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边边角——0909(46)

    李泽溯没搭话，坐在办公椅上打起了保安电话：喂，UCT大厦7号楼三层，有外人闯入，请派人来处理一下。
    庞卿裕冲上去到他办公桌前急躁地说：李泽溯，把游宪号码给我！
    李泽溯抬眼，滚！
    庞卿裕一怔，勃然色变，冲着面前人吼：李泽溯！我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
    李泽溯丝毫没被前面的影响，打开了电脑。
    庞卿裕被这态度完全惹怒，小人！！趁人之危，插足，你们李家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你是，你弟也是，居然亲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不是小三是什么！恶心的玩意儿。
    李泽溯捏紧拳头，站起来和庞卿裕隔着一个桌子对峙，你他妈有胆再说一遍！你打了人不认错，还敢在这儿骂？
    庞卿裕已经没了理智，双手撑着桌面和李泽溯对眼，老子说的不是实话？谁知道他弱不禁风，一拳就□□倒。还是那句，要是我当时知道你弟他那么弱，我看见了一次打他一次。你两庞卿裕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庞卿裕！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游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庞卿裕被打断，转头看见了一个已经瘦得脱相的人。
    他不敢相信，一个多月的时间，游宪会变成面前这个模样，额头的淤青，凹陷的脸颊，就连眼神都好似脱离了身体游离在外。他一时的惊愕就没顾得上说话，站在原地看到游宪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可他分明感受到了远去。
    游宪眼里的坚毅，迷失了自己。庞卿裕一瞬间恍惚，游宪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游宪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干脆，眼神里的坚毅变成了恨。和他打了李璟恺那天的眼神一样，庞卿裕被狠狠地中伤了。
    你为什么这样了？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别人因为你住院治疗，过几天出国疗伤，你居然游宪痛心，咬着嘴皮子说不下去了。说实话，他听到那些话，他已经对庞卿裕彻底失望了。
    痛心疾首，游宪红了眼，眼睛里充满了哀鸣，他想，他们真的就此结束了。
    庞卿裕似乎读懂了游宪眼里的每一种变化，他慌张地开始解释，游宪，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他想上前去拉对方的手，游宪后退两步躲开了，听到对方说：分手，我说的分手。你现在清楚了吗？是我没写清楚还是我要再说一遍？庞卿裕，我！游宪拍了拍自己胸脯，游宪正式向你提出分手。从此以后我两没任何联系与瓜葛。我累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真的，我累了。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发现我从来没这么累过，我快被压得喘不气了。
    李泽朔看了一眼游宪，他离开给两人留出空间。
    庞卿裕一遇到游宪整个人的气场都软了下来，仿佛一分钟前那个暴戾的呲虎不是同一个人。他顺着毛，压着嗓，安抚对方似地问：胃还疼不疼？好好吃药了吗？
    庞卿裕在这时就知道，游宪眼里的坚韧是分手的决绝，因为游宪给了他答复分手了，不要做这种额外的事，我不喜欢。
    游宪好像总是在事后才会想起这些这些问题的人他看似有情但却决绝；他总是想着为减少双方的伤害，而做出一些贡献来剪断两人之间的无谓的缠绵，但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是难舍难离。
    这句话，对两人来说，无疑都只是痛苦。
    庞卿裕听到这句话时明显一怔，他还没反应以来，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毫无表情，甚至眼神里没分毫爱意的人，是一个月前那个说我爱你，在床上热情拥吻的对方。
    他忽然想到了白苏的话，大概是游宪是个很理性的人。
    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庞卿裕红了眼，眼眸只望着游宪，未眨眼却泪眼婆娑，是极哀。只闻他哑了嗓子失望地说：你对我的感情，我开始有那么点的怀疑了。
    第二次，庞卿裕离开时汲汲顾影。
    你没事儿吧？李泽溯走到窗前，游宪正在看庞卿裕离开的背影，他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游宪开始自言自语，我给他说过，要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和他提出分手。第一条他没做到，第二条我没做到我还是先提出了分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李泽溯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这个时候游宪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不需要谁在他旁边安慰他。过了一会儿，游宪收回目光，窗外的背影早就不见了。
