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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怀了Alpha影帝的崽后跑了——何处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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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明明是他的家,身边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会试图用这种笨拙不堪又愚蠢至极的方法,去保护母亲的灵魂(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么安潇女士现在获得解放了吗?),远离外面那些不好的东西呢?
    晏容秋心想,当时,一定是自己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妈妈(或许还有晏铭),甚至还有小新,所以才造成了柔软心肠的昙花一现,被不理智且不正确的感情趁虚而入,最后,彻底影响了他的正确判断。
    若硬要说还有别的什么缘故,大概只是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太过美丽。他是麻木了美丑,可安潇的美貌却冲破了阈值,美成了无数道光芒线汇聚成的耀眼中心。不论男女,无论是谁,如果能拥有这样的容姿,恐怕不管做了什么,犯了怎么样的错,都能让人心软原谅。
    贺铸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又凝固成了静止的的黑色雕像。
    贺铸。
    一瞬沉寂后,晏容秋蓦地开口,眸中荡过一痕清凌凌的光。
    你为什么故意把这份东西遗落在这里?
    就像是这样的。
    彼此的所有对话、眼神、表情、姿态,都成了沿着固定路线布下的棋子,或是藏在草叶深处不起眼的捕兽夹,只待在某个预设好的时刻,突然向对手发起最后的攻击
    (将军无棋!)
    您察觉到了吗。贺铸推了推眼镜。我多么希望您能尽快发现,却又害怕被您发现。
    伴随着弥漫开的沉悦话音,晏容秋眼中的光亮突然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熄的蜡烛。阴影之中,就见他向上仰起一张雪白面孔,眼窝微微凹陷下去,乍一看仿佛两个黑幽幽的坑,寒森森地往外冒着冷气。
    工作。
    就在这时,贺铸慢腾腾地开了口,用他惯常的严肃沉稳的语气。
    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在想,您应该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再见到您、能让您愿意同我说话的理由。
    很抱歉,辜负了贺浔先生的好意。
    对不起,让您知道了令人失望的真相。
    但是,我想无论是贺晚之先生本人,还是安潇女士在天有灵,他们一定都会感谢您做出的决定。
    温柔的、正确的决定。
    贺铸胳膊肘支了软椅扶手,托着下巴勾起一个淡淡的温和微笑。
    于是晏容秋复又缓缓地从阴影之中恢复了平心静气的原貌。他细细观察了一番贺铸,对方的笑容至真至诚,挑不出一点毛病,却总觉得像是隔了段距离,若有似无的定不了形。
    最开始,晏容秋确实掏心掏肺地认为,贺铸是为了学习、为了锻炼、为了上进,为了晏氏集团还算优渥的薪资待遇,才选择接受这么一份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但眼下,他想到贺铸在瑞山御庭的家(这里的房价几乎能过滤掉川源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群),那座定制的赫姆勒九音管(月相盘还是稀奇古怪的蜘蛛图案),送给自己的金木樨胸针(绝对是能让从小就爱收集宝石的温苓心哇的惊叫出来的程度),还有对自己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
    贺铸工作,到底是图什么?
    简直是一笔怎么算都划不来的倒贴买卖。
    (属于秋天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晏容秋在心里摇了摇头,掐灭了这个宛如小火苗般微弱却荒唐的念头。
    晏总。贺铸忽又用那把和他外形极不相符的磁性嗓音唤他,像一根被无意撩响的大提琴弦。
    你愿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顿了顿,继续工作吗?
    短暂的沉默。
    晏容秋斜斜地扬起脸,做出个略加思索的姿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垂落在桌上那张馈赠书上。
    刚才贺铸的回答,与前几日电话中贺浔的回答完全一致。
    如果硬要抠索一星半点不那么完美的细节,那就是贺浔比他的助理先生(纠正,是前任助理先生)来得迟疑一些,生涩一些。
    晏容秋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工作的话,你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家企业,都会是炙手可热。况且,我根本不想身边有个□□一样的Alpha。
    他认为自己理应这样告诉贺铸。
    让我考虑一下。
    到头来,却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不用谢我。
    他略略一摆手,黑眼珠在对方脸上一轮。
    要感谢的话,就请感谢贺晚之先生吧。
    贺铸有一瞬的愣怔。
    是啊,他慢慢地点头,镜片跟着闪烁莫测的碎光,感谢,贺晚之先生。
    这个,晏容秋拿起那封牛皮纸袋轻轻一晃,还是收在我这里吧。
    希望有一天,可以真正物归原主。
    袋子是薄而轻的,他的腕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不对劲。
    怎么想都不对劲。
    贺铸不对劲,而自己比他更加不对劲。
    对少年贺晚之的同情之心与对安潇美貌的十足动容,无论多努力地糅合,都不足以构成他做出那个决定的动因。
    不完整,不完全,不完满。
    一定还缺了什么。
    就像拼图的最后一块,应用题的隐藏条件,如果不把它找出来
    就永远解不出最正确的答案。
    一只手维持着撑在书架上的姿势,晏容秋闭上眼晃了晃头颅,试图让开始昏沉的头脑恢复清醒。自从上次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发作以来,他感觉自己精力和体力明显大不如前,在家里养了几天也不见恢复。
    又不舒服了吗?
