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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野心——戈多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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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奚如暗自捏紧拳头我今天就不信了,不能让你笑一下。
    他拖着不肯走又不能让人看出来,便杵在窗边给铃兰浇水,一壶水都倒下去了,忽的头皮一跳,隐隐作痛。
    严奚如马上找到话题:你能给我也开个药吗?
    师叔哪里不舒服?俞访云怎么看他怎么身强力壮。
    头痛,一直痛,天天痛,加班加点的痛。严奚如装得痛苦,扶住了额头,虚弱似风中残烛。
    那,这么痛的话,俞访云思量了下,我还是给你扎针吧,比喝汤药见效快。
    师叔猝不及防:扎针,扎什么针?
    扎针灸。头上,脖子上,太阳穴上,扎个十七八针,头痛立刻就好了。
    严奚如一滴冷汗从头上淌下来。这豆蔻没有开玩笑,掏出了随身带的钢针,长针短针毫针立刻摊开一桌,还有拇指大的小灸盒,能冒烟。
    你到底都有些什么爱好啊?!
    我从小手脚都怕凉,没事的时候就给自己做艾灸,真的很有用。俞访云已经捏了一根钢针,泛着幽光,师叔,扎不死人。
    严奚如演到这一步已经来不及收手了,直奔着奥斯卡影帝就去了,他卧倒在病床上,听见后面剥离开钢针窸窸窣窣的动静,全是自己作死的声音。
    俞访云到底手下留情,没真扎穿十八个穴位,只选了两短一长三根针,斜刺风池和风府穴,捻转补泻。
    其实真扎进去了,严奚如也没感觉到疼,就是麻,整个脖子和后背都麻,这时候放只猫压他身上都没感觉。头暂时动不了,他僵硬地提问:你这扎针的手艺也是和你那个老中医爸爸学的?学得挺好的,下手毫不留情。
    俞访云拇指一顿:我爸是开药铺的,算不上是中医。而且他走得早,什么都没来得及教我,除了简单的认药和识针,其余大部分都是我自学的。
    严奚如觉得自己嘴贱,明明是想逗他一笑的,结果随便扯一句家常都捅人心窝子,只好尽量补救:那你妈妈一个人把你带大,一定很辛苦。可养你这样的小孩,再辛苦也值得。
    俞访云淡淡一句:我妈妈生下我那年就生病去世了。
    严奚如埋下头,决心扔了自己这张贱嘴。
    第6章 豆蔻长这样
    严奚如还埋头趴着,听见俞访云手机响了。他就坐在自己耳边,通话那头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对面拉扯了半天,最后问能不能换一个宣讲的主题。
    俞访云断然回绝:这题目是我提拟之后大家都同意的,而且所有人都花了很大功夫去准备。
    但我们第一次在大学里开展这种宣讲,是不是讲一些更普通的主题更合适,师弟师妹们更想听听你考研啦,发文章时候的经验诀窍啦
    就因为是第一次才有重视的必要,您也在医院工作,见到它感染率高居不下的现状,没有保护措施,没有性常识,又打着性解放的口号让这样的现象有增无减,心理和生理上的防范教育更加少之又少。也许大部分人能对艾滋患者抱持简单的尊重,但置身事外远远不够。不仅是艾滋,其他疾病都是这样,谁都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俞访云一口气说这么多,始终轻声细语,始终坚定,即使您认为我们立场微薄,声音低弱,我们也必须去发出声音。这些事,身在其中的人不会去想,需要有人去想。
    严奚如僵硬地转头,看他嘴唇抿成一道线,干脆利落,仿佛和自己对面那个笑一下都要藏起来的俞访云不是一个人。对,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俞访云挂了电话,发现这边眼神正黏得紧:怎么了?
    严奚如摇头,笑着说:不是,就突然觉得你长得像我以后的院长 。他把这两个面合在一起看他,似乎更加生动。
    俞访云点了一个小灸盒,放在他池穴上,突然问道:师叔,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备注?
    什么?豆蔻?严奚如答:长的像。
    俞访云没忍住,在他面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么多天,严奚如第一次看他笑,笑得比自己祸害完的那株铃兰还好看,也终于松了口气似的,不明所以就跟着一块儿笑了。每次靠这么近,他都想戳戳他的脸颊肉,浑身都是硬壳,只有这里是软的: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俞访云手下的灸火倏地烫了下自己,突兀问出一句:哪种笑好看?
    刚才那个就挺好看的。
    俞访云侧过头,勾了下嘴角,眼睛也一眨,展示他那两颗迷你的兔牙:这样吗?
