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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遇斐然——三月晓柳(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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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林时新对自己发起了质问,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他把白色羽绒服脱了,俩袖口分别系紧,然后往衣服里塞钱,他比划了一下袖子,钱装好后,俩袖子一系,四四方方,一摞都不会掉出来,往脖子上一挂,特别方便
    几个劫匪气喘吁吁地往里装钱,大有不装满不走的意思,林时新偷偷瞅着,心想装够了钱,坐电梯往另一个出口走,不刷卡的话,另一个出口是出不去的,还好他以前做过关于银行安保的报道,所以对这个熟悉,大银行的话是刷脸按指纹才能从电梯出口出去,这家小储蓄所估计是刷卡。
    林时新推测一会儿背着钱走人的时候,这三个人势必要把自己揍一顿扔这里,不会让自己进电梯的,那样的话最好,怕的就是把自己一枪爆头再出去,不过看这几个劫匪的样子,明显不想伤人的,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杀了自己,那就好林时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这里的三个人不用担心,担心的反而是外面那个拿着枪的胖子,齐斐然可千万不能出来,他那身材,一看就是练家子,只要出现的话,就会出事
    他正在这儿想着的时候,齐斐然背着枪,一脚踹开了铁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谁!
    我操你谁啊!
    别动!别动!
    你别动!
    四把枪再相见,纷纷指向对方,三对一。
    大哥,你哪位啊?!林时新喊道,他的声音都发飘了,啊,我知道了,你、你也想捞一票!
    齐斐然看着林时新身前那衣服装着满满登登的钱,一时有点迷茫,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不能说他是来救林时新的,毕竟他就一把枪,对方把林时新抓住当人质,那他只能束手就擒。
    对,我也想,想捞一票。齐斐然说道。
    捞一票,是什么意思,这里票票可多了。
    见面就是朋友!和气生财!林时新举手欢呼道,他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像个傻逼一样,没办法,他太害怕了。
    我操!你把胖子怎么了?!癞巴头喊道。
    没怎么,他就是歇了会儿。
    靠!
    四个人还是用枪指着对方,齐斐然已经看出来衬衫男是这几个人的头,枪一直对着他的脑袋。
    大家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拼命的!都把枪放下!林时新都快哭了。
    这人太吵了,齐斐然说道,下巴往后面能看见的电梯一扬,咱们走吧,出去解决,外面警察已经来了。
    劫匪脸色变了,警察已经来了!他们背上包,仍然举着枪,指着齐斐然。
    齐斐然同样维持着用枪指着衬衫男的姿势,走到林时新旁边,把他打包的钱背到了身上,然后一脚把林时新踢到了一边:你滚蛋。
    林时新看着齐斐然拿着枪走进了电梯,他要往里面扑,齐斐然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再走一步就崩了你。
    林时新站住了,电梯门缓缓关上,他已经看到另外三个人交换的眼神。
    门关上的一刹那,齐斐然看着林时新,露出了邪佞的笑容。
    电梯往上升了不到两层,林时新听到了枪声。
    第103章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齐斐然的枪就顶到了衬衫男的脑门上,同时,这三个人也把枪对着他的头。
    我无所谓,咱俩一命换一命,不过,你的两个小弟就捡便宜了。齐斐然嘴角噙笑,对衬衫男说道。
    此时外面已经折了一个胖子,如果再把这个所谓的老大也结束在这里,癞疤头和黑瘦子就利益最大化了。
    齐斐然话说到这里,衬衫男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果然他们的眼中闪过犹豫,枪头晃动,从齐斐然的头上挪开,似乎要转移目标。
    别听他的!他在挑拨离间!妈的,没有我你们这些傻逼知道怎么抢银行吗?!我他妈直接干死他!
    衬衫男一边吼着一边把土枪的保险栓拉开,枪杆直晃,齐斐然立刻有样学样,也拉开了保险栓,并说道:你们俩想好了,他背着的那个大包里有多少现金,而我的这些钱可以分一半给你们。
    齐斐然想说把钱都给你俩分了,但是觉得跟他路见不平捞一票的人设不符。
    癞疤头和黑瘦子明白了,一起干掉衬衫男的话他们将分食衬衫男的部分加上齐斐然的一半,如果一起把齐斐然干掉的话,他们只能三人分掉齐斐然那一小包钱。
    林时新包钱包得也太不走心了,看着就不到十万的样子,还直往下掉钱,而衬衫男身后背着的那个黑色的长方形旅行包,可是塞得满满的。
    癞疤头和黑瘦子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同时把枪对准衬衫男,衬衫男也在电光石火之间明白了,他喊了一句:操/你/妈/的!
