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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野有死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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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洁:这是个多么无聊的世界啊。不能是天生的杀人狂吗?生来如此,born with ferocity.
    怎么说,继续。
    刘洁:男人杀男人,为什么?就像男人杀女人,女人杀男人一样,仇恨、嫉妒、欣赏,这人同性恋啊。同性恋不都挺艺术的吗?
    郑余余彻底没了兴趣,关铭便将文件夹递给他,他重新蒙在脸上,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不过,刘洁说,你俩认识吗?
    郑余余竖起了耳朵。他听见关铭清清楚楚地说:不认识。
    这仨字实在太大众化,太他妈大众化了,意义也太简单透明了。
    郑余余心想:滚。
    刘洁看向郑余余:我这不近人情冷漠似铁的同事以前也是武羊的。
    听说过,关铭笑着说,其实算认识,就不大熟,你的同事过于冷漠似铁,不好交朋友。
    刘洁大笑,郑余余腿上的伤口又在谎报军情地隐隐作痛了,他把文件夹拿起来,捏了捏左腿,然后一蹬椅子,划向桌子,趴在上头。这是一个更为意义鲜明的动作,预示着他真的要睡了,其他人最好保持安静。
    然后也真的如他所愿,这两个人也不再说话,郑余余皱着眉头勉强算是睡了一觉,但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乱做,从大学时代到警校毕业,乱七八糟的人物串联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梦里那个拽得要死的男人埋头睡在对面的办公桌,他头发长了,因为带了点不漂亮的那种自来卷,所以显得乱七八糟。
    郑余余一脸不耐烦地坐起来,长期睡眠不足让他觉得心脏都是紧的,手机定了闹钟,此时在桌子上尽职尽责地震动着,郑余余懵了片刻,将它关上。
    关铭被他的闹钟叫醒,睁眼缓了缓,坐起来揉了一把脸。关铭没有赖床的习惯,对睡眠、酒精和尼古丁都没有过分的依赖,活得清汤寡水,郑余余曾经很喜欢他这一点,但后来想明白,这是反人类天性的,人并没有必要追求极致的自律,除非是在这上头吃过大亏。
    再联想到关铭的成长经历,郑余余反而开始不喜欢他的自律,甚至刻意地想改变他。
    但事实又证明,任何人都不要试图去改变别人,郑余余也在这上头吃了大亏。
    关铭举着一条口香糖在他面前晃了晃,郑余余不再想,接过来取出了一块,又把剩下的扔给他。
    郑余余说:你下午干什么?
    听你们的啊,关铭觉得没什么意思,无聊道,你们下午什么安排?
    郑余余:外勤全撒出去了,卢队去现场了,你等吧,还有个人没来报到,分分钟的事了。
    关铭是借调过来的,职称也不低,这边的人也第一次接触到借调这种事,一时不好分配任务,处理不好人情和岗位职责之间的关系,中国人的处事法则是:先放着。
    关铭就被放在这儿了。
    郑余余抖了抖腿,总觉得伤腿哪里不对劲,掐了两把,这动作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刻意突出,但他却有些后悔。又一想,他没什么可在意的。他没有指望展示自己的痛处来讨人喜欢,就算真的刺痛了某人,那他也是过失伤人,免受道德谴责。
    但关铭也同样没有在意,他过于自然,郑余余反而觉得刻意。
    郑余余道:你应该和王队聊聊。
    关铭低身掏出自己的笔电,等待开机时抓了把毛躁的头发,没有看他,等晚上吧,刚才人太多。
    郑余余瞥了他一眼:怎么会来这?
    关铭:助人为乐啊。
    他态度不热切,郑余余便闭嘴,不再聊天,两人各自埋头于电脑屏幕,郑余余盯着眼前的一串串人名,核对外勤送过来的人员名单,偶尔打两个电话询问情况,也不去管他了。
    这场案件所间隔的时间实在过长,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没有多余的伤痕,死因简单粗暴,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郑余余其实对能抓到人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
    但他们的工作性质如此,即使是心知没有希望的事情,也不可能就放弃了。
    他还是想问关铭,到底是为什么来了九江,来负责这个案子,想严肃地问,让他说实话,但又觉得太像自作多情。
    这一下午办公室并不安静,郑余余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他怎么也觉得俩人其实应该聊聊。
    期间关铭的电话响过一次,郑余余不是故意的,但眼神一瞥看见了,是郑老,关铭的老师。关铭站起来,走出去接电话。缺了软垫的凳子腿划出了刺耳的声音,郑余余又被刺了一下。
    这种感觉分外奇妙,分开了这些日子,虽然不长,但也不短,关铭还活在他的人际关系中,还在自己的生活中深造自得。
    片刻后,关铭带着一身烟味回来,站在他旁边没动,郑余余等了一会儿,感觉他没动,抬头看了他一眼,关铭点了点手表:吃饭吗?
