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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狄其野和大狄其野的睡姿没什么差别,但大狄其野原本不是这么睡的,他本是和顾烈一样的从军多年养成的标准睡姿,后来二人相伴一世,大狄其野迁就顾烈,习惯了被顾烈抱着睡,结果到后来,就算他一个人睡,睡姿也成了侧身微弓的样子,习惯性贴合顾烈的怀抱曲线。
    小狄其野现在就是这么睡着,他入睡前还是仰躺着,入睡后,就逐渐侧过身去,整个人也微微弓起来,比大狄其野还弓得厉害。
    看上去很孤独,像是想抱住自己。
    甚至,顾烈怀疑他是在害怕什么,才会睡得如此防备。
    可这些毕竟是没有根据的猜测,顾烈凝视着他家少年将军真正的少年模样,心中又酸又怜。
    但顾烈为人素来清醒,明白既往不可追,这毕竟只是用顾长安的光换回的短暂变化,而不是真正回到了小狄其野独自成长的过去。
    于是他也强自放下心来,将小狄其野试探着拢进自己怀中。
    少年人先是显露出不安的僵硬,脑袋在顾烈前胸蹭了蹭,像是觉得触感熟悉,整个人逐渐松懈,最后,如同寻常那般,靠紧了顾烈,也无所谓顾烈的手以保护性的姿态搭在他身上,很快睡着了。
    顾烈不觉轻笑,拢紧了怀里的少年,也渐渐入眠。
    与狄其野相拥而眠,顾烈通常都睡得不错,除非旧事入梦,又或是被意外响动惊醒。
    床头柜上的人工智能,响起了轻微的夜间提示音。
    顾烈在迷蒙中意识到那是刚溜进家门的顾长安和谢廖沙,无需理会,本是要重新睡去,却被怀中小狄其野的反应惊醒了。
    小狄其野似乎也被那声提示音打搅了睡眠,他像是不明白为何自己身后有人,简直像活虾一般迅速地从顾烈臂膀间弹了出去,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顾烈看不真切,触亮了暖色的床头灯。
    他看到大半个人都在被子下的少年,尽管竭力克制自己,依然十分轻微地颤抖着,换成他人可能无法察觉,可顾烈怎么可能察觉不了。
    顾烈试图和小狄其野说话安抚,可狄其野却好像根本还没醒。
    到底是什么让狄其野在梦中如此恐惧?
    顾烈深深皱眉。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把小狄其野唤醒,还是该把小狄其野从被子里挖出来,犹豫了片刻,小狄其野似乎平静下来,又要睡着了。
    顾烈沉眸细思,最终选择将小狄其野唤醒。
    小少年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无端端被顾烈唤醒,满脸不高兴,迷迷糊糊地瞪着顾烈干什么!
    顾烈关切地问你方才睡得不安稳?
    小狄其野一双漂亮大黑眼睛简直要翻到天上去,浑身都透露着你是不是没事找事的无语。
    顾烈心念电转,压低了声音,带了一丝惊怖道外面有人。
    小狄其野条件反射地缩起身体,脱口而出伊芙?
    看到小狄其野的反应,顾烈通身气势霎时变得极为骇人,声音却是越发温柔,诱导道伊芙怎么了?
    她不是人类。
    这五个字从狄其野的脑海中浮现,又被某种保护性的力量冲淡,狄其野回过神来,已经完全清醒,看清顾烈的模样,耐着性子给顾烈解释我小时候看到过她非人类的样子,吓晕过,所以变小后,潜意识里还有些怕她。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说到这里,狄其野到底是觉得丢脸,少年音柔软地哼了一声,他不愿顾烈多想,没抱怨出声。
    不是什么要紧事?顾烈沉了语气,一字一句地反问。
    狄其野困得要死,也不想展开说,打量着总理先生隐隐发怒的眉眼,黑眸灵动地一转,干脆整个人披着被子往顾烈身上一趴。
    狄其野就这么猛地把人重新压回枕头上,低头在顾烈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整个脑袋都埋进顾烈侧颈,蹭了蹭,含混地说我好困啊,我要睡觉。
    顾烈还想再说什么,身上的大宝贝已经装作睡着了。
    他从来是拿他没办法的。
    顾烈心里记了一笔账,搂紧他的少年,思考着,谋划着,熟悉的薄荷香温温柔柔地散开,萦绕着他的鼻息,让他逐渐沉入了梦乡。
    狄其野睁开半只眼睛,听着耳畔沉稳的心跳,回拥住这个如高山深林一般的男人,安心地闭目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主c是长安和廖沙~
    第85章
    番外热带飓风 [下]
    广袤的热带雨林, 曾被称为地球之肺。
    热带气旋带来的强降水,毫不留情地倾盆而下, 雨林被密密的雨幕遮罩住, 狂风吹不透这过于广袤的绿森,愤怒地呼啸而过。
    唯有顾长安与谢廖沙所在的一隅无雨无风。
    一只巨嘴鸟判断失误, 很有冒险精神地冲进了风雨中,它一路跌跌撞撞,误打误撞地飞进来, 被这个独自安静的角落救了一命。
    它呆呆地站在树枝上,它抬起头, 外面在下雨刮风, 它低下头, 这里一滴雨都没有。它不解地歪歪脑袋, 看上去更傻了。
    巨嘴鸟对着草地上的两个发光体张嘴叫了一声, 比最难听的狗吠还难听。
    顾长安用舌头推开谢廖沙的唇, 中断了那个暴风雪气息的吻,侧过头去看那只叫声奇特、长得更奇特的鸟, 看清它的样子, 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廖沙顺应着顾长安侧过头去看的动作,从他家大校的唇角一路吻下侧颈, 舔了舔从解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 发出一声委屈的轻声呜咽。
    顾大校家的狼越来越会撒娇了。
    顾长安捧起年轻人的脸,笑问没变狼啊,怎么还嗷呜?
