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9章 前方血流漂杵

    “轰轰轰轰轰！”
    火炮作为新兴事物出现的时间不长，但以其无坚不摧的气势，让大宋军方狂喜，让敌人闻风丧胆。
    两百多门火炮在轰击，这并非是大宋只有这两百多门火炮，而是因为战场布置的缘故，不可能给火炮更多的空间。
    正面的火枪兵一排排的，一排与一排中间就是火炮。
    铁弹从火枪兵的侧面冲了出去。
    两百多枚铁弹，在双方阵营的中间划过。
    啪啪啪……
    战马被击中，随即扑倒，马背上的骑兵摔在地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就被折断了骨头，旋即身后的马蹄纷至沓来，把他们踩成肉泥。
    一枚铁弹打高了，落在了敌军的前方，随即反弹，一路横扫过去。
    马腿在铁弹的打击下显得格外的脆弱，惨嚎声中，一片狼藉。
    “稳住！”耶律洪基在后方冷冷的说道：“要稳住！”
    “稳住……”宋军的炮兵们在高呼。
    “装弹！”
    舍慧在左右看，看着那些麾下在装弹。
    “点火！”
    “轰轰轰轰轰！”
    第二发铁弹打了出去。
    沈安看着那些黑点撞进了敌军中间，一路制造着血肉，就对曹佾说道：“让武学的学生们近前感受一番。”
    这等大战可遇不可求，此次之后，沈安不觉得大宋还需要这等倾国出击。
    稍后学员们来了。
    中间，巨大的弩阵开始瞄准。
    “放箭！”
    嘭嘭嘭……
    无数弩箭升空，随后飞了过去。
    “点火！”
    第三轮炮击因为距离被拉近的原因，打的太狠了。
    铁弹直接窜进了敌军中间，只能看到人马扑倒，敌军混乱。
    一个敌军被铁弹直接爆头，那惨状让新兵们不禁低呼一声。
    “稳住……”折克行拔出了长刀。
    “装霰弹！”
    敌军已经开始准备弓箭了。
    霰弹装弹完毕时，折克行喊道：“举枪……”
    火枪手们举起了燧发枪。
    舍身跪在那里，不停的看着左右，当看到装填完毕时，他奋力喊道：“为了大宋……点火！”
    他在此刻忘却了自己曾经的身份，眼中只有敌人。
    轰轰轰轰轰……
    二百多门火炮齐齐打出了霰弹，所有人只觉得前方就像是刮过了一阵风，霰弹密集的就像是沙尘暴般的冲了过去。
    前方的辽军骇然举起手中的一切，想去阻拦这些黑点。
    噗噗噗噗噗……
    霰弹密集集中肉体的声音很细微，就像是春雨落在大地上。
    文彦博在望远镜的视线里看着这一切，呆滞了。
    漫天的血箭在飞舞，那些敌军惊愕、痛楚、绝望、狰狞……各种表情在视线内一一展现。
    “这就是大宋吗？”文彦博喃喃的道。
    在这一刻，武人就是大宋。
    什么以文抑武，在此刻没有人敢说出来，否则激动的赵曙会用马鞭来收拾你。
    武学的学生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规模的厮杀，敌军无数，乌压压的冲杀过来，你要说不紧张是扯淡。
    他们张开嘴，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等待着敌军撞上来的那一刻。
    他们觉得敌军上来的那一刻会非常的惨烈。
    火枪兵可能挡得住？
    这个疑问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打转。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等倾国之战，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兵种作战，而是体系作战。
    随即大宋的火炮就用霰弹给了气势汹汹的敌军沉重一击。
    战马的嘶叫，敌人的惨嚎……
    眼前是血色漫天，耳边全是这些声音。
    “这是地狱吗？”一个学生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的想法。
    辽军的阵型骤然减速，折克行举刀。
    “齐射！”
    “嘭嘭嘭嘭……”
    整个宋军战线的最前方被硝烟给笼罩住了，随后一股风吹来。
    噗的一下，那些硝烟被吹散，前方清晰入目。
    因为封锁了西京道失陷的消息，所以辽军压根就不知道宋军火枪的存在。
    当看到宋军的前方并不是老对头刀斧手时，辽军狂喜，觉着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只要击溃了宋军的防线，在骑兵厮杀中，大辽是三十万对二十万，有人数上的优势，怕个屁啊！
    他们狂喜着，想着击败宋人后的收获，然后被火枪重重的一击。
    “这是什么？”
    无数辽军在呼喊着。
    “继续冲！”将领们在叫喊，“趁着他们退后，赶紧冲杀！”
    是啊！
    第一排宋军在退后，这是个大好机会。
    辽军再度鼓起勇气冲杀。
    第二排宋军举枪。
    “齐射！”
    “嘭嘭嘭嘭……”
    硝烟再度弥漫。
    那些辽军被铅弹击中，纷纷落马。
    有人落马后，一路滚到了中间。他躺在那里，看着左边的宋军漠然轮换着，第三排上前。
    而右边是冲击而来的辽军，他们的脸上全是狰狞，但更多的是惧怕。
