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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萝卜蛋(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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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我再不说,难道要到黄泉路上说吗?顾青辞面红耳赤,终究是个面皮薄的人,方才那几句约莫是用尽了平生的勇气,现在连多看沈执一眼都不敢了。
    沈执愣了好久,不知在这种场合下接受来自小叔子的告白,到底要怎么个反应才合适。很久之后才很得体有礼地道了句:多谢。
    谢陵略诧异地偏头看他一眼,未言,只是唇角忍不住稍微抽搐起来。
    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快走!顾青辞心愿已了,得见沈执一面,已无任何要求了,闭着眼睛慷慨赴义。
    元祁很没好气地说:丢人现眼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说谁的,下一刻就剑指着沈执道:朕数三声,你若不废谢陵的胳膊,那可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三
    二!
    慢!我废!沈执大声叫停,飞快地同谢陵对视了一眼,忽然剑指着他,怒道:谢陵,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我如何能同皇兄反目成仇,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谢陵道:你以为我不恨你?是你处心积虑接近我,还曾一次又一次地暗算我!甚至还冒充我弟弟,在我身边居心叵测!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若当真是正人君子,如何能同
    我做下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在外人面前与我兄友弟恭,背地里对我极尽凌辱!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本就是个奴隶,为奴为宠有何不对?皇上贬你为奴,不就是赐了个脔宠与我?
    你穿上朝服人模狗样,脱下朝服人面兽心!我此生最大的错就是遇见了你!谢陵,受死罢!沈执一剑刺了过去,竟然半点不留情面。
    谢陵提剑就挡,回身一剑挑向沈执的喉咙,竟然也是毫不留情。
    元祁蹙眉,不知二人在玩什么明堂,只是见两人招招狠厉,竟然都是杀招,还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顾青辞低泣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执,长兄,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阿执!
    闭嘴!
    闭嘴!
    二人同时呵斥一声,沈执整个人腾起,飞身一剑正中谢陵的肩头,鲜血登时涌了出来,谢陵毫不相让,反手一剑刺中了沈执胸口。
    沈执忽然仰头喷了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阿则!元祁神色骤变,冲着左右的侍卫道:都愣着做什么?快拦住谢陵,快啊!阿则,阿则!
    顾青辞更是大吃一惊,眼眶一红,忙要挣脱元祁,大声道:谢陵!谁让你伤他的,谁让你伤他的!阿执,阿执,你起来,阿执!
    谢陵一剑将人击退,擦拭着唇边的鲜血。
    沈执倒地之后,脸色骤然惨白无比,一口口鲜血往外狂喷,场上乱成了一团。
    元祁将顾青辞随手往侍卫怀里一推,提剑冲了过去,一剑将周围的人逼退,伸手去扶沈执,厉声道:朕不准你死,你就不准死!跟朕回宫!
    这只手即将触碰到沈执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沈执霍然从地上翻了起来,提剑劈了过去。
    元祁迅速往旁边一躲,虽未被砍掉手臂,但肩膀被划了一剑。
    元祁,你太自负了,也太轻敌了!沈执缓缓站起身来,抬袖擦拭着唇边的血迹,见谢陵已经救出了顾青辞,这才冷笑道:今日是我同元祁之间的仇怨,谁也不准插手!
    元祁随意瞥了眼左肩的伤势,冷冷笑道:你也太轻敌了,你觉得朕会好生生地将顾青辞还给你们么?
    话音一落,顾青辞脸色一白,猛然呕出口
    黑血。
    你对他做了什么!?快说!
    下了点毒而已,暂时死不了人,但时间一长,朕就不敢保证了。元祁语气轻飘飘的,可说出来的话狠辣至极,阿则,你现在跪下来求饶,朕还会顾念着兄弟之情,饶你一命。你若继续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永不认错!沈执暴怒,欺身一剑劈了过去。
    他从前武功高强,可惜被废了一只右手,虽也能用左手剑,可终究大不如从前。
    后有夏司传了半身功力过来,正好补这个缺陷,一手左手剑耍得极漂亮,手腕一震,数十道剑花如同层层海浪,肉眼可见的阵阵残影。
    元祁提剑挡招,顷刻之间便过了上百招,二人论武功不分上下,若是沈执今日用的是右手,元祁甚至还打不过他。
    不得不承认,昔日躲在墙角里哭泣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强大到足够挑战自己的皇兄。
    沈执满脸恨意,一招比一招狠辣,一招比一招不留情面,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逼得元祁往后节节败退。
    忽一剑挑飞了元祁手里的剑刃,元祁不敌,被剑气所伤,捂着胸口往后倒退几步,一口鲜血从齿缝中涌了出来。
    元祁,我杀了你!沈执怒起,几乎被恨意左右,飞身一剑刺了过去。
    即将刺中元祁的那一刻,一道身影挡在了剑下。
    只听噗嗤一声,一剑穿心而过,滚烫的鲜血飞溅了沈执满头满脸。
    他呆愣愣地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被自己一剑穿心的白发男子,摇头喃喃道:不是的,我要杀的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不是!
