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入（五）

    和云清风，庭树玉柳。一条青石大街直通着宫府，人来稀少。太子正邀了三皇子一起往皇宫外打猎，左右牵马过来。太子乘上马，意兴风发，骄气满路。
    太子还未见到三皇子，突然之间，他眉头一扬，脸色一变，“哇”的一声，翻身落马。左右大惊，急抢过去，有人大叫道：“太子受刺了！”
    与此同时，七皇子正躺在床上，身下压着一个娇艳女子。喘息声不断传来。床顶上突然翻下一人，笑道：“你们玩完了吗？”
    七皇子骇然变色，翻身欲下，一根蛾眉刺已刺入他后背，另一根斜刺入他喉咙之中。稍一挣扎，便已死绝。他身下那美妓大声尖叫道：“皇子……”偷天云啧两下嘴，翻身出去。
    五皇子正在皇上寝宫外等候，宫女端来一碗莲子汤，欲给皇上喝。五皇子叫住道：“这是什么？”
    宫女道：“是碗莲子汤，是朱娘娘煮给皇上喝的。”
    五皇子道：“去吧！”突的又叫住了，道：“等等，我尝尝。”打开了碗，用勺子勺了一点，到嘴中啧了一下，摇头道：“不行！太甜了，我父皇不喜欢喝太甜的。你让朱娘娘再煮一碗。”叫下了宫女。
    过了小半会功夫，皇上略微清醒了些，得知五皇子在外面等他，吩咐道：“叫他进来。”
    五皇子走进宫中，身体微有摇晃。他擦了擦眼，走到老皇帝身边，叩头行礼完了，道：“父皇，今日可有好一些了？”
    老皇帝道：“好了许多了。”五皇子歇了口气，道：“那便好了。”说了会闲话，起身告退，欲往外面去。突然身体一晃，眼前一黑，向后仰倒，狂喷黑血不止。
    三皇子得知太子被人刺杀，大惊下冲出府来，见一大群人围着太子，凑上前去，道：“生了什么事？”
    那太子脸上煞白，睁眼又闭，只剩出气的份了。只吓得旁边的太监宫女魂飞九天，几欲惊绝。
    太医来了，也无能为力。太子挣扎了一会，已然气绝。经衙司检查，马鞍上被人放了一根牛毛细针，针上涂了数种剧毒。太子上马时便已被刺到，只是当时并非发觉。待毒发时候，已然不及救治。
    三皇子走回府中，脸上变幻不定，道：“是谁要杀太子？难道是五弟？还是七弟？还是别人……”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突然惊叫道：“不好！那人要嫁祸我！太子与我约定要去打猎，这时他死了，别人一定会认为是我做的。”又慌又急，在屋子中打转。
    稍过了一会，又有人来报，七皇子在府上与美妓被人杀死在一起，五皇子进宫，因替皇上尝了口莲子汤也被毒死了。
    三皇子闻言脸上剧变，跌坐在椅子上，道：“都死了……都死了……”突的又站了起来，满面红光，道：“他们都死了，那么那老皇帝不把皇位给我也不行了！”仰头大笑起来。
    突然之间，又脸生惊恐，道：“他们都死了……那父皇一定会以为是我做的……说不定会把远在江西的八弟叫来……不好！不好！我要去见父皇！”急欲出门。
    突然被人在背后一脚踢倒，踩住后背。三皇子惊道：“是谁？……啊！”痛叫几声，手腿脉骨已被割断。那人抓紧了他的脑袋，短刀一划，割断了喉咙，慢慢放光了血，才整理了衣服走了出去。
    宫中老皇帝闻此大变，气得连喷三口鲜血，吓得宫人太监太医，脸白身颤，战战兢兢。
    老皇帝躺在龙床上，自思道：“五皇子为我尝膳而死……他本不应该死的……是谁要杀我，他却替我而死……这时其他人不可能杀我……难道……难道是太子？”又闻太子骑马摔死，七皇子、三皇子府中惨死。只把老皇帝气昏了数次。
    随后又闻，俊贤王提兵进城，已在宫外等候。老皇帝大吐鲜血，颤声道：“他……他来做什么？”
    另一边里，宁废柴与平飞澜、偷天云出了城，约在野外一间小店见面。天上正下着蒙蒙小雨，小店中人很少。
    平飞澜先到了，不久见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进来，与平飞澜一照面，不动声色走到他身边坐下。
    平飞澜低声道：“你可成了？”偷天云低声笑道：“焉能不成？”又问道：“宁老头怎么还没来？”平飞澜道：“不知道，再等等吧！”
    过了半个多时辰，雨下得急了。一个人突从外面冲进来，道：“哎呀！这雨真大！”走到平飞澜那一桌坐下。
    三人一对面，都是一喜。平飞澜喝了碗酒，赶着雨停走了。偷天云随后也走了，宁废柴吃了两盘肉付了帐也走了。
