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何为国本

    听了刘君韬的一番话，成化帝心中有些不悦，近年来大明变法成功，再加上刘君韬战功赫赫，朝政大多被刘君韬控制，再加上朝中对刘君韬的非议日益增多，成化帝心中难免逐渐对刘君韬产生了防备，今日此番分歧更是让宪宗对刘君韬产生了很大的不满。
    二人沉默了一番之后，成化帝沉声说道：“此议不许再提，如今国朝如日中天，切不可劳师远征日本国，刘阁老可不要忘了当年蒙元东征日本的教训！”
    刘君韬心中不满，如今日本自己送上了一个让大明出兵的借口，大明国内的舆论和朝中大臣的声音也都是倾向于出兵日本的，可成化帝却一反常态，拒绝出兵日本，这让刘君韬心中有些恼火。
    成化帝的意思刘君韬自然是明白的：此时自己已经是权倾朝野，大明帝国的军权和政权几乎都在自己手中掌握着，此时再出兵日本国，大明帝国肯定是胜券在握，成化帝不想再给自己增添一大战功了！
    “没想到陛下也给权柄蒙住了双眼！”
    刘君韬心中想着，此时眼见成化帝喝着茶，不再说什么，便微微一叹，起身告辞了。
    回到府中之后，刘君韬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不见任何人，在书房内一待就是四天，。
    在此期间，郭沐英非常担心，几次想去劝说，询问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刘君韬都是闭口不谈。
    四天之后，刘君韬终于从书房出来，第一句话便是召集兵部尚书向群、户部副尚书郭永忠、吏部副尚书蓝思齐、财政部尚书唐宇、中情部尚书黄武赞画部尚书张玉清前来府中议事。
    同时，刘君韬还暗中下令，命令尚在吕宋岛的天策军各部做好返回国内的准备，同时加快向吕宋岛运送移民和驻军的速度。
    此时，众人陆续赶到，与刘君韬一起在书房内密谈，整个内宅都被龙骧军留守护卫封锁住了，就连郭沐英都被请到了前院，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诸位，陛下已经开始对我设防了！”
    只这一句话，众人便心神巨震！
    接着，刘君韬说道：“陛下肯定已经开始着手争权，最终的结果只会有两个：一个是陛下全面掌权，我失败身死，变法之事也会前功尽弃；另一种结果，便是重现废立之事！”
    这些话还在房间内回荡着，众人的脸色却已经变得非常难看，此时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心中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陛下决定遏制阁老的权力了，大明将来会走向何方？
    刘君韬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眼下的问题，我觉得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阁老！”
    众人顿时悚然而惊，纷纷看向了刘君韬。
    “哈哈！”
    刘君韬看着众人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是以为我要犯上作乱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君韬。
    接着，刘君韬收起了笑容，眉头紧锁的说道：“我决定，发动政变！全面限定陛下的权柄，将一部分皇权过渡到内阁之中，让内阁成为大明的实权所在；同时，内阁中所有大臣，包括内阁首辅在内，都有固定的任职期限，时间为五年，每五年一改选，由朝臣公议推举候选名单，递交陛下予以批准。改制之后，大明的军政大权都交由内阁处理，陛下只负责对内阁决定的重大事件进行准肯和拒绝，同时作为大明帝国的象征和荣誉存在。内阁有责任将任期内的所有重大事项，及时向陛下进行禀报、请示，但最终决定权在内阁，陛下只有指导、干预的权力……”
    刘君韬洋洋洒洒说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坐众人全都听得如痴如醉。刘君韬的这番言论几乎将大明君主的权柄剥夺殆尽，只剩下一些荣誉权力，以及对内阁运行的牵制作用；而内阁则可以全面行使大明帝国的权柄，但限于任期和皇帝的牵制，又无法形成权臣和祸国之臣，所以目前看来是一个非常稳妥的规划！
    只是如何办成此事？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如同刘君韬所说的，发动政变！
    向群苦笑着说道：“阁老，这可是在玩火啊！一旦失败，阁老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而且大明也会万劫不复的！”
    其余众人也是纠结不已，一方面成化帝已经开始对刘君韬有所戒备，将来肯定会在权力争夺中，站到刘君韬的对立面去，事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完全不可控制；另一方面，刘君韬提出的计划一旦成功，大明整体将会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就算是大明的皇帝是一个平庸、甚至是昏庸的君主，对于大明帝国产生的影响也会微乎其微，最大程度的消除了昏君、暴君对大明帝国产生的消极影响！
