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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GL)——九皇叔(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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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太过恶毒,也是实话,我没有反驳,行礼默默退下。
    在他走后,我才敢默默走出殿,未行百步就见到在草丛里一袭缟素的小孩子,她蹲在草里,左右张望不知在做什么。
    一眼后,我就要离开,余光扫到那个小身影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袖口,眉开眼笑:小姑姑。
    稚子天真,那股笑意就像是治愈心伤的良药,我俯身将她抱起来。
    我不过大她七岁,抱起四五岁的孩子颇为吃力,可我不想放下她,在原地站稳后才抬脚。
    她贴着我的耳边,伸手抱住我的脖子,低声说话:小姑姑,阿莞饿了。
    又是饿了时辰要到了,我不能耽搁,就哄道:你先忍忍,等送过□□母再吃。
    不要,它都空了。阿莞耷拉着眉头,听说没有吃的就动了动小腿,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我想起她方才治愈心伤的笑,心中不忍,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去灵堂,趁人不注意,偷了一块供奉祖母的点心给她。
    她是阿兄的女儿,想来祖母不会生气的。
    一块点心塞给她后,阿兄令人来找我,我慌不择乱地将她推开,免得被人发现。
    阿兄寻我,令我入朝伴驾。
    惶恐之际,我拒绝了,等祖母孝期过后,我欲出宫,不愿留在肮脏的宫城。
    皇兄却道:阿莞年幼,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放眼望去,元氏宗亲内我的只信你,祖母道你聪慧,必会是朕的助力,就当为了祖母安心,你入朝试试。
    原是为阿莞铺路,我疑惑了,耳边响起阿莞稚嫩的话:小姑姑,阿莞饿了。
    我心口一软,答应下来了。
    祖母送去皇陵后,藩王回京,豫王也未曾多加逗留,带着家臣回去了。
    入朝忙碌后,我渐渐忘了笑意澄澈单纯的孩子,直到阿兄去后的那日,宫人慌忙来报,小殿下不见了。
    我心口蓦地一慌,阿兄方将孩子交给我,不过半日的功夫,我就将她弄丢了。
    顾不得许多,我令禁军去找,蓝眸的孩子很好找,也未曾出差错。
    见到阿莞的那刻后,我怒火中烧,不顾尊卑地打了她。原以为十岁的孩子会大哭、会闹事、会与我对打,不想她同多年前一样乖巧,一滴眼泪都没有。
    还好、还好,她秉性纯良,定会同阿兄一样成为明君。
    将孩子送回宫后,她忽而问我怎样才不会死。
    这个问题很熟悉,在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我也在想,如何才能在吃人的宫城内活下去,外间景色何等优美,有生之年能否看一眼。
    但这些不能同她说,我只能教她成为好皇帝才可活着。
    世间唯独皇帝可做下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句话回答后,阿莞笑了,几乎同多年前的笑意一般无二。
    我想我的回答是对的,阿莞还小,在众位臣僚的辅助下,大宋定会内外咸服,海晏河清。
    孩子从小教导,那股纯良的性子似被繁重的政事都磨灭了,行事任性,偏偏喜欢与我反着来。
    阿兄曾言及刘氏性子霸道,极有野心,恐会染指政事,母后干政、外戚窃国,到时大宋必会面临支离破碎的局面。
    我时刻谨记这些话,压制着刘氏一门,许是这样引来元莞的猜忌。
    说来可笑,我当年入朝也是为了元莞,多年辅政下,她竟对我起了猜忌,甚至杀我之心。
    帝王薄情,想来也是常事,帝王家本就无情分可言,祖母都能毒.死自己的亲儿子,元莞作为皇帝,想要杀我这个迟迟不肯放权的姑母也在情理之中。
    朝堂上的事都在我的掌握中,两府宰执也是阿兄临终任命,尽忠尽职,时常提醒我做事给皇帝留些颜面,可我一旦松懈,刘氏一党就会抓住机会趁机而上,我左右为难,倒不如让皇帝恨我罢了。
    皇帝及笄后,刘氏一党在暗中传言,言及陛下及笄长大,该要自己亲政,我只当未曾听见。
    皇帝话里话外也在提及这件事,时而召见我,亟不可待。若无刘氏在、若无阿兄驾崩前的话,我定会放权。
    阿兄喜欢刘氏,舍不得令她殉葬,倒是让我做了举步维艰的人。
    两府宰执数次询问我,恐我真的霸权不放,废帝自立,辜负先帝的期许。
    刘氏暗中小动作不断,皇帝勤奋又孝顺,刘氏年轻,将来的事情如何,我无法保证,是以我一面遏制刘氏之势,一面与皇帝周旋。
    五月初热意难挡,因刘氏中升迁之事,我再次得罪小皇帝。
    小皇帝气愤难消,我想着如何安抚之际,她在水榭设宴,令一众朝臣参加。
    我欲等水榭宴后好好与她说道,用刘氏中人不如用自己提拔上来的朝臣,母后的人用来不顺手,皇帝终须要有自己的人脉。
    水榭宴上小皇帝怒气难消,我当作不闻,舞女姿色不错,她频频去看,终究消了些怒气,等散席后再哄一哄,想来也就没有大事,
    群臣来往敬酒,宴上设了果酒,我略有些心烦意燥,在皇帝怒气的视线下饮了两杯。
    果酒清香,极好入口,饮后就感觉到阵阵酷热,酒意撩人,想来是酒劲发作了。