    谢廖沙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表面上不太看得出来,他搂住身下的顾长安的腰身,带着顾长安翻了个身,让顾长安趴在他的身上。
    然后,谢廖沙为他的大校一点点重新整理好解开散乱的衣物。
    他们刚才,在这片雨林里完成了标记。
    命定ao标记后的情潮余韵还影响着他们,所以在两个人这样依偎着的时候,难免像是真正的青少年一样,忍不住慢慢地摩挲着彼此,想要把和心爱之人一起体会的快乐感觉延留得更久。
    即使是重塑的身体,因为内核不变,所以没有半分陌生,他们如今这样的存在,分辨彼此已经不依靠躯壳。
    谢廖沙妥贴地拥揽着他的大校,灰蓝眼眸落在自己和顾长安一样发着微光的身体部分,一时失神。
    光对人体的侵染和改造,是不可逆的。
    他已经不能够完全称为人类。他依然拥有一颗人类的心,但他被重塑回来并侵染了光芒的身体,和人类还是有了一定的差别。
    尽管顾长安十分小心地为他们控制着这种差别,不让他们的身体脱离abo人类的特征,但自己身体上的微小变化,他们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对此,谢廖沙没有半分遗憾,不如说,能够越来越接近顾长安,这正是他的愿望。
    我们会变成什么样?谢廖沙并不排斥这个问题,有一天,我们会必须离开先锋营吗?
    顾长安趴在他身上,褪去了在众人面前非刻意也非自然的跳脱,用最原本的温柔神色低头凝视着他,亲昵地揉他的耳朵不会发生那样的变化,只要我们都想留下,我们可以一直待在先锋营。我们不会有很明显的变化,不明显的变化
    坏心的大校动了动,长腿似是不经意地磨过还没完全消停的地方,继续语带双关地回答嗯,变大变小都可以。
    谢廖沙敏感地轻微颤抖,于是呜地张口,叼住坏心大校的喉结,用唇舌舔舐着,恨不得把他的大校吃下去。
    一只背着幼崽的皇柽柳猴路过,白白的长胡须挂在嘴巴两边,它也驻足打量两个发光人类,神色好奇。
    人类返回地球还不算久,地球上的动植物对人类这个物种已经足够陌生,尤其是对生活在广袤雨林中的这些动植物来说,人类还来不及深度侵入雨林,所以它们对突然多出了一个物种这事尚且没有十分明晰的感受。
    顾长安希望它们永远对这事没有明显的感受,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的生存,就意味着对地球生态的消耗、掠夺。
    这里曾经经历过毁灭性的大火,那之后不久,突然爆发的生态失衡,使得地球末世的人们措手不及。
    顾长安靠在谢廖沙的胸口,呢喃地说对于地球来说,人类的灭绝,不过是一次系统更迭,如果不是伊芙切走了它的一半,这根本算不上值得注意的事。人类不能够重蹈覆辙。不,这是由人类自身来决定的事。
    他的大校是将自己的思考无意识说了出来,不是在对话,不需要谢廖沙给出回应或答案,谢廖沙明白这点,所以并没有答话,他的手掌在少年顾长安稍显纤细的臂膀上轻抚,安慰性地捏了一下,像是在过渡体温。
    顾长安轻笑起来,抬头去吻他的下巴,这时那只皇柽柳猴似乎终于看厌了他们,背着幼崽跳上古藤跑走了。
    虽然概率非常非常低,顾长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询问,廖沙,你想要幼崽吗?
