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7 分离人魂

    面对雷霄奥古意有所指的话语，大祭司却像是丝毫不感到冒犯一般温和地笑了一下，四两拨千斤般地说出了一句话，其杀伤力丝毫不逊色于雷霄奥古刚才所说的话：“您过奖了，曾经的‘杜木兹’大人，您这份即便如此狼狈也绝不低头的风采也一如往昔呢。”
    这一回，僵硬的人就不只是因为面部表情并不丰富而不太能够发现其震惊的伊南娜了，还有身为这一任“杜木兹”的提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震惊的视线还是下意识地投向了现在即便坐起身也很吃力，靠塔利亚支撑着的雷霄奥古。
    很显然，身为一个合格的双面间谍，阿塔依口风的紧实程度是非常值得信任的，至少雷霄奥古并没有任何朝着红罗宾看过去或者发觉红罗宾震惊的视线与在场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在大祭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嗤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是‘曾经’的。”
    终于，在场所有人中最有资格开口发问的伊南娜开口了，她紧紧地盯着大祭司：“你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祭司镇定自若地迎上伊南娜的视线，轻笑了一下，因为他的相貌看上去本来就充满了某种神秘的智者之感，他随便的一笑看上去都儒雅十足，只是他的这份笑容并没有达到眼底：“虽然用‘伊南娜大人’称呼您算起来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实际上我更加习惯称呼您的母亲为‘伊南娜大人’，不过话虽如此……”
    他话锋一转，眼神在提到伊南娜的母亲的时候没有丝毫笑意的浅金色双眸显得有些温柔：“您曾经是我最认可的‘伊南娜’。”
    “看起来，您的母亲，伊南娜……夫人，并没有对您说太多，”大祭司看了一眼自己身前不远处坐在因为“原始之水”在神格剥离后不久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退去而裸露出来但还十分潮湿的石窟地面上的雷霄奥古，“不过，的确像是她的作风。”
    雷霄奥古闻言冷笑了一声：“作为当年强制把她带离地球的人，金星伊南娜大神庙的大祭司，哦，从刚才的情况看来，现在应该是前任大祭司了，在明知故问地装什么傻呢。”
    雷霄奥古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语气依旧带着嘲讽，但是却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或事了：“更何况，她回去以后，肯定不愿意提起跟……我有关的任何事情了吧。”
    听到雷霄奥古后面的话，大祭司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就在他用不可思议的，仿佛重新认识了雷霄奥古这个人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雷霄奥古，还没等他说什么的时候，伊南娜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是这样的，母亲她并没有对父亲的事情避而不谈，”伊南娜并不大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雷霄奥古的耳朵里，在他犹带嘲讽的表情还没有反应过来般停在脸上的时候，伊南娜看着他明显顿住的背影说道，“她还在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我的父亲相貌英俊，充满智慧，领导着一个有着远大目标的集团，他有着一个伟大的理想，并且心中充满着一定要将其实现的坚定意志。”
    当时的她还很小，并不清楚有一天她将会带着可能要将自己的父亲弑杀的目的去寻找他，但是母亲面上带笑，语气温和，略带追忆地对她说这段话时的表情连带着这一番话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虽然她从来没有对谁说过，但是在来地球寻找自己的父亲，甚至是在确认自己的父亲是谁的那一刻之前，她或许都因为那一番话，暗暗相信着自己的父亲是一名优秀到……或许自己并不用杀死他的人。
    在听到伊南娜的话之后，大祭司面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而坐在石窟地面上的雷霄奥古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背对着伊南娜，伊南娜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而因为他在伊南娜的话音落下之后就垂下了头，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大祭司同样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然后，雷霄奥古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眉头却皱着，是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但是大祭司却因为看到了他的这个表情而露出了复杂的眼神，雷霄奥古说的话话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连话语的内容也让人无从判断他的情绪：“还真是，她的作风啊。”
    但是扶着雷霄奥古的塔利亚可以说是全场最了解他的人——虽然很多时候她觉得即便相处了那么多年自己依旧不算了解自己的父亲——她还是从父亲的反应之中判断出了什么。
    父亲他……似乎因为伊南娜的话，或者说伊南娜转述的来自她母亲的那一番话，而对什么事情感觉到了释然，甚至，塔利亚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她总觉得父亲对于伊南娜母亲的态度说不上来的奇怪。
    不过塔利亚对于自己父亲态度的怀疑以及探究的思考并没有能持续太久，因为这名突然出现的，根据父亲与其的对话可以了解到，曾经是金星伊南娜大神庙的大祭司的老者与她父亲的对话还在继续。
    大祭司看向雷霄奥古的眼神已经从猜疑和震惊转变成了古怪和复杂，在这种复杂之中，某种奇异的怜悯占据了显眼的分量，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选择了避开自己想要说的话。
    “无论是叙旧还是要讲述过去的故事，这些都可以改日再谈，”大祭司脸上再次挂上了那种温雅的笑容，他看向伊南娜，“既然您已经重新取得了过去的记忆，那么您应该明白，我离开中心塔来这里找您的目的吧？”
    一直分出心神关注伊南娜的提姆敏锐地注意到在那名据雷霄奥古的话说，应该曾经是金星伊南娜大神庙的大祭司的人后半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伊南娜垂在身侧的手在一瞬间紧紧攥在了一起。
