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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GL)——于欢(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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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皇帝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抬起的手握住眼前人的手腕似在制止什么。
    案几上的铜盆装着半盆冒热气的热水,官家有什么地方是臣妾没有看过的么?
    皇帝便将手缓缓松开,萧幼清将她的中衣系绳解开,腰腹上还有昔日战场上留下的伤疤。
    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望着被病魔缠身的人哽咽道:我宁愿受罪的人是我,看着你这样难受,比面临死亡还要让我感到害怕。
    皇帝轻皱眉头,旋即抬起手摸着她的脸,温柔的笑道:别哭,一哭就不好看了,我家姐姐可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即便裹上几层内衣,仍旧遮掩不掉身体的消瘦,最后拿起珍珠放入皇帝嘴中时,萧幼清整个手都在抖,依旧强忍着眼眶中湿红的泪水。
    小心翼翼处理完一切后,萧幼清俯下身在皇帝额头轻轻吻下,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我不想活,但是我会为你而活,请你,请你一定要等我。
    小殓之后,祁六才敢轻轻推门入内,先是击手顿首行了凶礼,随后上前至萧幼清身侧跪伏道:请殿下节哀。
    萧幼清从替其换上殓服的一刻开始就一个人一直呆坐在床头不动,赵平守在外面也不敢有人进来打扰,丧礼上的布置有韩汜与王文甫主持,宗室子弟中也有宗正卿负责,我知道,她一定给我留了话。
    是。祁六将一个小匣子奉上,这封信是官家在大病之前就写好的,官家自己一个人在福宁殿的书斋里坐了三天,还有画。
    内侍们将一个大箱子抬到内阁的外门,轻轻放置地上,祁六道:里面所有的画拼凑在一起便是蜀中的山水,官家说,许了这么多诺却没有兑现,他很愧疚。
    萧幼清低头看着皇帝,旋即颤抖着失真一笑,祁六抬起头,官家在去年年尾的时候下了一道手诏,将...将乾元二十四年初被贬至扬州为通判的何文英调回京城接任翰林学士执掌制诰,手诏的日期是三月赴任,这会儿她应该到京了。何文英自出任扬州几次改官都未能回京。
    为什么?
    官家说唯有爱慕之人才会真心待你,即便利益驱使亦不会想要伤害你。
    在质问过后,萧幼清盯着皇帝开始后悔,失神的眼里满是埋怨同时还夹杂着内疚,是啊,明明我什么都知道,你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我而已。
    可是有什么用呢。萧幼清蜷缩在榻前,你带走了我最爱的人啊!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狠心撇下我一个人,如何狠心得下让我独留人间,只是为了给你守江山么?萧幼清从榻上爬起,直直的盯着皇帝,我要你永永远远都亏欠于我,来世一起偿还。
    萧幼清起身将祁六奉上的匣子接过,祁六抬手擦了一把泪眼,除了官家给圣人您写的信,还有当初楚王与楚王妃大婚时捆扎在一起的合髻,亲迎礼过后的第二日官家便让小人将其收起藏于匣子里,官家说...祁六抬起头,那一眼,王妃不在官家眼里,而是于心中内侍一边转达一边泪如雨下,成为了这个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萧幼清颤抖着身子重心不稳的一把撑倒在了桌案上,扶着瘫软的自己哽咽道:你下去吧。
    是。
    良久之后,萧幼清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撑了一会儿呼吸渐匀后顺着桌案缓缓坐下,扭头瞧了一眼静躺于榻的皇帝,颤抖着双手将信笺拆开,旋即捂着嘴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悲伤而失声痛哭。
    吾妻亲启:
    幼清,见字如晤,三十六个春秋,终换来离别,我曾憎恨过我所拥有的一切,直到遇见你,才让十七年来所遭受的苦难得到释然,它让我换来了我一生的挚爱,换来了与我共度一生的妻子,卫潜生于宫城,困于宫城,最后长眠于此,皆是我无法逃离的宿命,十二年深宫,不过冷眼嘲弄,纸醉金迷为饰只为片刻安宁,可入口的酒即使再甘甜,也依旧无法抹去心中的苦涩,终其一生困于斗争,与天斗,与人斗,最后败于己,无法逃离黑暗,用命做赌注,与死亡博弈,为权而攻于谋,为生而启杀戮,最后将你带进深渊,却也让自己陷入爱欲,人这一生,短短岁月,不可控之事太多,无法择生,亦无可免死,受困于心者,为权欲所左右,无法满足的欲,令人疯魔,到最后不过都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直至白日消亡,黑夜降临,沉睡时噩梦缠身,醒来时久不能忘却,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我无法割舍爱欲,便带着忧愁拼尽一切去爱你,三十年风雨,你我生死相依,爱恨痴狂一场,终要尝遍人生八苦,魂归于海,若辞人世,我祈求神明将你余生所有苦难与我一起带走,恳求佛陀赐我轮回,即便如今生满布荆棘,也要不顾一切劈开与你再度重逢,若神明眷顾许我来世,便恳求判官将我留于彼岸,等候轮回。
    第305章 微君之躬,胡为呼泥中
    武宗大业初年
    娘亲,这是谁?扎着总角的小姑娘从匣子里翻出一副满是灰尘的画卷。
    女子手里拿着针线正绣着一朵精致的海棠花,听到女儿的问话后将针线放回篮子里,走上前将画从她的小手里拿开,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道:无关紧要人罢了,兮儿乖。
    小姑娘抓耳挠腮,我好像见过,是不是娘亲梦里喊的那个人?
