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师尊后我重生了——云梦江舟(28)

    第37章
    少年的嘴角不动声色的耷拉了下来, 垂着头道：
    仙尊的事情，玄色不敢置喙。
    少年说这话时，面上一片平和, 仿佛从未将洛渊岚此前的行为放在心上。
    是了, 或许玄色自始至终，都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
    仙尊可还知, 小殿下在玄天宗外, 还有一个早已相定终生的爱人？
    那日秋雪桢的话语在洛渊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瞳色兀的暗沉了下来, 乌睫下仿佛蕴藏着暴风：
    是为了他？
    洛渊岚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 云昭尚未来得及反应, 双瞳略显僵硬。
    可这落在洛渊岚的眼中，分明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 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便
    当真那么喜欢他？
    洛渊岚僵硬的问, 长袍下的掌心早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 可面上却只是眼睫微闪了闪。
    他瞳中还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 像是濒死之人渴望的, 最后的救赎。
    大殿上沉默着能听到洛渊岚略显紧促的呼吸。
    半晌后, 少年略带沙哑却冷静的声音响起：
    是。
    晃过神来的云昭敛下眼中神色道。
    永远都忘不了。
    那最后一抹微弱的光承受不住似得晃了晃，彻底再没了踪影。
    夜色已晚，镜月泉前却还站着一个人影。
    云昭只身着一身单衣，静默的站在镜月泉前。
    一阵夜风吹过, 带来数片桃花瓣, 少年拢了拢身前的衣服。
    他本已打算入睡，可每当闭上双眼，满眼想的却都是白日里洛渊岚对他说话时的场景。
    洛渊岚说：你想要离开岐阳宫？
    少年沉默的点头，可只有他知道，他藏在袖中微颤的指尖。
    他不敢抬头, 不敢对上那人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仿若等待最终的审判似得，终于听到洛渊岚的声音缓缓道。
    三日。
    三日后，本尊放你离开岐阳宫。
    要求是，这三日，你必须待在本尊的身边。
    画面到此为止。
    再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如何答应了下来。
    离开岐阳宫，分明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这一幕。
    可为什么，这话从洛渊岚嘴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心中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放松？
    最后三天。
    少年单手迷茫的按在自己的胸前。
    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月色如水般倾斜在泉水上，泉面泛出一圈一圈的白色银光，又仿若落入泉水中的星辰。
    镜月泉旁的桃花灿烂的一如既往，和那日他与洛渊岚相约时并无不同。
    可云昭怎么看都觉得不一样了。
    他在泉水旁的一块大石块上坐了下来，茫然的想。
    他应该是要开心的吧。
    林若原回来，两个主角重新走上剧情的正轨，自己也即将能成功脱身。
    虽然过程和他预料的有些出入，可结果却如常。
    早些日子林若原才回来的时候，洛渊岚待他还是如常，让他半分寻不到退场的机会。
    如今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
    可为什么，心底却反倒空落落的，开心不起来呢？
    是洛渊岚对他不好吗？
    他知道的，不是。
    洛渊岚对他很好，可却也不仅仅是对他，对林若原，洛渊岚也是如此。
    不，自己在洛渊岚的心中，大抵还是比不上林若原的吧。
    少年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心却怎样都静不下来。
    他脚尖晃晃荡荡，在湖面上轻点，湖面上便晕开一阵一阵的涟漪。
    就连水中的弯月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凌乱的正如云昭此时的心情。
    他是该走的，故事不是属于他的，可为什么
    他会觉得烦闷？
    为什么洛渊岚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心痛？