    郑余余低头看了眼电脑,已经近六点了,夏天的天太长,外面还是大亮。
    郑余余:走吧。
    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郑余余拿起手机,问。他自问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所以问得也格外坦荡,不带着暧昧。
    关铭说:顺手的事儿,没瘾。
    这我信。郑余余笑道。
    这取悦了关铭,他也笑了,拍了郑余余后背,说道:有线索吗?
    郑余余带他去吃东北菜,命案在即,这实属不负责任的逃班行为,但他俩都默认了此时是解决主要矛盾下的次要矛盾的重要时刻,革/命任务不容亵渎,两人秉承着同样的共识,同一个目标,决定拔下这根刺在两人骨头上的刺,以免以后不好施展拳脚。
    俩人落座,简单地点了两个菜,关铭给他自己和郑余余倒水,把水杯推到郑余余面前,把滚烫的水壶放到自己的这边,一切都恰到好处。
    郑余余说:好多人已经不在九江了,要说还是责任人最惨,直接掌权的从头撸到底,全撤了,追责追了二十多人,重大责任事故,破不了案,我们也好不了。
    说这些没意义,关铭说,我问你线索。
    郑余余不跟他计较,说道:基本上没有吧,刘洁今天去查当年的基层工人,刚给我说,大多数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这些人流动性大,而且当时工位也不稳定,发现尸体的街道到底是哪些工人负责都不能确定,更何况我们不知道具体死亡的时间。
    关铭说道:其实思路不错。
    郑余余熟悉他的语言艺术,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问道:但是呢。
    真的知情的工人这么多年继续留在九江的可能性不大。关铭说,不如去查有哪些人是离开九江很多年,又回来了的。
    郑余余说:刚查了,已经发给刘洁了。
    关铭夸道:棒。
    但是不回来的可能性更大。郑余余把这句话替关铭说了。
    关铭翘着二郎腿玩手机,随口说:是我我不回来。
    郑余余主动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铭说:我的想法你不会乐意听。
    郑余余看着他:你觉得这案子破不了。
    关铭嗯了一声。
    其实郑余余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发现他确实对关铭这种态度不太满意,他不是一个会苛求别人的人,但他发现就算是隔了这么久再见面,他对关铭还是不一样。
    如果有人想要试图创作一个虚拟的角色,若想让他立体起来,最好给他创造一个核心故事,他的世界观基于此发展起来,人在试误和模仿中成长,印象深刻的故事深入影响你的一生,连你自己也意识不到。
    那么关铭实际上就承担了郑余余的那个故事。关铭从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手中接替了这份工作,成为了郑余余青春期的新目标,成为了他新的人生理想,且更为实际,更让人有动力,因为关铭是实际存在的,他可以被超越,也可以被替代,更可以被认识。
    而当郑余余真的认识了他,认识到他可以被超越,他有太多七情六欲,实际上不值得接替孙悟空时,郑余余无可避免地失望。他对关铭的苛求师出有名,但是难以启齿。这感觉终究只能折磨他一人,谁也不能分担,更难以理解。
    更可气的时候关铭也知道。
    服务员上了菜,先上了盘大丰收,这家店是郑余余找的,物美价不算很廉,但是量很大,服务员是双手捧着一个大瓷盆端上来的,关铭竖起筷子嚯了一声,尝了口说道:你过得怎么样?
    他终于问了,郑余余心想。这句话一出口,就代表着这场拉大锯扯大锯终于算是郑余余赢了。但是也没什么荣誉感。
    郑余余说:就那样吧。
    关铭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挺意味深长,郑余余莫名其妙地心虚,不解道:怎么了?
    关铭说:没什么,笑你跟个大人一样。
    郑余余毕业两年,二十四了,像个大人实在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他掂量着这句话又有些不合时宜的亲密。
    郑余余问:你呢?
