打工,挨了一巴掌被说是勾搭,再也不来了。
    真相究竟为何只有当事人知,老丁诅咒这剧杀青后必黄无疑。结果真叫他说准了一丁点儿,差点开不了机,他乐呵:以后谁再敢惹我,我诅咒他生儿生女两三岁就开始秃头,一秃秃一窝。
    开机宴上,工作室媒体记者网红,群蛇乱舞。跟着老丁同导演等寒暄完,林森拉着钟在御听八卦,听完后觉得以后会被吃得只剩下骷髅架子。
    聚光灯闪烁,钟在御才知道那个不知是男四男五还是男六的人是陈卿。又听流言蜚语,原本的男三给他是因为资金与他相关,现在金主撤资了,要不是签约,导演得把他踢出剧组。
    钟在御见过太多明星,远远看他,想起没成名前的恣意劲儿,倒是有点吴窥江的唯我独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穿透时空就这么重叠。钟在御砸咂嘴,这橙汁坏了吧,怎么那么酸。
    我尝尝。林森同甘共酸,吸溜一大口,还给他,鲜榨的都有点酸吧,至于么,之前是我酸你不酸,现在是你酸我不酸。别理他啦,走吧。
    陈卿红火的时候,两人同一被窝里做梦,以为踩了跳板,或者至少送个千把万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钟在御不信,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故意蹭了一下,打招呼:你好。
    陈卿看了他两眼,粗声粗气:你是谁?
    郁闷得钟在御喝果汁喝了个肚圆。
    广场要翻新的事本来就没打算瞒,吴窥江为之后的招租做打算,没动工就买了新闻头条,之后宣传持续跟进。钟在御来的次数少,吴窥江又不同他说这些烦心事,年前就有征兆,年后彻底爆发。
    百鹤带百威明躲在家中,只有夏还妃偶尔还来。
    吴窥江叫钟在御先来,下车时提醒拿上保温杯。
    钟在御一路都在吃这个粉色玩意的醋,要不是亲眼看着吴窥江撕开包装,热水烫三遍,他早就琢磨出捉小三的十八种可行方法。太丢人现眼,吴窥江抓着方向盘,那眼神估计他敢不拿立马抓他上车,调转车头回家。
    两人今天还吵过架,钟在御不肯收他的钱,决心学习拍戏赚钱两不误,现在可不敢再惹他。只得揣上,路上,上上下下的兜都塞塞,最后塞进大衣袖口,万无一失,松了口气。
    夜市摊子的小老板们把影院围起来,觉得可以最后努力。可他们一不为国家交税,二不上交管理费摊位费保护费,吴窥江还自掏腰包雇保洁打扫。
    偌大的广场白用三年,打从开始寥落几个摊,演变成全市最有名的夜市只用了短短半年。
    用脚指头都想不出能改变什么,聚众连合情合理合法的标语也写不出来。夏还妃操碎了心说破了嘴皮子,白瞎了心,落了个四面楚歌。吴窥江忧心忡忡,不得不放下冷处理的架子,亲自出场。
    卖烤面筋的大叔在人群外围隔岸观火,他本来就胖,冬夜裹棉袄,圆成了太极圈。干活时是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胖子,闲下来慢吞吞比树懒还要慢放几倍速。他悠悠哉哉地说:这才几天没见,又白又胖了嘛。
    是天冷了我穿的太多。钟在御不想当小胖子,拍了拍大腿,穿了两条棉裤呢。
    大叔只穿了两条秋裤,睨着眼,说好的小年轻要风度不要温度,眼前这位风度温度和平共处,半晌长吁短叹,抖抖双腿:我得服老了,回头叫媳妇找棉裤。他拉开拉链,掏出内兜里的粉色保温杯,打开盖子吹拂热气。
    钟在御:
    见他直勾勾的眼神,大叔慷慨,递上保温杯:喝一口?桂圆枸杞红枣茶。
    钟在御拿出袖里的保温杯,在寒气和金属杯壁的双重刺激下,差点没拿稳:不用了,我也有。
    年后的天日过一日地冷,路灯打在两只保温杯上,模糊了颜色,仿佛铲掉重刷了一层新漆。钟在御和大叔同时诧异,他们用的是同款。
    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搭在钟在御肩头,吴窥江鬼影似的出现:跟他说说你杯子里都有什么。
    桂圆枸杞红枣钟在御抓紧保温杯,恨不得试一试杯子和吴窥江谁头铁,还有西洋参和冬虫夏草。
    记者想采访,全叫吴窥江推了,他那点嚣张憋了许久,寻到良机适时冒头:听到没,还多了西洋参和冬虫夏草。
    钟在御听不明他这穷奢极欲的瞎显摆,大叔倒是觉得耳熟,眼尖的人认出吴窥江,一呼百应要围他。
    吴窥江把钟在御托付给大叔,扯了扯衣领吸引火力,大阔步地挤进人群,没见他如何高亢,出口就是意气风发:围了几天了,不冷啊。有冤情去市政府,钱不够我买票送你们去中央,来回机票五星级酒店,律师费我付,公诉费我掏。一个二个围着个老年妇女嘚啵算什么!改明儿挖掘机来了,履带前面躺,我看谁好意思!
