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容二虎——寒梅墨香(130)

    楚棠他爸很不喜欢赖图，要是猫狗的还好说，打出去就行，这么大的孩子了，非亲非故的，他们不想要。也很奇怪楚棠 对赖图怎么这么深的感情。
    不行，我说了要养他的。
    儿子啊，你才高三，你这一年多重要啊，不能让别的事 分心了。再说你养他，他跟你真的没关系，你只是给他取个名 字，他不是你弟弟，不是你亲人，他要是转着圈的是咱们家亲 戚我二话不说，关键是他非亲非故啊。
    本来我就是这个打算，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就养他，这孩 子是我看大的，我有责任，我不管不行。大不了就当我借你们 的钱，等我工作以后再把钱换你们行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哪有这么和爸妈说话的，什么叫 借钱
    楚棠他爸脸色一沉。对赖图更反感，小兔崽子没来俩小时 就把他们家父慈子孝调拨的荡然无存了，楚棠这话也够伤人的
    爸，我是真想养他，把他养大我才放心。
    楚棠他爸眉头皱的非常紧，看了一眼老婆，楚棠妈随后笑
    了。
    行，别说钱不钱的，咱们三口子是一家子亲爹妈亲儿子，你要养爸妈帮你养。咱们家也不是吃不上饭，不就是个孩子 吗小猫小狗的没吃的了还要喂喂呢，他那么小能吃多少能占 多大地方，儿子，你就放心的去复习准备高考，赖图我和你爸 安排好。不让操心。老楚，找找教育局的人，给赖图就近安排
    个学校，明天让保姆带着孩子去买几身衣服。就在咱们家住了
    楚棠他妈笑的特别慈善，楚棠笑出来。
    图图很乖，他不闹人的，你们肯定喜欢他
    图图很乖，他爸妈只要多接触一定喜欢赖图的。
    知道知道，我儿子这么好，我儿子教育出来的小孩也错 不了。赖图你来。
    对缩在沙发背后只露出个脑袋的赖图招招手，楚棠还是太 小，欢天喜地的把图图拉过来。
    赖图就抱着楚棠的腰缩在楚棠背后，楚棠把他拉出来推到 老妈身边。
    图图喊人。
    赖图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
    大妈。
    楚棠妈笑着拉过赖图，摸摸赖图的脑袋，握住他的肩膀。
    图图啊，在伯伯家住一定要听话。不能吵着你哥学习上 大学，不能拖累你哥，不能给你哥制造麻烦。要听话，懂吗
    笑着，看着赖图。
    赖图觉得胳膊疼，指甲掐在肉里的疼。
    楚棠家里很大，空置的房间也多，楚棠的房间在楼上东南，非常大，赖图的房间在楼下西北一个不见阳光的地方。
    虽然不是住在一个房间，但是能住在一起了，赖图盖着温 暖的被子，觉得好高兴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哥哥。
    楚棠复习到半夜，睡觉前偷摸的去了楼下，摸摸赖图的大 脑袋，终于放心了。养在身边不担心他在吃苦了。
    楚棠父母也在低语。
    楚棠高三就剩半年了，这半年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让他 分心，顺着他，养那个小恵子半年，等楚棠考上大学再把小崽 子弄走。
    这不是弄个累赘回家嘛。他想得简单，养在身边养多 久算是到头了才七岁，小学到大学的费用呢，调皮捣蛋呢 就算是毕业了工作了，楚棠还要管他买房找工作结婚吗楚棠 又不是小崽子的爸，咱儿子啊就是太心软，这么心软不是什么 好事。
    儿子不是心软，他是善良。先这样吧，等楚棠高考结束 就好说了。
    楚棠早自习走的很早，六点多点就上课去了，中午不回来 晚上九点才下课，急匆匆回到家里还要学习。
    不过开心的是每次下了公交车，赖图都在站点等他呢，赖 图就像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叫着摇着尾巴连窜在蹦的表示对 楚棠回家的喜悦。
    楚棠牵着他的手，哥俩说说笑笑的回家，路上也会给赖图 买点吃的好玩的，问他学习怎么样啊，新转过来的学校老师好 不好啊，同学喜不喜欢你啊。今天吃啥了作业写完没
    好，都好，同学好老师好成绩考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大 爷大妈对我好，保姆大姨对我也好。只要和哥在一块啥都好。
    楚棠功课太紧张了，他听赖图这么说就这么以为的。一个 月只有半天的休假，所有时间都在复习复习复习，一头扎进题 海里，啥都忘了。他就是想考个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把 赖图带出去。
