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果（四）

    黎九九抱着膝盖专心的数蚂蚁，听见了脚步声后，她蔫了吧唧的抬起头来看，看见原尧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原尧叔叔！”她惊喜的喊道。
    黎九九清脆甜美的声音，一瞬间将原尧的思绪带偏。很久很久以前，黎九九也用这种语气喊过他“原尧叔叔”。当时觉得很新奇，也觉得小傻子可爱，但现在听了，心中却只剩下了无尽的苦涩。
    “你怎么过来了？”
    黎九九的手在地上撑了撑，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她没能站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原尧叔叔，我脚蹲麻了。你能拉我起来吗？”
    原尧听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僵。接着，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黎九九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个笑容来，她那只刚刚撑过地面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净之后，才小心的放到了原尧的掌心。
    原尧握住了她细嫩的手，小姑娘的手软绵绵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黎九九放在他手心的手，因为紧张，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的手掌真的好大呀，也很宽厚，指腹间还有老茧，却带给她十分安心的奇妙感觉。
    呜呜呜妈妈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叔叔。
    他和她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虽然老了点。
    但黎九九就是喜欢他。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终于还是让她黎九九遇见了吗？
    看黎九九站起来了之后，原尧便想松手，却被黎九九一把反握住。
    她理直气壮的说：“还麻着，你松开了我摔跤了，你要负责的。”
    原尧觉得她像是个碰瓷的。
    “那你想怎么样？”
    黎九九试探着说：“那你抱我回家？”
    原尧：“……”
    “开玩笑的啦，我缓一缓就好了。”黎九九干咳一声，立刻补救道。
    她原地跺了两下脚，又等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好了。
    原尧便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先把我领回家，我再告诉你。”黎九九抱着袋子，得寸进尺的说。
    原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虽非刻意，但眼中沉淀的冰冷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黎九九有些怂，只能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原尧，说：“我不是说了，会赔你一套西装的吗？昨天那个小哥哥他身上穿着的西装和你西装的料子差不多，我就问那个小哥哥是在哪里定制的。因为时间紧迫没办法定做，我就直接挑了现成的。”
    就这一套现成的，就贵死了。买了项链后又买西装，她好穷。
    “所以你昨天和那个男的说话，就是为了这个？”
    黎九九点了点头。
    原尧看着手中的袋子，没好意思告诉黎九九她找错了。
    “行了，我送你回酒店。”
    黎九九站着没动，她说：“原尧叔叔，我订了九号去y国的机票，就是后天了。但是我这两天花钱花得有点厉害，连吃住都成问题了，所以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两天呀？”
    只要脸皮厚，她一定能追到原尧叔叔的！
    原尧道：“不方便。”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原尧叔叔……”
    原尧偏过头去，不去看她。
    黎九九呜咽了两声，就蹲了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哭。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省钱，我爸那么抠门，他要是知道我这几天花了那么多钱，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远在y国的黎晏：“？？？”
    小姑娘声泪俱下，哭得别提多伤心了，惹得路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
    这种时候，脸皮薄的人就输了。
    黎九九哭得犹如入无人之境，稳得一匹。
    原尧在她面前蹲下，说：“你别哭了。”
    知道她是假哭，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原尧想，自己比这小丫头多活了二十几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黎九九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原尧叔叔，那你能收留我吗？”
    原尧看见她的眼泪，下意识的想伸手帮她擦，但意识到不可以，只能硬生生的将手压了下去。
    他说：“去酒店拿你的行李。”
    黎九九的眼泪随着他这句话一收，她顿时笑开来：“谢谢原尧叔叔！叔叔你最好啦！”
    于是，黎九九就短暂的在原尧家住了下来，其实顶多也就两个晚上的时间，并不长。
    周初北还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跑哪去了，黎九九都没理他。
    然后这个小学生就告到远在y国的黎晏那儿去了，说黎九九在圣尼亚乱跑。
    黎九九接到父亲大人打的电话，一边解释一边说：“我特地来这边给妈妈准备礼物，你别听小北哥瞎说。爸，我明天就来了，你想不想我呀？”
    黎晏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十分诚恳的说：“闺女，要不然你直接回国吧。我和你妈去旅游了。”
