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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度剑——苍梧宾白(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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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要是不信自己会输,换一个人上台演示,也是一样的结果。闻衡道,不过论剑大会比的是剑,不是拔剑,照白先生的意思,剑柄不算剑,公平起见,大家都应该徒手捏着剑身比试。
    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白龙杰大觉丢脸,铁青着脸拾起地上长剑,匆匆说了句我输了,就转身跳下擂台,回到陆红衣身边请罪。
    陆红衣重重哼了一声,右手五指微动,似有杀意,却到底没有出手。白龙杰是秋字部的人,论理不归陆红衣管,杀了他于己无益,弄不好还会被薛青澜抓住把柄。
    她别有深意地瞥了薛青澜一眼,觉得他这一脸死人样实在可厌,于是轻声笑道:下一个人要是再不能胜过他,此人就要踩着本宗头往上爬了到时候宗主问罪起来,头一个输阵的薛护法恐怕难辞其咎啊。
    薛青澜面不改色,答道:不劳陆护法挂怀。
    薛护法是本宗的栋梁,妾怎么能不担心呢?陆红衣掩袖悄声道,而且妾还听说,薛护法与纯钧派有不小的仇怨,若叫仇人得胜,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哎呀,那滋味想想就叫人难受。
    不若妾身为君分忧,替你斩除了这张狂的小子,如何?
    用不着。
    薛青澜毫不留情面,冷冷道:谁手刃了我的仇人,我就手刃了谁多管闲事的人都该死。
    陆红衣挑衅不成,被他当场撅了回去,面色不虞,只碍于场合不便发作,恨恨拂袖道:那接下来薛护法接下来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是你亲手报仇雪恨比较快,还是我手下的剑更快!
    新登台的男人又高又瘦,面色青白,形容枯槁,那副尊容反正不怎么赏心悦目,有点像骷髅架子撑着一张人皮。他的袍子与其他垂星宗门人制式不同,更加宽大一些,像个斗篷,将他的手足佩剑都掩在黑漆漆的宽袖中。
    垂星宗夏字部权兆,请了。
    承露台下有不少人听了这个名字,都觉得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处。闻衡平静神态下的散漫终于因他而稍微收敛,他单手扶住剑柄,权兆亦抽/出长剑。那柄剑的模样十分骇人,剑身通体漆黑,剑柄则泛着骨质般的惨白,剑格和剑镡分别是一大一小两个骷髅,也不知道那部分是不是真的人骨。
    闻衡恍然道:原来是骷髅剑主权先生,失敬。
    骷髅剑主这个名号可比权兆响亮多了。此人十余年前也曾是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据说他为了铸剑,到处杀人来填剑炉,又取八岁小儿的头颅来做剑饰,最终炼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白骨剑。
    骷髅剑主为了这把剑杀害了数十条人命,又用这柄剑杀了更多的人,终于引起武林公愤,被正道名门联手绞杀。不过按照传闻,他早该尸骨无存了,今日却出现在垂星宗门下,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曾参与过追杀的江湖豪杰拍案而起,大声怒斥道:大胆恶徒,你昔日犯下的罪孽尚未算清,竟还阴魂不散,胆敢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扭头向陆红衣叱骂道:垂星宗不思为武林除害,竟还收留这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可见根本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你们心思如此歹毒,根本不配来参加论剑大会!
    陆红衣咯咯笑了起来,抚弄着殷红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说:妾倒觉得,权兆今日出现在这里,不光是垂星宗的功劳,也托了诸位的福。要不是武林正道这般无用,追杀了三年也没把人弄死,我也捞不到这样一个得力的好下属。
    她意有所指地道:垂星宗的规矩跟诸位就不大一样,我们要谁今日死,谁便活不到明天。你说对不对,薛护法?
    是啊。薛青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看今日就是权兆的死期。
    闻衡没分心理会台下的吵嚷,只盯着权兆,淡淡道:久闻骷髅剑主大名,在下有幸,便向阁下讨教一二。
    权兆擎剑在手,道:来。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出手,白骨剑从右侧斜劈。闻衡对上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不敢托大,刷地拔剑,向他小腹刺去。权兆使的不是垂星宗武功,而是早年他自创幽冥十八剑。他的白骨剑本来就阴邪,辅以秉性阴寒的内力,每一剑刺出都挟着一股阴风,寒凉砭骨,再加上剑柄上的骷髅头总晃来晃去,忽远忽近,随时像是要凑到眼前吓人一跳,连旁观的人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闻衡今非昔比,他体内真气充沛,运转自如,非但不为阴寒之气所侵,反而连消带打,凭内力压过权兆一头。
    权兆一向自恃剑法精妙,岂料遇到了闻衡这块硬骨头,竟然被逼得施展不开,隐有败相。而且他越看闻衡的剑法,越觉得似曾相识,再仔细一想,发觉其中精要,居然与薛青澜刚才使出那几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权兆仓促避过闻衡一剑,还了一招鬼蜮莫测,惊声问道:你这剑法叫什么?