    可是实现这一切的过程却是万分凶险，甚至可以说是就死一身的，即便如今刘君韬和众人已经基本上掌控了大明帝国的权柄，政变此举依旧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一个办法。
    众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刘君韬也是眉头紧锁的倾听着，众人多是一些担心，并且顾及此举的合法性，以及将来史书对众人会是如何的评价。
    刘君韬深呼一口气，说道：“咱们先不去谈论眼下的情况，我只问诸位一点：我大明的国本是什么？是坐在皇位上的帝王，还是天下百姓？”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思。
    没过一会儿，众人便纷纷抬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大明的国本，自然是天下百姓，是这泱泱华夏！”
    众人都是随着刘君韬从头开始一路征战而来的，见惯了百姓的疾苦，见惯了天下间各种百态，心中所想自然是与那些文官书生不同。
    刘君韬双眼微红，颔首道：“没错！没有天下百姓，没有这传承了数千年的华夏大地，也就不会有皇明！只要我等所作所为能够对得起天下百姓，没有背叛华夏，就可以放手去干！”
    “下官谨遵阁老差遣，万死不辞！”
    几天后，兵部下令，从福建、广东、广西三省紧急~抽调了四万新军泛舟出海，连同已经先一步赶到吕宋岛的三万新军将士，一起替换尚在吕宋岛驻扎的天策军各部将士。
    同时，兵部明文下令驻扎在吕宋岛的天策军各部将士返回京师驻扎。
    与此同时，朝中上下忽然之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各部大臣除了每日的公务之外，一改往日的做派全都待在家中，已经没有人再相互之间拜访、相邀了。
    这一点，成化帝也有所察觉，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急忙将宫中的侍卫整顿了一番，并且急忙召见了西厂提督汪直。
    刘君韬和朝中大臣都不知道汪直在面圣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但自从汪直觐见成化帝之后，成化帝便放松了不少，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对此，刘君韬也是有些惊异不定，正准备和刘子安商议一下，却不成想这天夜里汪直竟然登门拜访。
    刘君韬闻讯急忙将汪直请到了书房内，二人见礼之后，汪直一脸严肃的直接说道：“阁老，杂家听说阁老近来很忙啊，在忙些什么？”
    汪直所指的是什么事情，刘君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西厂的能耐有多大，刘君韬非常清楚，索性便直接说道：“厂公有什么想法？”
    汪直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阁老是想要变天吗？”
    “我只想让大明更好！”
    “陛下也是迫不得已，现在阁老已经是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了，放在以往历朝历代，处在阁老这个位置上，都是会被君上猜忌的，如今陛下已经很克制了，阁老还想要如何？”
    刘君韬盯着汪直看了许久，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不知道厂公跟陛下说了什么？”
    “陛下询问杂家，阁老是不是在准备政变！”
    刘君韬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是猛然惊骇起来。
    汪直看着刘君韬的脸色，继续说道：“杂家告诉陛下，西厂并没有查到任何异常，并且已经严密监视阁老和朝臣了！”
    “为何这么做？”
    刘君韬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厂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杂家不想看到阁老和陛下大打出手，不想看到如日中天的大明就此动荡。至于杂家想要得到的，就看阁老想要怎么做了。”
    刘君韬沉吟了一番，便将自己准备建立君主立宪制度的打算说了一遍，而后问道：“厂公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汪直沉吟了许久，脸色也是不停的变幻着，刘君韬也不着急，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汪直的回答。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汪直才微微叹气，起身抱拳说道：“既然如此，杂家便先行告辞了。只是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阁老可以信守诺言，保证陛下的安全，以及大明皇家的身份、地位，不要被权柄蒙蔽了双眼，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刘君韬说道：“那是自然！多谢厂公的支持！”
    “哼！阁老不要误会，杂家绝不会支持阁老的，此番，杂家和西厂两不相帮，只保证陛下的安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