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求职纪[西幻]（穿越）——最白(99)

    对此体会最深的就是石兰帝国的援军了。
    他们只见那些长着翅膀的人形怪物冲了下来，虽然数量上相比，一千与十万是天堑般的差距，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些石像时，仍然感到恐惧。
    这些石像皮肤雪白，泛着石头一样的光泽，无论什么武器击中时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它们如同真正的石像一般，然而却拥有极似真人的面孔，灵活的动作以及压倒性的力量，瑞德拉斯大陆技艺最高超的雕像师也难以刻画出这样生动的石像。然而它们的动作又透露出一份独属于非生物的冰冷，正是这样似人非人，在真实和虚妄中扭曲的感觉，无端让人心生恐惧。
    如果论及这些石像的来历，其实本就是一件令人胆寒的事。
    石像冲进石兰帝国的军营之中，无需诺亚的指挥，它们便开始屠杀这些措手不及的士兵。巨大的翅膀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它们并非单打独斗的战士，而是协同作战，彼此配合的军队。人类的武器刺中那些石像的身体，却只发出了叮叮的声音。将军慌忙之中令人射箭，箭矢刺中石像，被随手拔掉，毫无影响。而且这些石像能飞起来，机动性极强，几出几近让人连根毛都摸不着。
    当初拥有时间力量的奥德里奇都支撑不了两个小时，更别提这些普通的士兵了。将军情急之中和当初的奥德里奇想到了同一个办法，他命令士兵们将这些石像的翅膀砍下来。
    几个士兵悍不畏死地扑上去，将石像压在下面。另外几个士兵挥起长剑干脆利落地砍断了石像的翅膀，然而翅膀飞快地从残缺处再次生长出来。石像似乎变得愤怒起来，它猛然站起，掀翻身上的人，又顺手拿着武器齐齐将眼前的士兵拦腰斩断。
    战斗结束地很快，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石像抓住了将军，剩下的士兵四散而逃，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和这样的怪物作战，有一种枉死的不甘。
    诺亚并没有追杀那些残兵败将，他抓住将军，问：你想死吗？
    将军苦笑道：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诺亚微笑道。
    将军这时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袍青年，这群怪物的首领，居然是个面容清秀，笑容温和，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他一时觉得，这个白袍青年说不定也是什么怪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军队，毫无预兆地便消灭了整支援军，整整十万人，他这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
    就像要去剿匪的路上被隔壁村庄里的一条龙吞了一样。
    诺亚阿布什。诺亚问：如何称呼？
    冈特霍尔，石兰帝国伯爵，任将军一职。将军知道，诺亚对自己如此和气，是因为他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性命，这种力量令他从容而温和，但这不代表他有权拒绝对方。
    诺亚喜欢这样识时务的人，让那些刚刚战斗过的石像们带上了这支军队的物资，主要是拿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随后他们便回到空中，越过艾普拉峰，进入了奥德里奇的营地范围之内。
    在空中出现那些战斗石像的时候，军营中的士兵们便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诺亚看他们用的是防空阵型，盾兵掩护着弓箭手，还有抗冲击的阵型，几万人毫不慌乱，与之前将军的那批援兵的作战素质相比高下立见。在第一个战斗石像进入攻击范围之后，雨点般的箭矢朝石像攻来。
    石像发出叮叮的声音，有几支箭插进石像身体之中，被随手拔掉，缺口也很快恢复了。
    看上去虽然没有影响，但诺亚心疼不已，这些缺口并不是平白修复的，消耗的都是核心的魔法水晶啊！
    就在这时，奥德里奇出现，他下令手下士兵们退开，随后仰头看着诺亚，张开双臂。
    诺亚从空中飞下去，轻快地扑到奥德里奇怀里。
    奥德里奇紧紧地抱住他，很快又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无暇打理自己，看上去又脏又乱，还长出了硬扎扎的胡子。之前伊芙丽雅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了关于诺亚的事，于是奥德里奇一边听着下属的作战报告，一边粗略地把全身冲洗一遍，还打理了头发，换了身新衣服。
    诺亚摸了摸他的脸，笑眯眯地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嗯？奥德里奇看向那些从天空降落下来的战斗石像：是方舟的那些石像，你能控制它们了？
    诺亚点点头，他知道奥德里奇在独自战斗，想要帮上他的忙，因此强行覆盖了传奇魔法师留下的印记，朱利安也帮了不少的忙。
    战斗石像把礼物推到奥德里奇面前。