    云昭曲起腿，双臂环绕着，就这样坐在风中，任由微凉的夜风带起他的发丝，带走他身上的温度。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他是该走的，他想，他没有家，这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云昭不断的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直到昏昏欲睡，终于撑不住，就着双手环膝的姿势侧卧着陷入了浅眠。
    又一阵夜风吹过，一只修长的手探出，指尖在少年的面容上顿了顿，仿若触碰什么珍宝似得，将少年面上凌乱的发丝轻抚到了一边。
    紧皱的眉头告诉他，少年就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待在自己的身边，就这么让他为难吗？
    洛渊岚的指尖在少年的额头轻点，轻巧的灵气轻点，终于抚开了少年眉间的褶皱。
    他收回手间，一件月色长袍兀的出现，轻飘飘的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月色落在镜月湖中，折射出一阵阵水纹，又同月色一同落在少年的身上，水纹粼粼，衬的少年仿若天边的小仙人一般。
    触不可及。
    洛渊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视线却紧紧的落在少年的面上，哪怕一分一毫都不愿意错过。
    就这样直到肩上落满了桃花瓣，直到晨曦再次升起，云昭的呼吸声也开始逐渐紧促起来的时候。
    洛渊岚最后深深地、深深地望了少年最后一眼，仿佛要将人紧紧的刻在自己的心中一般。
    一眼万年。
    就在少年醒过来的最后一秒，他指尖微动，彻底消失，连带着少年身上的长袍，和那枚落在少年颊侧的花瓣。
    成俞是在镜月湖畔寻到的云昭。
    自从上次宴会之事后，他便被仙尊贬到了炼丹室做最辛苦的差事。
    他父亲同仙尊有些旧交情，行事又爽快利落，才得以一直留在仙尊身边侍奉。
    他自知自己身份地位，断不敢对仙尊有别的心思，侍奉仙尊向来也兢兢业业，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处罚。
    就为了那只灵兽。
    成俞心中不满的想到，宴会这件事，从头至尾，分明都是秋家那个女人一手操办，自己不过只是简单的偷换了那灵兽的化形丹药。
    可仙尊却为了那个灵兽，丝毫不念他们这么些年以来的主仆情谊。
    都怪那只灵兽蛊惑了他们仙尊！
    他忿忿的想，本以为还要在这破地方受罚数十年，谁知今日辰时，仙尊忽然寻了过来。
    他心中欢喜，他知道仙尊不会弃他于不顾。
    却见仙尊身上带着晨雾，只顾望着手中的桃花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轻飘飘的一句：
    他在镜月湖，你去寻他。
    就连一眼，都不曾朝他望过。
    成俞知道仙尊话中的他指的是谁，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是不是只要这个人存在，仙尊就不会正眼看他？
    区区一只被当做礼物的灵兽罢了，凭什么？
    小殿下？他掩去眼中的神情，喊道。
    云昭回过神，见到成俞的一刻还有些诧异。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成俞了，洛渊岚说，成俞有事情要处理。然而还不待他询问，成俞率先开口：
    仙尊吩咐小人，小殿下这段时间，就由成俞来照料了。
    这段时间。
    云昭眼中的惊喜之意瞬间消散不见。
    是了，满打满算，他在岐阳宫不过最后三日。
    一想到这儿，他便半点询问的心思都没有了。
    成俞却望着少年苍白的脸色，眼神微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最后的三日吗？
    少年眼神穿透桃花林，迷茫而又空洞的想：
    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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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男人一袭紫袍, 长发半束，一些发丝凌乱的披散在侧，带着些微的晨起湿气, 孤独的坐在大殿上, 眼神直直的落在手中单薄的桃花花瓣中，就连来人都未曾察觉。
    林若原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师尊？他疑惑的唤到。
    洛渊岚这才缓缓的抬起头, 眼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林若原一愣, 他从师洛渊岚多年, 知道洛渊岚从来便是一副生人勿近、冰冷冷的模样, 师尊今日这幅模样，却还是这么多年来, 他第一次见到。
    这是怎么了？
    他直觉事情不简单, 上前询问, 可洛渊岚却只是收起了桃花, 疲惫的揉了揉眼穴。
    林若原忽然心中一动, 能让师尊落出这幅模样的
    师尊可是又和小殿下闹矛盾了？他试探的问。
