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在恋爱——云涧不归(53)

    校园这会儿人很少，谢懿白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穿着铁灰色西装的陆渊。
    谢懿白有些不知所措，缩在羽绒服里的手蜷了又蜷，努力让自己镇静。
    陆渊就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仿佛只是过来看上一眼谢懿白。
    谢懿白抿了一下唇，视线和陆渊隔空碰撞在一起，陆渊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了他那黑沉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一周未见，谢懿白有些贪恋的看着陆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学念叨了一天的雪开始毫无预兆，洋洋洒洒的飘了起来。
    谢懿白睫毛上落了一片雪花，很快化开，湿润了他的眼睛。
    他知道为什么陆渊今日会来。
    在一起后不久，陆渊总是怕谢懿白反悔，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在下雪天和心爱的人在雪地里被落满头雪，会白头到老，当时陆渊看完还给谢懿白说让他到时候一定要在下雪那天一起淋雪，谢懿白被他这个幼稚的要求给逗笑，嘲笑了他一整天，还说才不会这么傻。
    下雪了，校园里不知道从哪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人，刚刚还安静的周围，此刻热闹起来，初雪总是很吸引人的，更何况还是期待了一天的。
    谢懿白和陆渊都站在原地，周围的热闹仿佛和他俩无关，两个人静静的对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谢懿白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谢平青的电话，说下雪了，问他走到哪了，回来的时候在小区外面那家面店买点饺皮，今晚包饺子吃，谢平青有个习惯，下雪天要吃饺子，谢懿白说好，马上就回去。
    谢懿白随着挂了电话，收回了视线，开始抬脚朝着校园门口走去，越过了陆渊，再然后他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不疾不徐，至始至终没有上前，和他保持着有一定的距离。
    雪越下越大，谢懿白浓密的睫毛上落满了雪，他轻颤了一下睫毛很快雪就扑簌簌的落下。
    这场雪很大，很快肩膀落了一层雪，谢懿白手上有伞，他没撑，傻乎乎的淋着雪往前走。
    就算走的再慢，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这段距离也是有限的，始终会结束。
    谢懿白不知道陆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买饺皮的时候，陆渊还在，等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谢平青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喜欢下雪天，谢懿白进门就听到他在厨房一边剁饺馅一边哼歌。
    买了这么多啊？那我这饺馅剁的不够，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了这么一身，快去卫生间擦擦，可别受凉。
    好。
    谢懿白心里惦记着陆渊，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不想，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陆渊，他失眠又开始严重了起来，刚刚看到陆渊的那一刻，他生怕自己会冲过去抱住陆渊说很想他。
    谢平青和谢懿白说话没得到回应，见他出神，又喊了一句：小白？
    谢懿白眨了一下眼睛，对上谢平青疑惑的眼神，问：怎么了？
    谢平青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刚刚和你说话你一直没反应，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谢懿白摇摇头：没事，我们元旦放三天假，爷爷有没有想去哪玩的地方？
    谢平青：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冷的天在家就好，人老了还是愿意在家里待着。
    谢懿白也不勉强，老人家怕冷，屋里有空调，会好点，室外太冷了。
    谢平青好一段时间没喝酒了，谢懿白不让，今天他心情很好，谢懿白见状给他倒了半两白酒，谢平青一时之间胃口大开，就着那点酒，自己一个人吃了两盘饺子。
    谢懿白实际上没什么胃口，不过见谢平青这么高兴，还是陪着他吃到了最后。
    谢平青喝了酒，睡得比平时都要早。
    谢懿白也早早洗漱好，距离元旦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谢懿白微信上有很多未读消息，大多都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跨年，还有个别提前祝他元旦快乐。
    谢懿白都没回复，盯着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呆呆的看了很久，那天以后，这个对话框再也没有过消息。
    00：00的时候，谢懿白置顶的那个对话框显示了一条新消息。
    【老公：谢懿白，新年快乐。】
    谢懿白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在心里小声的说陆渊，新年快乐。
    陆渊这段时间不是不想找谢懿白，只是他没有脸，做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喜欢，谢平青对谢懿白那么重要，却被陆震煊当面羞辱，气到进医院，他回来大闹了一场，陆震煊由着他发脾气，楼下客厅里的东西被他砸了很多，陆震煊冷眼旁观。
    你在拒绝了李家姑娘的时候难道没有做好了这些准备？