    这位是冈特霍尔将军，石兰帝国派来的援军。诺亚说：援军已经没有了，现在只剩个将军。
    奥德里奇看了他一眼，冈特霍尔顿时冷汗直冒，感觉自己仿佛什么碍事的虫子一样。
    他们回到营帐之中，奥德里奇坐在上面审问冈特霍尔，诺亚坐在他旁边，伊芙丽雅过来见了他一面，便说自己要回去了。
    诺亚问：怎么这就要回去了？你来回奔波这么久，不多休息一阵？
    伊芙丽雅直接拒绝了，他们之间也不需要那么多客套的话：我还忙着回去处理其他事呢，我又不像你能飞。也不像朱利安能使用瞬移魔法，最苦的就是她伊芙丽雅了，只能骑着价值连城的纯血千里马来来回回地跑。
    我可以带你回去啊。诺亚笑呵呵地说：或者让石像带你飞回去。
    算了吧。伊芙丽雅摆了摆手，过了一会，她低声说：这样的话，战争就结束了吧。
    她这句话，虽然是陈述句，但更像疑问的语气。
    会结束的。奥德里奇回答说。
    伊芙丽雅抬头笑了笑，诺亚注意到她的眼尾微微泛红。伊芙丽雅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向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祝你们旗开得胜。
    她不喜欢战争，但她会拼尽全力支持那些守护自己的人。
    诺亚把她送出营帐，回来的时候，奥德里奇已经把石兰帝国如今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
    短短几年时间，频繁的战争就把一个昔日的强国掏空了。奥德里奇对诺亚说：以前的尼尔布鲁克帝国并不是石兰帝国侵略的第一个国家，但北方联盟绝对是最后一个了。
    石兰帝国坚持双线作战，如今两边都崩溃了。南方的联军开始反击，这位将军离开之时，南方联军已经突破了石兰帝国的边境线。
    现在，北方联盟也到反击的时候了。
    奥德里奇敲了敲桌子，他瞥了将军一眼，看似随意地问：将军，听说您已经身经百战，那么二十年前石兰帝国与尼尔布鲁克帝国那场战争，您参与了吗？
    将军以为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虽然提及消失已久的尼尔布鲁克帝国有些奇怪，将军还是有些自豪地说：正是在当年那场战争中，我大放异彩，表现优异，才取得了如今的成就。
    我明白了。奥德里奇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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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第二天，奥德里奇便发动最后总攻。
    泥地上的水珠已经凝成了冰，艾普拉峰仍然是漫山遍野的绿意，但掩盖不了冬季来临的一丝凄凉仓皇。天空泛白，如一层朦胧薄纱笼盖住了世界，呼吸之间尽是冰凉而带着一丝铁锈般血腥气息的味道。冬天的艾普拉峰比往常更加寂静，奥德里奇的军队整装待发，由诺亚的战斗石像在前方引路，艾普拉峰的一切景象都尽收眼底。
    奥德里奇将军队分为三支纵队，分别从不同方向上山，之前他不能这样做，是因为丹尼尔手中军队数量与他差不多，在丹尼尔占主场的情况下，势必会落入陷阱之中。现在有那些战斗石像挡在前面，一旦发现石兰帝国军队的踪迹，便可立刻相互联系。
    丹尼尔藏身在一处山洞之中，外面做了掩护，他的近侍从外面回来，说：敌军进山了。
    他们走出去，天空一片惨白之色，令人头晕目眩。丹尼尔抬头凝神观察片刻，之间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白色的光点，随后一支箭矢沿着他的笔尖，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尾端犹自颤动。
    撤退！丹尼尔厉声命令道。
    奥德里奇的军队从暗处一拥而上，顿时间只听簌簌风声，丹尼尔的军队飞快地与他们交上手，随后连连退败。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白色光点，当它们逼近时，士兵们才发现这是一种能够活动的石像。战斗石像在石兰帝国军队中横冲直撞，再次复制了昨日击败援军的场景。
    丹尼尔的军队面对这种石像的攻击，充满恐惧。他们经过丹尼尔的□□，今非昔比，然而这几次战败之后，内心一直感到犹豫与折磨。这些诡异的石像，看上去更像是神的惩罚或者魔鬼的把戏。不断有人丢弃武器逃跑，石兰帝国军队溃不成军，如一盘散沙，生逃者渺渺。
    丹尼尔心知石兰帝国军队败局已定，骑上快马，组织残队迅速撤离。奥德里奇正在俘虏那些石兰帝国士兵，无暇他顾。诺亚给他说了一声，便自己带着几个战斗石像去追丹尼尔。
    他们一路追赶，过了艾普拉峰，又跑了数里，昨日的残局还留在原地，丹尼尔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十万援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诺亚手中，丹尼尔甚至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场战争，在诺亚出现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像奥德里奇倾斜了。
    诺亚追到半途之中，一个石像朝丹尼尔射出一箭，被一团黑色雾气挡住了。十几个灰袍者挡在丹尼尔身后，他们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口中念诵出不同的祷文，随后黑色火焰从天而降。诺亚感觉自己与光明气息的联系再次中断，链锤无声垂落，诺亚冲上去在空中瞬间击碎一个灰袍者的脑袋，如夏天熟透的西瓜砰然炸裂。