    恐御前失仪,我早早地退席,搭着宫人的手要去西华门。
    走出水榭后,阵阵发晕,心口处就像点了大火,每走一步,就感觉到大火在蔓延,这并非是酒醉。
    我怒火中烧,小皇帝竟恨我如斯,当众在酒中对我下.药。
    被套入局后,就见到小皇帝的面孔在我面前闪过,心里说不尽的失望,又极为后悔,当年就不该答应阿兄入朝,更不该同这个小皇帝有何牵扯。
    第123章 元乔(二)
    浴火缠绕之际, 我感受到了宫城内的险恶甚至超过了朝堂纷争、战场上的刀剑。
    浑身无力之际,我想到先帝、想到祖母、甚至这些年每每给我送礼想要修复兄妹情分的豫王,若真被自己的侄女欺负, 我约莫成了元氏的笑话。
    浑浑噩噩之际, 脑袋里发晕, 浑身燥热下感到一股冰冷的感觉游.走全身, 就像大火之后被浇了一盆凉水, 舒缓全身。
    皇帝将我禁于福宁殿内,言语极为放肆, 口口声声糊弄我, 扬言并非先帝子嗣。
    每每闻言,我并非生气,而是觉得好笑,她若不是阿兄之女,我做了这么多岂非成了笑话。
    好在她不敢对我当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那夜不过是个吓唬人的幌子罢了。
    我与她,还是清清白白的。
    然她所言,在我得到自由后, 命心腹去秘密彻查。皇帝那里依旧是有弱点的, 废帝遗诏成为我的护身符。
    阿兄给我废帝遗诏, 也不知晓他的心思, 可骑虎难下,不由得我回头。
    陈年秘辛哪里好查,待查清就花了三年的事, 小皇帝早有羽翼, 想要废她帝位、又要将人好生带出宫城,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
    思来想去, 她不过十八岁罢了,当年刘氏筹谋之际,不过是一襁褓中的婴孩,只要刘氏作证将她摘干净,再立一毫无根基的新帝,我便做一回辖制新君的佞臣,必然会将她平安带出来。
    宫城内禁军分三司,以殿前司和侍卫司为主,当初刘氏败了,我将殿前司让于她,现在成了最大的难题。
    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不会甘心放弃,元莞数次都想亲政,必然不会束手就擒。
    我定废帝之地定在大兴殿,动手那日大雨磅礴,不知为何,我心生悔意,可大宋江山怎可让一外姓人来做,且刘氏以此为把柄要挟她,这是一生的威胁。
    思来想去,我终究踏入大兴殿。
    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病了,染了风寒,想起她身上曾出现过的伤痕,猜测是否又是刘氏所为。
    我极为厌恶刘氏,却不得不与她站在同一线上,得到孤鹜的通禀后,我匆忙去了福宁殿,在太医口中得知确切的答话,皇帝是染了风寒。
    龙榻上的小皇帝无精打采,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她见我依旧在笑。
    多年不变的笑意,让我回到多年前。
    最令我震惊的是皇帝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理政大权竟又交到我的手中,她竟相信一个即将将她拉下帝位的人,我不知到底是她愚蠢、还是我狠毒。
    回府后,我枯坐半夜,将即将发生的事左右衡量。
    魑魅魍魉在黑夜中涌动,织就一张细密的网,将我紧紧包裹在中间,细细麻麻的痛意让我难以呼吸。
    那夜里我回过二十五年的经历,先帝的嘱咐、祖母的托付,元莞的意外闯入,我对先帝、对祖母问心无愧,唯独元莞,高阁那夜,生死的瞬间,她成了我今生唯一不敢面对的人。
    元莞若对我没有感情,今日怎会还信我,怎会对我的心动一无所知。
    想来,不是她愚蠢,而是我狠毒如斯。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是否取消废帝的事,可每夜梦回都看到先帝,临终的嘱咐,我惊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屋舍,一时不知该如何善了。
    还未曾做出选择,元莞恢复早朝了,元淮在这时失踪了,我陷入惶恐中,她必然知晓此事,掳走元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势在必行,我若退缩,侍卫司里的数万禁军、参与此事的朝臣必成了元莞记恨的对象,我能死,却不能牵累他们。
    大兴殿内势必有一场恶战,我担忧今日的朝会是否会血流成河。
    可元莞几乎没有动怒,轻而易举地接受废帝的事,不动一兵一卒、没有血流成河。
    她一走,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兴殿,冰冷、庄严、毫无人性,那一刻我掩面而泣。
    元淮失踪,毫无音信,元莞将我逼入绝境,逼我自立。
    我终究做了窃国之人。
    苏闻、魏律成了拥戴之人,江山易主,不死一人。
    我将元莞圈禁在福宁殿内,吩咐各宫门,不准她踏入宫城一步,看似是囚禁,可我知晓她若想走,殿前司的禁军必会帮助她。
    我日夜等着禁军禀报她失踪的消息,每每见到禁军各统领之际,我都会忍不住紧张。
    元莞不走,大概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刘氏未死,比如我还活着。
    废帝之后,我曾梦到元莞手刃我这个仇人,梦醒之际,我遏制不住自己的惶恐,走到福宁殿外,询问殿内人可还在。
    禁军每每都回答:未曾踏出殿一步。
    我不禁在想,元莞在等什么?