    小姑娘的话触动着女子,旋即红着眼将女儿搂紧怀中,答应娘亲,忘记今日你看的这幅画好吗?
    小姑娘似听懂了母亲的意思,旋即靠在怀里点点头,之后这幅画便被扔进了炭盆中,眼睁睁的看着它化为灰烬。
    直到几年后,小姑娘长到有桌子般高,随着母亲入宫,从母亲眼里看到了某个人,同时也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隆德开国公府
    姜氏弥留之际握着小姑娘的手恳求道:不要怨你翁翁,也不要责怪你爹爹,以及所有人,母亲不希望你要带着仇恨生活,母亲只希望兮儿能够做一个永远快乐懂事的孩子。
    小姑娘点头应答着母亲,姜氏却越发的难过,难过姑娘的成熟以及那几分明白,我知道你什么都懂,也能够听得明白母亲与你爹爹的争吵,你大哥和四郎都不在了,如今只剩下你与你二哥最是让母亲放心不下,姜氏握紧女儿的手,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冷漠的人,不要怨恨萧氏与姜氏。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的,女儿会跟着大舅舅回金陵。
    直到母亲远离人世,怨念的种子,便深埋于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心中,小姑娘被舅舅接到金陵,因一个故友的到来,令埋藏于心的种子发芽。
    江宁府
    刑部尚书萧显荣嫡妻离世后其女被金陵姜家接走,金陵祖宅的家庙中也为姜家长房嫡女设灵牌位于刚离世不久的文穆公灵位旁侧,萧幼清便随着舅舅一直在金陵守孝,戴孝期间陪伴身侧的是小其几岁表弟。
    幼冲之时的姜洛川因其长兄夭折而在出生时备受祖父与父亲的疼爱,又时常被其姑母接入京城,近乎所求无有不应。
    阿姊!扎着总角的男
    童提着一盒糕点走进萧幼清房中,阿姊你看。男童踮起脚将食盒打开。
    糕点与胡饼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萧幼清瞪着圆圆的眸子,这胡饼是东京城王家铺子里的?东京城有两家油饼、胡饼店,其规模十分之大,各自制作的面饼都有其特色。
    对,是奎光哥哥来了,这是他送来的,他说阿姊喜欢吃,里面没有肉,都是酸的枣糕。
    萧幼清便轻轻拍着弟弟的脑袋,奎光哥哥还在吗?
    在,他在外院的亭子里等阿姊。
    萧幼清沉了一口气,如一个小大人般从内院迈出,庭院里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风度翩翩。
    奎光哥哥。
    三娘。姜奎光从亭子里走出,看到你过得好,我也替大娘子感到欣慰。
    奎光哥哥从东京城过来,难道是哥哥又闯祸了?
    姜奎光摇头,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与三娘你说。
    萧幼清瞪着泛光的眸子,幼清猜能让奎光哥哥惦念与考虑的事一定与母亲有关吧。
    姜奎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旋即低下头,是。
    奎光哥哥说吧,见他不语,我以姜家嫡出姑娘的身份命你说。
    姜奎光抬起头,大娘子之所以会嫁到萧家,除了与隆德公向先帝请旨,还与...还与当今皇帝有关,皇帝为齐王时为了皇位娶崔氏为妻,萧家选择了齐王,但是姜家一直处于中立的状态,文穆公乃国朝第一位三元,深受先帝器重,先帝仁德,下旨赐婚前必然会过问文穆公之意不会强人所难,于是齐王便与隆德公...姜奎光旋即跪伏,而后之事姑娘你也知道,大娘子自嫁入国公府,从未有一日开怀,大多都只是在姑娘跟前强颜欢笑而已。
    翁翁...实难想象,那个自幼将她抱于膝上教她兵法,常与她谈及每次出征凶险的翁翁竟也是个利欲熏心之人,自己能够降生于世,不过都是这些当权者因利益的驱使罢了。
    姜奎光朝萧幼清叩首,奎光要走了,不知道今生还能否见到姑娘。
    奎光哥哥不是要应科举么,为何这般说?