    其余灰袍者悍不畏死，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而退缩，他们一个接一个冲上来，用生命拦住诺亚的攻击。这几个灰袍者尽数死在诺亚与石像手中，而丹尼尔早已经逃走了。
    诺亚派了一个战斗石像追踪丹尼尔，自己便回去了。
    奥德里奇正在清理战场，这场持续了持续了数月的战争终于结束。奥德里奇始终将战场拖在艾普拉峰之中，没有让石兰帝国的军队踏入北方联盟领地分毫。联盟之中的平民，同样免于了南方赫尔默特王国那样的惨剧。战争之中，人类的生命彻底失去了价值和尊严。历年以来，死于战争的人类，远比死于灾难与饥荒的人类更多。任何国家的法律都将杀害同类视作罪大恶极，然而战争这种异常扭曲的场景之下，他们却将屠戮与劫掠视作理所当然。那些武器，也能轻易地砍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平民。
    诺亚对奥德里奇说：丹尼尔逃跑了。
    奥德里奇说：我们得抓住他。
    诺亚点了点头，他站在山峰上环顾四周，下面仍然是泛滥的河流。尽管奥德里奇提前让村民撤离，但农田和房屋仍然被尽数摧毁。这座山峰之下埋葬着无数的尸体，空气中永远飘着一丝血腥味，久久不散。
    如伊芙丽雅所说，战争能从此结束就好了。诺亚低头俯视着一往无前奔涌不息的河流，可惜的是，局势并没有就此稳定下来，混乱的苏哈王国让整个联盟都蠢蠢欲动，联盟前所未有地割裂开来，各王国边境频繁地发生冲突，苏哈王国分裂之后，圣塔王国和亚比伯王国便成为了两大巨头，相处得并不怎么友好。没有外敌，必有内战。
    毕竟地方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点，人人都想要更多的地盘和更多的资源。如果不主动争取，显得随和的话，别人就会把你手上的也丝毫不剩地抢走。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诺亚问：无论是进攻石兰帝国，彻底摧毁这个国家，还是回到北方联盟稳定局势，我都可以帮你。如果回到北方联盟之中，就不可能再管石兰帝国的事了，毕竟中间隔着一座坎斯塞罗山脉，就算奥德里奇征服了石兰帝国，也不能留下来管理这个地方。
    我虽然憎恨那个帝国，但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用石兰帝国平民的性命为尼尔布鲁克人抵债吗？这样做的话，我又与当初的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奥德里奇偏头问道：诺亚，这一切痛苦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呢？
    诺亚淡淡地说：在人类本身。
    贪婪，憎恶，嫉恨，一切痛苦因人类本身而生，但解决这些痛苦的爱与希望，也在人类本身。
    奥德里奇与诺亚稍作休整之后，并没有回艾普拉峰，而是越过了坎斯塞罗山脉，朝石兰帝国进军。
    根据战斗石像的传回来的消息，丹尼尔回到了班纳夫城，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国王的命令都无法进入班纳夫城，这座城被丹尼尔彻底控制起来了。
    一个月之后，诺亚与奥德里奇兵临班纳夫城之下，他们看着一望无际的翠绿色草坪和白色的城墙，以及其中耸立的建筑物，一时都有些感慨。
    班纳夫城与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一些区别，光明圣殿华丽漂亮的建筑物被尽数烧毁，但多了几分市井气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那时候也是诺亚与奥德里奇第一次听说混沌教会，并且第一次见到丹尼尔。当时他们都不知道，之后的命运会如此紧密相连。
    他和奥德里奇当初从班纳夫城逃走的时候，确实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奥德里奇的军队驻扎在班纳夫城之外，他放出话来，只要交出混沌教会主教丹尼尔，便撤兵离开班纳夫城。
    双方僵持了数日。
    在这期间，石兰帝国的局势不断变化，南方联盟彻底打了过来，甚至打到王都门口了。混沌教会其他的主教们，包括那位大主教，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他们与国王一起躲在王都中，国王也没心思再问责丹尼尔，他忙着书写一份求和信交给南方联盟，但南方联盟拒绝了求和，发生在赫尔默特王国的悲剧，深深地让他们认识到石兰帝国残忍血腥的本质。无论是当初的光明教会，还是现在的混沌教会，石兰帝国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他们的本质，便是扩张与贪婪，他们所赚取的利益，都建立在其他王国名民众的血汗之上。
    奥德里奇与诺亚在军营中讨论，奥德里奇问：他们会将丹尼尔交出来吗？
    班纳夫城与其他城不同，这里是丹尼尔的故乡。诺亚回忆道：他曾经说过，他的家族没落之后，他便回到了这里。而班纳夫城，也是丹尼尔坐上主教之位的起点。
    这里是丹尼尔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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