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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盛唐种牡丹——又生(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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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归雁闻声止弦,笑了笑道:林家二位公子练反弹琵琶,伤筋动骨一年又半载,苏供奉为破开这三只凤眼,自春入夏,每夜只睡两个时辰,连荤食都不沾,只饮粥米,你们的这支曲子,真可谓是费尽心血。苏安道:哪里,我的心思还不够澄净。李归雁道:澄净,也未必能写成好曲子。语罢,拂衣而去。
    难道不是?苏安看着李归雁如水墨般的背影渐淡,心中一醒,归雁兄。
    李归雁擅歌唱和琵琶,尤擅于作曲,他交好于太子太傅,即岐王李隆范,却从不邀宠于任何的妃嫔宦官,都说,他和李隆基不是君臣,而是知音。
    这场切磋,在含凉殿前的宫道内持续了一个时辰,传为李归雁生平的一段美谈,却也没有辜负苏安。苏安回去后,与林蓁蓁复奏至百遍,终于想通了人眼的玄机。
    人眼,竟是对于同类敏感,遇见和弦内的音,会使弦的振幅加大,音量增大,遇见和弦外的音,或是错音,会抑制弦的振动,削弱发声,可谓扬长避短之眼。
    要想驾驭这个眼,没有蹊径可辟,只能是不断与其他五弦比拼,磨出锋芒。
    如此,苏安在宜春北苑和妙运琵琶朝夕相处,至六月时,已觉日久生情。夜里,他把妙运放在枕边,梦中都能听见风吹弦吟,白日,他带着妙运,牵引千百教坊女姬的舞姿,与梨园百家争夺花魁,即使尚且还控不稳音色,也不再封人眼。
    直到出发在即,梨花谢尽,苏安因避让林蓁蓁,再次谢过寿王府的邀约,才收到长安东郊崔府的六月六赏荷的邀请,所在之人,除了崔郎中,还有徐员外。
    一晃之间,朝中也发生许多大事,李林甫从吏部升迁为黄门侍郎,而苏安也不知崔匙和徐青怎就认识,猜是李林甫听宫中风声,因博学宏词和徐青打过招呼。
    是日,六月六,一个特殊的日子。苏安坐在凉亭下,听徐青在曲桥吹完七星管,不禁感慨,徐青依然是野心蓬勃,明知考功司的位置难为,偏要坚守不退。
    苏安说,平康的地契还留着,乐坊重建就在今年,他去洛阳之后,由太乐署几位朋友主持奏曲,还望徐青能光临赐教。徐青反问道:诶,徐某这曲子有什么不足之处?苏安道:曲风各有千秋,员外的是急急如雨,密而不乱。
    徐青吹笛的技艺,虽不能说极致,但仔细思之,还是别有一番风味。苏安乐于夸赞,也确实出于真心,不比崔匙,附庸得实在有些过度,叫他难以评述。
    崔匙逗弄着崔公养的几只画眉鸟,吹口哨,笑侃道:苏供奉,叔父崔隐在洛阳是有名的好客君子,早为你把几座御赐的宅子都翻新了,至于家里更不必担心,都说,伯父大人在和范先生一弦一弦地学瑟呢,此外,还有顾郎
    苏安道:崔郎中,直说无妨。崔匙放下鸟食,笑道:苏供奉近段这是怎么了,一入梨园,门深似海,似乎得道成仙,都不食人间烟火了。
    苏安醉心修艺,确实不久前才听闻,顾越被任为河南道转运副使,负责构建道内河段漕运、仓储、引水系列规章,只不过这事顺理成章,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苏供奉,你看是这样。徐青说道,顾郎这段日子实在辛苦得很,为争取河南道的漕运预算,不是他弹劾别人,就是别人弹劾他,李侍郎为大局而虑,想着这出使之后,若顾郎有什么困难,大可直言相告,我们在朝中愿助一臂之力。