    闻衡反手一剑挥出,剑光如满月,霎时将权兆飘扬的袍袖削去一大块,恰似天光破开长夜:劳阁下垂问,剑法是在下自创,这招叫做月傍九霄
    他换成正手,紧跟着又是一剑,磅礴剑意自上而下,直劈权兆头顶:这招叫星落长天!
    权兆大惊后跃,闻衡这一剑却还未完,他在半空轻巧拧身,剑光如同流星坠地,余火骤然横扫出去,只听嗤嗤数声,权兆左肩、手臂及小腿上均中剑,血色霎时洇透布料,顺着他手腕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第48章 认输
    这两剑堪称石破天惊, 敢以星月为名,也确实有动若风雷、开山裂石的气势,剑光到处, 叫人目眩神迷。连骷髅剑主这等成名多年的高手, 在他手下也讨不到什么好, 足见这少年内力剑法皆尽精深,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权兆得罪的人太多,此际他被闻衡刺伤,虽然都是皮肉轻伤, 但一见血色,台下群豪立时高声叫好, 欢欣鼓舞, 恨不得叫人拿些酒肉、摆个流水席来庆贺庆贺。
    倒是闻衡在他两步外站定,淡淡道了声得罪。
    权兆面部抽搐,好不诡异, 嘶声道:阁下好功夫,只是老夫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必定要与你分出个高下胜负来。
    闻衡笑道:正合我意。
    两人同时疾冲向对方,长剑铮铮相交之声不绝,双方各尽全力, 眨眼间已翻翻滚滚地拆了几十招。权兆身上带伤, 但胜在有一把趁手的神兵利器,闻衡虽在剑法上压他一头,毕竟四年来未与宿游风以外的旁人对攻,临阵对敌经验稍差,又兼手持一把破铁剑,出招时难免受限。两方各有优劣, 反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一时竟打得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权兆被闻衡压着打,眼见对方越战越顺畅,心道:这小子只缺些历练,若不能立刻取胜,时间拖久了,势必对我不利。决计不能叫他看穿我的招数,需得速战速决才好。
    他心念电转,手上立刻使出了一招压箱底的功夫。
    权兆手腕圆转,剑影霎时变作千万,鬼雾妖氛一般笼罩下来。闻衡视线一暗,但见剑影之外,剑格上那白惨惨的骷髅头也似活过来一般,层层叠叠地从四面八方压下来。其诡异可怖,难以名状,真如活人误入鬼域,换个胆子小点的,这时候恐怕腿都要吓软了。
    骷髅幻影与剑光交融,既烦乱又恐怖,闻衡要寻找其中破绽,不得不盯着骷髅头仔细观察。好在白骨只有一个表情,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闻衡专注凝神片刻,蓦然挺剑,这回却还了一招纯钧派的冲云破雾,剑尖从虚虚实实的幻影中穿过,铿地一声格住了剑柄上那枚骷髅头。
    幻影散去,权兆青白凹陷的脸上咧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
    他骤然发力,漆黑长剑像一条险恶的蝮蛇,随势绞上铁剑,骷髅头露出了满口白牙,咬住了后撤的剑尖,但听得喀喀几声脆响,长剑瞬间被绞成一堆碎铁片,闻衡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闻衡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荒唐的情景,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他居然没忍住笑了。
    权兆:
    攥得生疼的手指稍微松懈下来,薛青澜轻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感觉后背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冷汗,被和煦的南风一吹,竟然遍体生寒。
    论剑大会上的比试向来是点到为止,毕竟参会者都以豪侠自诩,轻易做不出蓄意伤人甚至下死手的事情。闻衡眼下这情形显然是不适合继续比,得换一把剑重新打过。权兆下意识望向陆红衣所在,却见她掩在轻纱衣袖下的纤纤素手微露,干脆利落地比了个手势。
    白骨剑的剑尖本来已垂落半寸,忽地一抬,电光般疾刺向闻衡胸口。
    温长卿霍然起身:住手!
    可权兆哪里还听得见外面的声音,此刻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闻衡必须死,至于他杀了闻衡后会被人如何指摘叱骂,那都是以后的事。
    他出手极快,便是神仙也难救,闻衡翘起的嘴角还没有落下,剑锋已逼近他身前。电光石火之间,他只来得及向右迈开一步,步幅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同时弯腰侧身躲闪,那漆黑的剑刃堪堪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只差毫厘就能豁开他的动脉。
    这一下闪避也算是拿捏得精妙绝伦,反应速度堪称巅峰。连权兆都没意识到这一剑落空,还顺着冲势继续往前,闻衡却已单手撑地借力,整个人腾身而起,飞过权兆头顶,落在他背后,顺手拔/出了薛青澜遗留在擂台上的断剑。
    权兆立刻刹住冲势,但已经晚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回身,就被闻衡从背后用剑架住了脖子。
    那把剑只断了剑尖,两侧剑刃还是一样锋利无损。而且它是垂星宗护法所用的配器,其坚硬锋锐,远胜过闻衡那把破铁剑。
    还打吗?闻衡轻声问。
    情势顷刻逆转,上一刻还是骷髅剑主眼看着要一击必中,下一刻,闻衡的剑马上就能切进他脖子里。
    权兆没有回答,闻衡也没管他,自顾自道:我不想跟你打了,你阴招太多。
    权兆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知是愤懑还是嘲讽的冷哼,闻衡笑了一下,说:剑主若愿意放下手里那几根毒针,在下倒还愿意同你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否则,我看咱们就不必白耗功夫了。
    你!