    但大军冲杀你不能停，否则后续的战马会撞飞你，随后把你踩成肉泥。
    所以看到在两军厮杀，骑兵高速冲击时，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能停步，为何？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他们不能减速，更不能退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生死不由人。
    “齐射！”
    “嘭嘭嘭嘭……”
    宋军的齐射打的很有节奏感，沈安见了笑道：“指挥得法，不错。”
    后面一些的赵曙等人见了，心中不禁一松。
    文彦博说道：“先前看到辽军冲阵，那气势太盛，臣竟然有些怯了，担心前面挡不住。谁知道这火枪竟然一排排的换着打，压根就没给敌军喘息的机会。咦！这等轮换开枪的法子很是巧妙，是谁想出来的？老夫倒是要好生请教一番。”
    “哈哈哈哈！”
    富弼突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文彦博冷冷的道：“这是沙场。”
    笑你妹的笑！
    老文这次跟着出征，算是开眼界了，以前的想法觉得有些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所以很是混乱。
    富弼喘息道：“这就是沈安想出来的，回头老夫告诉他，说是你文宽夫要来请教，想来他会很乐意。”
    文彦博脸都黑了，觉得富弼果然没有大臣体统。
    “点火！”
    “轰轰轰轰轰……”
    前方的火炮来了一次齐射，辽军竟然被削去了一层。
    赵曙听着两个宰辅的争执，说道：“当初火枪出来时，朕看了看，很是欢喜，唯一的疑虑就是能否挡住敌军的冲阵，毕竟你打了之后，敌军的骑兵就冲上来了……
    沈安当时说，轮换发射就是了。轮换发射，比刀斧手挥刀还快，这沈安……朕因此觉着他早就想清楚了这些，所以火枪才出来就采用了这等法子，朕却是错怪他了。”
    赵曙有些唏嘘的道：“他经常在家中看似悠闲，可这些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朕想了许久都想不到，沈安却开口就来，定然是在家里冥思苦想……那不是悠闲，而是辛劳。”
    这个连文彦博都要点头，“有些人歇下来就喜欢喝酒作乐，沈安却想到了这些东西，可见是有心了。”
    辽军的冲势被挡住了。
    “陛下！”
    耶律领焦虑的道：“我军冲势被阻，要想办法了！”
    骑兵一旦失去速度，和步卒就没什么两样。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告诉那些将领，胆敢退却者，全家为奴。”
    一群骑兵冲了上去，高喊道：“陛下有令，胆敢退却者，全家为奴。”
    辽军被这道命令给逼的加快了冲击的速度，前方的辽军奋力放箭，随即被乱枪打死。
    “宋人的火器犀利，可大辽有无敌的勇士！”耶律洪基脸色涨红，“不要怕他们，只要击败了他们，这些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咱们拿着那些火器去周边征伐，什么高丽，什么宋人，都打下来，变成咱们的奴隶！”
    他奋力嘶吼着，“告诉勇士们，要奋力冲杀！”
    “放箭！”
    辽军在奋力射出箭矢。
    火枪兵没法穿戴厚重的甲衣，否则长时间的装弹举枪会让他们精疲力竭。
    所以当箭矢射过来时，阵列中倒下了不少人。
    “宋军败了！”
    辽军见状大喜，摧动着战马发力。
    第二排的火枪兵默然上前，举枪。
    “齐射！”
    “嘭嘭嘭嘭！”
    那些狂喜的辽军愕然倒下，他们不知道这个阵列为何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军士，更不清楚这样的阵列究竟要怎样才能操练出来。
    漠视生死！
    这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麾下，但宋人先有了。
    “点火！”
    “轰轰轰轰轰！”
    火炮在持续轰击，但却因为怕炸膛，只能把频率降低。
    “放箭！”
    前方，辽军不断突破由铅弹组成的火网，然后在被火枪干死之前，把手中的箭矢射出去。
    天空中，一波弩箭组成的黑云飞了过去。
    “敌军越来越近了。”
    “燕国公！敌军疯了！”
    “燕国公，天武军和万胜军死伤惨重！”
    各种消息在传来，沈安依旧不动。
    “他在等什么？”中军有官员稳不住了，焦急的站起来查看情况。
    “刀斧手上前！”沈安冷静的下着命令。
    这是一个毁灭性的命令。
    三十万大军的冲击，火枪兵们能否高强度作战？这是个问题。
    沈安让刀斧手上前，就是给火枪兵们喘息的机会，但刀斧手将会承接这个毁灭性的任务。
    须发斑白的王却带着人走了上去。
    他们身披厚重的甲衣，行走间就像是一尊尊魔神。
    王却看着前方冲来的敌军，眼中全是战意在沸腾。
    “刀斧手……”
    熟悉的喊声回荡在战线上。
    “虎！”
    无数刀光闪过。
    前方血流漂橹！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