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尘埃落定，共赴沙海

    “大战即将结束，他们今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玄月在神月耳边劝解道。
    他也希望萧语诗能留下来，但是这话要任宁亲口去说。
    萧语诗能接连出现，就证明她心中还有任宁，等哪天累了，自然而然回到任宁身边。
    “她的心脉已断，活不过十日。”神月摇摇头道。
    “怎么可能？大男巫前辈不是用了护心蛊吗？”玄月疑惑的问道。
    “这护心蛊的确神奇，绝情以及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萧语诗的体质不同，蛊虫入体没多久后已经死了，只帮她治疗了外伤而已。”神月解释道。
    他知道这是萧语诗跟任宁见面的最后机会，一旦错过便是此生今世。
    小飞咆哮的身躯已经消失在那漫漫黄沙中，再也听不到神月等人的呼喊。
    谁也想不到，这一路上萧语诗吐了多少次血，她的身体，就像开闸的洪水，随时随地都在吐血。
    小飞感受到她的心声，奔跑的速度更加迅猛。
    与此同时，大炎军队已经跟鲜卑军队对峙了整整三天。
    任宁知道王庭之战已经结束，却不知结局如何，整日提心吊胆的等在大帐之中。
    在拓跋雅露看来，任宁是在打消耗战，这毕竟是沙海的边缘，粮草运输困难。
    鲜卑三十万大军，早晚有一天会支撑不住。
    三日过后，她开始集结大军，针对任宁的神武大炮重新列阵。
    她尽量把大军分散，呈现出千骑并行的局面，尤其盛大壮观。
    先头部队足足五万人，足可冲破大炎军队的火炮军，再然后蜜蜂归巢一样聚合，形如钢刀那样直插胸膛。
    大炎的骑兵不比鲜卑，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冲锋，即便是任宁，也只能饮恨而终。
    “准备进攻了吗？”看着敌人分散的部队，任宁喃喃自语道：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冲破神武大炮的方法了。”
    说实话，任宁就没想过用这二十万人战胜拓跋雅露的三十万人，他的依仗都在玄月他们身上。
    一旦刺杀大女巫的任务失败，只有落荒而逃的结局。
    “这么着急杀掉我吗？不再等等了吗？”任宁单骑向前，大声问道。
    “任宁，你就是个笨蛋，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可就是不肯归顺鲜卑，大炎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拓跋雅露大声喊道。
    “值得留恋的么？”任宁陷入一阵沉思，而后回答道：
    “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值得我留恋的，草原再好，终究不是家！”
    “冥顽不灵，难道你还没看清当下的形势吗？你们赢不了的，再不归降只有死路一条。”
    拓跋雅露急切的说道，她不指望任宁带领二十万大军投降，只希望他自己能归顺鲜卑。
    “这二十万人的确赢不了，但是王庭一战怕是已经分出了胜负。”任宁淡淡回应道。
    “王庭一战？”拓跋雅露内心一怔。
    与之同时，北方来了战报，探子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
    “启禀公主，三天前大炎三千精锐从天而降，与成功守军进行拼杀。”
    自玄月等人落地后，这名探子已经赶来报信，并不止最后的结果如何。
    “就是那会飞的气球？”拓跋雅露突然想到任宁曾用这种方式逃离。
    “数量多了一些而已。”任宁点头确认。
    “三千人，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鲜卑王庭了吧。”拓跋雅露冷冷一笑，并不认为任宁的三千人可以取胜。
    况且，王庭内有大女巫的保护，即便他们有高手也无济于事。
    “何不再等等呢？”任宁负手而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拓跋雅露料想任宁耍不出什么花招，再等几个时辰也无妨。
    大抵半个时辰过后，北方突然出现一列骑兵，清一色的黑骑，并非鲜卑士兵的打扮。
    “拓跋槐在此，你等还不束手就擒？”影月压着拓跋槐孤身进入敌营，大声喊道。
    见到拓跋槐之后，原本士气高涨的鲜卑士兵顿时萎了。
    拓跋槐被擒，就证明王庭失陷，家都没了，这仗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大炎士兵能凭空出现在鲜卑王庭，足以证明了实力，即便他们在人数上有些优势，未必能够取胜。
    拓跋雅露脑袋翁的一声炸开，没想到任宁说的是真的，并非危言耸听。
    见到影月之后，任宁也松了口气，且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最起码大战胜利了。
    “女儿，快投降吧，国师都被杀了，他们根本不是人，我们打不过的。”拓跋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国师死了？”拓跋雅露惊恐万状，在她眼中，大女巫可是神人般的存在，没想到也有陨落的一天。
    她了解拓跋槐的性格，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此番主动提出投降，必定有一番如噩梦的经历。