    夏还妃没事都得被他气得吐血,老年妇女这一比中年妇女更具杀伤力的词横空出世,她有血也得积攒冲吴窥江门面吐。
    钟在御先震惊于吴窥江的气势,震惊完又暗戳戳咬牙骂德行,面上倒是眉飞色舞,恨不得全球直播。
    大叔双手背后,说:老吴这脾气是一点没变,还没撞南墙踢过钢板。
    钟在御总觉得夸赞多过抱怨,保温杯里五种混合气体熏着下巴,凝了细密水珠:你怎么不去啊。
    我去什么。大叔完全置身事外。人一旦从忙碌中闲散下来,从皮到骨都犯贱,腿不听话,把他送来看一场热闹,歇了好,女儿今年高二马上高三,我回家正好给她做三餐。这几年摆摊攒了点,老婆也有工作,等她念大学了再找地方摆摊。你嘞,老吴不干了,你找好下家了?
    这大叔小门小户,满脑子以家庭为主,其次重心在面筋怎么烤调料怎么配好吃,还不懂现在恋爱流行大势。嗅得出孜然有没有多一两,就是嗅不出辛辣扑鼻的奸情。
    钟在御说:我还小着呢,马上就回去念书,明年考,跟你女儿一届。想了想,他悄默默地说,老吴打算负一层做美食广场,我会叫他给你留个位,到时候你搬进去,继续烤面筋,我还给你倒垃圾。
    不干,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去。大叔像是勤勤恳恳小市民,猛地听闻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青睐本地,脸色倏地一变,十分嫌弃地往人海中看,那种地方俺们路边摊不能去,去了就要遭到诅咒,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猪都不吃!
    第44章 第三人
    吴窥江掏钱, 钟在御跑到二十四小时便利点买了两杯关东煮,顺手买的烟搁在帽兜里。本来就不乐意吴窥江抽烟, 打着你瞎看不见就别抽了的小心思。
    吴窥江倚在车边, 看也不看, 趁钟在御从眼前路过,手如钢叉, 插鱼似的抄起烟。
    车开门开空调, 钟在御和夏还妃在后座吃关东煮。
    夏还妃嘴上说身材长身材短,该吃夜宵时坚决不含糊一口。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进入一日的萧条期,咖喱和香辣味各凑一杯。某些个小火熬煮整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夏还妃来者不拒, 吵了整晚筋疲力尽,一杯不够, 还骗了小孩半杯。
    钟在御心里惦记的是冰箱里没喝完的龙虾粥,已经被养叼了,不在乎丰富多彩的人工添加剂组成的合成物。
    吴窥江吞云吐雾完两根烟,不上车,就着寒冬数落:你说你那么大年龄了, 不去跳广场舞,没事瞎凑合什么!比你大的百爷都知道躲着, 我他妈都成缩头乌龟了,轮得着您老人家出场?
    句句见血,字字恨得夏还妃想撺掇钟在御谋杀亲夫,她咬下一颗花枝丸, 急吼吼地说:我晚上逛哪里还要汇报你?我去酒吧蹦迪你也管?
    我巴不得你去呢,车接车送,你要看上哪个男人还能你们送酒店!吴窥江在夏还妃面前混不吝,他扯着衣领,像撕扯橡皮糖。他替两人扔了纸杯,把小轿车开成了大卡车,估计想撞个什么解气。
    夏还妃对镜涂口红: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怎么没把你累死,你别跟我老人家呛,分分钟脑淤血信不信?