    掩在袍袖里的左手即刻收紧,五根细如牛毛的骨针在他指缝中一晃而过。权兆多年累积下来的自负在这短短一场比试里几次三番地被他踩在脚下,此刻他看不见闻衡的表情,却莫名感觉那人的目光洞彻了厚重黑袍,一切鬼蜮伎俩在他眼皮底下都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分出余光去看陆红衣,就这么一个细微小动作也被闻衡捕捉到了,若有所思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承蒙陆护法关照。
    他忽然撤剑,单掌前推,权兆只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脚底蓦然一空,整个人被厚重内力凌空送了出去,正对着陆红衣的方向。闻衡含笑的声音还回响在他耳畔:顺便替我多谢薛护法,这把剑我用着挺顺手。贵宗还有谁愿意以身试剑,尽管一起上来。
    这番话并未压低声音,在场诸人听得一清二楚,大感解气。一时间台下采声雷动,热闹非凡,纯钧派众人更觉扬眉吐气,这些日子来因中毒而生的忧思焦郁之气一扫而空,甚至有人兴冲冲地放言道:岳师兄的功夫,横扫七派亦不在话下!说不定我们都不用上场,岳师兄一人便能为本派摘得天下第一剑宗!
    师弟慎言。温长卿最初的侥幸劲儿已经过了,现在反而冷静下来,肃容道,且不说单凭他一己之力难与众人抗衡,万一纯钧派真靠他一人夺得天下第一剑宗,我等还有什么脸面回山面见尊长?只会跟在师弟身后混吃等死的废物吗?
    更别说岳持他早已不是纯钧派的弟子。他愿意出手相助,令纯钧派不至于在天下英雄面前蒙羞,就已经是念足旧情了。
    那弟子被他如此一驳,登时涨红了脸面,气焰顿消,唯唯道:师兄教训得是,是我狂妄了。
    孟长老道:长卿说的有理,等他比完这轮,便叫他下场。长卿,你方才说岳持交待给你的解毒方子,待会正午暂歇时,咱们去问褚家剑派借些药材,只要解了毒,下午的比试还由咱们本门弟子上去。
    孟长老历来是个拎得清的,温长卿心中稍定,躬身应道:是。
    闻衡连胜垂星宗三人,已经有了明日上场比剑的资格,垂星宗却陷入与方才纯钧派如出一辙的困局。陆红衣气的一口银牙咬碎,还待继续往上派人,却听薛青澜在旁边道:算了,认输吧。
    你说什么?
    薛青澜负手而立,冷静地道:别说他们,就是你我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派人上去也不过是送菜,还不如干脆认输,好歹还能为本宗保住些脸面。
    陆红衣被他这副漠不关己的态度给气笑了,咄咄道:真是奇了,我入垂星宗十八年,从没听说本宗什么时候顾忌过脸面!薛护法有空操心这个,倒不如想想回去怎么向宗主交代,我们千里迢迢来到司幽山,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打得落花流水!
    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情况有变,谁也没办法。陆护法,我们来论剑大会,是为本宗扬名,不是来随便杀人、到处树敌。你因为一个小小剑客大开杀戒,难道在场门派就不会乱刀砍死咱们?薛青澜皱着眉道,还是你觉得我一个人找纯钧派寻仇太辛苦,迫不及待要替我分担一二?
    呸,老娘才不管你死活!
    陆红衣气急败坏,原形毕露,恨恨剜了他一眼,扬声道:岳少侠武功盖世,妾身甘拜下风,垂星宗能与百年剑宗纯钧派战成平手,实属不虚此行。本宗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便不叨扰诸位,今日就此作别,来日江湖再见。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褚家高手们飞快地交换眼神,家主褚松正摇了摇头,示意放他们走。
    陆红衣实在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现如今两边各剩两个人,虽然胜负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在她口中就成了战成平手。一句话盖过了前头的挑衅与后头的蓄意暗算,还顺手捧了纯钧派一把,间接抬高垂星宗的声望,这退场也算是最体面的结局了。
    她虽与薛青澜不对付,却并不傻,知道自家没有胜算,还不如及早跑路,免得丢更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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