    从伊南娜的沉默与拧紧的眉头之中感觉到了抗拒，大祭司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伊南娜，眼神如同在看一名不成器的学生，甚而至于……一件令他不满意的作品。
    “伊南娜大人，”大祭司轻轻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曾经跟您说过什么吗？您曾经是我最认可的‘伊南娜’，毕竟，与伊南娜夫人不同，您基本上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原本以为您一定能够成为最合格的‘伊南娜’，但是自从我被关进中心塔，离开了我的您……”
    他淡金色的眸子如同某种冰冷漂亮的宝石折射着无机质的光，扫向被阿塔依背在背上的达米安：“似乎越来越情绪化了呢。”
    提姆看着大祭司现在的神情，猛然发觉伊南娜在盛怒之中的时候，神情与他此刻的神情非常相似，在看着人的时候，会让被扫到的对象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如蝼蚁一般的渺小。
    结合大祭司所说的，他极有可能在金星的时候担任伊南娜教育者的角色，提姆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扩大，这个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来意不明但是十有八九来者不善，偏偏他对伊南娜的影响力又似乎出乎意料的大，他得立刻思考应对措施……
    而被对方的视线扫到的达米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如果不是被阿塔依以及迪克按着，估计他已经送大祭司十几枚罗宾镖了。
    不过于提姆关注角度不同，因为直接承受了那种目光，达米安更能切实地体会到这个白袍老者的古怪——这个人的眼神，无端让他联想到了伊南娜，以及冥府的那位女王。
    这二者的共同点则是……她们都是神明，是神格的拥有者。
    虽然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这种固执的直觉并不是没有得到过验证，达米安正在怀疑，这个所谓的曾经的神庙大祭司，该不会并不如外祖父所说的那样只是曾经的“恩奇木都”，而是依旧拥有神格？
    在大祭司的目光扫过达米安并且说出那句话之后，伊南娜就知道大祭司应该是知道她从冥界将达米安的魂魄带回来的事情了，不愧是曾经金星上最负盛名的智者，不需要任何话语，几眼便拼凑出了真相。
    但即便如此，伊南娜抿了抿唇，迎上大祭司的目光：“……我一直都认可您的想法，也谨记着您的教导，掌握法则权能的从来都不应该是拥有自我感情的神明。”
    在大祭司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的目光中，伊南娜缓缓说出了让大祭司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如堕冰窟般的话，但她并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但是，‘不应该’不代表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或许曾经的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那只是因为我并没有成长到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如果否认了拥有自我感情的神明掌握法则权能的意义，那么，‘伊南娜’存在的意义不就一并被否认了吗？”
    伊南娜在大祭司眼神冰冷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所以，哪怕您要因为正确性而取走我的神格，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全力反抗。”
    大祭司的眼神冰冷而毫无情绪，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但这个表情配上他的眼神只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您离开我之后的成长真是令人惊叹，看来，金星沉醉在‘伊南娜’庇护下而看不清自己真实处境的愚蠢族人以及地球人类对您的影响过大了。”
    “不过算了，”大祭司轻轻笑了一下，朝着伊南娜的方向缓缓地抬起了手，掌心对准了伊南娜，“虽然您说的话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您有所成长还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
    说完，他五指一合，如同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向后一扯。
    伊南娜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提姆一把扶住。
    然而，扶住伊南娜的提姆在触碰到伊南娜手臂的时候瞬间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在伊南娜动手挥开他之前就退后了一步，在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伊南娜毫无感情，如同蓝宝石折射着无机质的光一般冰冷的双眼。
    直视着那一双眼睛，提姆仿佛看到了在冥府首次见到伊里伽尔时看到的那双眼睛，因为在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你就会莫名地明白，你正在直视神明的双眼。
    提姆在得到这个信息的刹那福至心灵，他狠狠拧起眉头，猛地转头看向大祭司：“你取走了伊南娜的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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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负责任小剧场：
    雷霄·奥古：可恶，我前妻真爱就是你，反正肯定不会提起我这个前夫的。
    伊南娜：不是啊，我觉得她挺欣赏你的。（没说出来的话：但我觉得有滤镜加成）
    雷霄·奥古：（努力控制嘴角不要上扬）
    大祭司：（笑容逐渐消失）
    提姆：……等等，有话好好说，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不要波及小辈啊？！
    塔利亚、布鲁斯：……
    达米安：德雷克你没发现你开了地图炮吗？感谢在20200826 22:56:52~20200828 23:0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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