    谢廖沙抱紧顾长安,答道我有您就够了。
    顾长安促狭地说哦,所以不是不想要。
    谢廖沙怕顾长安误会或伤心,立刻着急起来,解释说也不是想要,不对,如果是您和我的幼崽,我当然想要,但是,不是一定要,我们这样就很好。如果有,那我一定会和您一起好好抚养他,可我们会活很久很久,您已经失去了我太多次,难道我还要让您再经历我们幼崽的生老病死吗?但是,又假设我出现了什么意外,如果有一个幼崽,ta和ta的后代还能够陪伴您活下去。所以,有或者没有,都很好,只要您还在我身边,我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小狼,结果却被年轻人真诚的坦白反将一军,顾长安红着耳朵简直说不出话,最后只能伸手去揉年轻人的头发,喊他傻瓜。
    我绝对不会让你出意外的,顾长安的眼神认真起来,补充了一句。
    如果又一次失去谢廖沙,顾长安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稳定地担当地球的保护伞,所以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他们视线纠缠在一起,然后,身体也开始如视线般缠绵。
    顾长安在吻与吻之间,给自己提出的问题敲定了答案那就,顺其自然吧。
    前两天,顾长安一时好奇询问狄上将同样的问题,狄上将摆摆手,像是不在意这种小事,回答说我和他在那边养过一个,那是个好孩子,我与他都视同己出,对我们来说,昭儿就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此番复生,也不是必要再养一个,干脆顺其自然,他也是这样想。你还打听这个?成年了吗你就管?
    虽然最后不免又傲娇起来,但狄上将的回答中透露出的与多年爱人的默契与情深,还是令顾长安感叹。
    也许正因此,才会记得一时好奇的疑问,来问自家年轻人。
    顾长安知道廖沙一定会给出真诚的回答,却还是未能料及年轻人情深至此。
    所以,顾长安也给出了自己认为的最佳答案。
    顺其自然。
    这相当于一个许可,尽管不强求那个结果,谢廖沙还是为他的大校向他敞开的许可而激动,事实上,无论多少次,他都还是会为他的大校激动、沉迷、情难自抑。
    于是刚整理好的衣物又被小心地解开,顾长安躺在晕散开的光层上,手搭着谢廖沙作乱的脑袋,渐生水雾的眼睛望着头顶那片被光隔离开的雨幕。
    倾盆的雨水轰然落下,砸在看不见的隔离光层上,顺着光层的弧度变成流水源源不断地滑落。
    顾长安的衣物再被穿好的时候,离小心眼的狄上将定下的门禁不到一个小时。
    谢廖沙本欲提醒,可是顾长安兴致勃勃地宣布我们去当海盗!
    于是他们又去了热带气旋呼啸的加勒比海。
    他们在狂风暴雨中,驾驶着没有人类能看见的、用透明光拟成的大海盗船,乘着巨浪起航,在大起大落的海上与自然搏斗。
    可是雨实在太大了,顾长安牵着谢廖沙,两个十七岁少年身形的船长大副跑下透明甲板,跑进船舱里接吻、大笑。
    然后顾长安让这艘大海盗船沉入海洋。
    大海盗船的整个船身不再是透明,而像是灯一样泛起了暖黄的灯光,一直沉入暗无光线的海底,如同神迹。
    顾长安控制着大海盗船在平静的海水中穿梭,谢廖沙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们欣赏瑰丽的珊瑚礁群,捉弄游鱼,还把一只巨型章鱼追得喷墨逃窜。
    谢廖沙愿意和顾长安这样约会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直到永恒。
    海底之游后,顾长安又让这艘大海盗船变得透明,控制着它飞上天空,让这艘中世纪风格的透明海盗船在云层中穿行,这样不快不慢地赶回家去。
    所以,不出意外地错过了门禁时间。
    他们从空中落地,降落在总理夫夫家的院子里,顾长安熟练地哄人工智能给他们开门,成功溜进了家。
    共同洗漱后,谢廖沙抱紧他刚标记的爱人,让顾长安在他怀中安心地筑巢,在混合着暴风雪与茉莉花味道的信息素香气中,一起安心地睡去。
    这是最好的一个未来。
    当然,第二天双双被狄上将罚背成语词典,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再更新一到两个番外,这篇文就暂时放下啦,已经太扑街了没有结算的必要,等我什么时候有想写的再添吧~~~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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