    陆渊，你也不小了，不要一遇到事就发脾气胡闹，我以为你最近长进了成熟了，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你是我最疼爱的孙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说过这件事你要是答应了，你和谢懿白私下怎么样我都不会管。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男人要死不活的，你是我的孙子，我还能害你不成？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
    陆渊只觉得无力，他不知道陆震煊做了这些事之后怎么能说的出口都是为他好？
    陆震煊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再往他心口捅刀。
    陆渊最后哑着嗓子说：不要去打扰他们了，他已经和我分手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渊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愤怒，他脚下全是刚刚被他砸的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
    陆震煊本来以为这件事后，陆渊心有不满，不愿意管理公司了，没想到陆渊比之前更用心，每天恨不得睡在公司，董事会那些人早就对陆渊刮目相看。
    林旸从林父那得知了这件事后，去找陆渊，见到他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陆渊现在哪还有以前不可一世的嚣张劲，盛气凌人的锋芒收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林旸见到他了，不知道说什么，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自己玩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他说这话也没想得到回应，就是想开个话头。
    谁知道陆渊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最后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站了起来。
    林旸见状跟了上去，你要去哪里啊？
    陆渊没说话，林旸也不在意，问：我可以跟着一起吗？
    陆渊嗯了一声。
    坐上车，看着行驶的去C大方向路。
    林旸又偏过头，不过最终什么也没问，陆渊开到C大，留他一个人在车里，过了很久陆渊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和雪进到车里来。
    第七十二章
    考完试后, 就放寒假了，谢懿白一早就被谢平青念叨提前抢了回家的票。
    其实在谢懿白看来在哪过年都一样，只要有谢平青在，谢懿白从小和谢平青相依为命, 压根没见过有其他亲戚, 也没听说过谢平青那边有亲戚, 平时来往稍微密切的就是邻居。
    不过这边屋子小, 每家每户总是紧闭房门，在这住三个多月，谢平青连邻居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边缺乏人情味, 谢平青还是想回家过年。
    谢懿白都听他的。
    距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谢懿白回家也没事，正打算找点兼职做, 刚好邻居有个亲戚家的孩子今年高一，数学和物理一塌糊涂, 家里人着急, 补习班也上了，还是没有起色, 就想找个家教一对一给补习, 邻居想着谢懿白学习好又是C大高材生，问他愿不愿意, 一个小时两百块钱，每天晚上教两个小时，谢懿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正值青春期的小男生, 不管怎么努力学习还是学不好, 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盯着新来的长的很好看的家教老师, 腼腆又害羞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说了一声：老师好。
    谢懿白来之前有做功课，知道他是哪里薄弱，很认真的给他讲，给他分析，他长的好看，声音又很温和，男生很喜欢这个老师，中间男生的妈妈借着送水和零食的进来过几次，本来心里还有些怀疑，毕竟谢懿白长的太好看了，很难和学霸联系在一起，最后发现请过来的老师讲课确实有一套，很是满意，还问他周六周日能不能整个下午都过来教孩子，谢懿白说可以。
    做家教不是单纯的教两三个小时就完事了，收了钱要把人孩子成绩提上去，谢懿白很负责，他也愿意让自己忙碌起来。
    学生在期末考的时候数学和物理都过了及格线，家长很是感谢，给谢懿白提前包了个过年红包，谢懿白也没推迟，偶尔留下多教半个小时作为回报。
    青春期的小男生整天面对着长的特别好看的小老师，而且不管他多笨，小老师总是很有耐心很温柔，很容易就生出异样的心思。
    谢懿白突然被告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脸红脖子也红的男生，最后合上书说：老师有很喜欢的人了，而且你目前阶段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要好好学习。
    知知道了。
    夜里，谢懿白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些一直被他压抑的想念开始不可抑制的冒出来，他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微信，翻着和陆渊的聊天记录。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聊天，陆渊最喜欢和他分享了，芝麻大的事都要和他说一说。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会每天惦记着他，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小事都要和他说一说，再也不会有了，很快手机屏幕上晕染出一块很深的阴影，谢懿白很少会哭，他总是表现的很不在意，仿佛对什么都没关系。
    此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突然忍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往屏幕上砸。
    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上面显示的备注是老公，谢懿白眼睛盯着手机看，迟迟没有接通。