    所以他不知道赖图被同学排斥，同学觉得他穿的太破，说 话口音太重，乡下土包子，都不喜欢他。赖图穿的衣服都是保 姆大姨从地摊上买的，质量很差颜色不好还很大，因为楚棠他 妈给赖图买衣服的钱很少。都流行普通话了，赖图还是一口大 碴子味儿，这就被人排斥了。早上拖完地板才允许去上学，中 午不洗碗不给吃饭，晚饭吃太多会被骂。要在他的房间里不许 出来，不许出现在客人面前。
    楚棠父母的厌烦态度让保姆也有了高低之分，对赖图呼来 喝去的，摔破碗了打一顿的，赖图咬着嘴唇想哭，楚棠他妈会 冷冷地看着他，你要离开我家你就哭，你哥绝对不会看你一次
    赖图知道，他没有哥哥的话，啥都没了。啥都没了可以， 他想要哥哥。只要跟哥哥在一块，什么都好，他不哭。
    楚棠顺顺利利的考上了军校，其实他不想报这个学校的， 他想选择一个当地的大学，选个好专业，只要上了大学他就可
    以有时间去打工，就有能力抚养赖图了。可他爸他妈他的爷爷 叔叔们集体来劝说，不能只看眼一时，要往长远看，军校啊， 不比清华北大容易考上，楚棠很犹豫，他爸妈知道他犹豫什么，你就放心的去上学吧，赖图我们照顾好，我们工作忙了就让 他去念寄宿小学，私立学校条件更好啊。
    第232章 哥带你回家
    赖图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家等他的，一定会好好上 学的。楚棠这才选择了离开本省去外地上学。
    高三以后的这个暑假，是他们哥俩过的最高兴的时间。楚 棠天天在家了，他父母和保姆都不敢再对赖图甩脸子动辄打骂 威胁，也不敢让他在做家务，楚棠带着赖图漫天漫地的玩，去 山里，去海边，抓螃蟹，吃好吃的，把赖图放在脖子上驮着他
    楚棠父母也不说别的，就是笑着看着他们哥俩玩闹。
    楚棠上大学走之前，查看了赖图的寄宿小学，条件真不错，每周回家一次，饮食啊住宿啊老师啊都很好，再三嘱咐父母，图图周末回家的时候做点好的给他吃。
    他父母笑着说只要赖图听话，他们会对赖图视如己出。
    楚棠把手边所有的现金都给了赖图，好好上学，周末回家 要听话，钱不能乱花，学费我都给你交了，这钱是给你做生活 费的，每天花五块钱，可以花到哥哥回家。真要花没了就跟哥 哥说，哥哥给你邮寄。
    赖图点头，他听话。
    楚棠上军校了，第一个月平安无事，第二个月楚棠妈就打 来电话。
    赖图偷钱了，这什么孩子啊，这么点大他怎么就会偷钱 呢，养不熟的白眼狼气死我了
    楚棠妈气急败坏的告状。
    不可能他不可能干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他们学校老师打来电话，一个宿舍的小朋 友钱包里的钱丟了，赖图手里拿着呢，他能有钱吗吃的喝的 都是我们给的，他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那是我给他的。图图有时候是调皮爱玩，但他不会干这 种事，我养大的我知道这孩子啥脾气
    你给的那你爸爸每次周末过完口袋里就少一两百是怎 么回事你就包庇吧，楚棠啊，不是妈妈说你，乡下来的野孩 子他见过多大的钱不受管教的，眼皮子很浅，看见什么好就 拿什么，他就是个小偷
    不可能是他、你们别这么说，再把他吓住要不我回去 吧，我回去问问图图。
    回来干什么我早就赔礼道歉了，你回来是打他还是骂 他楚棠，他再这样我可养不起了，养了这么久养不熟，还养 出个贼趁早扔了
    楚棠妈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脸上多了一个五指印 的赖图。
    你在制造麻烦，你就给我滚
    不是我
    还顶嘴你哥为了你差点不去上军校，为了你差点要回 来，他回来就要受处分，你是要毁了他前途吗
    赖图已经不哭了，瞪着眼睛看着楚棠妈，气鼓鼓的捏着拳
    头。
    还敢反抗
    楚棠妈又是一耳光，抽在赖图脸上。
    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你还敢用这眼神看我再看一眼 就滚
    赖图低着脑袋。
    放假以前不许回来、滚出我家。
    被轰出大门，赖图站在街道上，茫然的不知道他要去哪。 手里的钱让楚棠妈拿走了，他口袋里没钱。学校还是周末，不 开门。赖图走了半天，走到寄宿学校翻墙过去，在学校里住着
    他一分钱也没了，不能给他哥打电话。被冤枉，被打，他 难受想他哥。
    军校是封闭式管理，不允许早出晚归的，更不允许出去打 工，他课业很紧张，每次打电话回家想找赖图，他爸妈都说和 同学玩去了不在家。说好了周末在家打电话的呀，这孩子在贪 玩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一玩就是两个多月，他两个多月没接到赖图的电话，心里 七上八下的。
    多简单呀，你回去看看嘛。
    同宿舍的好友连漪笑他只会在这坐着皱眉头。
    明天周五，周末咱们学校允许出去，也不上课，晚上查 寝了我帮你打掩护。你回去看看。
    有了连漪的帮忙，楚棠二话不说趁着周末跨省跑回来，大 周末的赖图肯定在家，冲进家里他父母明显脸色一变，跑到赖 图房间一看，房间内堆了不少杂物，就是没有赖图。