    这明媚的神情晃到了严奚如,让他受宠若惊。这哪里是不敢笑,这分明是很会撒娇。
    俞访云起完针:头痛按一下脊柱也是好的。他指尖带着一层薄茧,划过颈后的皮肤,带起汗毛一阵轻微的战栗,沿着风池穴下的椎骨,一点点按下去。
    听说你们荣教授挑学生,外形是第一个必备项。严奚如趴得舒服,那是不是你的师兄师弟,个个都长得和梢头豆蔻一样水嫩?
    俞访云停在他腰上的手朝下一掐,手掌贴合了髂骨上的弧度,接触都灼热起来。他白大褂薄薄袖口搭在自己眼前,若有似无。严奚如抿下一口唾沫。明明被拧腰的是自己,眼前却浮一段袅袅细腰,菱花翻波。
    兀然,一颗东西放在眼前,占据了整个视野干巴巴的,布满褶皱,还长着绒毛,像颗白净一点的缩水的核桃,只放个几天就丑得不能见人了。
    严奚如颇为嫌弃:这丑东西是什么?
    对面答:豆蔻。
    严奚如:
    翌日江简兴冲冲来上班,看见自己种了一个多月的铃兰蔫了头,再一看,根都烂了。老大!不好了!我的花被人下毒了!
    谁毒你两片烂叶子严奚如做贼心虚,岔开话题,十八床的修复排到什么时候?
    江简抱着花盆伤心,闻言抬头:你真给他做啊,不是说要转院吗。护士那儿说十七和十六听说他有艾滋,都闹着转床。
    病毒又不经过空气传播,再说了转院能转去哪儿,踢了两下皮球最后都不管了,已经在我手里了,早点给他安排第二次手术吧。这次做完再看一个礼拜,就真的可以出院了。刘瑞住了不到半个月,俞访云倒是和他玩的很好了,有事没事蹲一起下飞行棋。严奚如叹了口气,要是手术不做完就让他走了,俞豆蔻也不答应。
    说起豆蔻,口袋里还揣着那颗丑东西。他一片好意,想夸人比花娇,却忘了别人眼里的豆蔻是颗陈年果实,温中行气,化湿止呕,干巴巴一副脱水要死的模样。他抠着笔自言自语:怎么还是喊豆蔻豆蔻的,怎么就改不过来了
    江简又莽莽撞撞跑进来:老大!十八床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俞访云不是才去给他换药吗?
    俞医生也找不到了。
    严奚如跑遍整层的病房都没找到那两人,看楼道门虚掩着,三两步冲上了楼梯。天台上阳光斜照,果然立着两个身影。刘瑞的轮椅停在护栏前,离边缘只有一臂距离,俞访云在边上把着扶手。这两人晒太阳正悠闲,累得是中年人。严奚如喘着粗气高声喊道:俞访云!
    俞访云被吼一声,转身看过来:师叔。
    严奚如无名之火窜起,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带他来这干嘛?他出了病房,出了医院,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你负得了责吗!
    他脾气再大也没这样冲动到控制不住动作,手下劲儿大得像要捏碎自己的肩胛骨,俞访云吃痛嘶了一声,对面才松开力气。他把着轮椅拉回了一点,让阳光洒在刘瑞的膝盖上:师叔,今天天气好,他说想看看太阳。
    那你就推着他乱跑?他妈知道吗?你和任何一个家属说过吗?!他三天之后就手术了你知不知道?要是这时候出了事我们怎么交代!