    他立刻朝齐斐然开了枪!
    在他手指一动的同时,齐斐然就往旁边一闪,砰的一声,子弹打到了电梯门上,竟像炸/弹一样威力很大,一时间密封的电梯里都是火药味儿,浓烟刺鼻。土枪是用铸钢的枪管和木制枪把组合而成的,身管奇长,1米八以下的身高根本没法驾驭,而且没有膛线,后坐力对人有一个不小的冲击力。
    还好电梯里空间有限,1米5长的土枪一个人抱着的时候指到对方头上的同时也指到了对面墙上,无法灵活晃动,难以施展。齐斐然见状立刻走到对方身前贴身肉搏,他猫着腰朝衬衫男腹部狠狠捶了两拳,这两拳可谓是拳拳到肉,声音发闷,像是打在沙包上,衬衫男的一块肚腩肉像雪浪一样颤动着,他弯着腰直接吐出了酸水,双目赤红,单膝跪在地上。
    我操,这人这么能打!
    癞疤男和黑瘦子立刻反应过来,砰砰砰往地上乱开枪,齐斐然跟个扫地僧一样用自己的身体疯狂扫地,他在地上抱头滚了半圈,滚到俩人身前,左右手分别抓住他们二人的脚踝,一个旋转飞镖式抓住、抬起、扔出,俩人呈180腾空,摔到地上。
    齐斐然连忙抢身过去,朝俩人的头分别补了好几脚,直踢得他们额头渗血,目眦牙裂,耳朵嗡嗡响。
    齐斐然爬起来像踹断甘蔗一样,把他们手里的土枪钢管和木质枪拖的连接处一个个踹断,甚至其中一把枪被他踹得走了火,贴地又打出一枪来。
    就这破玩意,也太粗制滥造了。齐斐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把,俩手一用力,把它给撅折了。
    你他妈施瓦辛格吗?!癞疤头抱着自己的头骂道。
    齐斐然站了起来,研究起了这个电梯,这到了二楼怎么还不开门?电梯里烟雾弥漫,他的眼睛都被熏疼了。
    大哥,钱、钱都给你,你放我们出去!衬衫男说道。
    齐斐然回头看他有恢复的迹象,又赏了他一脚,然后平静地说:被骗了,出不去了。
    我操!那个狗记者骗我们!这里出不去的!他骗我们!黑瘦子开始叽哇乱叫。
    齐斐然一脚把他踹趴下:你才是狗。
    这电梯出不去也下不去,齐斐然按了1层,电梯还是不动,看来是有去无回啊。他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把车钥匙,他把车钥匙的尖处对着电梯控制器门板的缝隙,试图用蛮力撬开电梯内部按键下的轿内操纵箱,找找通风井。
    。
    这时电梯外面传来一下下砸门的声音,声音应该挺大,只是隔着两层电梯门,听到的声音仿佛来自山洞外。
    齐斐然!齐斐然!你没事吧?齐斐然是林时新的声音。
    齐斐然决定不自救了,他把车钥匙扔回兜里,非常享受地听着林时新的哭腔。
    活该,这下让你尝尝着急的滋味。
    齐斐然左右看了看,也没个耍帅的工具啊,枪都踹烂了,不然倒是可以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比较帅气。
    外面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齐斐然想了想,把三个倒地抽搐不止的劫匪踢到一块儿,摞在一起,成了个人堆儿,看起来比较有成就感。末了,他又抹了把衬衫男头上的血,抹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英雄总得有个血染的勋章。
    外面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人声嘈杂,估计警察来了。齐斐然想做戏做全套,干脆躺地上装晕得了,可又听林时新喊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有点不忍,就在这儿晕还是不晕的抉择中,电梯开始动了,到了一层,门打开,林时新满脸是泪,从外面看了过来。
    他一手扶着电梯门口的墙,一手握拳放在胸口处,身子是扭着的,竟然不太敢往里看,只露出哭红的眼睛,往电梯里瞄着。
    齐斐然俩手张开,笑道:我没事,你看,好好的。
    林时新扑进他的怀里,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简直是像中了彩票,谢谢上天垂怜,林时新一边拍着他的胳膊一边把他转过来转过去,左右打量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抬头看着他:你头流血了
    没事,你吹吹就好了。
    林时新真的踮起脚尖找伤口,小心翼翼地扒拉着他的头发,轻轻吹了吹。
    从他们身前身后路过、钻进电梯里给劫匪戴上手铐、清理现场的警察,简直不忍卒睹这一幕,太辣眼睛了,可这俩人一直挡着门口妨碍公务,只好把他们推到了一边儿去。
    从公安局里录完了口供往家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俩人累得说不出话来,在车里不停地后怕。
    酒的后劲儿往往让人长睡不醒,而恐惧的后劲儿则大得让人脑袋空白。齐斐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像是要摸一根烟出来,林时新看着,心想他要是掏出一包烟的话自己也要一根。
    结果齐斐然掏出一根棒棒糖来。
    你的。齐斐然把棒棒糖扔到林时新腿上。
    咦,怎么不是烟?我还想要一根呢。林时新开始撕糖纸。
    我也把烟换成了糖。
    你就爱学我。林时新笑了笑,把糖塞到齐斐然嘴里。
    齐斐然从左边车斗处又找到了一根棒棒糖,扔给了林时新,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有多少啊,还能又摸出一根来,林时新看齐斐然皱眉,你那个是柠檬味儿的吧?