    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常，一点也看不出波澜，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瘦弱，苍白的脸精瘦的手臂告诉他人这人生病了，一场很严重的病。
    回去已经交代好了？你一定要出国？其实你可以李泽溯犹豫了，停顿后再说，出国时间不定，你现在好好养身体。
    李泽溯让游宪坐在沙发上，脚别太用力，好好恢复，以后走路才不会有问题。
    游宪刚刚和庞卿裕站着沉默了那么久，脚腕早就不舒服了，可他硬撑着不让庞卿裕看出来。游宪坐下后，把裤兜里的礼盒拿给李泽溯，这是小璟送给我们的戒指，你还给他吧，我已经分手了，戒指自然没什么用了。
    李泽溯收下放在了一旁，开始操心游宪的身体和心理问题。等到一切都结束，一个上午已经没了。
    ☆、第 102 章
    李泽朔看着手里的素戒盒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把戒指拿出来，其中一个正好能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戒指环内的两个首字母，写上了YX。
    而另一枚，写着LZS。
    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不认为这是小璟的恶作剧，他在潜意识里感受到了矛盾的情绪。
    李泽朔把戒指取下放回盒子里，给远在国外的友人打去了电话。
    你送给游宪的戒指，是怎么回事儿。李泽朔边给李璟恺按摩手臂变问。
    李璟恺睁开眼睛，他还靠着氧气管呼吸，微弱的吐息说了两个字：祝福。
    送给我和他的？
    嗯
    你不喜欢他。李泽朔语气不温不火，慢摇摇地问话，听自己弟弟慢摇摇地回答。
    对，至少不是哥你这种喜欢。我觉得宪哥很好，他懂得照顾人的感受，和他在一起会很舒服。李璟恺说话很慢，每说完一句，停顿了好久，他的眼角总是弯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所以我能懂你有多喜欢他，哥。我很少看见你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不傻，你在私下帮了游宪那么多，什么也没获得，我为你感到不值。
    你不是想游宪去国外吗？白苏和庞卿裕他们，早就惹上麻烦了，你不就是因为怕游宪迟早有一天出事儿，才想方设法让他去国外吗？
    李泽朔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可是你既低估了游宪哥对庞卿裕的感情，又低估了你自己对游宪哥的感情。你极力劝说让他出国，可又说不出真正的原因。因为你害怕，害怕游宪哥自不量力和庞卿裕一起去抵抗势力。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游宪哥的确如此。李璟恺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扯着嘴皮子，这是讥讽。
    李璟恺呼吸两口，吐气说，所以，我只想助你一把。你们更般配。
    李泽朔等到李璟恺说完了话，并确保已经没话说了，才开始反问对方：那你亲他的意义就是为了气庞卿裕？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因为这件事闹分手。
    我调查过庞卿裕，他喜欢动手这事儿人尽皆知。所以，我在看到他走向游宪的时候，我就凑上去了，其实没亲到。游宪哥往后退了一步。李璟恺说完就感受到了手臂处的疼痛。
    李泽朔加了点力气在小璟手臂上，克制着声音对李璟恺低吼：你是在拿你身体开玩笑！你明明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刺激就会让你的病复发甚至更严重，你还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做这样的事儿？我没让你这么做，我说了我让你这么干嘛？我也好，游宪也罢，既然你喜欢我们，就不应该拿我们来做棋子。我不喜欢你这么做，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去获得游宪的喜欢。
    李泽朔突然想到了很多，他觉得小璟不该是这样：小璟，你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知道你这是错了吗？
    我只想让你和游宪哥在一起。李璟恺眼珠泪水不停流，我和你们两一起吃饭、聊天，或者平常的一个互动，我都能感觉到温馨，我喜欢和你们呆在一起。从小，只有你保护我，给我最好的。我也想让你开心点，得到你最想要的。
    他开始哽咽，说话比之前更慢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出来：你付出那么多，谁都没看到。游宪哥知道吗？他不知道，你帮他查了那么多事儿，给他介绍有名的老板，让你朋友多多关照他，他知道吗？他只会觉得他运气好。所以我为你感到不值，你这么好，没人看到，你要做个君子，我便做次小人。
    李泽朔没了凶弟弟的神态，转而给他用纸巾擦眼泪。
