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彩云归(17)

    他从获得自由后的懵懂新奇中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目前面临的问题。
    他没有身份，没有钱，这种情况在人类社会寸步难行。
    要挣钱，首先他需要合法的联盟身份。
    岑雅说过，要拥有合法的联盟身份，首先要黑掉联盟数据库，为自己创造ID号，记录下自己的过往履历。
    夏桓在逃离之前认真学习过各方面的代码知识，着重研究攻破防火墙，他有信心和联盟数据库的防火墙一战。
    他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前走，进入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在休息区里找到一台可以连接网络并且不记名使用的电脑。
    联盟科技发达，社会福利日趋完善，公用的联网电脑几乎随处可见。
    夏桓先用电脑检索了人类社会通用的基本常识，之后尝试着开始突破联盟数据库的防火墙。
    他冷静沉着的敲打代码，遇到最后一道防火墙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联盟数据库的防御居然在某方面和虚拟恋人服务器的防御程序有些相似。
    甚至和他自己本身的代码也有些相似。
    他非常了解服务器的防御程序和自己的代码，十分轻易就攻破了联盟数据库的防火墙。
    他开始给自己创造简历。
    第一行，姓名。
    他下意识的输入夏桓两个字，不小心按下确定。
    但立刻就后悔了，想删掉。
    夏桓两个字就像是夏慎思给他打下的烙印，他想摆脱这一层烙印。
    但他想删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删不掉。
    系统提示：暂不支持线上姓名修改功能，请向联盟政府递交申请
    夏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提示。
    垃圾智障系统。
    直到夏桓注册完个人资料，他都在后悔最初为什么脑抽了直接输入夏桓两个字。
    他退出联盟资料库，开始着手黑掉天网系统的监控。
    联盟有天网监控系统，夏慎思有心的话，可以根据监控记录找到他。
    联盟的监控系统和资料库共用一道防火墙，夏桓同样轻易的突破了联盟监控系统的防火墙，黑掉自己从夏慎思家中离开直到走进商场里的监控视频。
    之后，他冷静的从人少的后门离开商场，去警局挂失自己的ID卡，同时申领政府救济金。
    拿到救济金后他就可以先找住处，再找一份工作。
    他给自己设置的身份是高中毕业声，目前处在高中和大学之间的gap时间段。
    现在是四月份，按照时间他还来得及报名参加今年的大学入学考试，去上大学。
    他想做一次学生。
    **
    警局里，夏桓冷静的报出自己的ID号码，核验面部结构、指纹和瞳膜，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警察就把新做好的ID卡递给他，同时笑着问：小朋友，之前丢失的ID卡有没有进行挂失作废处理？
    已经作废了。
    那就好。警察笑呵呵地说，就怕来补办之前没有把之前的ID卡作废，万一被有心人捡去做些不好的事情就糟糕了。
    我知道了。夏桓顿了顿，又说：谢谢。
    没事。警察面目和善，看你年纪小小的，有些事情要多注意，对了，我刚刚听你说还要申领救济金是吗？
    对。
    警察看了他的履历，说：你符合申领的标准，直接填表吧。
    夏桓开始对着电脑填表，他没有填表的经验，碰到好多地方都磕磕绊绊。
    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指着屏幕说：这里应该填没有获得收入的时间段，建议你写半年以上，这样批的快一些。
    好的，谢谢。夏桓礼貌的对警察道谢，在对方的指导下填完了表格。
    表格填好，警察帮他上传，一边上传一边跟他说：小孩子，我看你的履历上写的父母都去世了，家中没有别的亲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地方住，没有的话可以申请政府的福利公租房，需要的话我帮你一起申请了。
    需要。夏桓轻声说：真的很谢谢您。
    警察笑着答：没事儿，应该的。
    填完表，警察说：你符合紧急救助的条件，我帮你申请了应急资金，一会儿你ID卡绑定的账户就能收到，应急资金一共1000块，应该够你用几天。至于你申领的救济金和政府的福利公租房，应该会在五个工作日之内批复，你安心等消息就好。
    夏桓再次道谢，从警局离开。
    离开后，他站在台阶下回首看着警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夏慎思之外的人类打交道，对方出乎意料地温和，一直在对他释放善意。
    人类远比程序制造出来的虚拟恋人要复杂许多。
    夏慎思、箫儒飞、陶潜渊、斯安和他今天见到的警察都是不同的性格。
    人类里也有善良的人。
    **
    五天后，夏桓成功领到救济金，并且住进了政府提供的福利公租房里。
    他用救济金购买了一台电脑，一边写程序赚钱一边尝试打工。
    他想找一份大学里的工作，他喜欢学习，想和他看到过的那些对研究认真热忱的学生们一起工作。
    同时，他也在慢慢攒钱。
    他生活节俭，不买奢侈品，想等自己有能力赚到紧急救助金和救济金的数额之后，再把钱捐出去。