    吴窥江软硬不吃,倒是吃倚老卖老,这下哑巴了。
    夏还妃得意,血盆大口轻启,宝贝儿,你也涂点?
    钟在御连忙摆手。
    还真有约会啊。吴窥江从内后视镜里一瞥,回家吧,您老人家在外面我不放心。
    夏还妃呸了一声:去你的,送我去小百那,我看他去。收了口红,又喷香水,他那小区住的都是博士啊博士后博士导师,硕士都没脸住。四五十、五六十的扎堆,好些个老学究帅得嘞。
    钟在御忘了龙虾粥,扒着车座:我能去看看吗?新戏就是说一堆高学历的人!
    去个屁。
    吴窥江在非博士相关人员勿住的小区大门前停车,送走夏还妃,把钟在御抓到副驾驶。车缓慢行驶,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吵了一晚上架,嗓子疼,渴死了,连口水也没喝上。
    渴死了也闭不上嘴。钟在御倒了一杯盖的水,噘嘴轻轻吹,有闲心问,不会真的开不了工吧。
    吴窥江轻描淡写:怎么会,市长那边巴不得拆,秘书都上门几次了。我敢打包票,这段日子闹得再狠,动土那天也绝对一点影儿都没有。不用我动手,有的是人替我摆平。而且理呢,我的地不拆天理何在。
    钟在御把杯盖里的水都吹冷了,呡了口,又兑了点,递过去:你有理,你最有理,快喝水吧。
    吴窥江喝了几杯盖,统统吹过头了,肺腑里冷,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攥着钟在御的手腕。钟在御的皮肤温度对他而言烫手,他用拇指搓得皮肉更热,心火腾腾,觉得让钟在御多穿点的好处比滚雪球还多。
    钟在御把口香糖嚼得啪嗒响,吴窥江说:晚上去我家,不送你回去了。你就做作业背个单词什么的,我不碰你。
    吴窥江把钟在御和林森插进高中,两人经历丰富,往校园里一戳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钟在御成绩本就好,入学时摸底考是上学期期末卷,他考进五十,林森踩上一百的尾巴。在一所前一百名都是国内外高等学府的预备役的学校里,吴窥江抓紧机会嘲笑林森一番。
    钟在御白天上学认真,放学跑摄影棚,还要给老丁当账房。
    开学没两天,日子四平八稳,吴窥江发现自己成了孤巢老人,想发火都没处发。吴佩汉这个沙包专业出生的自我感觉良好,给自己放了个大长假,在南半球沙滩自然美黑。
    钟在御惦记冰箱里的龙虾粥,想也不想:好啊。
    吴窥江还不知道他和钟在御的思想又岔了道,他只是想多待一会,生怕哪一下碰撞,运气没了,人走茶凉。
    晚上喝粥吧。钟在御含着口香糖,像想多吃个冰淇淋的孩子,就是冰箱里剩下的。
    吴窥江不记鸡毛蒜皮,咂摸出味儿来:不才吃过关东煮吗,还吃?我可是摸过你肚子,都圆了,吃多少都喂不饱你,换点别的给你吃?
    钟在御一愣,荤话滴水不漏,他似怒不怒:我没成年呢,别说什么少儿不宜!
    吴窥江心情更愉悦了,眉飞色舞,哼起没头没脑的歌。
    一路钟在御愣是听荤话听饱了肚皮,热好了不喝等同于洗干抹香不给吃,吴窥江喝了一碗,剩下的留做明天早饭。
    钟在御要上学得早起,吴窥江能吃又能睡,在手机上定了八个闹钟。钟在御怎么劝他都不理,还生气:我送你上学又怎么了?以前不也是我车接车送?嫌奔驰丢脸就换玛莎拉蒂,明儿送完就换。
    一点气势也不带地说完,好像在问明天午饭吃鳗鱼还是河豚,钟在御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叫醒你。叫不醒,还能掀被窝。他不动声色地抛出深水鱼雷,以前我都是这么叫林森的。
    吴窥江一一删除闹钟,关床头灯前嘱咐:记得掀被窝。钟在御沾枕头就着,都迷糊了,还被晃醒,别忘了掀被窝。
    次早吴窥江如同怀抱火炉,差点失手把人推下床。他不是第一次与钟在御同床共枕,就是这日热得厉害,吵闹声持续空旷,窗外还晕着稀释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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