    李璟恺瞪着大眼望着李泽朔，像无辜小狗似的：我错了？你以前不也是一样吗？你曾经也搞过庞卿裕酒吧，不止一次。
    李泽朔停手，看着对方：你在说什么？
    哥！我家随便查个人，能把他前后十年都给搜出来。你做的那些事儿，但凡是同个圈子的，都知道了。白苏也知道，可能就庞卿裕宪哥蒙在鼓里。所以，游宪哥跟着那呆子有什么用？出了什么事儿一概不知。白苏都快把他酒吧掏成空壳了，他不照样乖乖给白苏数钱？
    哥，庞卿裕迟早要over，而且救都救不回来。那可不就是入狱几个月的事情，人财两空！！白苏那个不要命的，只顾自己，连我爸都晓得他不对劲了，他要搞的人会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手能遮天的人捏死一只蚂蚁不需要废一点力气。到那个时候，你再去保游宪哥就晚了。就算不是那时，拿现在来说，庞卿裕现在负债累累要钱没钱，房子也抵押出去了，还贷了八千万的贷款。游宪哥家庭就是个普通的工薪阶级，他一家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因为去年出事儿，有点瘫痪的退休妈妈。他家都拿不出一百万，能抵挡得住随便一个攻击，又护得了庞卿裕的周全？你确定他们能顶住后来的暴风雨吗？不过是一粒沙烁而已。
    连我都能看到的未来，你为什么会想不到呢？宪哥跟着庞卿裕只会是悲剧。
    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坚固。韩述那样的老手不也没撬动庞卿裕吗？
    李泽朔惊讶了，李璟恺的情报让他知道不能小瞧了面前的孩子：韩述算你表叔！你怎么能只呼名字。还有，我没叫韩述去翘庞卿裕。
    李璟恺这时倒有了点孩子气，收回眼睛悻悻地说：我俩又没血缘关系，算什么表叔。韩述老早就给我说了，你叫他去打听庞卿裕开的俱乐部。
    李泽朔解释：我在分析庞卿裕到底能不能靠俱乐部翻盘。小璟，我知道你商业嗅觉敏感，但是你不能把这些用在你哥我身上。游宪，我会尽全力护他周全，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儿，游宪每天都备受煎熬，你出事儿了，他也出事儿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很心疼。
    游宪已经昏迷了好几次，他的脚走路....你看见了吧，他的脚医生说后面不好好修养，肯定落病根，下雨天会痛是小事儿，有可能后跟腱恢复不好走路会有问题。你的病在恶化，庞卿裕的一拳，虽然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对你，无疑加快了出国的地步。你讨厌在国外生活，我也在想办法让国外医生到国内来，你这是何必呢？
    我成年了，哥，二十岁了。李璟恺强调，他知道他哥总是把他当作十几岁的孩子，可他们明明也只相差四五岁。我爸的公司需要有人接管，你护了我二十年。我只想在我出国前，让你得到点什么。
    宪哥前几天告诉我，他答应了我爸去国外的要求。我也答应了我爸去国外治疗的要求。在国外，我会让我爸护游宪哥的周全。
    放心，我爸挺喜欢游宪哥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给你说的这些事儿。他认为我去国外是因为游宪，所以他会对游宪好的。我爸肯定会好好对游宪哥，到时候出国了，你有时间就来看我。而这件事儿，我谁也不会再说。你也当作是为了游宪哥的安危，骗骗他。
    李泽朔同意了这一说法。
    ☆、第 103 章
    李璟恺第二天病情突然严重，进入了抢救。心脏骤停，四个小时。
    醒来后，呼吸微弱，父母连夜赶回来，决定一早直升飞机送往国外。游宪知道消息后，也半夜赶了过来。
    李璟恺他要单独和游宪说些话。
    他告诉游宪，说有人也在一直关注着你。
    早上我就可能要去国外了，不知道这一走能不能再见你和我哥。他流泪了，呼吸微弱，微弱的浮动好似下一秒就会断掉。游宪红了眼，坐在床边听李璟恺说话。
    我...我做了一些事，让你受苦了一个月，我哥也跟着操心了一个月。所以我想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璟恺连说三个对不起，游宪的眼泪彻底瓦解，他尽量遏制自己哭出声来。
    李璟恺闭着眼说话，眼泪从眼角处流出，沾湿了白色的枕头，胸膛上下潜伏的微弱幅度让人看得心惊，他说：感情的事儿，我一直都不太懂，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美好。它能改变很多人，无论是性格还是选择，它让人变得懦弱甚至是无耻。但我怕没机会了，所以我在仅剩的时间做了些我认为对的事儿，我不想留遗憾。
    宪哥，我知道你分手了。李璟恺睁开眼，眼底一道清明，他满手缠着医疗粘布的右手动了动。
    游宪握住了他的手，别开了头不让李璟恺看自己的脸。
    游宪恢复好心情，转回头说：不是因为你，别内疚了，我和他的结局是必然，只不过来得比较早，早到太突然，也没预料得到。我在爱他最满时离去，所以我会很伤心。但这些都不是你的原因，所以，你也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的是我和他。你一定不要有事儿，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我会愧疚。我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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