    图图呢他哪去了
    和我们吵了一架跑了
    跑多久了啊，什么时候吵架了为什么吵架啊。
    楚棠疾言厉色的质问着他父母。把孩子弄哪去了
    上个月吧，就，就是，他不好好学习，门门功课不及格，还打架，和同学打架和老师打架，我跟你爸挺，挺生气的， 就训了他几句，也没干什么，也没骂他打他，就说他这样我们 不喜欢他了，他一气之下就跑了。你说这孩子，就是养不熟。 你犯错了我们还骂你呢，他就骂不得了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寄人篱下还横三横四的。
    楚棠妈别别扭扭的解释。把赖图逼走的，不走不行弄走的
    妈他还不够十岁，一个九岁的孩子跑出去一个月了你 们就不找吗丢了遇上坏人怎么办啊
    楚棠气的第一次对他父母大吼。
    他有什么错，这个孩子不是不懂事，他听话，不懂你教 育啊，他要真的淘气了我就揍他，可你们这是干嘛走了一个 多月了都不和我说一声，被拐卖呢，被坏人抓到小偷团伙呢， 被人打残了去街上讨饭呢，他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们还这么 对他
    走就走吧，又不是咱们家的小孩
    我说了我养他，就是借宿几年我就带他走了，你们，就 这么容不下他
    要不是因为你考大学你觉得我们能让他进家门他是可
    怜，可咱们家也不是福利社，你也不是他爸，去孤儿院就行了，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还跑这质问我们我和你妈亏待你了你 管他，管到什么时候长大成人以后你是不是还给他买房娶媳 妇儿啊，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可别忘了，你上大学还是我和你 妈供着你你自己没独立还给我们找麻烦越长大你越糊涂 混账东西
    楚棠他爸一拍桌子，指着楚棠破口大骂。
    那就是个累赘，拖累你的，趁早甩掉早干净不许再管 他给我滚回去上学在往家里带他，你也给我滚
    楚棠咬咬牙，捏紧拳头转身就走。
    他满城的找了两天，去了外婆那边找赖图还是没找到。连 漪最后打电话催他你快回来，不然赶不上周一的课，真的会被 记过的。
    楚棠看着破烂的赖图的家，生气，担心，可只能把心里的 怨气吞回去，回去上学。
    嘱咐外婆，如果看到赖图回来了就赶紧告诉他一声，告诉 赖图在家等他，他会把赖图带走的。
    他恨父母对赖图的虐待，他恨自己只顾着前程忘记赖图太 小需要他，他恨赖图这么不懂事怎么一炮跑没影了。不是说好 了等他的吗
    他最恨的就是自己没本事，只要再给他几年，给他四年， 他就能独立照顾抚养赖图。
    可现在呢。
    连漪拍拍他后背。
    你报警吧，现在你也找不到，关键是没时间，让警察帮 你找找。国家现在打拐力度很大，真的在解救的儿童里发现了
    呢。
    楚棠颓废低落，连漪身为好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连漪也 觉得小孩可怜，可目前来说他们都是鞭长莫及啊。
    我爸妈都是老师，但他们教的不是小孩，是大学学生。 我记得我爸说过，我家有个大伯，我大伯是黑道混的，我让我 爸尝试着跟我大伯联系一下，如果手下人谁在小偷团伙啊，什 么混子手里看到你弟弟了，就弄出来吧。
    谢谢你了。
    同学又是哥们别说这个了。
    连漪去给家里打电话。
    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失踪儿童来说，想找回来挺难。
    小豆杵子滴流乱转，想找到他比大海捞针还难。就是针堆 里找绣花针。
    楚棠大学四年，每逢节假日寒暑假都会跑出去找赖图，大 街小巷，城市街道，天桥边地下鉄，火车站，哪里有小孩出没 他就去那里找。极少回家，和父母的关系降到冰点，定时保持 联络，却不在推心置腹亲密无间。
    毕业还没有进连队的假期里，楚棠又习惯性的去了当地派 出所，询问有没有赖图的消息，这一晃四年过去了，赖图从九 岁多点变成十三四岁的少年了，这孩子变成啥样了长高了没 有有没有上学吃了多少苦这些年到哪去了，楚棠一肚子 的担心，很想马上就找到赖图。可估计又是一次带着希望来带
    楚棠谢过老干警，站在门口看着被解开手铐的赖图。
    跟我回家。
    赖图耷拉着脑袋，踢里塔拉的跟在楚棠背后，楚棠走几步 回头看看他，一开始看到赖图的时候他气得想给这小子一顿好 打，还学会勒索了，还去抢劫学生的钱打他一顿好好教育， 可看着赖图瘦的一百斤都没有，那腿细的就像柴火棍，还那个 样子，还是让人心疼的样子。所有火气变成难受，他没照顾好，才让图图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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