    这座宫城于她而言,还有什么可留恋,苦思不得之际,魏国长公主来讨要元莞。
    我想拒绝,元莞出了宫城哪里还有命在,单凭魏国长公主府根本无法护住她。
    可我不敢拒绝,元莞是自由的,并非是我的囚犯,该有自己的选择。
    幸而她自己拒绝了,我心忽而松了下来,她对于这里还是有留恋的,或许我还可以试图挽救。
    我知她喜欢傀儡娃娃,忙碌政事之际,我做了一对送给她。
    明知希望渺茫,我依旧想弥补,奈何元莞心早就冷了。
    傀儡娃娃被践踏、梨花酒被砸,都是她的发泄,人生气了都想寻找什么发泄。
    她是在生气,并非是心如死灰。庆幸之余,我又令人去盯着宫城各门,乃至临安城的城门,她若想走,我不会挽留,可至少知晓她是何时走的,何时对这座宫城失望。
    外间谣言纷纷,道我欺负孩子,欺负晚辈,编造荒唐的理由废去侄女帝位。谣言何来,我并不在意,更不在乎名声,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虚荣中找出些许罪恶感。
    元莞无疑是优秀的,在雪盲的那刻,我想起她的聪慧、她的勤奋,若不是血脉缘故,她必然比我更适合这个帝位。
    孤鹜去请她,我并未阻止,心中七上八下,她可会来?
    可心腹担忧她是否趁机对我不利,他却不知我已然不会去猜去想,元莞若想复位,我也不会阻止。
    废帝是我对先帝、对元氏祖先的交代,元莞夺回帝位,是我无能。
    我将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在元莞面前,就像当初她信我那般,毫无保留,除去些许嘲讽的话外,元莞没有做一件对她复位有帮助的事。
    她的不屑,让我更加愧疚。
    不知为何,我不止一次希望她站起来夺回她的帝位,到时我必不会阻拦。
    可笑,这些都是我的臆想,她对我、对帝位失去原先的炙热,看我就像是一陌生人,没有感情、没有当初那样欢喜的神色。
    雪盲时,她尽心照顾我,政事上亦未出问题,也未曾让其他人发现,就连两府宰执都没有察觉不妥。
    我与她之间的契合,在日夜相处中更加深。
    欢喜是在心中生根发芽,我感受到了元莞当初的感觉,也震惊她对自己的影响竟这么大了。
    然废帝是我与她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对我依旧是随意讽刺,我却不气。
    她就是一孩子,被人夺去了珍宝,恼羞盛怒,只能嘴上痛快。
    她愈发生气,对我也是无可奈何,以她的能力,想要私下与我做对,也是不难,单凭对她忠心的朝臣,做上几件毁我声名的事情来,是简单不过的事。
    我自私地去想,元莞或许并非是表面上那么厌恶的。
    雪盲症并非是不治之症,不出一月,我就可看见面前的事物,视线一如往昔。
    我开始贪恋与元莞的相处,频频想起那些年元莞总是寻些理由见我,大概见一见,就觉得很舒服。
    我做了一件人生中最荒唐的事,命令太医不准告诉元莞我已痊愈的事情。
    隐瞒病愈的事太过离经叛道,我无法想象元莞知晓真相后又会是怎样的嘲讽,事后如何,我已经顾不得了。
    元莞聪慧,在平常的细节中察觉出端倪,趁我沐浴之际,溜进浴室,我羞愤难当,若竹不敢将她赶出去,一番对话后,反被她赶了出去。
    我再次尝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身上的衣裳如何能脱去,若赶她出去,必会泄露痊愈的事情。
    短暂的考虑后,我破罐子破摔般地脱衣沐浴,也不知她是否看见了,踏入水中的那刻,我迅速藏了进去,将背影留给她。
    纵然如此,我依旧难以抬首,幸好她不敢进来,不然我满面通红等给她发现了。
    躲入水中时,我生出奇怪的想法,同太过聪明的人周旋也不是一件易事。
    摄政时,我盼望着元莞聪慧些,可现下我倒希望她再笨些,这样我就可护她余生。
    她依旧有些乖顺,没有趁机做什么,退到屏风后,我迅速出水穿好衣裳,迟疑着是否转出屏风之际,她唤来若竹。
    若竹不知我二人之事,照常服侍我穿上外衣,看着她踏出浴室的那刻,我的视线追了过去。
    元莞对我,是否还会有心。
    第124章 元乔(三)
    雪盲终究有一日会痊愈, 而逢年底,诸多事宜需我出面去解决,瞒不住之际, 我只得痊愈。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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