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怎么甩——橖兮(17)

    后半句程陌没说出来，心里却有一丝感动和嘲讽。感动这个世界上也有真的关心他的喜好的人；嘲讽的却是，真正了解他的人，不是朝夕相伴了十几年的亲人，而是才认识两个月左右的许知岸。
    真是讽刺的让他有些想笑！
    随后程陌赶忙将这些负面情绪移除大脑，看着许知岸，有些不相信他就凭这么简单的一个细节就推测的这么准确。
    你真的就这么简单就才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还有平时吃饭观察呢！
    虽然大多中午出校，很少去和程陌、马和清蹭一桌吃饭，但只要用心还是可以看出来你喜欢糖醋排骨、菠萝咕噜肉、番茄炒蛋、红烧鱼这些偏甜菜，但是嘴巴不会挑刺，所以只吃鱼肚子的那块肉。讨厌藤蒿、茼蒿这些味道比较涩嘴的野菜，也不太能吃辣，更不爱吃羊肉这种膻味重的。喜欢饭后喝汤，尤其是西红柿鸡蛋汤，却讨厌喝带小虾米的紫菜蛋花汤。喜欢吃比较软糯的米饭，不吃葱，不吃蒜，不吃动物的内脏，更不碰生姜，连带着靠生姜旁边的菜也不会去碰。
    这些东西，许知岸没法说出口，只能在心中苦笑，面上却还是浮夸的演着属于自己的剧本。
    只见他双手托腮，一脸的受伤的回看着程陌：陌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你居然不相信我，还怀疑我！
    程陌被他这副耍宝的模样逗笑了，靠在台子上不停地耸着肩膀，稍微缓缓后，刚准备说话就看见许知岸满脸的幽怨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你还能笑的出来，于是完美的再次破功。
    许知岸没管程陌笑成什么鬼样子，而是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有点像平时在班上对别人的那种礼貌疏离的模样，却又带了点说不出的认真严肃。
    许知岸静静地望着程陌：程陌！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会喜欢上我吗？
    程陌愣住了，他几乎没见过许知岸对他是这副表情，之前去医院回来那次是第一次。听着许知岸问的很无厘头而且很搞笑的假设问题，程陌却笑不出来了，他下意识的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需要很慎重的回答。
    于是，程陌很认真的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许知岸女装的模样，结果真的是画面太美，他根本就不忍直视。
    望着许知岸一本正经的样子，程陌觉得自己很纠结，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许知岸开口。难不成要对许知岸坦白的说：哦！对不起，我没法想象你变成女生或者是穿上女装的样子，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怎么看，这种回答都不是很稳妥的方式，非常不靠谱啊！
    最不靠谱的还是许知岸，脑子是抽风了吗？没事吃饱了撑得慌？问的这都是什么鬼问题！可愁死他了！
    许知岸等了程陌很久，也看出了程陌的纠结和苦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于是也不准备继续为难程陌，将脸上的认真严肃迅速卸下，换上了平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
    许知岸轻轻拍着程陌的肩膀，哈哈的笑着：陌陌，瞧把你吓得！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认真好吗？
    一听是个玩笑，自己又被许知岸耍了，程陌有点生气，看着许知岸没脸没皮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点淡淡的难过，连生气的情绪也被压了下去。
    程陌细想了一下，他觉得许知岸不像是会这么开玩笑的人，有些狐疑的抬眼看着许知岸。
    程陌：许知岸！你真的，只是开玩笑吗？
    许知岸面上的笑意不减，心中却苦涩更胜，他开口：陌陌，真的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的去想，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怀疑了！真的是玩笑！
    程陌半信半疑的点头，像是勉强接受了许知岸的说法，也没过度的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程陌透过玻璃，看着玩的正高兴的小豆丁，心下有点想多了解一点这个和过去的他有些相似的孩子：许知岸，和我说说小豆丁的事情吧！
    许知岸却敏锐的想到了程陌之前的忘神，他发现程陌不止一次这么突然的楞神，于是忽略了程陌刚才的问题。
    许知岸：再说这个之前，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你刚才见到小豆丁会发呆吗？
    程陌笑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碰巧想起了我妹妹，我以前也喜欢喊她小豆丁，所以听到你也给小豆丁起了这个名字，就有点恍惚。
    许知岸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没再多问，即使他知道程陌脑子里当时想的肯定不止这么多。
    程陌是个情绪比较内敛的人，尤其是对于他自己不好的负面情绪，他能隐藏的很好，也从不将自己的弱点和痛楚暴露分毫。像乌龟缩在壳里，外人没法伤害他，但他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消化着所有的不愉快和悲伤。
    许知岸不打算让程陌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将话题小心翼翼地岔了开来，说到了小豆丁身上。