    洛渊岚没有回答, 却皱了皱眉头，林若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师尊既不愿说，这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他也不好多嘴。
    林若原转移话题道：师尊唤弟子来, 是为何事？
    洛渊岚顿了顿，这才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似得，道：仙器的事情，本尊已经传音同南明说了。
    林若原最近正在寻一把趁手的武器，而南明仙君前些天得到的那把南柯剑, 他早有耳闻。
    传言此剑一出，能将人拉入过往的回忆中，从而被永远束缚在那些或美好或残酷的回忆中，不显刀刃不见血，杀人于无形。
    故名南柯。
    洛渊岚接着道：你择日去取剑便好。
    林若原很是激动，一连说了数句 谢谢师尊。
    却发现洛渊岚还是方才那般淡淡的神情，似是在走神。
    林若原实在担忧，又不好多问，他师尊毕竟是第一次动情，多有不懂之处，也能理解。
    只是这段时间师尊和云昭的关系本就紧张，若是任由这二人自己解决，怕是有些困难。
    他思拙了片刻，出言安慰道：二人相处，自然多有摩擦，若是有误会，师尊定要同小殿下说开了，可千万不能独自压在心中。
    林若原苦口婆心的安慰完，一抬头，却发现洛渊岚瞳色愈深，深邃的仿若不见底的泥潭，叫他心惊。
    误会？洛渊岚指尖轻转，那桃花便飘飘荡荡的，从他的手中飞出，飞至二人面前，周身环绕着浅浅的灵力。
    哪有什么误会？
    林若原听到洛渊岚轻浅的仿若轻喃的声音道：
    反正，都要离开的。
    话音落下，那原先护着花瓣的灵气兀的收紧，花瓣在空中化作了细碎的粉末，星光般散乱在大殿之上。
    云昭在成俞的侍奉下换了身全新的衣服。
    这衣服还是上次宴会之后，洛渊岚特意着手安排人为他定制的，用的全是最上等了布料，上百人足足动工了数月，才得出那么几件。
    一身浅白的大袖长袍更衬得少年面若如玉，唇红齿白，仿佛不谙世事的天边小仙人降世一般。
    就连成俞都忍不住看呆了眼。
    仙尊要我去何处？云昭唤醒了看的有些入迷的成俞问道。
    成俞瞬间惊醒，低头敛眉答道：仙尊在书房等您。
    云昭忐忑的转身去了书房，他虽答应了洛渊岚再留最后三日，却并不知道洛渊岚执意留下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云昭不安的想到。
    随即眉头紧锁着，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房中央正烧着熏香，整个房间满是叫人心安的定神香味，叫云昭心中稍稍松懈了片刻。
    他关好门，悄悄的抬眼，只见屏风里侧，洛渊岚正如同往常一样，正坐在书案旁，正专心致志的处理岐阳宫中事物。
    甚至他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叫云昭彻底的松懈了下来他应当还没有暴露。
    云昭浅浅的吐出一口气，缓缓在洛渊岚身边坐下，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不知仙尊找我来，所谓何事？
    说话间他不自觉的打量着洛渊岚脸上的神情。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休息好，眼中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云昭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顿。
    他看起来这么累，是因为想到自己要离开，才没有休息好吗？
    云昭不受控制的想到，心中顿时就像是播下了一颗不可名状的种子，迅速的落地生根发芽。
    可洛渊岚脸上，分明还是那副冰冷冷的模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改变。
    少年忽的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是了，洛渊岚又怎么会舍不得他呢？简直可笑。
    他将那颗发了芽的种子，藏在自己内心最黑暗的深处，重新收拾好心情。
    仿佛只要不去揭开，那种子便不存在了一般。
    说来也奇怪，他望着洛渊岚眼底浅浅的乌黑，不免想到：昨夜他夜宿在镜月湖畔，却难得的睡的安稳，一夜无眠。
    难不成是即将要离开，心中轻快不成？
    少年沉默的想着，落在洛渊岚的眼中，便像是在出神。
    从一进来便紧皱着眉头，和他相处从不对视他的双眼，同他说话也总是在走神
    从前他从未注意到的一切，如今却一件一件的统统放大了摆在他的眼前，叫他再不愿也不得不接受。
    你便就这样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他在心中喃喃的问。
    然而洛渊岚却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淡淡答道：和往常一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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