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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秀顶着红扑扑的小脸,不敢看她的眼睛,那股燥.热再次涌来,甚至比先前还甚。
    她急切而蜻蜓点水地从唇上掠过,心里像是被人丢了火把,火烧燎原,敏.感地一碰就会碎。
    紧紧咬着唇压抑着心事,由着春承拦腰抱她到了红木椅子,人坐在上面,她顾自失神,脑海浮现大片的空白。
    秀秀?秀秀?
    至秀掀开眼皮,瞳孔慢慢清晰地倒映出春承的影,她颤声道:怎、怎么了?
    开窍之前许多事春承并未往深里去想,开窍之后,她脑筋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见秀秀如此,便知自己过于轻佻了。
    醋意散去,她歉疚地将清茶喂到少女唇边:是我冒失,呐,给你赔礼。
    至秀小脸瞬息爆.红!
    被、被看出来了吗?
    来,润润喉。春承小心翼翼伺候她。
    至秀红着脸就着她的手小口饮茶,红唇被茶水润得水亮光泽,漂亮的唇形,惹人心动的软。
    春承下意识觉出渴。想抬手饮尽剩下的半杯,看了眼娇羞的心上人,终是忍了下来。
    好点了吗?她小声问道。
    你你不要看我。至秀懊恼道:你一看我,我心就砰砰乱跳。
    春承扯了椅子坐在她身侧,一会想要问问她小衣穿着合不合适,一会想看看她后背伤愈合的如何,小心抬眸,见秀秀还满心烦乱,便知这两点哪个都不能说。
    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好烦。
    博学多识的春同学拄着下巴耐心等着。
    等了两分钟,她起身从书包翻出7773写给她的信。
    行云流水的好字,看得人心里都跟着敞亮起来,往书桌前坐好,提了笔就要写回信。
    至秀此时已经缓过来,目光羞恼地追随着她。看她提笔蘸墨,看她坐姿端正的取了信纸,慢慢的,心底窜出来的羞耻被抚平。
    她爱春承,想和她过一生。
    她年轻稚嫩的身子喜欢春承,好像也没什么错。春承喜欢抱她,喜欢逗她,或许或许等成亲后就好了。
    成亲了,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了。
    想通此节,她胳膊趴在桌子,歪头静静地看她回信。
    她的视线有意不往信纸上看,期间春承冲她缱绻温柔的笑,没了那些不正经,没了那些勾人的逗弄和坏,清风朗月,这人重新化作端方正气的君子。
    将一切收在眼里,至秀更爱她了。
    【你尝过恋爱的滋味吗?是酸是甜?你爱ta吗?】
    春承最后写道:【她的唇是甜的,她的心是暖的,我正在努力爱她,好的恋爱,新鲜如空山烟雨,蓦然回首,已深陷其中】
    写好了吗?至秀取了空信封递给她。
    低头抬头,视线相碰,春承规规矩矩坐在那,白皙的小脸映开灿烂笑容: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吃醋。
    至秀笑而不语:因为我知道你是写给我的呀。
    年轻的躯壳裹着一颗再柔软不过的心,春承撑着下巴看她:秀秀,你可要早点痊愈啊。
    早点痊愈做什么?
    早点痊愈,我们就能一起上学了。
    至秀懒洋洋地趴在桌子,明媚皓齿,秀气动人:和我说一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吧?
    春承点头。
    讲了被温老师看到她上课偷偷画的小画,讲了和杨政不够愉快的中饭,讲来讲去,发现秀秀噙在唇边的笑消失无踪。
    春承眨了眨眼: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说不出是心思敏锐还是太在意眼前这人,至秀闷声道:你再和我讲讲温老师。
    哦
    一盏茶时间过后,至秀娥眉微蹙,意味不明道:温老师对你可真好。
    有吗?
    有。
    看她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至秀又爱又气,耐下心来细细和她掰扯:温老师留洋回来,哪怕我不是设计系学生,也晓得她性子寡淡不喜与人来往。
    温老师吗?温老师对学生挺不错的。
    至秀垂眸: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见她神色透着复杂,春承凝神细想,忽然笑了出来:秀秀,你不会想说,温老师她喜欢我吧?
    你在我眼中自是极好的,保不齐旁人也晓得你好呢?至秀碰了碰她的指尖,笑道:看来我是该早日痊愈的。
    春承轻点她的额头:是呀,你早点好起来,咱们形影不离,任谁都不能进我一丈之内,怎样?
