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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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不过都是资本的工具人。
    但是他首烨然不是,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实力不够强大,只要自己成为资本,那就会有谈判的筹码。
    首烨然手指在在唇上来回摩挲着,考虑的方向已经变为了姜弈如果想快速填补合同中的金额,应该十分乐意与自己捆绑,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是姜弈却没有,在岛上拍戏的时候明明只要给自己设个套,可能他会明知是套也十分乐意去钻。
    但是姜弈却没有,不但迫不及待的想要拉开跟他的距离,还想远离自己。
    难道是不想崩omega收割机的人设吗?一个明明还保留着异能的alpha。
    想到这里,首烨然不禁哼哼冷笑两声。
    束明长看他这阴郁又反复无常的模样,猜到首烨然八成在想什么坏事,干脆的闭上了嘴。他其实从来不担心首烨然会被骗,很多不过是自己的瞎担心。
    “帮我查查姜弈他们公司最近对接的资源。”首烨然下车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弯下腰对着驾驶室内的束明长说完,转身迈着自己的大长腿走进了别墅。
    别墅坐落在市郊的半山中,虽然是一片别墅群,可是因其注重隐私,独栋之间的距离间隔非常远,还有茂密成林的树木遮盖着每一栋别墅的周围。每间别墅在建造之前还可以专属定制,放眼望去,别墅群建筑风格可谓各有千秋。首烨然的这一套外型上以典型北欧简约风为设计理念,坐北朝南,带侧车库三层,客厅是整面的单向玻璃落地窗,软装则是以温馨简约为主,主色调为米色以及灰色,偏冷淡风。
    整栋建筑最特别的地方是地下室的设计,话说当时设计师看到设计需求的时候差点都想报警。
    地下室四周带排水,整个房间都做了防水处理,包括墙面,让人不禁怀疑屋主是否要在地下室储水杀人,放血。
    结果负责因为对方的身份,设计师只得按下了自己那可怕的想法。
    地下室后期还再经过了一次改造,加装雨棚,整体看起来更像是室外的错觉。
    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套简单的木制桌椅,桌子上有电脑,摄像头,旁边还有专业的收音设备,摄像头压低的角度大概只能拍到肚子的位置。桌边放了一把旧的吉他,但是却保养的异常光亮。
    首烨然打开了电脑,拿起了吉他,哼唱起那天听到的旋律。
    旋律绕过嘴唇,与指尖的和旋相互碰撞,交汇,再汇聚成更动人的乐曲,向四周摇摆扩散,先是撞上了墙,又上升到了天面,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滴滴答答的在耳边回转。
    最后跟着雨滴,流向了四周的排水口,汇入大海。
    终于,雨滴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耳边的旋律,首烨然张开紧闭的双眼,瞳孔缩成了芒尖,他清醒了。
    从自己分化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异能,不允许他唱歌。
    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只要他唱歌,必然会下雨,无论那天的降雨率是多少,不同的是,雨大还是雨小罢了。
    他摸着吉他,想起了6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故意哼唱了一首歌,就为了跟少年躲在那个天桥下,就为了能跟少年说上几句话,然后少年把吉他送给了他,然后少年离他越来越远,后来少年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天才歌手,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少年的名字——姜弈。
    7年前,首烨然像是逃一样回到了国内,整日窝在束明长借给自己的公寓里浑浑噩噩。公寓在市中心的一片商业广场中心,首烨然日出而息,日落而出,去商业广场的楼下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运动,散步。
    离开了11年的地方,虽然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他却莫名的觉得非常安心,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是alpha,也没有人谄媚的对待着自己,也没有人整天想着爬上自己的床。
    首烨然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想着分化不过3年,为什么一切都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19岁那年,他分化的不是alpha,而是omega,是不是可以好一些。
    18岁还未分化的人,只有两种结果——alpha或者omega,然而,19岁分化出omega的概率比alpha要小太多。比起alpha,omega大多数会在18岁分化出来。
    所以从首烨然18岁未分化开始,周围人的态度,全部开始发生了转变,每个人,都知道他大概率是alpha。
    他优秀,帅气,阳光,温柔,是omega最优秀的选择。
    首烨然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落入了一个个骗局之中,他不再阳光,温柔。而变得阴郁,独来独往。
    直到他看到那个天桥下发着光的少年。