    三人到了乡外聚合。偷天云见左右无人，拉住宁废柴的手，道：“可成功了？”
    宁废柴笑道：“你没看到宫中那般混乱吗？当然成功了。”
    偷天云道：“我完成后便赶紧跑了，哪有空去看别的。既然成功了那便好了！”
    宁废柴笑道：“其实倒非我刺杀的，那皇子是误喝了太子送给他父皇的毒汤而死的。”
    偷天云大奇，笑道：“那你可赚到了，不用动手。”
    平飞澜道：“宁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宁废柴道：“先离开这里，去找程问晓。”三人便离开了都城，往武当而去。这一程他们刺杀功成，十分乐兴，也不急行，一边走一边玩，却不知程问晓那发生了大事。
    程问晓闻下属来报：“官平云瞎了！”大惊下去看官平云。到屋子中，只见官平云双眼蒙上，坐在椅子上，脸上恨意、怒意交加。
    程问晓解下他眼上的布条，翻开他的眼皮一看，不禁骇然失色。只见两个眼珠都已烂了。
    孟诗雨道：“官长老，是谁刺瞎了你？”官平云咬牙恨道：“我……我也没看清……只是打开了门，眼前便花了……我的眼睛……便……便……”他气恨之下，几欲昏绝。
    程问晓与孟诗雨互对一眼，均想道：“难道是冯瞎子？”
    程问晓道：“那人来做什么？”官平云摇头道：“我不知道……”
    当时正值五更时分，突有下属急跑来报：“不好了！安长老被人刺瞎了！”程问晓、孟诗雨两人震惊起身。待见到安拓容时，果见他双眼也已瞎了。
    程问晓沉声道：“你可看见了什么人？”安拓容道：“是一个白衣男子。我当时听闻外面有动静，走到花庭小径。他便从旁边树丛中出来，我来不及取兵刃，空手与他斗了两招，双眼便看不见了。”
    程问晓惊道：“白衣男子？”安拓容道：“是。”程问晓与孟诗雨对视一眼，道：“此人使的一定是‘点瞎剑法’，但究竟是不是冯瞎子……如果是他，他来这做什么？”
    孟诗雨道：“安长老，你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安拓容道：“看到了。很是年轻，脸上十分阴沉。”
    程问晓眉头一皱，道：“难道是李司幽？”想想又是不可能，李司幽早被自己打下瀑布，怎么可能复活过来？
    孟诗雨道：“此人不管是谁，一定有什么目的！”即令上下守严。
    程问晓道：“会不会与诸舵主三人之死有关？”孟诗雨道：“对！三人身上没有发现伤口，会不会是眼睛……”程问晓沉吟不语。孟诗雨道：“只可惜那日太大意，没检查他们的眼睛。
    此后程问晓亲自执剑巡逻，只是一连数日，都无动静。正当一夜，程问晓走到登云峰上时，忽听上面有人尖叫。
    程问晓大惊，急往峰上冲去。那尖叫声尚未止，他冲到峰上，便见一个男子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程问晓抢过去，叫道：“曹威……你怎么了？”
    那曹威厉声道：“我……我的眼睛瞎了……”程问晓大惊，左右环顾。又听前面有人惨叫。他急忙起身冲过去。
    只见不远处周尚玉及三位舵主正逼住一道白色身影，那白色身影稍一转身，四人便齐声惨叫，捂眼乱跳。
    程问晓追上去，叫道：“是谁？”那白色身影钻进黑暗中，又不见了。程问晓抱住周尚玉，喝道：“是我！”
    周尚玉“啊啊”大叫，道：“我……我的眼睛……”程问晓咬牙切齿，点了他的睡穴。往那人离去方向追去。
    追不过多少时间，又听峰下有人惨叫。他疾冲而下，月光暗暗下见山路旁又倒了几位高手，眼睛皆已瞎了。
    程问晓厉声高叫道：“李司幽！你给我出来！”忽见远处林中有白影一闪。他疾追而上，那白色身影远远冷笑，缓缓后退。
    程问晓追近了，不禁大吃一惊，那人手上抓着一人，不是孟诗雨是谁？再看清那人面容，更惊得六神飞天，那人赫然就是李司幽！李司幽不是早死了吗？此人是鬼魂？还是什么？
    李司幽轻轻一笑，道：“孟教主我带走了，程问晓，三天之后，带四支生死旗到武当山逍遥谷来。否则这个女人便没命了。”轻步而退。
    程问晓大声叫道：“留下！”追上前去，忽然脸上一变，闪身后跳，前面“轰”的一下，炸起了一片火烟风沙。待烟消沙止，已看不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