    许知岸：小豆丁身世挺可怜的，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也就是很多年前的今天，他被扔掉了，但是小豆丁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生理缺陷，甚至脑子也挺灵光的，所以我们都很好奇他的父母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丢掉他。
    也许不是生理缺陷，而是他们生来就是一种错误呢！
    程陌轻飘飘地插了一句嘴，引得许知岸朝他看了过来，程陌向他摆摆手，示意你继续不用管我说什么。
    许知岸心中暗暗记下了程陌的话，然后没问原因，继续说着小豆丁的事情。
    那时候小豆丁待的孤儿院没有像幼心这么好，里面的看护人员还有院长都非常不负责任，于是就把小豆丁弄丢了。也是命不好，他被人贩子拐走了，转手卖给这所城市的一个有钱人当儿子。
    说着许知岸扭头看向程陌，好奇的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小豆丁的好日子来了？之前吃的那么多苦，终于苦尽甘来了？
    程陌摇摇头没说话，心想，要真过的是好日子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么懂事的样子，又怎么会被你再一次在幼心看见他！
    许知岸见程陌没表情也不说话，感觉有点没趣，撇撇嘴继续说道：那个有钱人其实是个变态，是个虐待狂，小豆丁在他手下被虐待了将近三年，之前被救出来的时候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好在现在来了幼心。幼心的环境很好，每年还有很多人投资捐款，小豆丁应该可以平静的长大成人。
    程陌赞同的点点头，看向小豆丁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期盼：愿他往后的生活能过平安顺遂！
    程陌没说苦尽甘来，因为人生的苦难永远都不会彻底消失，只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态度去面对苦难而已。
    总觉得会苦尽甘来，是因为你一直都活在苦里，又哪里来的甘？跳出自己总觉得苦涩的生活，方才是真的快乐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请所有小可爱都放心，程陌这么挑食是不会饿死的。
    因为兮兮就是这么多年顽强存活下来的例子(*^_^*)
    而且也不喜欢吃的东西并不代表不会去吃，相信大家都懂的o(*￣▽￣*)ブ
    第22章
    难得有这种气氛，程陌心中的疑惑也都在蠢蠢欲动，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再问问许知岸，指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程陌：许知岸，你真的准备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吗？
    许知岸见程陌认真的表情，面上嘻嘻一笑，有准备插科打诨，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去。程陌也是多次在这件事情上碰过壁，这次是铁了心的想问个究竟，自然不会仍由许知岸打乱。
    程陌冷声严肃道：许知岸，不要再笑了！很丑！不想说，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总这样，真的没意思。
    许知岸听后，脸上玩笑的模样收敛下去，垂眸看着吧台上的饮料，睫毛很长，低敛着在眼底留下了淡淡的阴影，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没一会儿又转头盯着程陌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没法继续用笑来粉饰太平，于是轻声说道。
    程陌！那你又是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呢？你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事情的人！那么！现在的你！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程陌被问倒了，沉默一会儿开口：杨姐很想拉你一把，我相信你不可能不知道！
    许知岸听后嗤了一声，似是有些不甘心：真的只是因为杨依瑶的嘱托吗？
    程陌噎住，面对如此质问，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好。自己当然不可能全是因为有杨姐的嘱托才打听的，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开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心中的情绪和感情都很朦胧，像是在外面裹了一层轻纱一般。
    但这些微妙的波动程陌是不会说出口的，没办法只能用点头来回复许知岸。
    许知岸看着程陌面无表情地点头，凤眸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程陌也没有发现。许知岸还有些不死心，挣扎着继续问道：难道之前你上课在下面帮我答题目，早上给我带包子，中午带我一起打饭吃，午休给我盖衣服，有时候和打打闹闹的玩，连带着最近早上打电话喊我起床，这些都是因为杨依瑶？
    程陌愣住了，他没想过这段时间他居然帮许知岸做过这么多事情，如果许知岸没有一桩桩、一件一件地给他罗列一下，他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
    可是许知岸的语气很奇怪，这让程陌突然没法很坦然的说出这些都是他无意识的做法，总觉得像是在邀功，像是在说看！我对你多好一样，别扭又矫情。
    程陌还是什么都没说，像是默认了许知岸的说法。
    许知岸虽然不了解程陌这个人的身世背景，但程陌这个人最起码的性子和个性，他还是很了解的，典型的外冷内柔，明明看着凉薄清冷，事实上内心比谁都柔软，比谁都温暖。
    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知道，他更知道程陌为他做的这些，不说全部是出自内心的做法，但也绝不会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全是听杨依瑶的话。