    听到这话，鲜卑士兵顿时向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都耷拉着脑袋，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也不想冒死去打这一仗，投降之后，最起码能保住性命。
    人心涣散，士气萎靡，拓跋雅露知道大势已去。
    “哈哈哈，数百年的隐伏，数十代人的心血，就这样化成了泡沫，全都是因为你！”拓跋雅露面目狰狞，疯疯癫癫的大笑道。
    任宁内心一寒，他曾听过拓跋雅露的心声，也知道自己打破了她的梦想，打破了数百万鲜卑人世世代代的幻想。
    “你不是很厉害吗？自以为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吗？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保护自己孩儿的。”
    拓跋雅露歇斯底里的呼喊道，拼了命的催促着乌骓往沙漠之海奔跑。
    “乌骓，赶快回来！”任宁内心“咯噔”一下，他如何不知道拓跋雅露的目的。
    这一切都是拜任宁所赐，既然她赢不了任宁，甚至伤不了任宁的毫发，那就毁了自己，跟她腹中的胎儿，让他含恨一生。
    拓跋雅露自问愧对鲜卑，无颜苟活世上，她就是要死在任宁面前，成为他一辈子抹不去的痛楚。
    乌骓素来都听任宁的话，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它读懂了拓跋雅露内心的悲哀，想帮她一次。
    “黑星，追上去！”情急之下，任宁毫不犹豫。
    他欠拓跋雅露的已经够多了，纵然不能陪在她身旁，也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去死。
    “暗月，快去拦住他。”天香公主焦急的说道。
    她知道黑星的速度，偌大军中，怕是只有暗月有这实力。
    “我从未求过别人，这次破例，求你回去，不要拦着我，从今往后你不在亏欠与我。”任宁弯腰作揖，若不是在马背上，他会直接跪在暗月前面。
    暗月当场愣住，他没想到任宁会这般卑微。
    任宁是他的恩公，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也包括一心寻死。
    “驾驾驾！”任宁驾着黑星急速奔向漫漫沙海。
    当二人彻底进入死亡之海以后，一阵狂风掠过，黄沙四起，彻底将二人渺小的身躯吞噬。
    “宁哥哥，我恨你！”天香公主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她知道任宁最终选择了拓跋雅露，不仅抛弃了大炎，也抛弃了她们所有人。
    ……
    三日后，当任宁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厚厚的沙丘里面，四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
    一双干瘪的玉手贴在任宁脸上，弯弯的眼睛在脸上勾勒出一幅月牙儿。
    “跟我死在一起，你是否后悔。”她的嘴唇已经开裂，整张脸上都没有血丝。
    任宁的情况好不到哪去，没有水源的情况下能活三天，已经是个奇迹。
    二人侧卧在沙地上，彼此看着对方，竟也能露出灿烂的笑。
    对拓跋雅露来说，这是跟任宁长相厮守的机会。
    对任宁来说，这是对拓跋雅露的偿还，他心中反倒舒服。
    二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一动不动，他们已经放弃了挣扎，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自那日大战之后，大炎跟鲜卑终于进行了和谈。
    双方都同意长期休战，正当拓跋槐以为他们要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天香公主却没有让他们每年进贡岁币。
    甚至允许正常经商，并且开设了好几个大型交易市场。
    这是任宁一早计划好的，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有了这几个交易市场之后，鲜卑人能从大炎买到粮食、丝绸布匹。任宁甚至勾勒了一些窑洞的模型，指导鲜卑人修筑适合西北的房屋。
    “公主殿下，我们回去吧。”
    和战书递交之后，玄月等人劝解道。
    休战之后，这里仍旧属于鲜卑的领土，数万大军驻扎有伤和睦。
    况且，这三日来，数万大军差点把整个沙海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见任宁的踪影。
    “我要留下来继续寻找。”天香公主摇摇头道。
    玄月知道她执拗的性格，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回朝，或许有一天真个找累了也能回家看看，这天可能是几个月后，几年后也可能是一辈子。
    “神月留下，跟公主一起找吧。”玄月无奈道，有神月在身边，多少有个照应。
    “班师，回朝！”玄月洪亮的声音回到在整个军中。
    二十万大炎军队撤走了，三十万鲜卑大军也回家了，偌大的沙海边缘，只剩天香公主跟神月两道消瘦的身影。
    “宁哥哥，你等着我……”天香公主魔怔一般的说道，这也成为整片沙海中最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