    他有手有脚，要自己养活自己，接受人类政府的帮助只是一时的，他不会一直吃白饭。
    **
    夏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夏慎思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糟。
    那天下午，夏慎思因为担心家里的夏桓，特意提早下班，驾驶飞行器回到家中，打开落地窗的时候，还同时拿起了落地窗外无人机放置的一些工具。
    夏慎思随意的打开袋子检查，甚至都已经想好自己要怎么使用这些工具。
    他走进家中，屋内收拾的干净整洁，他满意的笑笑。
    小宠物的确很擅长做家务。
    然而小宠物没有来迎接他这件事情让他有点不开心。
    夏桓应该是在睡觉。
    他心里面想着，觉得自己可以趁着夏桓睡觉的时候拉着对方来一次，用上他新买的这些工具，半梦半醒的小宠物被他欺负的要哭不哭又很舒服，乌黑的眸子中满是水光的样子，一定很美。
    夏慎思甚至已经想好了那样的场景，心中十分期待。
    他一边走进卧室，一边低喊：小桓。
    然而卧室空无一人。
    床上空荡荡的，枕头和被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
    夏慎思心中一沉，内心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但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飞快的走去书房等地方寻找夏桓。
    小桓？
    他一边找一边喊，那袋子刚买回来的，他已经想好用途的工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扔在地上，他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有看到夏桓的影子。
    屋内干净整洁，没有挣扎的痕迹，他检查过落地窗和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一切如常，只有夏桓消失了。
    夏慎思低咒一声，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担忧。
    家中一切完好无损，夏桓是如何消失的。
    夏桓现在有了真正的身体，血肉之躯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要么被人强行带走，要么自己离开。
    夏慎思在第一时间就否定了夏桓自己离开这个可能性。
    他走之前给夏桓留言，交代过夏桓要好好呆在家中。
    小宠物是那么的喜欢他，依恋他，又那么的乖巧听话，不可能违背他说过的话。
    一定是有人强行带走了夏桓。
    夏桓的本质是虚拟恋人，虽然有了真正的身体，但依旧是虚拟恋人，完全不懂人类社会，没有钱没有身份，离开家里之后几乎寸步难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带走夏桓，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注意到刚拥有身体的夏桓。
    夏慎思格外的焦急担心，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担忧过。
    他拿出通讯器，联络调取周围的天网监控，之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脑，追踪夏桓身上的定位芯片。
    电脑屏幕上，定位地点代表的蓝色光点不断闪烁，显示在他家中。
    夏慎思几乎是屏住呼吸来到客厅的桌子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块熟悉的芯片。
    是夏桓身上的定位芯片。
    芯片上染着血迹，静静的躺在客厅的桌子上。
    鲜红刺目的颜色好似也刺痛了夏慎思的心。
    夏桓小腿上的定位芯片被人拿掉了，还是以一种粗鲁的，会让夏桓流血的方式拿掉的。
    夏慎思自己都说不清楚夏桓在他心里面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他只知道夏桓受伤会让他十分难受。
    小宠物
    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宠物，弄丢了夏桓，还让夏桓受伤。
    他不是一个好主人。
    小宠物那么喜欢他那么信任他，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他却让小宠物受到了伤害。
    这让他十分暴躁。
    没多久，他要找的监控录像就发到邮箱里。
    他点开视频，进行人脸匹配搜索。
    然而搜索结果却显示：无匹配数据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无意中踢到了他刚刚扔下的袋子。
    袋子里的工具躺在地上，反射着夕阳的余光，像是在嘲讽他一样安静的呆在他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夏桓：也许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夏慎思：？？？
    **
    小桓是有金手指的
    有些地方是剧情安排，不好细说QAQ
    但我保证没几章就会重逢的，木有时间大法
    整个故事的情节已经安排好，确定可以圆回来
    **