    唰地一下,夏司将剑刃拔了出来,回身轻轻一掌将元祁推至侍卫怀里,咬牙切齿道:主子,快走啊!
    夏司!元祁捂着胸口,亦是满脸震惊,终是咬牙,转身便走。
    小主子,对不起,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站在你身边。夏司双膝齐齐跪地,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颤巍巍地对着沈执伸出手去,阿执,师父可以抱抱你吗?就抱一次,求你了,可以吗?
    沈执提着剑往后倒退,摇头道:不要,我不要!
    阿执,就抱一次也不行么?夏司被当胸
    一剑穿了个透心凉,肯定是活不成了,满头白发下,早就不见当初威风凛凛的暗卫军总兵大人的半点风采,已经垂垂老矣,风华不在,阿执,你的第一柄木剑是师父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你所学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我所授。你生病了,躺在床上哭着说疼,也是师父陪在你身边的,你都忘记了么?我当初在城墙下救了你。
    是你?沈执抬眸,满脸不敢置信,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我救主子,那是我身为属下的职责所在,我救你,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也是我身为你师父,对你的对你的牵挂。夏司说完这句,眼里的生机全无,头一垂,跪着死去,至死都没得到沈执的原谅。
    师父,师父。沈执喃喃自语,一点都不觉得痛快,望着夏司逐渐冰冷的尸体,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耳边嗡嗡的,周围满是血腥味。
    狂风一吹,又是好大一场风雪。
    青辞,你感觉怎么样了?青辞?谢陵一手攥着顾青辞的手腕,替他传输内力,试图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哥哥!你让开!让我来!沈执大惊失色,知晓谢陵耗费内力过度,忙将顾青辞接了过来,替他运功逼毒。
    可是没有用的,元祁一向手狠手辣,这次也不知喂了顾青辞什么毒,根本逼不出来,只能暂时控制住。
    顾青辞神色恍惚地醒转过来,见到沈执的那一刻,往他怀里一扑,搂住他的脖颈哽咽道:太好了,你没事!吓死我了,阿执,你不要再吓我了,阿执!
    谢陵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微一愣神。
    没事了,没事了,顾兄莫怕,莫怕啊,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沈执脊梁骨一僵,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拍了拍顾青辞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抚道:顾姐姐人在哪里?
    姐姐她姐姐顾青辞抱着沈执哭得满脸是泪,姐姐为了救我,然后然后死在了郡主的剑下。郡主又又死在了我的剑下!阿执,我好害怕,我杀人了,阿执!
    沈执神色一变,迅速同谢陵对视一眼,此地终究不可久留,遂
    扶着顾青辞起身。
    顾青辞原本就文弱,这阵子又吃了这么多苦,腿脚一软,根本就站不住。沈执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吩咐左右道:将这里处理一下再走。
    目光扫过夏司的尸体时,沈执的神色一顿,抬眸望着谢陵。
    谢陵道: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处理。
    多谢。沈执不再多言,抱着顾青辞抬腿便走。
    谢陵命人给夏司寻了副棺椁下葬,沈执安顿好顾青辞时去看了一眼,入眼茫茫大雪,积雪压断了枝头,脚踩上去发出滋滋的闷响声。
    他的师父,暗卫军的总兵大人,夏司,长眠于此。曾经那般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终究黄土覆面,鲜血染身。
    沈执面上不悲不喜,扬手将一叠纸钱撒了出去,立在坟前心境久久难以平复。
    谢陵驱散了所有士兵,默默站在沈执身后陪伴,二人皆是落了满身风雪。
    长睫轻轻一颤,沈执缓缓呼出口热气,眼前雾蒙蒙的,风雪交加,他站在这样的雪地里,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一个小孩子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旁边立着个俊秀公子替他撑伞。
    那孩子一直瑟缩着低泣:师父,我好冷。
    再忍一忍,师父陪着你。
    原来杀人真的不能解决所有事情,鲜血抚平不了心里的伤痛,恨意只会带来更大的杀戮。
    沈执缓缓贴着坟墓坐下,仰头灌了一口桃花酒,长睫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他亦是不再年少了,那些痛苦的,难以启齿的,令人羞愤欲死的过往,伴随着那些点滴恩情,终究被他亲手一捧一捧用黄土埋葬。
    留下来的阿执,早已经面目全非。
    哥哥,你看看,我师父为了成全自己的忠烈,死在了我的手里。
    谢陵缓步上前,半蹲下来,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抓过沈执的手,低头亲吻:阿执,我们回家吧。
    可是回家的路太长太长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走不动了。
    哥哥背着你走。
    谢陵俯下身来,将沈执背了起来,仿佛世间巍巍高山瞬间压在了肩上,一路负重前行,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你说,我会赢吗?