    皇帝开科取士皆因时而定,外朝臣子若想要接近帝王,没有身家背
    景,实在难如登天。
    接近帝王?
    姜奎光没有回复萧幼清的疑问,请少主子保重。
    文穆公病逝后其子辞官守孝,守孝期过后姜赋平出任扬州通判,姜赋正则破列留于江宁府,作为长房长子,姜赋平便将儿子留在金陵继续陪着萧幼清。
    建平初年,京中巨变,燕王与其舅谋反,率兵攻入禁中,两军于皇城内厮杀,兵败后受困于燕王府,皇帝亲自带兵围剿,至天明时燕王府上下连同僚属尽数被诛,召三法司于大理寺三司会审,天子亲鞫,燕王供认不讳。
    自此皇帝便将所有宠溺都集于本就受宠的第三子赵王身上,并提拔沈氏入三衙,朝中格局开始有所变化,这一年萧幼清刚于金陵姜家完成及笄礼,姜赋平也在这一年也被召回京城进入三司。
    半年后
    少年拆了总角戴着幞头,眉清目朗,面如冠玉,宛如一个小大人模样负手走近庭院,院中有刀剑比划的声音,旋即一个箭步,脖颈处便被一把开了刃的利剑抵住,我的好姊姊,你不会连这么可爱的弟弟都想杀吧?
    可爱?萧幼清将剑收回,我倒是没觉得你哪里可爱。
    你看,每次都是你揍我...
    少年的话将萧幼清逗笑,少年便也随着她一同爽朗的笑着,阿姊还是笑起来好看。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若是闯了祸,我可不帮你求情。
    爹爹来信说要接我入京去国子监读书。
    能入国子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若能考入上舍成为上舍的优等生便可以直接免殿试释褐做官了。
    国子监里皆是一些权贵子弟,我不想同他们比,我要参加科举考试。
    那也要先读书。
    阿姊跟我一起回京吧。
    ...萧幼清持剑的手突然顿住。
    姑娘,姑娘!
    萧幼清便将剑收回剑鞘中,少年便笑道:喜春脸上这般焦急,定是萧家又来人请阿姊你回去了。
    我不愿回便不回,谁来了都...
    姑娘,是隆德开国公。女使通报道。
    萧幼清眉头顿时扭作一团。
    两年后
    萧幼清回到京中后常随其叔父出入禁中,萧显
    符掌管皇城司禁卫,同时还负责教习赵王的骑射,一来二去,萧幼清便与赵王相识,而后又为其所喜。
    汴河一艘极大的画舫内有几个画师正在拿着画高声叫卖,不少富贵人家乘小船登上画舫。
    今儿这幅画啊可是从蜀中来的。戴软脚幞头的商贾向船坊招手,侍从便将一副画拿出。
    今日这画先不打开,但凭某描述,价高者得,由买画人自行回去拆解。
    这不就是赌局么?
    哎,赌是关扑,商贾指着说话的人否定道,这种日子里行关扑可是要斩首的,咱们这是生意,是买卖,以诸位贵人的打扮,想必也是买得起的。
    商贾将卷起的画放于盛剑的木架上,这画里画的是一位皇室宗亲,诸位知道官家诸皇子中哪位大王最像官家么?
    三大王?
    当然是国之储君,皇太子殿下。
    商贾一一否定,众人便纳闷,这官家总共就这么几个皇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商贾笑道:还有一位,诸位贵人都遗忘了。
    可是官家的六王?
    正是。商贾拿起画,几年前六王受诏入蜀,而在此之前,想必也有不少人见过,而今少年长大成人,蜀中盛传其貌酷似官家年轻之时,冠绝东京。
    成都郡王像官家倒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我们如何确定这幅画里一定就是郡王,阁下难道见过真容?
    嘿,某从蜀中来的,还真的见过。
    商贾的语气并不像吹嘘,旋即便有一些不差钱的富商问价,阁下起价多少?
    商贾打量了一下问价的人上下,旋即转动眼珠,一百两。
    商贾的话一下就让画舫炸开锅,一百两啊。
    什么画要一百两。也有不少人好奇这幅画,但却没有人出价。
    座椅上一个戴帷帽的女子侧身招呼了一声身侧的家僮,家僮便开口道: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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