    少年背着一把普通的吉他,生涩的站在广场边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并未停留,而少年低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闪烁起了星辰大海,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开了口。流动的人群就像是定格住了,纷纷驻足下来。
    首烨然隔着大大的玻璃窗坐在咖啡厅里,听不到外面的声响,直到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那仿佛天籁之音的歌声才透过缝隙传了进来,击中了他的心脏。
    那颗死了很久的心脏,此刻居然剧烈的跳动着,首烨然的双腿毫无意识的向着音乐靠近过去,那是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美好嗓音,那是仿佛带着鲜活的生命力,是自己已经失去的希望。
    “噢噢噢噢。”一首歌毕,掌声震耳欲聋。
    首烨然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端,看到少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看到那一张干净无暇的脸庞,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美的天使。
    干净,纯粹,美丽。
    他的双腿再也没有挪动过,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听完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一个多小时后,少年看着吉他盒里的钱,鞠躬感谢的说道:“谢谢大家,谢谢。今天就先到这里了,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明天还会来的,希望大家再来听我唱歌。”
    “明天,再到这里。”首烨然听到这些再见的话,才想起挪动自己已经发麻的脚,他看到少年开着的吉他盒里已经装满了观众感动投下的钱币,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刚刚买咖啡花掉了仅剩的现金,看着吉他盒上的收款二维码时,才想起自己连国内的手机号都没办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拿着半杯凉掉的咖啡,磕磕绊绊的说出了句:“下次……一定……”
    少年听后愣住了,笑着摆了摆手说:“谢谢你喜欢我的歌。”
    首烨然逃一样的离开了那里,后来抓着束明长给自己申请了手机号,开通了手机支付,把束明长吓得差点带他去看医生。
    从此开始,首烨然每晚都会出现在咖啡馆里,等着少年的出现。
    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犹如梦境一般,美丽而绚烂。
    首烨然也爱上了唱歌,少年不出现的晚上,他时不时的跑到公寓楼顶撑着雨伞尽情唱歌,那半年里,全市的降水量达到了一个异常高的指标。
    但是好梦,肯定不会长,突然的一个月,少年没有再出现。
    再出现时,少年眼里却满是悲伤,额角似乎还有一道刚刚恢复得伤口,他想问一句怎么了、可是首烨然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不过是他听众的一员。
    少年带着悲伤的语调,说是最后一次演出,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首烨然听到这些话,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坍塌了,他就像第一次听到少年的歌声一样,忘记了移动,直到最后一首歌时,他跟着少年哼唱了起来。
    大雨应声而落,观众四散,少年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天空,瓢泼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动人。
    首烨然呆呆的看着少年,仿佛全世界都没有旁人,少年眼里的悲伤更浓了些,但是看到没有离开的首烨然时,他拼命挤出了一个笑容问他:“下雨了?”
    “嗯。”首烨然点点头。
    “要不要去躲雨?”少年指了指身后天桥下的一块空地,浅色的地面证明这里可以不被雨淋到。
    首烨然欣喜若狂,可是惊喜来的太突然,过于复杂的感情最后凝结成了面无表情。
    两人站在天桥下面,首烨然大脑一片空白。
    “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少年看着总是戴着棒球帽的青年,感激的神情让脸上的悲伤化开了,“我看到你每天都来,希望你以后也可以支持我。”
    少年说的话,首烨然一句都听不进去,胸腔中鼓动得心脏像是装上了喇叭,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回荡着整个身体。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把吉他,作为我的谢礼,如果不是有你们的支持,我可能会撑不下去,以后我希望也能继续为你们唱歌,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吉他?给我?”首烨然的大脑只零星的抓住了几个关键词,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少年把吉他交到了他的手上。
    “嗯,雨小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少年没等首烨然开口,就冲进了雨幕中,消失在视线之外。
    首烨然摸着手里的吉他,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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