    我才没你那么霸道。
    年轻人说说笑笑,是嗔是喜,总逃不过一个情字。
    *
    春家的根基在凛都,春霖盛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给自家孩子撑腰,春、夏两家联手,声势之大,短短几日在陵京闹得风雨不休。
    织锦是春少爷一手创立的品牌,燕家倒了,留下半份家产作为医药费,而这笔医药费,尽数落入春承口袋,成为她在陵京发展的第一桶金。
    春老爷有意在陵京再开一家织锦分店,父女俩一拍即合,这两天除了忙着学业,回到家,来不及在东院久留,就要出门忙碌生意。
    春家财力雄厚,遍地人脉,新店装饰好,春霖盛便有离去之意。有夏家这个名副其实的北方霸主在,相信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夫人专程为了女儿庆生,在陵京逗留几日,也到了该回去的日子。
    为人父母,最后关头仍是拖着归期。
    春老爷想多陪陪春承,至夫人这些天扎根东院,殷殷切切,看到女儿,总忍不住多嘱咐两句:
    记住娘说的话,不到成亲那日,万不能舍了身子予他。需知道,世上有几个如春老爷那般情深的男人?
    春少爷是他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娘就怕你吃亏。
    以前厉家的事,是娘考虑不周,娘想着为你找个家世不错的夫婿,被厉云生欺蒙,还动手打了你
    至秀睫毛微颤,心里不免戚戚,若至夫人知道那日冲动之下要了亲生女儿性命
    她沉沉一叹,还是想为枉死的至小姐鸣一句不平:做女儿的忤逆娘亲本不对,然为人母亲,总要听一听至亲骨肉的肺腑之言。
    母慈子孝,理所应当。娘当日那顿打,打得人.皮开肉绽,魂飞九天,我那时候就在想,不是血脉至亲吗?娘怎么忍心下狠手?
    这事是母女俩心头尖刺,至夫人听她提及皮开肉绽,魂飞九天,心不知怎的疼得发慌:阿秀
    我不是要娘忏悔认错,我只是在想,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怕娘生我养我,总要在必要的时候听一听,我真正想什么,要什么。
    母女亲情,除了血缘上的牵扯,我更想得到娘的尊重。天地之大,人海茫茫,若连至亲之人都无法相互理解,岂不悲哀?
    至夫人拧眉思索,终是一叹:娘以后再恼都不会朝你动手了。
    大家长的权威令她无法在女儿面前低头,一席话,堵住了那些喋喋不休的唠叨。
    至夫人怅然离去,留下至秀坐在闺房怔然出神。
    天边月色皎洁,她从抽屉取出春承寄给她的回信,凝在眉眼的忧色顷刻消弭。
    【回7773笔友:
    很高兴你能得偿所愿,于我而言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贪求乃人之本性,喜欢一人,想靠近ta,想时时刻刻握紧ta,无可厚非。
    谈恋爱如同放风筝,一人抓着线,一人自由飞。ta手轻轻一动,飞再远,风筝都会义无反顾归来。玩笑地问一句:你是风筝,还是放风筝的人呢?
    7773用情之深教我汗颜,以我之浅薄认知,7773温良知礼,不论做什么,你那心上人定也会喜欢吧。
    所以不必顾虑,爱你的人,会爱你的全部。
    至于我?
    不瞒7773,我初次动.情,尚不懂该怎样讨人欢心,我一头栽进去,退路已断,前途迷茫,好在有ta搀拉着我的手,我想我不会怕。
    她的唇是甜的,她的心是暖的,我正在努力爱她,好的恋爱,新鲜如空山烟雨,蓦然回首,已深陷其中
    我想和ta走过漫长风雨路,也想匹配ta对我的情。
    很感激7773笔友能与我讨论感情问题,和你通信,那些不明白的,我隐约知晓。
    有朝一日,若蒙不弃,衷心盼望远舟能参加我与ta的婚礼。料想,我们会成为共同的朋友。盼回信。
    来自8883第三封回信。】
    春风送暖,至秀指腹抚过信上的字迹,恍如望见那人熟悉的眉眼。
    【回8883笔友:
    在这段感情中,毫无疑问,我是ta手里的风筝】
    少爷?少爷?你要做什么去?
    春花抱着橘猫小跑着追上来:少爷,至夫人有言在先,过了晚八点就不准咱们往东院跑了。
    听到不准两字,春承揪着药罐的猫耳朵,脸色不大好:我去去就回,又不做什么。
    春花瞪大眼:少爷还想做什么?