    俞访云仰着头,阳光顺着他好看的眉毛,鼻梁,一路抚摸到下颌,整个人在晴日下粲粲发亮:可是今天太阳很好,只有今天。
    严奚如怒吼的声音没唬住俞访云,却吓到了刘瑞。他瞪大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俞访云蹲下身替他拉好膝上的毯子:没事。
    刘瑞把头垂得深深的,几乎整个人要缩进毯子里,严奚如背着光一时沉默,说到底也不明白自己发的火是何名。
    他妈妈赶了上来,一个劲儿地道歉:是我拜托俞医生推小瑞上来的,都是我的错,主任您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刘瑞打断了妈妈:不是,是我的错。他把额头抵在俞访云的手臂上,闷着声音:隔壁两张床病人的家属都不想看见我,我要是不在,他们会舒服一点。我要是不在了,很多人都会舒服一点。
    俞访云皱了眉:你说什么胡话。
    刘瑞摇摇头,用劲压着手背,指尖都压白了。
    严奚如觉得这场面让人心烦,扯过毯子包住了他的脑袋:大家都是来开刀的,不少个脾就是少个胆,谁比谁没脾气,谁比谁多一个胆子?日子过得下去就过,怎么过都是日子。
    刘瑞绷紧的一条弦终于折断,伏在俞访云的肩上哭了出来:但是他们没有身上长满疱疹,没有睡到半夜爬起来呕血,没有害怕到不敢和别人说话,他们的人生还很长,和我完全不一样。他声音都哭碎了,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一个人。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泪水在全日光下蒸发。俞访云都只是张开嘴,无从安慰他。
    严大夫,你是做手术最厉害的大夫,但有些病人,再厉害的医生也救不了。
    语声低微,却让严奚如攥住了拳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外科医生,毫无用处。
    关上天台的铁门发出沉闷一声,严奚如看了俞访云一眼:三天之后排手术,心电监护不要下,完善术前准备,改成一级护理。
    俞访云没有马上回答,断了一下才开口:一年前,他是自己从车上跳下来的,才会脊椎受伤路都走不了。
    嗯,我知道。一年前他刚确诊了艾滋,该有多绝望,绝望到第一次产生了结束生命的念头。
    俞访云目光又追着他:可这样被周围人当作怪物,每天沉浸在痛苦里的的日子,就算活下去,还有意义吗
    严奚如下楼的脚步一顿,楼梯间里的沉默千钧重。我不知道,他转过身,但对于我来说,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只要躺在手术台上,什么样的生命都有价值。谁都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能做的只有给他重拾希望的权利。
    俞访云站在楼梯最顶端,看他一阶一阶地走下去。这个问题太难了,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是什么意义。
    傍晚时分砸下一道晴日霹雳,天空骤然转阴,接着风雨西斜,彻夜未停。
    夜雨下了一通宵,地面上薄薄一层积水。严奚如走路上班裤脚湿了一半,提着伞滴滴答答地走进办公室,护士长正在发喜糖。哎过来,有事问你。她把人拉到窗边,上次让你问的事儿问了吗,俞医生答应了吗?
    严奚如含糊其辞:噢没呢。他瞥了一眼低头干活的俞访云,从昨天被自己凶了之后,一直有点儿蔫,好像江简那株烂了根的铃兰。
    什么没呢,你问了没?我侄女真的挺好的,英国牛津的研究生,学历年纪相貌都相配的,你抓紧问问俞医生啊。
    严奚如揪着烂叶子,心里根本不想答应。雨声淅沥盖过了说话声,俞访云好奇抬头看过来,撞上他的视线,又马上低头,像是回到了初见时的状态。
    严奚如余光打量这颗豆蔻。昨天因为刘瑞的事冲他发了顿无名火,可回来之后他不解释也不争执,就是冷着一张脸,之前对着自己还会装一装乖巧,现在装也不愿意装了。
    可谁叫他严奚如脸皮紧,这种摸不透的木头,总要他跟自己呛几句才舒畅。师叔走过路过,故意把茶沫子洒在师侄的桌上,俞访云眼皮抬都不抬,用纸巾擦掉。师叔遂又路过,把听诊器摔在地上,俞访云捡回来擦了擦灰,挂在电脑上,不蹦一个字。
    严奚如怎么招惹就是得不到回应,心骂这俞访云是根弹簧,看着是能欺负,可压一压就紧,紧了就比石头还硬,硌在他心上百般不是滋味。
    熬到将近中午,江简开始喊饿:老大,中午吃什么?
    严奚如对着俞访云的方向,大声说:不吃鱼!
    不吃就不吃,吼那么大声干嘛俞医生想吃什么?
    严奚如精神一擞,终于找到机会见识哑巴开口了,结果对面来一句:我中午有事,不吃了。他能被哑巴气死。
    沈枝喊他晚上按时赴约,他说没空。老太太过生日,爱来不来。对面挂了电话,严奚如叹气,自己真是个没人疼的可怜虫。
    江简抱着饭回来,打小报告似的:老大,我刚听见廖主任的学生杨铭在电梯里扯八卦,你知道扯的是谁吗?
    我。严奚如提不起兴趣,我又和哪个护士还是病人家属搞上了?严奚如在医院的八卦数量之多,种类却单调,不外乎是些子虚乌有的桃色传闻,一开始觉得荒唐,现在听多了耳朵也起茧。
    江简说:不是你,是俞医生。
    严奚如抬眼:他怎么?
    杨铭说,他当初是可以留在研究所的,结果被同组的师兄占了名额,才发配来我们医院的。
    这种事有什么可八卦的?廖思君那组真是吃饱了闲的。
    江简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但是他还说,他博士的项目是拦腰被砍的,被自己导师踢出了课题组,才从研究所流放到我们医院。而且在临床上的表现也是平平无奇,写得简历再好看也只是一个空有头衔的废物。
    严奚如眼皮一跳,摔下钢笔:这他妈谁说的?!
    江简答: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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