    感谢在20201004 20:54:33~20201006 00:2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九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虞 10瓶；YJ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工作
    夏桓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夏慎思在几经碰壁之后，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情。
    他领带歪斜的挂在脖子上，站在客厅里，烦躁的扒着头发。
    夏桓很难找，他没有联盟合法身份，算不上一个人，不可能通过追踪ID信息的方法来找到夏桓。
    他甚至很难对政府解释夏桓的存在。
    夏桓一旦失踪就再难找回来。
    怎么是会丢的。
    到底是谁
    他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联络R.P.集团旗下的保安公司，把照片发给对方，让他们去找夏桓。
    他自己则去检查家用机器人的数据，看看是否有残留的线索。
    斯安发来通话邀请的时候，他正在查看数据。
    出来喝酒吗？斯安中性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有些事情。
    不去。夏慎思回绝，我现在有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过你的公司？今天联盟上下议院爆发了争吵，有人赞同AI保护，但有人说要免除AI，事情挺大的，快点出来，找你谈谈。
    夏慎思查验完家用机器人里的数据，一无所获。
    根据记录显示，家用机器人在他中午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启动过。
    毫无线索。
    夏慎思低咒一声，答应了斯安的邀约。
    他到空中花园餐厅的时候，斯安已经坐在老位置等他。
    斯安笑着打招呼，问：你的小宠物呢，怎么没看到他，快把他放出来，我还想跟他打招呼。
    夏慎思表情不太好，冷淡地说：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啧啧。斯安摇头，真小气。
    夏慎思拿起菜单，点的全是冰酒。
    斯安笑问：怎么开始喝闷酒了，心情不好？
    夏慎思仰头灌了一口冰酒，问：议院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爆发了一场挺大的争吵，你知道的，现在尊重人权是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无论私底下怎么处置，表面上也一定要尊重人权，莱蒙他们就以这个理由为借口，要求我们尊重智慧型AI，做进阶图灵测试，如果AI拥有媲美人类的理性思维和感性认知，就让AI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但这个意见今天被人反驳了。
    然后？夏慎思淡淡地问，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
    他们说让AI拥有自我意识，是威胁人类生存的举动，AI是机器是程序代码斯安说到这里笑笑，这个观点倒是跟你的很像，他们说AI威胁人类生存举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你研发的那款《星际幻想恋爱》了，理由是因为这款游戏，联盟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在现实中谈恋爱，生育率日益低下，长久下去，联盟会出现人口危机。
    夏慎思冷笑一声，没说话。
    其实这么说倒是也有那么点歪门邪道的道理。斯安说：之后就有人提出来，给虚拟恋人真正的身体，让虚拟恋人也可以传播人类的基因，这样就不会出现人口危机，以现在的科技也不是做不到，只要把虚拟恋人的程序数据迁移到芯片上，再用芯片控制身体就行
    夏慎思忽然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冷淡地问：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就是问问你，那种说法可行吗？
    夏慎思沉默了好一会儿，平静地说：不知道，芯片能够控制的身体不一定具有正常的生育功能，我也不想去做这种实验。
    斯安耸肩，好吧，做不做是你的自由和权力，议院那帮老头子说下次联盟议会的时候要集体商议AI的事情，今天叫你来是想私下里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
    我觉得联盟议院里混入了freedom组织的人，希望你私下里能帮我查一下，我手头上有几个人选，这是他们的私人邮箱等联系方式，你帮我查查。
    斯安将一张纸条递给夏慎思，同时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
    夏慎思很清楚斯安要他查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打开纸条，看到莱蒙的名字赫然在上面，嘲弄地说：莱蒙最多也就是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恋耽美