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7 章

    （SPhe Me蛇与莎乐美 作者:牯壮壮

    第 67 章

    “要是你一直不醒，我都想去镇上找医生过来了，幸好你醒了。”

    De突然有些茫然，而床边的S慢慢俯身靠近他。

    “我为你去医院挟持过医生，为你偷了军队给的车，De，我不想你被送进医院的特别隔离区里，也不想让别的佣兵找到你。”S伸出手用力抱住De的肩膀，用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是逃亡，De，等你好起来，我们就不用逃了。求你……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就是……别再一个人离开，别再让我一个人离开。”

    S的温度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当他的手掌稳健有力地贴紧脊背时，De才恍惚有了模糊的意识——当年还被他抱在怀里哭个不停的弟弟，竟已经这么大了，他的肩膀也足够宽了，手掌足够有力，也足够像中庭里那两棵树里的另外一棵能高高地撑起天空。

    De这时居然感觉鼻尖有些发酸。他不懂这种感伤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因为他还没能坚强到自己承担一切，这让他感到些许羞耻，到最后，他还要让S为他冒这样的险，让一个弟弟为兄长收拾残局。

    但他依旧很感动。他不是不懂感恩的混蛋，他不会因为S没有听他的话而罔顾他的所为。因为他也能懂，他懂这种迫切希望自己的兄弟活下去的心情，他懂这种惧怕自己最后不得不孤身一人的心情。

    或许人在惧怕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一点点失掉理智和从容，变得不可理喻。那些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方法，无论好坏，假如能阻止“失去”，大概都会不顾一切地去尝试。

    ——并且在一开始便做好了承担后果的觉悟。

    De闭上眼睛，伸手回拥住S。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收紧手臂。受伤的左臂垂在身侧，失去痛感这一点竟让他感到些许焦躁。再没有哪一刻能像此时这样让他如此迫切地希望能感知到疼痛，他希望哪一天疼痛能回来提醒他，他还活着，还将长久地活着，再不必惶恐在某一天自己会变成怪物。

    “你是煮了麦片吗，老兄？哪来的？还能吃吗？”在放开S的同时，De揉了揉鼻子，想掩饰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他翕动鼻翼，房间里满是淡淡的牛奶和麦片的香味。

    S闻言抓了抓头发。他看上去也有些狼狈，眼圈和鼻尖红红的，好在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塞在你包里的……我回来还没来得及去买吃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幸好冰箱里什么都没有。”De笑起来。他想过去吃点麦片，S已经抢先为他端来了盘子，他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S手里的盘子，问道，“盘子？”

    “我只来得及把你的臭袜子和烂掉的T恤扔掉，厨房只整理了一半，只有这几个盘子能用。”S无力地解释，“你就不能每次先把衣服洗好了再出门吗？”

    “我忘了。”De拿勺子费力地从盘子里舀起麦片往嘴里送，三两下就吃光了自己的这份，“谁知道那次居然在北方待了两年。”

    S见状，干脆把自己的也递了过去。De看了S一眼，不客气地换了盘子，继续埋头大吃起来。S收走了盘子，决定一会儿开车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他本想让De跟他一起去，可想到De现在携带了病毒，去镇上的话非常可能成为传染源，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唔……这是你的房间吗？”

    离开之前，S听坐在床上的De问了这么一句。他奇怪地扭头“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想到自己刚醒来时还把这里误认作是天堂，De舔了舔嘴唇，尴尬地笑了两声，摆手随便胡诌了两句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当时竟还觉得假如这里就是天堂的话似乎也不错，S的房间，他们过去的家，即便死后的世界里没有S，起码天堂里还能有承载他们所有记忆的地方。

    De伸手抹了一把脸，想着绝不能让S知道这些。S虽然有些奇怪，但见De似乎暂时没事了，也就放心地出门了。他开着车去镇上买了些食物和新的日用品，为了避免被人通过支付记录追查到行踪，他不再佩戴胎生的标识，还特意用了现金。

    拎着东西回到家，刚推开门S就发现De居然拖着缝了一百多针的身体摸出房间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

    “De！”他生气地叫了一声哥哥的名字，放下东西匆忙走到沙发前，一脸紧张地想把他又扶进房间里去躺着。

    而De只是表情严肃地盯着电视机，语气凝重地说了一句：“看新闻，S。”

    54

    自首的Lucfer已经被警方拘禁起来。

    整条新闻里都没出现Lucfer的脸，也没有提及他的姓名，但根据S向他透露的些许细节，De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S将头转向电视机，尽管他并未看到Lucfer出镜，但新闻内容本身也足够叫人惊诧。

    他没想到Lucfer真的去自首了。

    他的意思是，谁会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他甚至一度认为Lucfer关于自首云云都只是逼近底线的试探，当时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De身上，根本无暇顾及Lucfer的事。

    新闻也并未再暴露更多的细节，其中提供的信息甚至还不如S所知的丰富。但作为大众媒体，剔除可能引起公众恐慌、不宜即刻公布的信息是他们的道德体现。新闻中没有提及Lucfer胎生儿的身份，其他的细节，S不知道是媒体还未获知还是他们刻意选择不透露。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一场灾难的转折。

    制造病毒的人自首，也许就能从他口中得知对付病毒的关键信息。

    而对于De和S来说，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S不免又有些忧郁。他想把De赶回房间，De却赖在沙发上不肯动。S无奈地先把买好的食物和日用品放好，他在忙碌的时候还能听见De问他为什么不是他的房间。

    S一开始没明白De的问题，他把牛奶、面包和水果都塞进冰箱里，又把面粉放进厨房的橱柜里，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De在问什么。

    “我还没整理过你的房间，里头太乱了。”他从柜门后面露出半张脸，一边说一边盯着他哥毛茸茸的后脑勺，想象着此刻De应该会露出心虚的表情。

    果然，听到解释的De伸手挠了挠脑袋，肩膀不自然地在沙发上蹭了两下，最后还是乖乖地坐定不动了。

    新闻里播放了一会儿每天都要播放的疫情简报，之后就是关于那些号称要做实验的实验室相关的消息。有的实验室居然已经招收满了实验对象，他们做了周密的安排，实验已经开始了。尽管新闻里并未提及实验内容，但多数人都明白那是什么。

    性交，受孕，分娩。

    胎生儿的诞生。

    其后胎生儿会被安置在充满病毒的环境里被监测。

    尽管从人道上来讲这一系列实验都是反人道的，尤其是将新生儿放入危险的含有病毒的环境里，但人权委员会并未对这些实验加以阻拦，而是同意了实验室负责人们的申请，因为他们认为此举具有不适用于现行人权条例的特殊性，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行为。

    而S却很清楚，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之下，所暴露的不过是多数人潜意识里对胎生的看法。

    Lucfer说得没错。

    胎生儿是禽畜。

    甚至，他认为那些自愿成为实验对象的夫妻都不自觉地把他们未来的孩子当成是与众不同的怪胎，而那些孩子与其他胎生儿不同的地方也许就在于，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整个时代的英雄——因为他们被动的牺牲，也许就能造就一个全新的世界，多代基因修正保证了他们不会再有数百年前遗传病的侵扰，他们之后或许也没有所谓的恶魔病毒，人类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洁净的世界。

    “我不认为最后会有人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实验室。”De盯着电视机看了许久，其中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还在演播厅里跟主播和嘉宾评论员探讨着这个实验的重要性，两方似乎就要在镜头前争执起来。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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