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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直男——园有星(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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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真的要问吗?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到底怎么了?贺征踩到二楼平台,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江昀定了定神:我原公司,联系我,愿意提高待遇挽留我。待遇大概、
    别信。贺征打断他:去别家吧。
    江昀万万没想到贺征会这么斩钉截铁,起码要问一下提高待遇提高到什么程度吧。
    为什么?留着的话版权问题就不用费心了,还能趁机提要求,别家也没好很多江昀说着,见贺征非常明显地笑了一下。
    你现在红了,原公司低头求你,别的公司就不会求吗?你就挑个给你解决版权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贺征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点了点江昀额头:重点是影响你心情。
    啊?江昀迷茫地看着他。
    你这破公司,要它公关的时候不公,你运气好红了回头舔你。你要是一点不介意,也不会在这儿犹豫。你犹豫就代表你不想回去。你可是要写歌的人,心情一崩,灵感没了,本末倒置。挑个再好的公司也弥补不了损失啊。贺征说。
    你不觉得,有点太意气用事了吗。江昀无奈问:一句看不顺眼就走人,幼稚。
    这叫什么幼稚。贺征又笑,从兜里掏出几颗薄荷糖,拿纸包着的那种,塞了一颗给江昀:弄明白自己更想要什么,可以避开的委屈也不用硬受。不是忍辱负重才能叫成熟的。
    江昀感觉鼻腔有点酸,忙低下头剥糖。
    糖哪儿来的?他问。
    徐岫带来的,你做的吃完了。贺征把剩下的糖塞回去:走吧,导演喊了。别担心,公司先挑着,搞不定了来找我,小事。
    江昀这些年总被说不懂事,无论是作曲上异议,还是工作上的分歧,说到最后总会回到中心思想别天真了,在社会上混没你想得那么容易,钱也不好赚,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
    江昀你二十六了不是十六,能不能成熟一点?
    种种类似的话翻来覆去在他耳边立体环绕声播放,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白长这么多岁,社会的毒打还不够猛烈。
    但是贺征跟他说,他没错,也不幼稚。
    江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背,就觉得真好啊这是他喜欢的人。真是没白喜欢,说的话都这么好听。
    不过啊,贺征下台阶的脚步一停:你都多大的人了,把自己丢雪山上,跑个节目组迷路,手机动不动就没电
    烦死了。江昀笑出声,骂了他一句。
    贺征用一种你出息了啊的眼神看他,坚持把后半句说完:小学生都比你聪明。
    那你衣服都不会洗。江昀带着笑说完,越过他小跑下楼。
    ***
    因为江昀这个笑,贺征不怎么美妙的心情指数显著回升。他真挺想让江昀多笑笑的,但这话怎么说怎么怪,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雨停,大家一起出去拍了趟外景。直到回到客栈,贺征心情都还可以。只是他妈一直不给他短信答复,让他神经多少有点绷。
    徐岫吃过晚饭就要走,羽茜他弟弟还要再住一晚。
    晚餐饭桌上说起这安排,大家都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挨个跟徐岫碰杯,以啤酒代白酒。
    毕竟在录节目,这酒也就意思意思的量,但徐岫还是表现得一副酒醉后真情流露留恋万分的模样。
    贺征一直盯着他看呢,见他又要伸出魔爪跟江昀握手,看准时机一拉他后衣摆。
    哎!徐岫被拉得跌坐回来,也不生气,意味深长的看他。
    贺征不爽地皱皱眉,掩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葱嫩豆腐放碗里。
    桌上手机震了震,屏幕显示有新消息。
    贺征解锁,发信人竟然不是他等了一天的妈,而是他八百年没联系的爸。
    一股事情没按照他的预期发生的不爽感顿生,那口豆腐也吃不下去。他爸的短信很简洁,跟他妈那啰嗦的嘴完全相反。
    【你回国了?】
    贺征见其他人正说得热闹,低头回了一个嗯字。他爸大概率玩着手机,很快回复。
    【你妈说你给她五十万?出来谈谈。】
    什么五十万?上哪儿谈?
    贺征觉得可笑极了,而后就是深深的无力。他把手机锁了,没再回,这打字得打到猴年马月,他动都不想动了。
    他烦得连饭都不想吃。
    欢送徐岫的散伙晚饭结束,外面只剩一线橙光。贺征等导演说散了,才拿着手机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来,跟徐岫说:我送你吧。
    咋啦?徐岫惊悚:你吃错药了?
