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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遇斐然——三月晓柳(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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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一看,不是戒指。
    是一个由纯金打造的蝴蝶书签,翅膀是精致雕刻的花式镂空,薄如蝉翼,活灵活现,长长的红色丝线坠在尾部,挽成一个同心结。
    齐斐然把它拿起来看了足足有三分钟,轻轻摸了摸翅膀,摸了摸坠子,其全神贯注的样子,犹如猛虎细嗅蔷薇。
    林时新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
    很漂亮,齐斐然终于抬头看向林时新,我很喜欢。
    林时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是一个书签。
    啊,原来是一个书签。齐斐然恍然大悟道。
    林时新往后仰,放松地倚着椅背,抿了一口酒,无声笑笑。有时,他觉得齐斐然有一种老派海归的气质,绅士的,谦逊的,却是会仔细掂量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他没有细说这蝴蝶是他画的,是他找金匠师傅雕的,同心结是他自己编的,把他寒假打工的钱都用进去了,说这些会让这薄如蝉翼的礼物立刻变得情深意重起来,那是他不愿意的,但又想通过礼物告诉他什么。
    他对齐斐然的喜欢,相比齐斐然对他的喜欢,其实没有输多少。
    齐斐然此刻探究地盯着林时新。
    干嘛?林时新警觉起来。
    巧了,我送你的礼物也是个书签。齐斐然说。
    他从外套的里怀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细纹烫金的小信封,信封里包着一张卡片,信封上的红色印戳是广汇银行。
    林时新狐疑地打开信封,拿出一张金卡来。
    林时新:
    别误会,这个不是银行卡,是我投资的一项节节高理财产品的附属卡,我这个理财项目每个月会孳生一些利息,而因为数额小,利息没办法转存到项目中,投入二次资金交易,所以只能以汇款的方式打到这张卡里,因为数额小,又不定时,数目比较乱,我没有手机短信提示或是在线能查询到,只好交给你帮我保管,你可以帮我理财,管理一下利息,嗯,密码是你的生日。齐斐然急切地解释道。
    林时新翻看着这张卡的正反面,抬眸看着齐斐然,他知道,齐斐然对他不遗余力总去打工肯定充满疑问,又碍于他的自尊心不敢问,他觉得他生活拮据,那句没有手机短信提示或是在线能查询到,只是换种方式告诉他,他可以随意支配卡里的钱,在他需要的危急关头,而且不用告诉齐斐然。
    这份小心翼翼给予的熨贴的安全感,让林时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其实从林时新记事开始,他就没有过这种本该是父亲能给予的安全感了你别怕,凡事有我。
    林月娥被骗婚生子,不幸至极,若不是儿子从小聪明又懂事,只怕早早的就会抑郁成疾,一个女人伤痛的心是难以被安慰和治愈的,林时新从记事起就时刻照顾她的心情,长大后又操持生计,还要为父亲还债,人生真是千头万绪。
    他从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的齐斐然,这样一个愿意保护他、给他安全感的人。
    斐然,林时新放下卡片,伸手捏着齐斐然的手心,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父亲吧,他是车祸去世的,虽然车里坐着的他的朋友才是肇事方,但是同坐在一车里的我父亲,也是有责任的。对方一家三口,只剩下一个患有尿毒症的小孩,这些年,我一直在给对方汇款,承担他的生活费和治疗费
    原来是这样。齐斐然道。
    是的,那个小孩名字叫尹凡星,今年已经13岁了,他的病一直是保守治疗,等我大学毕业后,应该会更游刃有余照顾他。这张卡我会留下,但应该不会用,我的收入目前还能应付支出,就帮你保管吧。我不是圣父,在没有影响学业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再做更多的兼职的,毕竟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得抽空陪我男朋友啊。林时新笑道,泪水却在眼底打转。
    就照你说的做,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齐斐然走到林时新的身旁,俯身抱住他,听他趴在自己的肩头小声哽咽,为他表里如一的善良与美丽而感慨万千。
    这样瘦弱的身体,承担的竟是两个家庭的重负,而且一背负就是这么多年。齐斐然抚摸着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感觉到了一种密密缠缠的心疼。
    吃过晚饭,两人手牵着手,来到灯市街口,尽管来得比较晚,这里还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这是什么?齐斐然看着一大条盘踞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长虫问道。
    蛇。啊,不对,是龙。
    这个呢?猫?