    黎九九：“？？？”
    挂断了电话，黎九九开始怀疑人生。什么爸爸，这么不靠谱。
    到头来还不是嫌弃她打扰了他和妈妈的二人世界？
    黎九九沮丧了半秒钟，就又兴冲冲的打电话给原尧。昨天晚上她就成功get到了原尧的联系方式了。
    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了，原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九九。”
    黎九九软声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原尧叔叔，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等你一起吃饭吧。”
    “我加班。”他的声音很平静，透过手机传来，显得有些冰冷：“你早点休息，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黎九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叔叔再见。”
    “嗯。”
    电话挂断了之后，黎九九有些生气的把手机丢到软绵绵的床上。
    讨厌。
    就是躲着她嘛。
    今早她起那么早都没蹲到他，今晚他肯定也要好晚才回来。
    见不到他，没办法培养感情，那她厚着脸皮住下来是为了什么呀。
    原尧是将近凌晨了才回来的，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也没有开灯，经过沙发的时候，在沙发上看到了一团小小的影子。
    是觉得自己可以蹲到原尧的黎九九。
    原尧轻轻的在她旁边坐下。
    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他能看见小姑娘安静的睡颜。
    黎九九醒着的时候笑容甜美声音软糯，看着很乖；睡着了之后，眼睫低垂，神情恬静，看起来更乖了。
    他伸出手，小心又谨慎的，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一触即离。
    无尽的苦涩从心中蔓延。
    还好，这丫头明天就去找她爸了。
    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绷不住。
    天光渐亮。
    黎九九睡眼朦胧的爬起来，看着身边的环境，还有些懵懂，片刻之后，思绪缓慢的回笼。
    她昨晚上打算蹲原尧回家的，后来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
    按理说，应该是在沙发上的。
    但现在她在她的卧室。
    黎九九忍不住笑了两声。
    她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慢悠悠的下楼，就看原尧坐在沙发上，目光注视在手机屏幕上，眉头轻皱。
    黎九九脚步轻快的和他打招呼：“原叔叔早上好呀。”
    “不早了，中午了。”原尧放下手机，说：“你飞机票几点钟的？”
    “我退票了。”
    原尧：“？”
    黎九九凑到原尧旁边，很可怜的说：“我爸不要我了，他不让我去打搅他和妈妈的二人世界。”
    原尧：“……”这作风，很黎晏。
    “我给你订回国的机票。”
    “好呀谢谢原尧叔叔。”黎九九答应得很干脆，让原尧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果不其然黎九九很快就接着说道：“可我不敢一个人坐飞机。原尧叔叔，你能送我回国吗？”
    “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回答，黎九九不气馁的问：“那原尧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我已经在圣尼亚定居很多年了。”
    “啊，那你不回家，你父母会不会想你呀，我看在这里，你都是一个人住的。”
    想起原绮山，原尧眉头轻皱。他只说道：“给你买了下午三点的飞机票，我现在送你去机场。”
    黎九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原尧道：“去吃饭吧。”
    吃完了午饭，黎九九就被原尧送去了圣尼亚机场。
    她磨磨蹭蹭的不肯去领登机牌，和原尧说道：“原尧叔叔，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躲着我。”反正都要走了，黎九九有些破罐破摔。
    “没有。”
    “怎么没有，你还特别冷淡，你就是不想理我。”她气鼓鼓的看着他。
    “小姑娘一整天别想些有的没的，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黎九九垂头丧气的拖着行李箱走了两步，然后又折返回来，小鹿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原尧叔叔，来个离别的抱抱吧。”小姑娘看着有些紧张，她接着说道：“我珍惜每一次离别，我害怕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真的好怕原尧会拒绝哦，所以说完了之后，她就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伸手抱住了原尧的腰。
    原尧一僵，半天都没有反应。
    黎九九把脸埋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似乎带了点哭腔：“再见啦，原尧叔叔。”
    她很快就松开了手，拖着行李箱就跑了。
    直到上了飞机，黎九九才把脸对着窗外，开始嘤嘤的小声哭了起来。
    黎九九觉得，自己的心动，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了。
    而原尧，他一个人站在川流不息的机场，久久不能回神。
    这丫头……怎么都要走了还来这么一出。
    原尧的手抬了起来，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已经许久未曾跳得这么快了。
    每一次的心动，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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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