    贺征跟工作人员拿来剧组车钥匙,淡淡说:我正好出镇有点事,导演?
    行吧,导演也没什么理由阻止,笑眯眯说:记得回来就行。
    贺征对车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好车破车都开不出速度,特别稳。徐岫一坐上副驾就条件反射打了个哈欠。
    怎么突然出去?徐岫懒洋洋一靠。
    我爸来了,说是谈生意,到附近玩,顺便找我。
    我靠?徐岫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不是他找你干嘛?
    贺征烦道:不知道。
    徐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国道两侧的反光板偶尔将贺征的脸映亮,表情有点生硬。
    你还真给他面子,让去就去啊。徐岫缓缓吐了口气。
    难得。贺征打了个方向盘,绕过地上一条裂缝:有三四年没见了。
    山路难走,贺征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徐岫送到地方,他的团队有人来接他。出了山,又开始下小雨,徐岫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又从副驾探身进去。
    那我走了啊?
    快滚。贺征摆手。
    你那个爸算了,也不是一回两回,反正你有事随时叫我,少抽点烟。徐岫把装着糖的手提袋丢下,砰一声推开车门:走了。
    贺征朝他点点头,掉转车头继续往绵阳方向开。他跟贺健业约在了路程折中的一个县里,大概再开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实际到那儿却花了四十五分钟。
    贺征不知道是因为担心雨天路滑,还是潜意识里不想赴约,开得很慢,迟到了。这个县虽然小,但该有的都有。贺建业找的馆子装修还挺洋气的,是个吃牛排的西餐厅。
    外面空地上停了辆保时捷718,贺征目光漠然地扫过。
    一进去就看到贺建业靠窗坐着,身边靠着一个没骨头的女人,正跟他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饮料。
    女人目测还没他大,贺征忍着恶心坐到对面,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拍,没开口。
    下雨了啊,路上没磕着碰着吧。贺建业笑笑,见贺征看他的女人,介绍说:这是你心姨
    别扯了,说正事,贺征眼睛微眯:我妈那儿我只答应给二十万,多的没有。你给不给不关我的事。
    这样?贺建业失笑:她今天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歇斯底里的,说她儿子都肯给她五十万,我这个做老子不能比你少。
    贺征没说话。服务生过来送了杯柠檬水,大概是看这儿气氛紧张,也没问他要点什么。
    我的意思呢,是你连这二十万都别给。贺建业喝了口饮料:她找你要不到钱,也就没借口来找我要。她没本事,要不到也就消停了,又不是真没钱。你还能饿着她了?多了她又拿去赌,所以别给。
    贺征沉声:我给不给不关你事,别命令我。
    贺建业突然笑了:嘿,看我小子真是跟我像,有我当年风采,是吧心心?
    女人附和:是呀是呀。
    贺征把目光移到隔壁,看得这位心姨笑容僵住,不敢再说,缓缓收回手。而贺建业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满意,好像贺征越是冷漠,越是符合他的期待,有他年轻时的风采。
    贺征忽然感觉很累,非常累,是一股从意识深处涌出的疲惫感。
    这个什么心姨,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个小妈了。
    从他小学四年级,贺建业从外面领了个年轻漂亮的小三回来,他父母离婚,前前后后的小妈加起来能凑足四妃六嫔。
    贺建业条件确实好,早年有才又有貌,手段也可以,整个家都是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的。他当初娶柳青玉是因为对方长得漂亮,而且只是漂亮而已。
    而柳青玉一点也没辜负他的期待,除了生下贺征有功劳,其他一点事都不做,贺征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这样的女人,抛弃起来再容易不过。过了些年柳青玉年纪大了些,不那么漂亮了,贺建业直接办了起诉离婚,留给她一栋房子,自己带着新欢过新生活去了。
    那以后,到贺征住校前的几年,柳青玉每天永无止境的哭诉洗脑一般灌进他的耳朵。
    他妈在他小时候也温柔可亲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撕裂成这样了。
    贺征一开始恨贺建业,直到他长大一点,柳青玉开始说他像你爸。这让他连柳青玉一起恨起来。
    这两年怎么样啊?之后还出国吗?贺健业心情很不错,看着像要好好修复一下亲情。
    暂时不了。贺征说。
    昨天心心给我看个新闻,我才知道你要做导演去?怎么想到转幕后的,结婚了?贺建业抖了根牙签出来,语气轻快:要我说,结婚好。有个人帮你打理家里的事,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最好漂亮一点,养眼,心情也好。你这么优秀,肯定好多女孩儿扑上来,你就挑一个用着好了,将来有更喜欢的再换啊。
    贺征没说话。
    他口很渴,六点不到喝了半杯啤酒,那之后滴水未进。晚饭他连那块夹到碗里的豆腐都没吃,胃也空空的。
    但奇妙的是,他看着桌上的点心,柠檬水,竟然半点吃它喝它的欲望都没有。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他问。
    主要看看你,贺建业感慨:你这身气势,练得真不错。到底是我儿子。就是心软这毛病得改改,早知道你小时候不丢给你妈对了,别给柳青玉打钱,你娶个老婆再、
    别!贺征猛地拍桌:命、令、我!