    身后传来贺铸压得低低的声音,忧切与关心让每个字都很沉,不像刚才是虚虚地漂浮在半空中。
    怎么可能。晏容秋挺直腰背一旋身,视界却骤然一阵摇晃,绽开的无数光晕里,贺铸也成了跳动的叠影,无论他怎么努力眯眼,都无法清晰聚焦。
    耳朵里,像突然有水流涌入,开始只是哗啦哗啦的杂音,后来渐渐形成了可以分辨的话语。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吗?)
    (这是蟑螂吗?)
    (没想到吧,这礼拜堂的破钢琴竟然还能发声。要一起来么?我正好缺一个合奏的人。)
    (晏容秋所以,你的生日是在秋天?)
    (可惜你在秋天到来之前就要走了。不然,我还能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浑浑噩噩间,神志也模糊了起来,晏容秋撑起眼皮,只觉眼前的男人越发模糊,足有三重虚影。一会儿是贺铸,一会儿却又仿佛成了另个人
    既不认识又回忆不起来,却令他感到无比亲切的某位少年。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第34章 坚硬果核
    突发性的头晕目眩就像是一个预兆。
    太平没几天, 晏容秋的信息素共济失调紊乱症就又来势汹汹地发作了,缓释剂的生效时间明显变慢了许多,大有恶化之兆。所幸这回并没有其他并发症状, 只是浑身不断袭来剧痛, 像山谷里被反复激发的回声,变得越发震耳欲聋,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震荡成无数血肉碎片。
    没声没息地哭了大半宿, 临到后半夜, 疼痛才渐渐止了。晏容秋昏昏沉沉地合了会儿眼,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太阳穴上有根青筋直插入脑,翻江倒似的拧搅着疼。
    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 他一摇一晃站起身, 和往常一样, 从头到脚认真修饰好自己,然后才拨通了贺铸的电话。
    天刚蒙蒙亮, 但贺铸还是第一时间秒接,他永远是这样, 就像随时都在等他。
    实在很不好意思, 我现在真的不能开车,所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下医
    等我。马上。
    挂断电话,晏容秋看了眼手机屏保上显示的日期, 第二次发作时间竟比医生预测的足足早了一个月。于是他又定定的不动了,过了会儿才慢慢弯下腰,霜白的手指插|进漆黑的头发里。
    太快了,他想, 真的太快了。
    他不畏惧死亡没有比死亡更干脆的退场,像莲花水中开,又复水中败,洁净而利落,是他一直都欣赏的。但是,他更需要时间,他的时间舍不得轻易被夺走,他还有沉甸甸的责任要履行。
    对小新,他是父亲,对晏氏,他是领导者,他的担子只有他来扛。
    晏容秋适合单打独斗这几乎从他生下来就注定好了。云一般飘忽不定的母亲,无能又自我中心的父亲,极度严厉苛刻的祖父,他们都背对着他,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好好抱一抱他,久而久之,亲密的距离只能让他觉得不适并且冒犯。
    每个孩子本都该如果实般甜美而饱满,受到太阳、雨水与微风的宠爱。只是有些被过早的侵蚀损耗,可怜伶仃地露出里面皱巴巴的坚硬果核来。
    贺铸抬起头,透过厚重的镜片,紧裹着Bottega Veneta羊毛大衣的晏容秋青白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现在还没到冬天,他却已如临寒冬,头上还戴了顶厚厚的毛线帽,帽檐死命往下拉,几乎快遮住了那双红肿的眼睛。
    谢谢你。
    沙哑着嗓子道过谢,晏容秋刚要进到车里,贺铸忽然一把拉住了他,手一抬,轻而快地向上推开一点他的帽檐。
    果然。
    晏容秋的额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正高高肿着一大块淤青,映衬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瞧着格外惨烈。
    怎么弄的?贺铸的口气很像幼儿园老师。
    磕的。晏容秋低声道。
    就在昨天,他挣扎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霸王育发液(就算知道自己早就不秃了,他还是对变秃心有余悸),结果眼前一黑,以额头为着力点,砰的重重撞在了尖尖的柜角上,疼得他金星乱冒,脑仁儿都要碎了。