    会,一定会赢。
    万一,我又输了呢?你愿意陪我一起死?
    愿意。
    沈执抱紧了他的脖颈,声音发颤,被大雪一压几乎快听不真切了,可谢陵分明听见了。
    他的阿执在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陵一阵怅然若失,总觉得心里被人挖了个大洞,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将沈执护在心尖,可到头来他最爱的阿执还是被这个人间折磨得遍体鳞伤。
    也是到了这时谢陵才幡然醒悟,原来此前沈执说的人间不值得,真的是不值得。
    待回到驿站时,手下言顾青辞醒了。
    沈执知他才刚丧姐,定然需要哥哥陪伴,于是借口出去打点回京溪的事宜,将谢陵往二楼一推。
    哪知手下却道:小世子,顾公子不找谢大人,他找你。
    找我?
    沈执微感诧异,偏头同谢陵对视一眼,双双往二楼去。才一推开门,迎面就飞扑过来一道人影。
    谢陵忙张开双臂准备将人拥在怀里,哪知顾青辞径直扑入沈执怀里,抱着他的腰,哽咽道:阿执,你去了哪里?
    咳,沈执的神色有些不甚自然,想来在谢陵面前抱着另外一个少年,实在是很艰难的考验,我出去办了点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青辞中了毒,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大夫也诊治不出他究竟中了何毒,全靠二人替他运功压制。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来,外头风雪大,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下吧。沈执将人扶回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轻声道:顾兄
    顾青辞道:我没有名字吗?
    沈执咬了咬舌尖,一时不知道该唤他什么,喊青辞还是唤他初黎,好像都显得有些刻意,他也是第一次当人兄长,不知道怎么安抚顾青辞才行,思来想去,抬眸望了谢陵一眼。
    谢陵从旁温声细语道:阿辞,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告诉哥哥。
    顾青辞摇头,两手紧紧攥着沈执的衣袖不放,生怕他下一刻就人间蒸发似的。颤着声道:阿执,我怕,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我不走,我跟谢陵都留下来陪你。沈执命人送了安神茶来,吹温了喂他喝下。
    顾青辞喝了安神茶,总算平静了些,卧在床上很快就睡下了。可手里一直攥着沈执的衣袖不放。
    沈执不忍将他惊醒,取过匕首将衣袖割断,之后同谢陵在隔间议事。
    谢陵瞥过沈执断了半截的衣袖,眸色幽深了些许:睡了?
    睡下了。沈执低声道,面露抱歉,因为我跟元氏一族的恩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顾姐姐是青辞最重要的人,如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他,所以想对他好一点,能有多好,就有多好。
    谢陵道:本该是我亏欠他的,如今你又把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阿执,我也想弥补你,想对你好一点,能有多好,就有多好。
    你现在对我已经非常好了,我对哥哥没有任何要求了。沈执低笑,攥着谢陵的手微微发紧,我当初既然选择了与神明相爱,就已经做好了被神明厌弃的准备。谢陵,你看,阿执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你好好跟我讲道理,我根本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事。
    顿了顿,他嘴角苦涩:可是在哥哥心里,我好像很重要,胜过世间的一切,可又像是不重要,世间的一切胜过我。
    谢陵回握住他的手,感觉沈执连手都在发颤,整个人冰冷冷的,一点热气都没有。他低头解开衣衫,将人抱在膝头,竭尽全力地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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