    九点了,餐厅里没几个客人,只有几个服务生被吓到,一起往角落里看。
    贺征喘着气,手微微发抖。
    他不等贺建业再说什么,拿起钥匙起身出去了。
    雨又开始下了,他一脸戾气,把车开走。
    开到一条破路旁,他停下来,摇开车窗抽烟。
    贺征知道,柳青玉说的对,他跟贺建业真的像。
    所以他妈以前说他,他听到后来已经习惯了不反驳。
    小到各种生活习惯,比如炒丝瓜,丝瓜一定得切碎,比如睡觉不能穿上衣,会觉得难喘气。大到智商性格方面,比如偏科严重的物理成绩,贺建业就是Z大物理系毕业的,以及各种说都说不清的性格表现。
    比如他不喜欢被命令,却喜欢安排别人。
    比如他同样会对柔弱单纯的女孩子产生好感。
    贺征把烟抽完,找了张纸包好烟蒂塞进衣兜里。觉得嘴里空空的难受,打开徐岫扔下来的薄荷糖,塞了一颗进嘴里。
    虽然提神醒脑的效果更好,但他还是觉得江昀做的好吃。
    因为喜欢那味儿,他还问徐岫有没有焦糖味薄荷糖,被徐岫大惊小怪了一通。
    江昀。
    贺征想到他,心情就奇迹般的好了一点。雨还在下,再晚回去路更不好走了,他踩上油门往回开。
    雨刷器规律的摆动,水痕从圆弧边缘滑落,将橙黄路灯氤氲开。
    贺征慢慢开车,一半大脑绷着看路况,剩下一半胡思乱想。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很偶尔的,在深夜也会想想目前的状况,再想想未来。自己想要什么,怎么才能得到,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无论想多少次,贺征始终迷茫。
    他觉得自己被撕成两半,一半的本性在叫嚣,你喜欢这样的,喜欢那样的,她们或者单纯,或者娴静,带着崇拜的目光看他,仿佛他就是全世界。
    另一半的恐惧立马像海啸一样摧毁一切,这些他记忆里美好的脸,统统幻化成柳青玉永无止境的哭诉。
    而他所求的平静温暖的家庭生活,似乎永远不可能实现。
    不过这些都是青春期时的事了,他入圈以后很少再想这些,也很久没对谁有动心的感觉。
    除了没有除了。
    江昀跟她们完全不一样,不算。
    车开进国道,雨夜山路非常安静,两分钟身边或者对面都没有经过一辆车。
    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贺征看了眼节目组这车的音响,居然还是插cd的。他懒得搜索有没有蓝牙,直接摁了个播放。歌声不大不小,可能谁刚听过,一首歌还剩十五秒的尾声放完。
    有一点耳熟。
    下一首前奏响起,贺征意外了一下。不过也没那么意外,这毕竟是节目组的车这CD是江昀的。
    吉他轻快拨弦,贺征记得这首,叫《黄色雨伞》。
    他听过这张专辑,不过没听太仔细,大概只有耳熟的程度。
    十几秒后,江昀的声音响起。
    你说喜欢黄色雨伞,因为能被我看见
    我笑笑说好,其实你不撑伞也很显眼
    太神奇了,只唱了两句,贺征就翘起了嘴角。江昀是那种半意识流写歌的类型,很少有这么白话的歌词。但意识流是高冷,白话的就是可爱。
    非常可爱。
    可爱到贺征有些可惜,为什么当初没仔细看看歌词。
    乌鸦翅膀被电线切断,咖啡拉花被薄荷冰冲散
    回头看,你站在雨中,撑着黄色雨伞
    你带着雨来了,我闻到雨水味,打在伞面上,噼嘟啪嗒
    我记得你
    黄色雨伞先生,你被我看见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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