    轻声叹了口气,贺铸把手探进风衣的内袋里,像在找什么东西。晏容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小瓶跌打用的药油。
    晏容秋睁大眼睛,哑然失笑: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倒像是随时做好打架的准备了。
    习惯了,改不掉。贺铸眉心拧成一团,打开瓶子,在手心里倒上一点药油,然后双手合在一起,飞快地来回搓着。
    晏容秋刚想说什么,就被贺铸扳过脸去。
    别动。
    一只滚烫的手轻轻落下,覆在晏容秋肿起来的额角上。手是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于是他索性阖上酸胀的眼睛,浓长的睫毛无意刷过贺铸的手掌心,刷得贺铸整颗心都在胸腔里翻了个跟斗。很快,清凉的药香就混合着皮肤的热量,从晏容秋的太阳穴源源不断地流淌进来,有一点刺痛,但是很温暖。
    静静过了一会儿,贺铸感觉手心里有一点潮润漫开,是远比他掌心温度更加灼热的眼泪。于是他松开手,敛眸凝视晏容秋,低沉的声音小声问:痛啊?
    晏容秋摸了摸泛红的鼻尖,咬住下嘴唇,一声不响地沉默着,等平复了气息,才慢慢地摇了摇头。
    依旧是无情无绪的面庞,只是脸颊上还留着泪渍的残痕。
    拧上瓶盖,贺铸伸进口袋去拿手帕,简单的动作却多出一丝慌乱不知所措。他抬手刚想帮晏容秋擦掉眼泪,胸膛上却蓦地传来轻柔的感觉,就像拥了一团没有重量的云絮。一垂眼,消瘦憔悴的青年正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他。
    谢谢你。
    只短短一瞬,他就迅速放开了手。
    快得仿佛从未停留。
    贺铸琢磨不透这个拥抱的含义,不温柔,不缱绻,不亲密,就连晏容秋自己都不懂。如果是感谢的话,明明可以有更多形式,他却偏偏选择了拥抱,仿佛除了拥抱,别的都不行,都不能,都不够。
    车一路往市中心开去,道路两旁满山遍野的人工林慢慢变成摩天大楼,白寥寥的天光逐渐晴暖,透过车窗照在脸上,烫出一股让人昏然欲睡的温度,也蒸腾着车厢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贺铸的信息素的味道。
    晏容秋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埋进衣领里,却还是逃不过那凛冽透明的冷香。不是闻了不舒服,而是一闻整个人会舒服得过了头,连四肢百骸都轻松了起来。他虽然对有关ABO的生理知识了解不多,但最基本的还是懂的。信息素产生的影响都是交互效果,尤其在Alpha与Omega之间。当Omega被Alpha标记之后,不仅能更加敏锐地感知对方的信息素,甚至还会热烈渴求更多摄入。所谓人欲无穷,食髓知味,这种根植在基因里本能,绝大多数人都难以违抗,也无力拒绝。
    请把窗开大一点。
    贺铸不明所以,您不会冷吗?
    晏容秋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瓮声瓮气地咕哝:还不是都怪你,你身上也太香了,害得我注意力都不能集中。话一出口,他惊觉味儿不对,听着竟有了点职场性|骚扰的意思。于是红着脸愤然脱下外套,一把扯过,把自己整个儿盖在了下面。
    只在衣服的缝隙里,露出一小纠柔软的黑发。
    透过后视镜看着,贺铸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心中略微淡去一点忧愁。生了病的晏容秋和平时的晏容秋简直判若两人,很不一样,很可爱,就算是让人心疼得要命的可爱,也是可爱。许是憋得闷了,晏容秋悄悄把外套拉下来一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又迅速偏过头,重新哧溜缩到了衣服底下。
    川源市第一人民医院。等陪晏容秋做完一系列复杂的检查,贺铸看了眼时间,才发觉日已过午。对医院,他一直有很不好的回忆,很多个日子过去之后,依然会让他时不时陷入当年那个噩梦里。
    安潇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弥留之际。除了他,她身边没有旁人。所以,尽管恐惧得快要死掉,绝望得快要死掉,他还是拼了命地逼迫自己,尽可能理智镇定地与医生护士沟通病情,决定抢救方法,然后,可以的话,也应该尽可能理智镇定地接受猝然到来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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