    看卷卷毛应该是羊,喜羊羊。林时新答道。
    很抽象。齐斐然匪夷所思的表情逗乐了林时新。
    很多都是民间艺术家从冰块上取材,染色技术不大好,雕工也受限制了。林时新牵着他走到街旁满树的灯饰下,看着上面挂着的一个个红色灯笼。
    这块儿呢,应该有灯谜。林时新从一个红灯笼里面看到垂下来的小竹板,竹板上有毛笔字写的谜面:
    一去无音讯 (打一字)。
    这个应该是查字。林时新想了下说道。
    红灯笼旁的胖大叔听到了,高呼一声:答对了!把红灯笼的罩子一转,果然是一个查字。
    为什么是查字?因为找不到人了,所以要到处查找吗?齐斐然问道。
    林时新笑了;不是那么理解啦,查字去掉那个一,不就是杳字吗,杳的意思就是无音讯。
    这也太难想了,亏你能想得到。齐斐然叹道。
    林时新笑着推着他向前走,看到了第二个灯谜:
    两个傻瓜要起身 (打一成语)
    哈哈,这个好猜,你来猜!林时新拍着齐斐然肩膀。
    齐斐然在心里把傻字颠来倒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把傻字拆成什么,投降道:猜不出来。
    林时新贴在他耳边笑道:傻瓜就是蠢人啊,两个傻瓜要起身,就是蠢蠢欲动。
    齐斐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明亮眼眸,冻得粉红的笑靥,说话间扑来的温热气息,神思恍惚,内心一阵波澜起伏:傻瓜起不起身我不知道,我知道我是蠢蠢欲动了。
    他的眼神犹如恶狼逡巡,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林时新瞬间感觉脸发烫发红,眼神躲避着,去看向别的花灯。
    你看够了吗?齐斐然问道。
    我没看够。林时新假装认真地研究起旁边那盏灯的构造。
    回家看,家里也有灯。齐斐然圈住他的腰往上一抱,林时新双脚离地,惊叫一声。
    俩人连推带抱疯笑着回到车上,齐斐然开车疾驰,往康墅驶去,林时新望向窗外飞溅起来的雪,映衬着红色的灯笼、黄色的光,朦胧一片,只觉得岁月静好,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齐斐然低声问道:跟你妈说过了吗?晚上不回去了。
    林时新:说了,去朋友家玩。
    齐斐然点点头:对,是去男朋友家玩。
    俩人没再说话,都是满面春风。
    下了车,齐斐然把林时新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林时新如今已经习惯了被他以各种方式团吧团吧抱起来,所以温顺地偎在他的怀里,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这个样子极大地取悦了齐斐然,齐斐然把他按在床上开始重重的亲吻,过了很久,林时新才勉强把他推开,他红着眼眶,嘴唇湿润,喘着气道:先洗澡。
    齐斐然还在愣怔时,林时新推开他,进了自己住过两回的客卧,把卫生间门锁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镜子里嘴唇发抖的自己,心想,今晚怕是躲不了了。
    林时新用赴死的心情,壮烈地把自己全身打满泡泡,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裹上浴袍,帅气地推开门,横冲直撞地来到齐斐然面前。
    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同样洗完澡在擦头发的齐斐然看着他笑了起来:头发还没擦干呢。
    说着把大大的毛巾劈头盖脸的蒙在他头上,给他擦头发。
    头上的毛巾还没拿下来,他便觉得身上一凉,吓得他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厚厚的被子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毛巾被撤下,齐斐然用被子把他卷成一个白色的粽子,然后抱到床上温柔地吻着。
    我要出来,被子太热。林时新在间隙里对齐斐然说。
    你不能出来,齐斐然笑道,你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你可以进来。林时新开始挣脱被子。
    不行,别动。齐斐然按住他,把他的被子裹得更紧。
    你快松开我,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林时新瞪着眼睛放狠话。
    齐斐然抱着他,脸埋在包着他的被子里,笑得发抖:这个店将来得对我24小时营业。
    俩人缠斗了一会儿,齐斐然力气比他大得多,或是压住他的手腕,或是按住他的脚踝,像逗猫一样,林时新挣扎了一会儿,脸挣得红了,只觉徒劳无力,便松了劲儿。齐斐然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轻轻碰着他的鼻尖,然后覆了上去。
    林时新通体雪白,月光下莹白柔润,齐斐然的手所触及之处一片滑腻,仿佛在欺负一只刚长齐了牙齿的幼兽。好久之后,林时新砰砰作响的心跳才平复。齐斐然后知后觉,才发现每一次用力,都让林时新的头撞到了床头圆柱上,匆忙之中用手拖住他的头,摸到头顶起了一个很有存在感的包。