    橘猫睁着圆润的猫眼,眼睛贼亮,挣扎着就要往春承怀里跳,看出它的意图,春承侧身避开:我有要紧的事找秀秀,等不及明天了。
    再要紧的事,少奶奶难道不要休息吗?
    我若去了,她才舍不得睡下。哎呀,你走开,再啰嗦她就真要歇下了!
    春花不放心地跟了两步:少爷非要去的话,不妨带上我吧?
    春承穿着白色衬衫,衬得身板越发瘦削,长腿迈开,边走边问:带你做什么?
    把风呀!万一少爷真想做点什么,有我守着,不也
    想什么呢?
    春承清了清喉咙,挑剔地瞥她两眼,月色下俊脸微红:好了好了,跟着吧!
    走出三步,她不放心道:那你一定要守好啊。
    春花忍笑:放心吧少爷,需要我把书墨支开吗?
    春承揉了揉鼻子,面无表情:支开吧。
    东院,书墨前脚被春花喊着去找猫,后脚春承一脸心虚地敲开了闺房那扇门。
    春承?你怎么来了?
    原以为是书墨,至秀拢了拢身上素色薄衫,未施粉黛的脸不声不响晕开一抹羞红。
    偷偷摸摸跑来,春承也怪为不好意思,为了掩饰窘迫,她不假思索道:我有话要说,你先让我进去,不然等岳母看到徒生误会就不好了。
    这至秀咬了咬下唇:可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我想起云华山下救你的场景了!春承灵活地绕过她迈进闺房。
    进都进来了,至秀不好再将她赶出去,快速掩好门,想了想仍觉不妥,挂好门栓这才折身回去,眼里存着点点惊喜:你终于想起来了。
    借着灯光,春承喝茶抬眸的空隙见她衣衫微乱,肌肤胜雪,显然刚刚沐浴。
    她不自在地喝了半杯茶:嗯,想起来了,那是我出门游学的第一年,你穿着儒袍做小少年打扮,唇红齿白,生得着实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子。
    嗯。至秀阖首轻笑:是呀,你那时候就很爱调.戏人了。
    这样说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沉默稍顷,春承未语脸先红:我想起来了,有奖励吗?
    至秀别开脸,声线不稳:你要什么奖励?我我就知道你入夜跑来没安好心。
    哪能呢?我就是想给你上药,没想做别的呀!
    哦至秀发出简短的字眼。
    一时口快把真心话吐露出来,春承放下小药罐,厚着脸皮问:祛疤的药膏呢?拿出来。
    你怎能如此霸道?她说着就要去夺桌上的白瓷瓶,春承眼疾手快提前抢过来:好了,这下你没选择了。
    原本至秀准备今晚劳书墨替她上药,可书墨这会不知跑去了哪,一想到要当着春承的面褪衣,她脸色微白:伤疤不怎么好看
    你也知道不好看。看她一动不动,春承大小姐脾气发作,别别扭扭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还是我来?
    至秀脸色顿沉:你说这话,把我当做了什么?
    见势不妙,春承急忙赔笑:当然是我的未婚妻!
    言辞诚恳,目光清明,至秀盯了她好一会儿:你若觉得伤疤不好看,无需告诉我。你、你转过身去。
    哦哦。
    看着她瘦高的背影,至秀没再犹豫低头解了腰侧扣子,及至衣领最上方的扣子解开,簌簌的声响流入春承的耳,她不争气地按了按心口位置。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音色稍显沉闷,至秀通红的脸埋在榻上软枕,人老老实实趴在那,光洁的后背三寸长的刀疤略显狰狞,生生毁了一方清秀。
    春承喉咙微哽,最初的惊艳与心动被此刻的疼惜填满,她眼眶微湿,不自觉地走到榻前,心里一阵后怕。
    若这刀口再深一寸,若伤得不是后背而是女儿家要紧的地方,若一刀下去,她的秀秀就此没了,她可怎么活?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至秀原道她被吓住了,解释道:药膏涂抹六七次,疤痕就会消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一滴泪落在她微热的肌肤,至秀怔然,不敢回头。冷静下来便知她为何哭,一时心里又甜又暖:
    你是心疼了吗?没关系的,伤已经好了。我本想留着疤痕让你想起来就忍不住心疼,可你真得疼了,我倒不忍了。春承,你给我上药吧,你要我一直这样衣衫不整趴在这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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