    最后谢懿白心想，万一陆渊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心里找了很多理由，在手机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他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动静。
    谢懿白纤细的睫毛根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上面挂着的一滴泪随即掉了下来，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就是不小心拨错了，谢懿白最后挂了电话，失神的看着手机。
    第二天谢懿白毫无预兆的发烧了，谢平青喊他起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谢懿白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红，即使在睡梦中眉头都是不舒服的皱着，谢平青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很烫手。
    这段时间谢懿白一直很正常，导致谢平青都没看出来，此刻才发觉谢懿白瘦了，本来脸就小，此时又小了一圈，就连睡梦中也带着不开心的表情。
    谢平青心疼极了，轻轻喊了一下他，谢懿白眼皮子沉重，睁不开眼，想开口说没有胃口，才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整个身体都不舒服，很难受。
    谢平青拿了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三十九度，起床喝点水，我们去医院。
    谢懿白很听话，他不想让谢平青担心，起床喝了谢平青给他兑的温水，换好衣服和他出门，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振动。
    陆渊就靠着请的私家侦探偷拍的谢懿白的照片撑着，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有在教一个高中男生，嫉妒和思念就像野草一样疯涨，昨天林旸过来，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坐沙发上一动不动陪着他加班到十一点，最后林旸问他要不要喝酒，喝酒能让人短暂的麻痹，陆渊和林旸一瓶接一瓶，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按了谢懿白的手机号，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陆渊看着通话记录，显示十几分钟。
    谢懿白或许也像他一样想他，不然为什么会接他的手机？
    陆渊按住刺痛的额角，重新拨了谢懿白的手机号，只是直到手机自动挂断，也没接通。
    林旸昨晚没回去，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一夜，宿醉后头痛欲裂的见陆渊从屋里已经穿戴整齐的出来，你今天还要去上班？
    陆渊嗯道：你要是饿的话，就叫外卖，走的时候直接锁门就行。
    林旸不懂陆渊这么拼命做什么，谢懿白不是已经和他闹掰了？
    傍晚的时候，陆渊坐在办公室看着发过来的照片，一直都没舒展的眉拢的更紧。
    照片里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白，看起来脆弱极了，陆渊听汇报说谢懿白发烧了，白天由谢平青陪着去打了吊瓶，陆渊实在坐不住了，他现在迫切的想听谢懿白的声音，想见谢懿白。
    手机铃声响起之前，陆渊已经起身，听到那个专属铃声后，他立在原地，很快拿起手机差点没握住。
    谢懿白今天输液了好几瓶，他血管细不好扎，加上给他输液的小护士太紧张，扎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手背上青了一大片，看起来特别吓人，谢平青让他多休息，他躺下才发现手机上有陆渊的未接来电，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在谢懿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拨了过去。
    陆渊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哪句话，两个人都没开口，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陆渊开口说：谢懿白，对不起。
    谢懿白听到陆渊的声音，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砸在了那只青肿的手背上，听着陆渊在那边道歉。
    谢懿白很想任性一回，最后他咬住了下唇不让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手机没电自动挂机。
    谢平青进来就看到红着眼睛在哭的谢懿白，谢懿白没想到谢平青会进来，他快速的擦了一下眼睛，欲盖弥彰的说：手背好疼。
    我去给你拿热毛巾敷一敷。
    谢平青没想到谢懿白会哭，谢懿白从小的时候就不爱哭，比同龄人要早熟。
    谢平青拿了两条热毛巾，一条覆盖在谢懿白的手背上，另一条递给谢懿白：擦擦眼睛。
    很喜欢陆渊吗？
    谢懿白擦眼睛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谢平青会问这个。
    谢平青叹了一口气：你打小就不爱哭，现在这么伤心，我见这段时间跟没事人一样，还以为你没有那么喜欢，看来是我想错了。
    可是小白，两个男生在一起本来就很难，爷爷不是非要你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爷爷只想你以后老了能有人陪，希望你快乐平安的度过这一辈子，要是小陆是个普通家庭的男生，你喜欢想和他在一起，爷爷不会反对的，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爷爷没有那么古板，只是陆渊他不是他爷爷你们之间没有可能的。
    我知道。
    谢懿白眼睛很红，他没想到谢平青心里是这样的想法，没有陆渊，他还有谢平青的爱。
    爷爷，谢谢你。
    傻孩子。
    谢懿白的发烧来的快去得也快，第二天烧就退了，要过年了，谢平青置办了很多年货，让家里终于有了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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