    像程陌这样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傲骨，即使杨依瑶对他再好，他最多只会做自己本分的事情，而不会像这样对他。
    他知道一切，也知道程陌不会开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算好的，他就是要程陌否认对他的好，承认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慢慢放下心中的感情！
    毕竟程陌太好了，他真的会舍不得放手！
    许知岸将台子上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平静的回答了程陌一开始问的问题。
    程陌，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更知道我要什么！
    所以，别在我这个注定没有未来，已经烂进泥地里的人身上花心思了！
    不值得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像是无奈的叹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心里有些酸酸的。许知岸说完转身就要走，但程陌想也没想抬手拦住了他，心中的疑问更甚，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许知岸要这么说，也不知道从何处看出了许知岸的绝望。
    许知岸被手拦着，只能停下脚步，他兴致缺缺的掀掀眼皮，眸中一片冰冷的看着程陌，仿佛面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程陌被看的心里有点慌，上次从医院回来的那种感觉有悄悄地浮上心头，他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更没有像上次一样给许知岸道歉求和好。
    气氛非常的僵硬，程陌始终没放下拦路的手，像是在做最后的坚持，许知岸则是眼底浮现一丝的无奈，然后放缓了声音开口，像是被迫妥协一般，语气带着点平时哄人的腔调，但内容却让人没法开心起来。
    程陌，你还没有陷进来，你懂吗
    你的未来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的，光明坦荡！
    而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后更不会有交集！
    不要被我之前的那么点所作所为感动，那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因为帮我这种烂人耽误了，真的就是太不值当了！
    乖啊！就像从前一样别搭理我，我们以后大路朝天两边走。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走我的泥泞小路。我们从此还是泾渭分明一点好，井水不犯河水的安安分分的过完接下来的两年，不，是一年，小高考不过，我很快就会走了。
    话已至此，望君珍重！今天之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许知岸推开程陌拦路的手，朝小豆丁那里走去，不再理会程陌。
    程陌有些呆呆地坐在高脚椅上，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感。许知岸之前对他来说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但是相处下来，他渐渐发现牛皮糖虽然有些粘人，但是味道很甜，让他感到很温暖。可正当他开始产生贪恋，想要剥开牛皮糖最外层的芝麻，想要再深入了解他时，牛皮糖却自己跑了，而且离他远远的，这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
    看着许知岸一把抱过小豆丁来和他打招呼准备走，程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嘴笨，连和好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追上已经走得有点远的许知岸和小豆丁，程陌找了一个十分蹩脚的借口：我叫了一辆快车，一起送小豆丁吧！
    说完也没看许知岸究竟是不是同意，就这么难得的厚着脸皮走了一路，在尴尬中等到叫来的车。
    坐在快车上的程陌，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灯火阑珊，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越界，脑抽一般的问起许知岸这么荒废自己的原因。更没有想到的是，许知岸会因为这个事儿，直接要和他闹掰，要绝交。
    他知道这次还是自己做的不对，但相较于道歉和还有的歉意，他更在意自己心中的那丝委屈，莫名其妙，不知缘由。
    晚上的路很通畅，幼心福利院距离刚才的商业中心也不远，两者之间就隔了三条街，再加上这位司机师傅开的很猛，于是很快三人就下了车。
    将小豆丁送回了福利院，许知岸和院长阿姨聊了两句就潇洒的走了，看都没看程陌一眼。
    程陌刚准备和许知岸道歉，可惜嘴还没开，要接受道歉的人就跑了，只能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的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然后转身也准备离开回学校，毕竟小豆丁人也平平安安的送回来了。
    程陌哥哥！小豆丁轻轻扯着他的裤腿，仰着头喊他。
    程陌为了不让小豆丁一直仰头说话，于是慢慢蹲下，将自己的视线和小豆丁的放在同一水平线内，然后摸了摸小豆丁蓬松柔软的头发。
    程陌：小豆丁怎么了？还不回去睡觉？
    小豆丁摇摇头放开程陌的裤腿，双手互相戳了戳：我就是想问问你和知岸哥哥是不是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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