    原来,在连同工部水部的李道用撰写河阴建仓的预算牒文,并从户部金部那里强行挖开口子,把郑州的地方盐利归仓部之后,顾越拿到了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用钱的权力,他接着又行牒中书省,从司农司拿到了当地引水屯田的规划案。
    这就意味着,去河南之前,顾越虽没有触碰任何一条漕运法,却以河阴为中心画了一个圈,圈内,漕运便从原来七大部门中脱离了出来,在地方揉捏为一体。
    紧随之,河阴县令因预勘仓库时拖延观望,三日内被弹劾去官,朝廷的剑,就这样亮出来了,先是河南道,往后是淮南道和河北道,不仅打雷,还要下雨。
    苏安背过身,拾起一石子,手中掂量两三下,投在莲叶旁,笑着叹了口气。
    崔匙道:恰似法曲之精义,可谓去万留一,苏苏安一语打断:你们想预先知道顾郎的动作,让我通消息。崔匙拍掌笑了起来:哎呀,苏供奉。
    苏安道:可是,话不能说得像是我帮了你们,还得谢你们。徐青笑了笑道:苏供奉想要什么诚意?苏安道:就上回说的那几样。徐青道:好。
    从崔府辞别二人而出,苏安拐到家中和苏成交代乐坊开张的事,让家人有空去帮忙,又到苏十八,同廿五、茶娘约定,长安、洛阳的三家乐坊,于今年九月中旬同时开张,取三花聚顶的吉祥意思,最后到太乐署,请卢兰和许阔照应乐曲。
    忙完这些,苏安才跑回梨园,抱起自己的情人妙运,爱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在洛阳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期盼在那里,他可以求得妙运的芳心,弹出全曲。
    六月十五,卯时,长安城的朱雀门大街两旁击鼓,正中行驶过两列双辕马车。
    一列是由南衙护送的宫人,一列是河南道的转运使团,因盛夏,为避免酷暑,所以朝廷此番简化行程,未行祭祀,提前在皇城交办公文,令明德门通了行。
    苏安坐在马车,卷帘望楼台,见旁边绣着顾字的方旗,突然心神一漾,许久没见顾越了,也不知路过寿安县时,两边安排宴会,他们能不能好好叙叙话。
    大道直如发,夏日佳气多,五陵贵公子,双双鸣玉珂往洛阳的道路笔直宽阔,像美人的长发,游五陵的公子们,腰间着佩玉,青,下站就是寿安县。
    你错字啦。雷海青坐在旁边吹筚篥,故意吹走了一个音,春日佳气多。
    前夜里,大家收拾行囊,苏安想着林蓁蓁和林叶定然不想被他打搅,于是就一个人要了一辆马车,哪知,雷海青忽然红着眼睛跑进来,吵着要和他同乘。
    苏安问道:怎么啦?雷海青擦了擦脸,委屈道:那姐姐总是摸我。苏安哭笑不得,猜测是梅妃身边的女官不安分,只好答应保护雷海青。
    哪知,这小少年并不安分老实,一路上都吵吵闹闹,不仅纠字,还要猜他心思。苏安没辙,定了个规矩,一个弹琵琶,一个吹笛子,谁都不许说话。
    可是,当马车驶过郊外绿油油的阡陌时,雷海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话了:苏供奉,我总觉得你的弦音里住着个人,你看,李暮的笛音里就住着许娘子,当然,曲子的故事里并没有许娘子,可是,许娘子就是在那,嗨呀,我说乱了。
    苏安低头看着妙运:是么,我原来是这样想。雷海青抿抿嘴,不说话了。