    还成,关铭说,你知道我的。
    郑余余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幸好关铭也没想难为他,说道:这菜不错。
    郑余余停顿了一下,还是说:我听说那个案子破了。
    是,破了,关铭敞亮地说,豁出去老子半条命。
    郑余余把手边的水杯摆正,画着黄色笑脸的那一面对着自己,他看着这张呲牙笑脸,说道:我当年有些冲动了。
    关铭从始至终似乎都游刃有余,都很随意,说道:没事。
    郑余余说:给你说句对不起吧。
    关铭冲他笑了,摇了摇头,冲服务员道:小姑娘,来点酒。
    喝点吧,关铭说出了今天的主题,知道你敬业,就这一次,今天咱们就翻篇吧,怎么样?
    服务员问要和什么酒,关铭说来青岛啤酒吧,郑余余打断道:来俩江小白。
    第3章 去日苦多(三)
    男人之间的矛盾确实适合在酒桌上解决,郑余余两杯底的白酒灌下去,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郁结打开了不少,说道:我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经常做恶梦。
    至于吗?关铭笑了,不至于,都冲动了,我也有错。
    但是郑余余想,至少在分手这件事上,关铭没做错什么,比他大的这几岁确实不是白长的,郑余余说:我觉得还是挺至于吧。
    关铭说:别提这件事了。
    这个时候关铭还没有喝醉,尚且还神智清醒,他知道郑余余有些醉了,还拦了一下,说道:你还没下班,别喝了。
    郑余余觉得这样并不能很好得谈透,他还想接着酒劲把这一篇儿彻底翻过去,把它彻底地埋在长时记忆中,并此生不再唤醒。
    他又要了一提啤酒,两瓶白的,关铭陪着他喝了不少,自己也有了醉意。
    喝醉了的人总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没必要觉得可笑,因为清醒并不等于理智。
    关铭此刻是无比清醒的,他听见郑余余说:哥,我真的对你失望。当时是真的接受不了,不过我也确实做得不对。
    关铭听见自己说:唉,没事。
    郑余余也唉了一声。
    关铭知道他郁结所在,说道:我过得不错,余余,别想了,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我就更不值得了。哥已经不在乎了。
    郑余余顺势便问:那你为什么来?
    你开什么玩笑,关铭无奈道,上头的命令,我能不来?我也真的服了,张智障那么闲为啥不让他来?
    郑余余笑了,说道:你独得皇上恩宠。
    关铭有些无奈,与他碰了一杯,一口饮尽,说道:狗屁!
    郑余余听见了又有些感触,关铭发现了,说道:人都会犯错误,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觉得挺公平,你觉得呢?
    郑余余只得点头。
    咱俩在一起,你应该挺累的。
    关铭这次说:还成。
    郑余余又敬了他一杯。
    但也没什么,关铭话锋一转,我不活该吗?感情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何必算得那么清楚,别算了。
    郑余余说:是!不能算。
    郑余余其实一直知道,关铭不是一个需要通过别人的态度来成就自己的人,他不需要道歉,但是他现在还是坐在了这里,因为他也想让郑余余释怀。
    感情永远都是一笔烂账,人情账与感情浓烈程度呈正态分布,你欠我我欠你,人都是要互相亏欠着才能维持爱情,但亏欠了太多,又迟早要完。
    关铭点起一根烟,在云雾从青色的胡茬下滚落,他主动说起了过往,说道:你长大了不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屁孩。
    郑余余说:大学生都那样,进社会不到一年就变了,而且你听说一个词叫近乡情怯吗?我当时是奔着你去的,当然紧张。
    关铭说:我知道。
    郑余余笑了起来。
    关铭在晶莹剔透的玻璃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簌簌落下,他说道:你来的时候郑老交代过,让我照顾你,说你冲我来的。
    郑余余报到的那一天是十月份,大四的第一学期,他申请了自主实习,他爸把他安排进了武羊市景华区警察局刑警支队,武羊离九江四个多小时的火车,郑余余自己拎着行李箱直接来报到,穿着一身加了薄绒的蓝色卫衣,等爬到三楼时捂出一身热汗。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关铭,关铭坐在公共办公室玻璃门后头,上头还贴着蓝色大字,背后是警徽。他正在跟一个盯着电脑的人说话,一抬头便看见了郑余余。
    现在郑余余想,那时候关铭是刻意坐在那等他的。
    郑余余把行李箱留在门外,礼节性地敲了敲门: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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