    他把齐斐然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抽了出来扔到自己嘴里,把手上的荔枝味的棒棒糖皮儿扒开,把这根塞回齐斐然嘴里。
    你怎么那么能吃酸的,我看你吃柠檬都连皮一块儿吃。齐斐然问道。
    我小时候,家里不是穷嘛,邻居给我妈俩柠檬,我妈舍不得糟蹋,洗了切块,我们俩给吃得干干净净,后来就养长了这个习惯。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从我身边走过,就是这个味儿,我当时还分不清柑橘和柠檬。
    林时新笑了笑,看着窗外飞驰的夜景,依稀能看到青依山的八角凉亭:哎,看到青依山了。
    齐斐然看了一眼,说:对,好多年没去看看了,当年,你在那里捡到了欢欢,还喂它面包吃。
    嗯,我还捡到了你,把你带回家喂饭吃呢。林时新瞟了他一眼。
    齐斐然笑道:既然捡了就不能扔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是你的一阵子,你是狗的一辈子。
    我怎么没听过啊?原话是这么说的吗?林时新望天,仔细回想也没想起来。
    林时新靠在椅背上,有种声嘶力竭后的颓废,他在电梯外听到枪声的时候,仿佛子弹洞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肾,大悲大喜之后,他完全没有力气了,身子发软地倒在那儿,眼皮阖着,说话声音也是哑的,右手包着白纱布。
    齐斐然在电梯里面听到的砸门的声音,是林时新用拳头咣咣砸的。
    齐斐然瞥了一眼他的手,叹气道:你看,最后受伤的又是你,我一点儿事都没有,电梯门是能砸开的吗?你什么智商。
    你还好意思说,林时新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为啥非要跟他们仨挤一趟电梯啊,你不会说兄弟,你们先走一步吗?
    齐斐然想想也是,可是当时的情况,他一心想的是把这些带枪的劫匪都推到电梯里带走,远离林时新,哪还想过别的更好的方法啊。
    我知道,你是想把他们都带走。林时新叹了口气。
    俩人看了对方一眼,都没说话。
    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吵了无数次架,也打过无数次凶狠到见了血的架,可是内心深处,对方早已是胜过自己性命的存在。
    你会不会怪我多管闲事、逞能林时新问道,如果这次我死了,或是你出了事,你会不会觉得很冤枉、很没必要?林时新小心翼翼地问了他想问的问题。
    不会,齐斐然伸手摸了摸林时新的后脑勺,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对他投降般叹气道,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人,也许天生就是英雄。
    齐斐然想,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会记得林时新义不容辞地滚了出去,嘴角带笑、双手举高、脑袋顶着枪站起来的样子。
    那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齐斐然会永远铭记那一刻。
    特别勇敢,特别帅。
    齐斐然在外国时曾经亲身经历了歌剧院异教徒枪击案,他的选择是把自己藏得特别好,一点事都没有。齐斐然虽然沉迷于健身和打拳,但完全是为了自保和揍别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而林时新不一样,当劫匪的枪指向倒在地上的女人,马上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林时新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齐斐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这种骨子里天生自带正义感的男人,即使你撕了他的记者证、毁了他的前途、把他关了起来,又能改变什么呢?天塌下来他照样是第一个站起来顶着的人。
    你因为他的光而喜欢他,就不应该熄灭他的光。
    林时新看着齐斐然一直不说话,表情严肃,像在沉重地思考着什么,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齐斐然说:我是好奇,你抱着膝盖滚出去的时候,怎么能滚得那么圆,好像个球
    呸,林时新斜了他一眼,我都懒得说你,那土枪你不会用吧?你指着我的时候,保险栓都是朝下的,我都怕你穿帮了。
    齐斐然惊讶道:这你都发现了啊?厉害,我是后来才知道我拿反了,还好这破枪又长又不好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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