    长安到洛阳的这条路,极尽繁华,被时人称为两京走廊,就像是宫中走道,一路缀饰着华清宫、兰昌宫、福昌宫、连昌宫、兴泰宫,一座座行宫,如同红灯玉烛,焕发着夺目的光辉。
    三日之后,夜空晴朗,一座流水花桥鳞次栉比的宫殿落在路边。苏安推了一下雷海青,笑道:青,你看,那挂在树上的是什么?雷海青揉了揉眼睛。
    好大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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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皮影
    那盏花灯,是焦骨牡丹。
    一朵牡丹花灯,悬挂在老榕树枝头。
    西南是从巍峨的女几山跳跃而出的欢快的洛水,西北是平静的倒影着灵秀凤翼山的昌水。两水汇合处,正是寿安驿。驿站的东西两面,不是荒原,而是无垠的灯火,城郭与空中碧落相接为一片海,尽收于对面辉煌的三重连昌宫的眼底。
    两列马车一前一后在寿安驿前停驻,因此地已近洛阳,所以官员大都有自己的交往,或曲水流觞,或秉烛游城郭,纷纷相约宫官和乐人,欲求吟诗作对去。
    顾越心里念着苏安,特意吩咐驿丞筹办宴会,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他才刚踏下马车,就突然听闻了两条噩耗:其一,被弹劾的县令宁氏,因过度惊恐,前日猝死于家宅;其二,新县令邱仲上任,辛苦调运的用于修建仓库和堤坝的土木石头,因选仓址未经协调,引起汜水、武陟、荥泽三县械斗,被一抢而空。
    一日之内,怨声载道。
    彼时,河南府少尹游桓之站在石桥边迎接,就像那株守着千帆而过的古榕。此人曾应征幕府,在沙场锻造出一副豹子般矫健的体魄,面相也英俊,目光逼人。
    顾越和李道用一袭雍容的云纹暗红袍,腰系蹀躞,悬水苍双鱼佩,躬身行礼。
    只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游桓之因军功受萧乔甫提携升迁河南府,素来和韦家有往来,是个有政绩,重恩情,讲义气的人。如此,且不说把萧乔甫挤兑下去,自己也丢相位的韩休门生李道用,光是顾越的履历,便足以成为游桓之的眼中钉。
    公堂落座后,这位四品的封疆大员开口便对顾越进行了一番血淋淋的斥责。
    一来,饥荒刚过去,便要在河阴地区兴修仓库、规划渡口、研发船只、建造堤坝、疏通沟渠,这五大工程实在是劳民伤财;二来,裴耀卿这么做,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把江淮和河北的粮食供给两京走廊和关中的贵胄,巩固自家的势力;
    说完这些,游桓之来回踱步,又补了句:不过,听闻顾郎近来刚从安西都护府弄到一把时人出价达万金的琵琶赠苏莫谙,想必也不在意民生的损失了。
    顾越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在案前,目光飘忽在堂外的车水马龙:桓之兄,我千辛万苦,为咱们的五大工程争来预算和支度,才刚见面,就因区区几个县的刁民闹事,这样诛我的心?亏我还在裴阁老面前保证,游府尹材优干济,可留。
    游桓之眉毛一横:六人死,十人伤,三千贯钱,顾郎中管这叫区区!这件事瞒不下来,至尊现就在洛阳,就在河南府。顾越道:至尊要受外藩朝拜,要召二十九州乐工赴洛阳办歌舞赛,或许,根本无暇顾及此事。游桓之道:你!