    林时新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眼睛紧紧闭着,腿被用力按住了,小腿微微颤抖,头是晕的,像被一闷棍击中,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头一直在撞着床头,他的身子软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嘴唇被亲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最后结束了,他吓得缩成一团,抓着床单像在抓着救命的稻草。齐斐然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林时新还是死死闭着眼睛,仿佛不睁开眼他就没有经历什么,眼睫毛乱颤,上面泛着小泪珠。齐斐然见他这么紧张有些后悔,拿了水杯过来,给他喂进去几口水,他才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齐斐然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对不起。
    没有,林时新在他的肩窝里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枕好,是我愿意的。
    齐斐然抱着他,两个人暖烘烘的搂着对方沉沉睡去。早上六点多齐斐然醒了,掀开被子察看他的伤势,两条腿的内侧都红肿一片,他心中懊悔至极,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明明有别的方式,他却选了个会弄伤他的方式。
    齐斐然想了想,把俩人的手机闹钟都关掉了,轻轻躺回床上,把林时新搂回怀里接着睡。
    一觉醒来,阳光洒满床铺,林时新睁开眼睛,看到齐斐然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正望着他,俩人相视一笑。
    林时新伸手捞过床头上的手机看时间,中午12点多。
    我请了假,今天咱们俩都别去了,你洗簌一下,出来吃饭。齐斐然道。
    林时新洗簌之后拉开衣柜找衣服,看到自己寄存在齐斐然家里的古风汉服和各种萝莉裙都被齐斐然好好地挂起来了,不禁哇一声,兴奋地一件件翻看。
    齐斐然笑道:你这些衣服挂在这里,保姆来给我打扫卫生时还以为是女孩的,还问我你女朋友什么时候来。
    林时新说:那我是不是得躲起来,别让她发现我。
    躲什么,今天她来做了早饭和午饭,我开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你了,睡得直打小呼噜。
    林时新坐在餐座前:啊?那不是暴露了。
    没有,齐斐然笑道,她说你女朋友脸真白。
    林时新:
    早午饭一起吃,吃的是小米粥,香菇雪菜包子,西芹炒百合,萝卜清炖牛脊骨,东坡肉,凉拌海蜇头。
    看到林时新的筷子所到之处总在海蜇头上,齐斐然莞尔,心想,他总是喜欢吃些类似果冻的东西。
    林时新吃着吃着,想起上回在齐斐然家里吃饭的光景,问道:那个陈铭生,现在还住在你家吗?
    齐斐然说:上班后他和我父亲就该离开那里了,公司总部在北京,他们上海北京两地跑,来桜市的时候其实不多。
    林时新点点头:他工作得怎么样?是你父亲的得力干将吗?
    齐斐然有点奇怪林时新对他的好奇,想着可能是几次见面培养出了闺蜜情,道:他工作能力挺强的,放假那段时间,每天他会把手上的项目方案给我看,让我指导一下。我觉得他思维缜密,构想也很大胆,年纪虽然小但能力不俗。
    齐斐然绕着弯子自夸,他想说虽然陈铭生干得不错但是还是需要他的指导。
    噢那,你觉得他是不是工作上的贤内助?林时新问道。
    齐斐然想起父亲说到陈铭生时总是赞誉有加,也不知道是工作上的还是私生活上的,对他都很满意,而且从第一次看到陈铭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年了,连大年三十的家宴也让他参加,可以说是很器重他了。
    齐斐然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吧,是个不错的贤内助。
    林时新嘴里的海蜇咬得吱嘎作响:很好。
    吃过饭后俩人在院子里散散步晒太阳,之后回去写作业。林时新看到齐斐然桌子上厚厚一沓语文试卷,上面有红笔批改的痕迹,说道:好啊,原来你在家偷师!
    齐斐然笑着说:年前请过家庭教师,给我辅导语文。
    林时新有点神经过敏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齐斐然说:女的,是一位50多岁返聘的老师。
    他再傻也听出这个问题问得有引申义,好笑道:我还能跟家庭教师怎么样吗?
    林时新说:漫画里这种都是有故事的。
    不该看的瞎看,齐斐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瞟了他一眼,该看的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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