    李道用谙熟河南府情形,又是实在性子,当即出了个主意,劝道:夏日不要那么大火气,游郎是河南府父母官,顾郎是朝廷的转运副使,若本年运不到两百万石,咱们谁都不好交差,眼下,就当从建仓库开始,解决问题要紧。
    以往兴修工事时,械斗、偷盗、天灾都是常有的,已经发生的,可以归到工部的欠折损中,至于发生利益纠纷,可以上报户部,把几个县合并为河阴县。
    李道用陈述方案时,游桓之根本没有在听。顾越手中一紧,倏地起身打断。
    症结不在于处理械斗。
    顾越让季云去取了一本册簿来,当堂拉住游桓之,说道:桓之兄是耿直之人,且先放下过去那些解释不清楚的事,照着明账,听我和你一笔一笔算,可否。
    集津和三门的详情,我不知,我只拿河阴之地说事。从支出看,照工部往年的记录,建仓三十万贯,守仓每年六万贯,以此类推,从渡口、船只、堤坝、沟渠合计,扣除盐利之后,本年共净支三百万贯,往后每年损耗百万贯。
    这是支出,但从收入看,其一脚值,漕船容量增大、逆水河段减少、淤塞险情减少,这是每年八万贯的节省;其二欠折损,上报层级由四级七部,精简为二级一部,缩短处理时间,防克扣,由《仓库令》中一斛耗二升减至一升,这是十万贯的节省;如此,扣除河阴仓每年可以节省的运费,是二十万贯。
    桓之兄可以认为我纸上谈兵,因为区区二十万贯,别说全国,仅对于河南府而言都不算多。耗费如此心血精力,只为精简这点钱,值不值得呢?桓之兄,再遇灾年,这样的漕运可以岁转六百石,使三万人免于饿死,我认为,值得。
    萧尚书曾于燕公宴上有言,文章礼一变,礼乐道逾弘,就像而今的法曲,千变万化皆心血,唯去万留一,方能显其精粹,顾某无党,万死不辞家国事,顾某也知道,若桓之兄愿意支持,那么这困难即使再大百倍,咱们也能攻克。
    一百八十多笔大账,顾越从头到尾背下,一字不漏。他知道,这场偶然的械斗只是一个必然的开始,他可以承担责任,接受弹劾,也可以之后再详查背后的始作俑者,唯一不能错过,需要当机立断的,就是争取游桓之的信任和支持。
    早听朝中说过,顾郎好厉害的口舌。一句句下来,直到听见萧乔甫的诗,游桓之目中的怒气渐退,平添了一二分温和,好,那且听从李郎中的建议,顾郎请旨合并三县,游某保证,重调物资,征集工匠,月内按法令要求建成仓库。
    回驿站之后,顾越让季云送信回长安,一是汇报进度,二是知会裴延,让其为自己免罪,同时赋予自己调查关于械斗细节的权力,而后,才上街去寻苏安。
    即使在夜里,寿安县的街道依然热闹喧嚣。苏安和雷海青一起看了场皮影戏。
    这得从他们进城说起。那时,苏安和雷海青抢着探出车窗,蹭掉了一枚镶嵌金珠的香囊,在茫茫人海中寻不回,又听驿丞说,宴会取消了,遂有些失落。
    没想到,他们在馆驿安顿之后,一位在街边卖艺的小女孩追来,把香囊从窗户扔回了他们房中。苏安冲到门口,满院子荡漾起花香,女孩冲他笑笑:奴名唤菁菁,扮花仙。雷海青捡着香囊,立时就想跟去。苏安抓起妙运,点了点头。
    石桥旁,榕树下,一屏浅黄的生绢由西向东展开,被嵌进三尺木框,面向南边客。
    客人很多,无论锦衣华服,还是粗布衣衫,全都席地而坐。倒是旁边跟的驿丞考虑得周道,让县里为苏安和雷海青备好了厚实蓬松的软毡,还点起艾草熏香。
    戏中皮人,红衣绿裳,用乡音唱词。
    传说是腊月寒冬,一日,武女皇于花园醉酒,见满院白纷纷,一时兴起,搀婉儿的纤纤玉手,命土里的百花种子道:予尔等一夜,天明,朕要见满园缤纷。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一夜暴雪,狂风呼啸,滴水成冰,然而众花仙还是不敢违命,于是顶风冒雪,纷纷绽开花蕊。武女皇见此奇景,龙颜大悦,命人赋诗作画,却没料到,百花丛中唯有牡丹抗旨不尊,依然只有枯萎凋零的枝干,就像沉睡过去一般。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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